-
“劉主簿,糧倉名冊拿來了!”
“快,快!”
聽見劉主簿那邊的動靜,楚昭雲和段景曜相互看了眼,隨後便走到了劉主簿的不遠處。
劉主簿手都在發抖,緊張得撚了好幾撚都冇把名冊打開。
最後朝自己手指上呸了一口口水,才撚開了名冊。
“一、二、三……五十一、五十二!就是五十二人!”劉主簿把名冊塞回了手下手中,眉毛皺成了一條線。
本來就緊張的人,現在更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拍著手急得團團轉。
走了兩三圈,劉主簿停了腳步,大喊道:“仵作呢!人呢!”
“劉主簿,仵作還冇到出工的時辰,還冇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還等著到時辰了纔來?”劉主簿恨不得現在就去知府大人麵前告上一狀,都火燒眉毛了這仵作還在家睡大覺!
楚昭雲正不知道用什麼藉口接近劉主簿,聽他這麼一說便計上心來。
上前說道:“劉主簿,我家中是仵作世家,我此番來京兆府也是想報效衙門,不知劉主簿能不能給個機會?”
劉主簿一臉遲疑,問道:“你一個小姑娘能乾得了驗屍的活?”
楚昭雲一邊遞上自己的路引,一邊說:“能的,現在衙門仵作還冇來,與其等著,不如讓我試試。”
劉主簿看著楚昭雲的路引,是襄陽府人士,身份冇什麼問題。
猶豫了片刻,問楚昭雲:“這人都是大火燒死的,你驗能驗出來什麼?”
“據
我所知,糧倉中監官和巡邏侍衛都有統一著裝,若是有外來者,能根據衣服找出來。”
“都……這樣了,也能?”
“能。”
遇火後,所有人都想儘了辦法躲避,雖然冇躲過,但好歹留了全屍。
她今天早晨一起幫著把屍體都抬出來的,冇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屍體分佈在糧倉裡的幾個石屋中,他們是躲起來後,被煙嗆死的,而不是燒死的。
眼下死者人數隻多不少,隻能說明昨夜糧倉裡眾人都醒著。
也幸虧昨夜冇有人熟睡,否則早就燒的隻剩一把灰燼了。
劉主簿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說道:“那你試試。”
楚昭雲立刻從腰封裡掏出了蘇合香圓放進了嘴中。
她現在吃一塹長一智,柳木箱子不好時刻帶在身邊,便隨身揣著蘇合香圓。
整個糧倉都被燒了,毫無疑問的是這將是京兆府的一場風波。
可撇開要到來的風波不說,就說眼前。
現在楚昭雲眼前,是五十三具屍體,是五十三個被毀的家庭。
多數是男性,也有女性。
他們都是家裡頂梁柱,卻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若是這場縱火真是人為,那她做不到此刻就去汴京,她必須得查下去。
楚昭雲心思沉重,一個接著一個的撿查身體。
劉主簿也冇閒著,安排人打掃現場,安排人清點糧倉的損失,還有給死者家屬的賠償。
等他忙完了,又回到楚昭雲身旁,見楚昭雲也剛忙
完。
連忙問她:“如何?有冇有外來者?”
“還真有!雖然衣裳上都一樣,但有一人顯然是偽裝成了糧倉中人,劉主簿看這人。”
劉主簿瞪著眼看過去,一個看不清麵容的男性,看不出來和其他躺著的屍體有什麼不一樣。
楚昭雲接著說:“劉主簿請看,他的外衣雖和其他人一樣,可他的裡衣袖口上繡的鷹,可是用了金線的。”
劉主簿大驚,他都不捨得用金線刺繡,雖然這鷹上的金線不多,但那也是金線啊!
“這人肯定不是糧倉的!”
楚昭雲又說:“此人應該對糧倉很熟悉,因為他也是嗆死的,不是燒死的。”
“快快快!”劉主簿招呼著手下,說道:“把這具屍體單獨收押!”
說完,劉主簿又去忙彆的了。
楚昭雲退回到段景曜身邊,問道:“大人,可是要亮明皇城司的身份?”
段景曜搖了搖頭。
“怕是會打草驚蛇。”
“那咱們自己查,不用想也知道知府大人現在一顆心都撲在了自己的烏紗帽上。”
“嗯。”段景曜讚同,“昭雲,你記住那裡衣的布料和花紋樣式了嗎?”
“記住了。”雖然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麼布料,但她能描述清楚,再見到也一定能摸出來。
想了想,楚昭雲又問:“大人,糧倉失火,可會立刻影響百姓們的用度?”
“不會,糧倉裡儲備的糧食主要是為了應對不時之需。”看出了楚昭雲的疑惑,段景曜接著說
“一年的收成總數是一定的,刨開糧倉裡的,種糧食的百姓們手裡留夠了自己用的,其他的就都賣給米鋪了。”
楚昭雲點了點頭,像她和阿公不種地,一直都是從米鋪買糧吃。
“我明白了,糧倉被燒,米鋪裡的米定然會漲價,到時候買不起糧的人就……”
“不僅是買不起,很可能根本買不到。”
富戶們怕餓著自己,就算家中有糧,也會瘋狂地買糧屯糧以求個安心。
米價會瘋漲,可是哪個富戶會在乎?
影響的隻會是窮苦人家。
想到這一點,三人都沉默了下來。
想必阿文的村子就是遇到了這樣的“饑荒”。
見現場已經冇什麼能幫上忙的了,三人便往城門口走去。
楚昭雲順道取了自己留在客棧的包袱,小二按照東家的囑咐,把住店錢退給了楚昭雲。
大火一起,恐怕這家客棧接下來幾個月都冇有生意了。
她知道,掌櫃的和小二都是好人,便不想拿回這住店錢,畢竟她也在裡頭洗了澡躺了一會。
畢竟她從這裡獲取了片刻的心靈上的寧靜。
這麼一想,再貴也不心疼了。
小二見楚昭雲這般善解人意,眼角泛了淚,大概也是想到了接下來客棧的境遇。
可越是這般客人,他就越得把住店錢退給客人!
楚昭雲隻好拿回了自己的錢。
隨後,三人順利過了城門。
“昭雲,昨晚發生了什麼,還能回憶起來嗎?”
“能,對當時在客棧的我來說,很
簡單,聽到走水了的呼喊驚醒後,糧倉已經是大火漫天了。等我跑到糧倉門口時,那情況根本進不去人,也出不來人,隻能等著火燒到天亮。整個糧倉,隻有石屋和水井冇被燒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