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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想要我的把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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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千楓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時間跨度極大,每一幕都被裝染上一層夢幻昏黃的光暈,慢慢地旋轉起來,像是介於現實與虛擬之間變換不停的幻境。

她在夢中跳出了自己的軀殼,如同局外人一般,觀摩起自己庸庸碌碌又顛沛可悲的一生,有些記憶或清晰或模糊,時光太過久遠,有些事是否真正發生過,也無從證明。

但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從幼年流亡的年紀,到長大出嫁的年紀,將近半生的時光,她都在為一個男人付出所有。

嶽澈是她平庸的生命裡遇見過的最好的男子,至少那時的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許千楓曾做過兩個改換命運的抉擇,第一個便是在逃亡生涯中,選擇拜入懷昭宗保全自己,避免繼續顛沛流離。第二個……便是她在兩個同時邀請她進入懷昭宗的男人之間,選擇了嶽澈伸出的手,而非大師兄沈安洲的。

至此,命運既定,她被迷心蠱惑,走入一場精心謀算的圈套。

對當時的許千楓來說,溫和貼心的嶽澈無疑是受儘苦楚的她想擁有的最好的一劑良藥,以至於她滿心滿眼都是他,迫不及待地做出了選擇,完全忽視了那個站在一旁,同樣伸出手來的冷冰冰的嚴肅少年。

進入懷昭宗後,許千楓便跟著嶽澈拜入劍修一位長老門下,但隻是懸個空位,嶽澈從不曾讓她聽講學習,或是修煉劍術,隻是將她圈在身邊,幫著處理些並不重要的雜事。

他養著許千楓就像養著一隻乖巧漂亮的小鷹,他會給她買好看的衣裙,精緻的首飾,美味的吃食,舒適的住所,唯一的要求,便是希望這隻鷹能夠折斷雙翼,牢牢拴在自己掌控的鎖鏈上。

許千楓常常跑到練武場上觀摩弟子比試,瞧著他們禦劍行空、甩符施法的英俊身姿,要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她看著看著,便心癢難耐,跑去和嶽澈表達自己想要修煉的想法,但嶽澈聽後隻是露出疑惑的表情,用著一如既往的溫柔聲音問:“現在這樣不好麼?”

麵對著許千楓一瞬猶豫的眼神,他長睫微垂,慢條斯理道:“修煉很苦,亦很危險,你自小顛沛流離,身體本就不好,根骨受損過多,如今婚期將至,我又怎麼能放心你從頭修煉?你存心要討我擔心不成?”

彼時許千楓已經成了嶽澈道侶的不二人選,宗門裡人儘皆知她的身份,表麵上大家都是和和氣氣的,但實際上,這人才輩出的偌大宗門裡,誰會喜歡和一個與凡人無異的修煉草包混在一起?

聽到他說擔心,許千楓心中很是愧疚,可是還是有些不甘:“可我不想拖你的後腿,阿澈這麼優秀,在人才濟濟的宗門裡這般出挑,我不想讓彆人將來以你娶了一個廢材作為笑談。”

嶽澈淡淡笑了,將她擁進懷裡,說:“何必管他們如何去想,日子是我們自己過的,自己舒心就好。你不必為我改變什麼,現在這樣就很好,我很喜歡。”

嶽澈從不輕言喜歡二字,既然說了,就絕非虛言。許千楓隻好說服自己,就此徹底打消了修煉的念頭,安安穩穩地等待著婚期。

冇想到,她還冇有等到婚期,仙魔混戰卻已經到來,更冇有想到,她的道侶會在這次大戰中,將她置於萬劫不複。

寒冷幽森的密室中,嶽澈鉗著她的脖頸,手中的劍已然蓄勢待發。

這封閉的暗房分明冇有風,四周的燭火卻跳得厲害,將他襯得猶如玉麵修羅一般,那張白皙柔和的臉,第一次露出些許猙獰。

他瞧見她冷汗涔涔的鬢角和慘白一片的臉,忽然輕輕笑了,語氣竟是帶著些許安撫的,像他之前無數次哄她的那般:“你莫怕,我會很快,不會讓你很痛。”

話音落下,不待許千楓出聲,劍光驟然一晃,半截劍身已經冇入血肉之軀裡,緊接著嘩啦一聲,有什麼東西被掏了出來。

幾滴血隨著動作迸飛而出,濺到嶽澈的臉上和嘴唇上。

他微微側頭,探出舌尖舔去唇上的那滴血,細細品味了一下,雙眉微不可察地挑了一挑,露出饜足之態,彷彿品嚐到她的血,是一件多麼令人滿意的事情。

“原來神鳥的血,是這樣的味道。”

許千楓雙眸驟然睜大,恍然明白了這一切,原來他是為了她的神骨血肉,才與她逢場作戲了這麼多年,若非今日魏子凝重傷,他斷然不會說出這句話來!

說不上是胸口的傷更痛,還是心裡的傷更有衝擊,許千楓猛然咳出一大口血,喘息著緩緩抬頭,雙目赤紅,咬牙道:“我決不會……放過你。”

嶽澈聞言,冷淡地勾起嘴角,鬆開手,任由曾經自己費心哄弄的道侶重重落地,奄奄一息地瞪著自己。

他端起那碗盛滿的神鳥之血,漫不經心地擦去碗邊浮塵,奚落道:“你若有這本領,便來試試,到時陽間緣儘,我與阿楓再做鬼夫妻。不過今生嘛……”

他嘲弄一笑,將許千楓的多年情意徹底擊碎:“我已心屬魏子凝。”

嶽澈揚長而去,徒留許千楓一人躺在冰冷的地麵上,空洞的目光望著漆黑一片的屋頂。

這石牆建造得嚴絲合縫,密不透風,可不知怎的,她卻忽然覺得好冷,是那種從四肢百駭裡流竄的砭骨寒意,身體裡流淌出的血汪成一片,像一片豔紅的浮舟,將她圈在裡麵,瀰漫著死寂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道袍委地,一陣清雅好聞的香氣才衝散了這股氣息。

許千楓微微側過頭,目光順著道袍的衣角向上看去,一張極為年輕的臉映入眼簾。

來人神色淡然,目如星辰,即便單膝俯身,依舊能瞧出他的英氣挺拔。

清俊磊落,一如當年。

或許是曾經與他有過幾次照麵,他對她隻是冷淡,不曾嘲笑,又或許是想起當年她無視他的那隻手,毅然決然地投身到嶽澈那偽君子的懷抱中,落得這般境地。許千楓瞧著他,樁樁件件湧上心頭,竟憑空生出一股委屈,喚他:

“沈師兄……”

沈安洲輕輕“嗯”了一聲,垂眸看到她胸口上血淋淋的洞口,目光有片刻閃爍,卻再冇說出什麼話來。

許千楓望著他投向的視線,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慘然笑了笑,啞聲說:“冇有用了。”

雲翼神鳥的再生之血源於心中,嶽澈把她的心拿走了,可以說是斷了她最後的生機。

沈安洲神色並無波瀾,平靜得像是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他素來如此淡漠,似乎對所有的事都不怎麼關心,孤冷而脫俗,彷彿遊離於眾人之外,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偏偏又是這樣的驚才絕豔出類拔萃,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沈安洲和嶽澈皆是懷昭宗的翹楚之輩,二人是師兄弟的輩分,論及才能,同輩青年以下無人可及,二人容貌相當,都是數一數二的俊俏周正,可嶽澈溫潤和善,氣質柔和,往往第一次見麵就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便常常搶去沈安洲的風頭,顯得他愈發心冷如石,隻可遠觀。

但許千楓知道,師兄其實是個極為善良周到的人,縱然她和他交集不多,縱然她曾愛嶽澈入骨,也無法否認,他其實比嶽澈要更優秀的多,也並非像他冷淡的表麵那般心硬如鐵。

否則,當年又怎會同時對她伸出援手呢?

許千楓冇有問他為什麼會到密室裡來,也冇有力氣去問。

沈安洲是宗門大師兄,是除了掌門以外最讓人有安全感的存在,他來到這裡,或許是出於道義,來給她收屍,或許是出於責任,畢竟她也是他的同宗師妹,雖然一無是處,但無論生死,也不能就這麼草草了事。

不管是哪種原因都不重要了,她流浪了那麼多年,最懼怕的就是孤獨,可惜活著的時候冇什麼朋友,如今臨近死亡,有這麼一個人陪著自己走向生命儘頭也好,何況還是她的師兄。

血漸漸地流乾了,傷口也冇有那麼痛了,許千楓感到一陣濃重的睡意襲上了眼簾,她半眯著眼皮,支撐不住這股困勁,打算就這樣睡去。

可意識昏沉時,她卻又聽見師兄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天邊傳來一樣,聲線冷如玉石,但十分磁性,聽起來竟然有幾分憐憫之意。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許千楓鼻尖一酸,感覺有溫熱的淚水從自己眼角落下,她知道師兄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抬起手,緊緊地攥住了沈安洲的衣角,在他潔淨的道袍上印上屬於她的血的痕跡。

沈安洲身子一僵,但沉默半晌,終究冇有推開她。

許千楓不住地落淚,壓抑已久的委屈和後悔就因為這一句話,洪流一般的捲上心頭,刺得她酸澀不已。

如果當初認真思忖,而非一腔熱血隻顧外表,選擇了沈安洲的話,會不會如今的結局就不一樣了呢

至少她不會對嶽澈產生雛鳥情節,也不會成為一隻折斷羽翼的幼鷹,走完這一事無成又卑微可憐的一生,甚至在旁人眼中唯一的價值,便是她與生俱來的神鳥之血。

她這一生,活得好不失敗。

血泊中的少女睜著雙眼,麵容上似乎還殘存著濃濃的不甘,胸口已無起伏,永遠地沉睡了,隻是那隻手仍然攥著青年的道袍一角不放。

沈安洲垂眸望著她片刻,冷俊的麵容上無喜無悲,隻是一如當年伸出手來,極輕極慢地替她合上了雙眼。

……

再度睜開眼睛,被模糊而熱烈的光芒漸漸喚醒。

夢境已散,一切重來。許千楓躺在破布軟墊上,側著頭靜靜地盯著桌簾半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挑起。

耀眼的陽光霎時直射進來,將陰暗的供桌之下映照得纖毫畢現,也照亮了藏在這具小小的軀殼裡,傷痕累累的靈魂。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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