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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棠對這一點渾然不覺似的繫好安全帶，哽咽道：“宴西哥哥，我有點冷，可以把車窗升上去麼？”
說話間，她抱緊雙臂，瑟瑟發抖的模樣像是被凍壞了。
再過半個小時，太陽就該落山了，林棠又穿得特彆單薄，彷彿是匆匆從家中跑出來的。
容宴西將車窗升到了最高，同時說到：“坐後麵去。”
“什麼？”
容宴西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直接點明瞭：“這個位置你不能坐，去後麵吧。”
林棠這次聽懂了，乖乖解開了安全帶，推開車門去了後座。
容宴西發動車子，鎖了車門，車裡登時成了個與世隔絕的小空間。
林棠抬手擦了擦淚，過了一會兒纔想起來似的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取出紙巾，拆開來攥在手裡，時不時的往麵頰上擦一下。
紙巾是帶香氣的，讓嗅覺格外敏銳的容宴西不適的蹙了眉心，他越發冇有心思去管林棠了。
林棠抽抽噎噎的，將攥緊了紙巾的手悄悄往駕駛座方向移去，同時小聲問：“宴西哥哥，我爸爸還能出來麼……”
容宴西直視著前方敷衍了一句：“以警方調查為準。”
車裡的空氣似乎隨著關得嚴絲合縫的車窗一起變得沉悶起來了。
容宴西打開空調，試圖讓空氣變得好些，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哪怕是之前為了找到安檀，挨個村子問過去的時候，也冇有累成這樣。
林棠一直用怯生生的神情看著他，見他駛出高速後就放緩了車速，天邊的晚霞也漸漸被暮色取代，忽然關切道：“宴西哥哥，你是不是累了？”
容宴西麵不改色：“冇有。”
林棠看他惜字如金，倒是也不氣餒，她看了眼放在駕駛座和副駕駛中間的置物格裡的兩瓶礦泉水，小聲道：“我渴了。”
“自己拿水喝。”容宴西迫切的想要見到林置業，好藉著幫他找律師的機會找出這父女倆的破綻，偏偏頭腦又在這時昏沉的厲害，讓他實在是無暇再盯著林棠了。
容宴西冇有見識過林棠的真麵目，在疲憊中對她放鬆了警惕。
等車輛駛下匝道，天色已然徹底黑透。
林棠擰開礦泉水，悄悄將藏在紙巾裡的粉末倒進去，然後藉著夜色的掩飾搖晃起了瓶身。
無色無味的粉末遇水即融，很快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林棠將礦泉水放回去，在同容宴西搭話的同時悄悄調換了兩瓶水的位置：“宴西哥哥，你眼眶都青了，還是彆硬撐著了，我也會開車，要不換我來吧，你休息一會兒。”
“不用。”
“我可以的，”林棠說：“真的，你相信我。”
容宴西挑眉，從後視鏡裡看她：“你知道路？”
林棠哽住。
“我……我可以看導航。”
容宴西的手指饒有趣味的在方向盤上點了點：“行，那換你來。”
這附近的路都是山路，岔路很多，而且鄉村道路導航也不見得很準。
如果林棠真的能準確開到村裡，那麼……
容宴西靠邊停車道：“下來的路就交給你了，我去後座休息一會兒。”
即便是休息，他也不想跟林棠靠得太近。
林棠麵上閃過一抹笑影，討好道：“宴西哥哥，我開車很穩當的，你坐在副駕駛上也不用擔心。”
容宴西連個更細緻的藉口都懶得想：“你總不至於帶我一起同歸於儘吧。”
林棠垂在身側的手絞緊衣襬，小女孩似的臉上顯出侷促：“好，那你先休息，等到了地方，我就叫醒你。”
“車上有導航。”
容宴西叮囑完這句，便下車往後排去了，他冇忘記拿走先前擰開過蓋子的礦泉水，喝過幾口水潤喉，閉上雙眼養起了精神。
林棠調低了導航的音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流露出了森森冷意：“宴西哥哥，你放心，我會好好開車的。”
容宴西突然感覺一股睏意襲來，過了冇一會兒，意識就混沌的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等容宴西再次恢複意識，車窗外的景色已經陌生的讓他不敢認了。
許是心底一直懸著個念想的緣故，他在即將陷入昏睡之前，毫無征兆的醒過來片刻，雖然頭腦還是昏昏沉沉，但卻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是……哪兒？”
容宴西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身上半點力氣都冇了，隻能支撐著他問出這樣一句。
林棠冇想到他會在到達目的地之前醒過來，就連背影都肉眼可見的顯出了慌張，她一個急刹車，險些衝出路麵，直接把車開到坡道上去。
這短暫的顛簸讓容宴西往前一撞，徹底看清了附近的路況。
從市中心將車開到鎮上需得經過一段狹窄的郊區老路，但那附近是有路燈和設在偏僻地段的廠房的，還不至於人跡罕至到這個地步。
容宴西冷下話音質問：“你打算帶我去哪兒？”
他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冇了，氣勢卻是半點不減，這副冷冰冰的態度嚇了林棠一大跳。
林棠心理素質極好，見他隻說話，並冇有要上前搶奪方向盤的打算，立刻意識到她加到水裡的藥已經起效，不慌不忙的答道：“當然是去見我爸爸啊，他還等著我們去救他呢。”
容宴西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如果目光能夠具象化，一定已經將她所坐的椅子給紮穿了。
“這不是去鎮上的路，你開著導航，不至於會認錯，所以隻能是故意開錯路。”他冷然的戳穿了她的計劃。
不會有彆的可能了。
林棠望著後視鏡裡容宴西毫無感情的麵容，抿緊下唇道：“宴西哥哥，你就這麼不相信我麼？我可是你看著長大的小妹妹啊。”
真論起先來後到的話，她比安檀更早認識他，可他眼裡從來就冇有她。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是撕破臉了。
“我之前也是這麼以為的，”容宴西一點麵子也冇再給林棠留，直言不諱道：“可現在，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嗎？”
林棠得到答案，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何必這麼認真？我能帶你去哪兒，就是不小心看錯導航，開過了一個路口而已，現在正在想辦法折返。”
後視鏡中，她目光如電，分明是一點笑意也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