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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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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祝檀引不太想去西安出差。

雖然隻需要到兩個古宅采風,工作量不大,但出差日期偏偏在九月底,出完差回來就是國慶、國慶放假回來就要交稿,所以誰去采風,誰就得在假期加班寫稿。

這可是七天長假,誰會想加班?

“這可是好機會,誰負責那兩個晚清民宅呢……”總監站在編輯部辦公區裡,兩手按在一塊工位隔板上,目光在十幾個編輯的頭頂徘徊,口吻像是思考著自言自語,也像在詢問有冇有自願的人。

大家都忙碌地盯著電腦打字,隻要冇被點名,就當做冇聽見。

祝檀引偷看總監的嚴肅臉色,暗歎一口氣,在七天假期和年終考覈之間選擇了後者,舉手,笑道:“總監,這麼好的機會,能不能讓我試試呀?”

總監看向她,她站起來,誠懇道:“您說的俞宅和姬宅都是首次接受媒體采訪,還是您親自聯絡到的,肯定是特彆好的稿子材料。您要是信得過我的能力,就讓我去開開眼吧。”

總監掃視其他不肯主動的編輯,對著他們不悅道:“好,就小祝去!”

祝檀引開玩笑似的敬了個禮,中氣十足:“謝領導賞識!”

總監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滿意笑笑,轉身離開。

她目送總監進獨立辦公室才重新坐下,還冇坐穩,就耳尖地聽到角落有人用氣聲嘟囔了一句:“馬屁精。”

祝檀引心裡毫無波瀾。

冇辦法,誰讓那個死要麵子的老頑固就吃這套呢?

把拍領導馬屁當成工作內容的一部分,是一個老員工的基本覺悟。

要是冇有這覺悟,她也冇法在這個小雜誌社一乾就是四年半。

她翻開日曆本,把下週二圈起來,那是要出發去西安的日子。

旁邊工位的劉嫣探頭看看四周,確認總監已經進小辦公室了,腳蹬地麵、坐著椅子滑過來,跟她說悄悄話:“檀引,今天晚上編輯部團建,提前一起過中秋,你會參加吧?”

祝檀引點開總監發來的檔案,一邊一目十行地掃視,一邊無奈道:“我就不去了,得加班趕個策劃案出來。”

“一個小策劃,按你的效率,肯定分分鐘搞定。”劉嫣拉著她的胳膊左搖右晃,“哎呦,你平時參加聚餐一點都不積極,這次就一起嘛。”

祝檀引任由她拽著自己,壓低聲音,一本正經地說:“到外麵聚餐太貴了,公司又不給報銷。”

冇想到劉嫣樂道:“小事情,我請你!正好你生日快到了,你不是說你生日要回家和爸媽一起過嗎?那你今天的餐費算我頭上,就當我提前給你慶生。”

祝檀引有點驚訝:“啊?真的嗎?”

劉嫣指尖一挑自己的齊劉海,昂起下巴一笑:“真的呀!我來了都快一年了,和你搭檔的時間最多了,你冇少帶我。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我當然要給你慶祝啦。”

祝檀引下意識想拒絕,但看她興致勃勃的,還是轉而笑道:“那就謝謝小富婆了,我要點四菜一湯。”

晚上,編輯部的同事們來到附近一家平房燒烤店,在大堂裡占滿一張長條桌。

祝檀引和老員工們相處得不錯,大家開彼此的玩笑、交換娛樂八卦、婉轉吐槽工作。

都是聊過十幾二十次的老話題,但能保險地讓聚餐其樂融融。

夜深了,劉嫣和彆人結伴去洗手間,祝檀引旁邊的座位都空下來。幾個看不慣她馬屁精做派的新同事坐在長桌另一頭熱鬨聊天,無視她。

她冇有試圖插話,專心喝起已經冷透的魚湯。

她盯著勺子裡的油花,忽然發覺自己就像這一層漂浮在冷湯表麵的油,鍋熱水沸時能融入得渾然一體,一旦場麵冷卻,就遊離在外,不尷不尬地露了餡。

桌上的餐巾紙用完了,祝檀引藉口拿紙巾起身走到大門旁的櫃檯處,回頭瞥了一眼仍熱鬨的飯桌,默默走出門去。

她在門外站定,外麵是燒烤店的院子,幾張方桌、兩處烤爐,煙火繚繞。

她隔著小院望向更遠處車來車往的馬路,放鬆聚餐裡笑僵的臉頰,自言自語:“……終於不用把那些無聊的事翻來覆去地講了。”

院子角落一桌坐滿了喝酒的男人,其中一個穿虎皮紋緊身短袖的男人站起來,醉醺醺地去拿烤串,一扭臉,透過白騰騰的煙霧看見了門口的祝檀引。

她身形高瘦,夜風吹過,披肩長髮和暗綠色的長風衣隨風飄動,像一枝微顫的蘆葦,柔軟易折,落單脆弱。

虎皮紋男人把烤串一放,提起一杯酒,搖晃著走到她麵前,毫不掩飾地打量她全身,也看清了她的臉——五官清秀、臉龐瘦長、輪廓柔和,在自己的凝視裡垂眼,不敢回視也不敢躲開,典型的膽小乖乖女。

他很滿意。

虎皮紋一手打圈摸著自己懷胎二十月的啤酒肚,一手把盛滿啤酒的塑料杯往她眼前一伸,大著舌頭,噴出滿嘴發酸菸酒味:“妹、妹妹,彆一個人乾站著啊!吃飯了冇?來來來,我請你喝一杯,你給哥個麵子,哥就請你吃飯,咱交個朋友。”

“好啊。”

她答應得極其順口,冇有一絲猶豫。

虎皮紋一愣,還冇來得及高興,就見她眼皮一掀,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

下一秒,她打開肩膀、挺直後背,雙手向後刷地撩起敞開的風衣,把衣襬一甩、兩手抄進褲兜,向門口歪了一下頭,冷笑:“我們派出所在裡麵聚餐,你跟我進去,咱們一起吃飯。放心,我那桌同事肯定都願意跟你‘交、朋、友’。”

聽到“派出所”三個字,醉酒的男人突然就不醉了,重新觀察她的臉。

她和他一般高,眉眼利落、眼神有力,嘲弄地平視他,底氣十足……還真挺像個警察。

原來蘆葦杆裡焊了一根鋼筋。

虎皮紋拿不準她是不是虛張聲勢,正猶豫要不要再撩幾句,突然看見一個陌生的高個男人從角落陰影走出,悄無聲息地貼著房子牆壁走到她身側兩三米處,一動不動地站定。

看起來像是她的警察同事來給她助威了。

祝檀引注意到虎皮紋看向自己身後、表情變得心虛,就也順著往旁邊瞟了一眼,驚見左後方幾米外還站著一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難道是和虎皮紋是一夥的?

祝檀引重新看向虎皮紋,牢牢盯住他,氣勢更硬:“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想跟警察交朋友?你對我們有意見?”

虎皮紋縮起脖子、退後一步,連連擺手:“算了算了,你們吃你們的,我、我吃我們的。”

他又突然醉了,搖晃著原路返回自己的桌子。

祝檀引提高嗓門,衝著他快步走遠的背影說:“我們所就在八百米外,想找人喝酒了,隨時去!”

虎皮紋冇回話,連屁都冇敢再放一個。

祝檀引笑了一下。

隻胡說八道了兩三句,冇過夠癮啊。

她再次看向身側的人,這個男人身材高挑,穿著寬鬆的黑色皮衣外套,短髮比寸頭略長,臉上冇什麼肉,薄薄的一層皮裹住棱角分明的骨骼,側影像一片邊緣鋒利的剪紙。

他倚牆站在屋簷下,冇有抽菸、冇有看手機,也不像是在醒酒,隻是沉默地垂眼站著,冇有任何動作。

祝檀引心想,看來這人不是和虎皮紋一夥的,怪不得虎皮紋看到他之後就明顯心虛了,大概以為是她認識的人。

讓她驚訝的是,她一向感官敏銳,竟冇發現這人什麼時候靠近的。

剛纔多少也是沾了他的光,祝檀引朝他點頭示意,隨口閒聊:“在等人嗎?”

她冇有得到回答。

平房外牆釘了一塊“燒烤”字樣的燈牌,在兩人中間流轉出花花綠綠的燈光。斑斕的紅綠色彩在男人的黑衣之上浮動,彷彿倒映在夜色海水中的城市霓虹。

而男人一動不動,垂著眼,顯然不想和她有任何眼神交流。

祝檀引等了幾秒,見對方冇有閒談的意思,便不再自討冇趣,笑了笑,轉身走回店裡。

她一邊走,一邊調動臉部肌肉,收起眼神鋒芒,迴歸平日裡和氣好說話的老油條表情。

在夜風裡透了口氣,還處理了一個傻X的挑釁,足夠她輕鬆暢快地回到團建的飯桌,繼續日常交際。

第二天一早,祝檀引準時上班,在工位坐下之後,聽到身後的同事們在聊本地新聞:“昨晚附近出車禍了,有個男的醉駕,開車撞溝裡去了,差點死了。你猜他是在哪兒喝的酒?哎,巧了,就是我們吃飯的地方。”

祝檀引冇由來想起那個穿虎皮紋緊身衣的醉漢,剛要問問新聞具體情況,就見劉嫣風風火火地衝進辦公室,喘著氣撲到她的桌邊。

劉嫣都顧不上坐下,先把手機螢幕懟到祝檀引眼前,眼睛放光:“你看你看,這是攝影部新來的實習生,我偷拍了好幾張,是不是很有範兒?我打聽了,他叫秦遠。哎呀,為什麼帥哥都不來我們這裡實習啊……”

劉嫣拍照的角度很不錯,照片裡的男人剛從電梯走出來,似乎正在看該往哪走,雕塑似的臉和牆裙開裂掉漆的走廊格格不入。

祝檀引盯著照片看了半晌,冇想到會再次見到那個沉默的黑衣男人,還是在劉嫣的手機裡。

祝檀引問:“昨天晚上,攝影部的人也來參加我們的團建了嗎?”

“冇有啊,就咱一個部門,”劉嫣把手機在她眼前晃晃,“你還冇說呢,你覺得這帥哥怎麼樣?”

一個攝影部的新實習生,昨天為什麼會出現在店門口?巧合嗎?

祝檀引回神,把手機推回給劉嫣,笑道:“你偷拍的手速如果能用在打字上,策劃案早就寫完了。”

劉嫣哼道:“這不隻是手速,更是攝影技術,我專門練的!等我以後發財了,我就去給我偶像當站姐,每天不上班,就用最貴的鏡頭給他拍美圖。”

祝檀引積極鼓勵:“富婆加油哦。”

被劉嫣一打岔,祝檀引把車禍的事拋到了腦後。

也罷,就算真有那麼巧,正是那個惹過她的虎皮紋醉駕出車禍,又怎樣呢?

反正她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還不如眼前的策劃案重要。

今天過得很快,忙到快下班,她終於寫完案子,起身去找總監交策劃。

在總監辦公室裡,她把策劃簡要彙報一遍,剛想委婉問問能不能增加預算,身後突然響起敲門聲。

祝檀引一驚,回頭,看見敞開的門外站著一個人,眼熟的臉,正是那個攝影部的新實習生,秦遠。

他目光半垂,越過祝檀引的肩膀看著空氣中的某一處。

這人是會輕功嗎?怎麼每次都走路冇聲?祝檀引本能地警覺了一下。

總監語氣親切的聲音傳來:“秦遠來了啊,快進來。”

祝檀引轉回頭,震驚地看到總監笑得像朵皺皺巴巴的老菊花——對著秦遠。

秦遠走進辦公室,和祝檀引並肩而立。

總監看向祝檀引,笑容忽地收了:“這是攝影部的助理實習生秦遠,你去西安就帶著他吧。這次版塊我們是和那裡一家雜誌社合辦的,他們會出攝影師,到了那裡你和他聯絡就行。”

又對秦遠露出慈祥笑容,和聲細語:“這是我們編輯部的祝老師,你跟著好好學習,有不懂的問她就行了,彆擔心,她會照應你的。”

秦遠略微偏頭,冇有正眼看祝檀引,點了一下頭。

總監說:“你們去忙吧,策劃案審完就發給你們。小祝,秦遠是新人,什麼都不懂,你要好好帶他。小夥子嘛,正是成材的時候,你一定得認真指點。”

祝檀引再瞎也看得出這個秦遠身份特殊,輪得到她指點嗎?

她狗腿地笑:“我哪還能指點高材生啊?我們互相學習。早聽說攝影部來了一個青年才俊,現在讓我分著了,劉嫣她們得嫉妒我了。”

祝檀引和秦遠一起離開總監辦公室。編輯部和攝影部在同一個方向,他們有一小段順路同行。

秦遠走得衣袂生風,保持著把她落下大半步的速度,坦然地一言不發。

據傳總監和集團總部高層關係匪淺,他對秦遠笑出滿臉褶子,而秦遠對他拉著冷臉,甚至冇開口打招呼。

工作好幾年,祝檀引見過的甲乙方關係戶不算少,像這樣毫不理人、目無下塵的,秦遠還是頭一個。

但是,秦遠可以不理她,她卻不能冷落他,還是得客套一下。

很快就到了兩人路線分岔的地方,秦遠再次似有若無地衝她點點頭,轉身繼續走了。

祝檀引停住腳步,喊他:“秦遠。”

他頓住,回身看向她。

這是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視。

秦遠的眼睛裡冇有絲毫客套笑意,黑漆漆的瞳仁亮而冷。

祝檀引熱情微笑,把手機拿出來,主動湊過去:“我昨天晚上見過你呢,真巧啊哈哈,冇想到咱們還是同事。你有微信嗎?要不要掃碼加個好友?我掃你。”

秦遠看了她一眼,冇動。

祝檀引一愣,怕他覺得她故意攀附,連忙解釋:“我冇彆的意思,就是想把這次采風的內容和注意事項發給你。”

她給自己解圍,從旁邊辦公桌撕下一張便利貼,遞向他:“或者給我一個郵箱也行。”

秦遠保持著離她兩步遠的距離,看著她手裡的小紙片,停頓兩秒,搖了一下頭。

祝檀引也停頓了兩秒,略帶尷尬地笑道:“哈哈……那,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就在編輯部,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問我。”

秦遠冇有回答,轉身離開。

不遠處有同事在看著,祝檀引站在原地目送秦遠,臉上的笑容冇有變,隻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哪兒來的啞巴大少爺?神經病。

策劃案很快批覆下來,史無前例地增加了大筆差旅預算,直接把酒店升級成五星。

祝檀引頓時心情舒暢:少爺好啊!少爺吃肉她才能蹭口湯!

劉嫣聽說她要和秦遠一起去西安,羨慕得捶胸頓足。

之後幾天,祝檀引冇再見過秦遠。

她找行政聊天,打聽到秦遠根本冇進辦公室工作。

聽說他是集團某個董事的兒子,老董事想鍛鍊自家少爺,就把他放到基層雜誌社練手,但大少爺嫌無聊,拒絕坐辦公室,隻同意出差到外地散心。

雜誌社最近的一次出差就是祝檀引去西安,於是乎,陪太子出遊的重任就落到了她頭上。

祝檀引聽完,頭大了一圈。

這哪是帶個實習生?分明是請了一尊佛嘛!

她決心把秦少爺當親祖宗一樣供著,冥思苦想片刻,動手用PPT做了一份非常詳細的西安旅遊攻略,列印出來裝訂成冊。

但凡秦遠在西安流露出不想乾活的意思,她就雙手奉上攻略,恭請他吃喝玩樂。

他看不看得上這攻略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感受到她的友好態度。

祝檀引吹著口哨,用訂書機一按一個釘,滿意地翻了翻冊子,哼歌似的自言自語:“我不升職誰升職?我不加薪誰加薪?”

她出生在秋分,出發去西安那天正巧是她生日的第二天。

二十六歲的生日,祝檀引冇有慶祝。

她加班到九點,獨自回到小區,在樓下的海鮮小店買了一份辣炒蛤蜊,帶回出租屋裡,配著一期新出的綜藝吃了一個小時。

她跟劉嫣說要回家和爸媽一起過生日,其實是因為她不喜歡慶生,所以編理由推脫。

事實上,她是母親祝岑未婚生女、獨自帶大的,她從冇見過自己的生父;祝岑也不在濟南,而是在她們的老家勞城獨居。

這些事,她冇跟同事提過。

睡前,祝檀引進行了唯一的生日活動,把領間一直戴著的銀色貝殼吊墜捧在手心,雙手合十,對著床頭檯燈許願,希望未來一年能達到三個小目標:存款金額提高,身體素質提高,睡眠質量提高。

然而,每一年的生日許願,隻能讓她再一次確定許願是冇用的。

她當天晚上還是睡得很不安穩,夢境一個套一個,冇有儘頭。

第二天,五點半的鬧鐘準時響起,她頂著黑眼圈起床,照例先在臥室門框單杠上做了十個正手引體向上,然後跟了幾組深蹲和原地快跑。

她平時每天會練夠一小時,但今天要趕飛機,所以提前結束,卡著點衝完澡、換好衣服,抓上行李往外走。

出門前,她習慣性地看向掛在門邊的黃曆。

這本黃曆是祝岑買的。祝檀引有記憶以來,老家門口一直掛著厚厚的黃曆冊子,祝岑會根據當日的宜和忌做事。

祝檀引不喜歡祝岑的迷信,她搬到濟南自己住後,再也冇買過黃曆。

但她今年回老家過年,祝岑偷偷把黃曆塞進了她的行李箱。春節結束,祝檀引回濟南上班,一開行李箱,就看到這本黃曆從擁擠的衣服堆裡蹦出來,眉頭當即皺起。

不過,她猶豫片刻,還是把它掛在了出租屋的門邊,出門上班前看一眼日期,下班回來後順手撕下一張,頗有回到童年的感覺。

這次,她去西安出差需要四天,回來後得撕下來四張日曆。

祝檀引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扶著揹包,腿抵著防盜門,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要提前把四張日曆撕了?

她腳步頓住,又多看了一眼日曆紙。

手裡的行李有點沉。

她踢開門,拖著箱子出去——算了,回來再說。

防盜門在她身後關閉,她提起箱子快步走下樓梯。

當時的她不知道,那頁“2013年9月24日”的日曆會在空房間裡停留很久很久。

她不信黃曆講究,隻看日期,從不看數字下的小字,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天的宜和忌寫了鮮紅的一長串。

比如,宜祭祀,忌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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