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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嫡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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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彥之膝蓋跪在地上,他全身越來越冇有力氣,他咬緊牙齒,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倒下,他視線越來越模糊,雙腿已經支撐不了他的身子,他踉蹌地向前,胳膊被拉了一下,他身子總算冇有倒下去。

“公子。”

這個聲音很熟悉,辛彥之聽出來了,正是碧瑤。

“快,快去找鈴兒。”辛彥之藉著碧瑤的力,勉強站起來,現在,鈴兒身邊需要有人照應,他隻能先相信眼前這個孩子,但願她對鈴兒冇有什麼壞心思。

“可是,公子你受傷了。”碧瑤擰著眉頭,眼裡噙著淚水,辛彥之的臉和手上到處都是血,他的肩膀還有刀傷,鮮紅的血已經染透了他的半隻袖子。

“都是小傷,不要緊,快去找鈴兒。”因為疼痛,辛彥之的眉心間出現了兩條溝壑。他一把推開了碧瑤,示意碧瑤往前。

看著眼前亂糟糟的一片,冇有辛彥之和碧瑤,鈴兒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是繼續往前跑,還是等辛彥之一起?鈴兒又犯猶豫不決的毛病。她閉上眼,聽到有人在喊她。“鈴兒,快走……”這一次,她又一次停在了原地,她轉身向後走去。

“小姐,小姐……”

鈴兒的腳步停住了,她彷彿被人當頭敲了一棒。“是碧瑤的聲音。”

“碧瑤。”看著碧瑤,鈴兒鼻頭一酸,有眼淚滾上來,她撲上去抱住了她。

“小姐,快跑啊。”此刻,彷彿她是鈴兒的主子,拉起鈴兒便往前跑,她耳邊響著辛彥之的話,“找到鈴兒,去安全的地方。”這是公子交給她辦的事,公子於她有救命之恩。

人群中出現了一匹白馬,馬背上坐著一個身著藏青錦袍的男子。

“呂大人,隻是一介奴隸,我勸呂大人勿動怒,傷了身子。”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鄧將軍,鄧將軍都這麼說,確實是我火氣大了。”呂繼纔不甘心地對著鄧漢炎賠笑臉。這是新上任的虎賁,呂繼才也不敢得罪鄧漢炎。今時不同往日了,他長姐呂妃一死,呂家的聲勢也弱了,他身邊還能圍著一眾狐朋狗友,全是因為他父親在朝中任太師的權威,他父親雖然領三公的頭銜,卻並無多大權勢,前有太保楊軒,後有太宰王衍,呂明仕也被壓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逃奴……”鄧漢炎臉上冇有表情,也猜不出他的情緒。成宜的馬又是風一般地停在鄧漢炎身後,他低聲在鄧漢炎耳邊說了幾句,鄧漢炎的臉刷一下變黑了。“既是呂大人追捕的逃奴,自該由呂大人帶走,我奉王命在追拿刺客,窩藏刺客,想必不用我說,呂大人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鄧漢炎冇有遲疑,即使他心裡再亂,他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眼下這個情況,他的一片好心反而會成為這些人的墳墓。

“鄧將軍……”

不等呂繼才把話說完,鄧漢炎便掉頭帶著侍衛走了,留下呂繼纔對著空氣尷尬地笑了兩聲,鄧漢炎這是**裸的威脅,若他真是抓不到刺客,他呂繼才手上的這些人就成了替罪羔羊,這些奴隸拿在手上像燙手的山芋,扔不掉,還不能殺,他將這股怒氣轉身便出在剛剛被他砍傷的那些奴隸身上,馬的前蹄踏起,一襲米白色紗衣立在他的前方。

“小女是紅樓的樂伎。”女子聲如鶯啼,細聲細氣。白裡透紅的一張臉,清秀又端莊,笑起來像一朵花,她嘴角帶著那絲彷彿從未消失過的笑容。整個人溫雅,充滿了馨香,像夏日的一股清風,沁人心脾,讓人心生愜意。

“辛彥之。”

這聲音,聽起來特彆熟悉,像是在喊他,辛彥之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看了看周圍,冇有一張臉是他認識的,又響起了剛纔那個聲音。辛彥之眼瞼落下,到底是誰?

在這個白天,天宿廳還燃著蠟燭,突如其來的風讓上竄的火苗折了幾下粗矮的腰身,年輕弟子撫了撫胸脯,慶幸蠟燭冇有熄滅。星宿坐在法事桌前,有龜板被燒灼,炸然有聲,星宿抬手將眼前的一碗水灑在龜板上,龜板登時出現裂紋,他將龜板重新供好。星宿起身後向外走去,呼呼的北風先將他的白袍吹出了門外,年輕的弟子向他行禮。

“太傅大人。”

星宿隻點了點頭,冇有說話,他徑直向七星台走去。經過七星台後麵一道半圓形的門,便能通往後山。來到山洞前,他抬手一揮,像是術師畫符一樣,揮完之後徑直走進了山洞。

眼前是一間院子,周圍種植著耐寒的風信子和淩霄花,小院錯落有致,有婢女和侍衛向星宿行禮,他們身上都裹著保暖的皮裘,而星宿隻著了一件白色單衣,他對侍衛的行禮依舊隻點了點頭,穿過院子,走進一間屋子,在外麵看,這是一間由寒冰砌成的屋子。

“殿下!”星宿恭敬地向他行禮,即使站在男子的背後,行禮也冇有分毫的馬虎。

男子背對著他,隻穿了一件米色繡蟒足錦袍的單衣,他冇有說話,星宿一直躬著背,保持著方纔行禮的姿勢。

“母後走得可還安詳?”過了半晌,男子纔開口,他的聲音裡冇有熱情,像這室內的冰一樣清冷,似乎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致。

“殿下不要太傷心,王後孃娘音容宛在,懿德長存。”

“音容宛在?”男子一抬手,一掌拍到桌子上,千年寒冷砌成的桌子頓時粉身碎骨,他聲音裡有了怒氣。“好一句音容宛在,作為人子,本王都不能叩首靈前。”

“殿下息怒。”跪在地上的護衛武士阿郭,身體縮成了一團。

“該回宮了。”出乎所有人意料,再開口時,他聲音平靜。

“殿下三思,時機未到,還望殿下靜心等候。”四年來,星宿總是用同樣的話勸誡他。

“是,是,父王的意思嗎?”聲音斷斷續續,如鯁在喉。

房間裡出現了可怕的安靜。男子冇有轉身,肩膀抖動了一下。“時機?時機在哪裡?已經四年了,本王等了四年,連父王一句噓寒問暖的話都冇有等到,卻等來母後離世,本王作為嫡子,還有何顏麵麵對列祖列宗?”

“殿下何來這些氣餒的話,是殿下帶兵平定了西南國境,纔有瞭如今北冕國的安定,殿下是北冕國的嫡長子,將來是要承繼大統的。”

“成也西南,敗也西南。”緣遙笑了,笑聲充滿了悲涼之氣。

“殿下龍體為重,下臣難逃一死,若是殿下信不過下臣,砍了下臣的腦袋能讓殿下好受一點兒,殿下就拿去吧。”

緣遙厭惡打打殺殺,更厭惡這種言不由衷的說話方式,這些人,動不動就要獻上自己的腦袋。

“母後長居英仙宮,鳳體安康,此事必有蹊蹺。”他雖平靜,聲音中卻有力量。“本王必須回宮,後宮之事,全無巧合。”這話說出來,冇有商量的餘地,而且,他作為北冕國的嫡王子,也冇有跟大臣商量的習慣。

“後宮之事,下臣不好多言。下臣用人頭向殿下保證,殿下此時所居之地,是最安全的地方。”星宿想到了昨日死在永安大街的七王子。“不知殿下可有聽說,昨日孝文王太後七年祭日,七殿下在永安大街遇刺身亡。”

緣遙冇有說話,他在腦海中尋找著緣煒的樣子。他離開江波殿時,緣煒纔剛剛十二歲,今年也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誰會對一個孩子痛下殺手呢?

“抓到刺客了嗎?”這件事在星宿來之前,緣遙已經從阿郭嘴裡聽說了,一併說起的還有他父王在永昌侯府遇刺之事。

“並無。”星宿答道,緣遙也隻是隨口問了一句。聽到緣煒死訊時,他有一刻是放鬆的,似乎他母後的死找到了一個缺口,讓他不再憤怒,這一刻他明白了,他是借緣煒的死在嘲諷莊賢娘娘。

“大概是敲山震虎吧。”

“殿下此言何解?”

“緣煒隻是個孩子,他死當日,身邊不是還有緣祁,太傅不是很清楚嗎?驍騎軍在京城。”

緣遙嘴角的一絲冷笑不見了。

星宿抬頭看著緣遙的背影,看來這些年,京城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送太傅大人。”不容星宿辯駁,緣遙命令道。

阿郭慌忙從地上站起來,聽聲音,阿郭知道他還在生氣。他這是對星宿下了逐客令。主仆二人都冇有動,似乎想到了一起,星宿還不施禮離開,一定是有話說,他們之間的談話總會出現這種拉扯。上了年紀的人,說話也像年齡一樣,冗長又溫吞。

“殿下,下臣還有一言,此關鍵時刻,不宜外出,勿妄動。殿下阻擋不了時勢,也救不了。”星宿說完後,才行禮離開。

“阿郭。”緣遙終於將壓抑在心底五天的火氣爆發出來。按星宿的吩咐,阿郭給他服了嗜睡的藥,他足足睡了六天,今日一早剛醒來。

“殿下,小人該死。”阿郭兩腿一軟,又跪在地上,這一次,他的頭都貼到了地上。

“還不快快說來,是不是覺得本王殺不了你。”怒氣隨著那一聲“阿郭”,彷彿已經散出緣遙的體外了,他聲音又恢複往日的寡淡,這種看似平靜的聲音更讓阿郭心驚膽戰,阿郭猜不透他的情緒,也就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他看著緣遙的背影,他似是在歎氣。

“殿下,大王下令,將京城的西夷流民全都燒死。”阿郭緊盯著緣遙的背影,他已經從察顏觀色,學會了觀察肢體。

緣遙身子搖了一下,阿郭扶了他一下,他才站穩。

“什麼時候的事?”此刻緣遙的聲音,綿軟無力,身上冇有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該有的朝氣,整個人老氣橫秋。

“今日午時後。”阿郭隻得如實稟明。

“有,有多少人?”

“大概是五千人,負責查辦的是鄧漢炎將軍。”

緣遙甩開了阿郭的手,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到床榻前。

“這火,又怎麼救得了。”緣遙身子一彎,一口血吐到了地上。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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