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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是龍龜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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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劍洪的到來,雨也停了。對鄧漢炎來說,這是一場及時雨,哪怕是赤膽忠心的劍洪都打心底覺得這雨下的是時候。五千個西夷人,踩死的、燒死的還有被禁衛軍殺死的,大概有三千多人,剩下一千多人隨著大雨逃到了守陽山和墨巒峰,命大的大概逃到了臨近西南渭河那條下山的路。匆匆到來的劍洪將軍並冇有責罵鄧漢炎,跟鄧漢炎交談了一番後,他才下令部分禁衛軍去追捕逃跑的人。

阿郭和謝衝在原地找了幾圈,都冇有找到緣遙。

“殿下應該回去了,你看,馬都少了一匹。”謝衝邊說邊將一身濕答答的黑衣從身上扒下來,一臉嫌棄地扔到了路邊。穿在裡麵的錦衣被扯開了,他也懶得整理。

“你與我一起再找找。”

“我若還留在京城,等下殿下出現,你就要替我收屍了。”謝衝瞪了阿郭一眼。“你說你,用個銀針還要在殿下眼皮底下,用就算了,還被殿下發現。”謝衝數落著阿郭。

“事出緊急。”阿郭溫吞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對謝衝抱以歉意的笑。

“你一個護士武士,反應要快,總這樣一根筋,殿下交給你怎麼放心。”謝衝扯了一下他的錦衣,也不管衣衫整不整,他本應該跟水月和畢月一起在西南的,就是放心不下阿郭這不靈活、轉不過來的腦袋,他才執意要留在京城。

“是我冇藏好,就是這裡有個小問題……”阿郭低著頭看地麵,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彷彿謝衝說的不是他。

阿郭想起未出墨巒府地時的情景。

“去把謝衝找來。”緣遙平靜地說道。

阿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殿下,就算謝衝能去救人,用的也是水委毒,大王一查便知,殿下再要回宮,就更難了。”阿郭死死抱著緣遙的腿。

“快去。”緣遙又成為了江波殿裡的那個嫡王子,聲音裡有不能抗命的威嚴。

“小人不去,更何況,謝衝在西南,就算能找到,也根本來不及。”阿郭還在不情願的推辭。

“本王知道謝衝在京城,你平時所用的銀針,如果冇猜錯,上麵塗的毒,也是謝衝的水委毒。”

“又怎麼了,話能不能一次說完。”謝衝對阿郭溫吞的性子又開始不耐煩,看著他一根筋的老實相,謝衝都替他著急。“阿郭,阿郭,阿郭。”每次叫他,必須叫三聲以上,他纔會慢慢回頭過。

“糟了,殿下有危險了,一定會在城裡。”半晌,阿郭喊道。跟在緣遙身邊十年,阿郭知道緣遙不會丟下自己的侍衛先離開,或許,是他的身體有問題了。

被馬馱著的緣遙,在永安大街輕輕踏著馬蹄,緣遙的力氣在流失,剛纔在領事林使出那一掌後,他感覺內力一直在流失。他跳下馬,腳步越來越慢,他停了一下,想靜氣提神,剛纔對著黑衣男子推出那一掌,他頓時亂了心脈,眼前時而黑時而亮,救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到他耳邊,他向著那片亮光走去。身後傳來模糊的腳步聲,他停了一下,腳步聲越來越快,他輕輕一躍,身子落到了二樓的視窗處,翻身進了房間,體力不支的緣遙彷彿被人從身後推了一下,膝蓋骨頓時像碎掉一樣,單膝著地跪了下去。

暴雨過後的北冕城實在是太靜了,此時就連蟋蟀的叫聲都如天籟一般。腳步聲在這個時候尤為刺耳,即使睡著了,鈴兒還是在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看著跪在眼前的灰衣人,鈴兒首先在衣著上將他與群芳樓的那些青衣大漢區分開來。

“你,你要乾什麼?”鈴兒把頭低下來,想看清他的臉,確認一下這個突然進來的人是否有惡意。

緣遙冇有說話,他迅速抬起袖子擋在眼前。

隻是一瞥,鈴兒看到一張帶著疤痕的臉,他嘴唇蒼白,看上去非常難受。她升起的防備心慢慢散掉了。“你,你冇事吧,你的臉怎麼了?”鈴兒的頭更低了,她想幫他檢查一下。

“無事。”緣遙抓住了她伸過來的手腕,冰冷地拒絕了她。

一隻大手卡在鈴兒手腕上,氣力越來越小。“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鈴兒反客為主,用另一隻手拿掉了緣遙的手。鈴兒觸到他的手,臉色頓時變陰了,在六月的夜裡,他的手像冰一樣,彷彿凍住了她全身的血液,他的手白晰、修長,那種白,是像死人一樣的慘白。鈴兒的古道熱腸不受控製,她如此殷勤也有兩個目的,第一是她確實同情眼前這個人,他臉上有傷再加上冷冰冰的身體,或許是他受傷了,第二,他能不偏不倚地落在這扇窗戶前,定也是身懷絕技而且對這個地方熟悉之人,這是她跟碧瑤離開這裡的最好時機,眼前這個男人不會久留,他需要一個“朋友”幫助他離開。

“你要去哪裡,我幫你。”鈴兒又上前了一步。

緣遙的身體卻向後縮了一點,他冇有說話。此刻他全身的內力像一團火,燒噬著他的身體,血管不斷地在膨脹,鈴兒每說一句話,就彷彿向他身體裡吹了一股氣,膨脹的身體隨時會脹裂。此刻他隻希望她能安靜一點兒。

衣袖下方晃動著一條紅絲繩,緣遙輕輕移開了一點遮擋在眼前的袖子,他看到了一塊玉石,龍頭龜身,呈青翠之色,龍的嘴角四周是黃色,它也在盯著緣遙看,是龍龜玉石,緣遙抬起左手,他張開的手指有些抖,龍龜玉石落在他的手心中。玉石冰涼地觸到了緣遙的皮膚,他身體抖動了一下,身體內那股膨脹的氣瞬間消失了。

“為,為何你會有這塊玉石?”

“你,你想要?送給你。”鈴兒心一橫,把自己最看重的玉也拿了出來,如果命都冇有了,玉留著又有什麼用?如果一塊玉石能讓她和碧瑤脫離虎口,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更何況,她想拿隨時都能拿回來。

“小姐,使不得,那是你最看重的。”碧瑤上前拉了她一下。

緣遙抬了抬手,想示意她不要說話,他耳朵裡聽到後麵跟蹤他的腳步聲。緣遙猛的起身,將身邊的鈴兒和碧瑤嚇得縮成一團,他一甩袖子,一道銀光劃過,有血濺到了他的衣服上,視窗隻留下了黑衣人的一把劍。

緣遙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方纔,他隻想輕輕的甩一掌,一股內力卻取了視窗黑衣人的性命,他耳邊響起星宿的話:魔殺劍無劍,是內力彙集指尖,成劍狀殺人,最厲害的一劍噬心就是在第四式,晝司用兩年練成此式,十米之內,無一活口,可謂,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緣遙不可思議地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要知道,這魔殺劍他修了六年一無所成。魔殺劍是王室武學,北冕國唯一會的是他父王,傳自他的祖父,先王成王。在北冕國,隻有嫡王子有資格修習。

兩條黑影從窗戶鑽了進來,落在地上時,一點兒聲音也冇有。冇等鈴兒說話,三個人同時不見了。鈴兒看著掉在地上玉石,仍如驚弓之鳥,撿都不敢撿。

走在永安大街上,緣遙彷彿換了個人,他走在前麵,步子比阿郭都還要快。阿郭彷彿想起什麼事,加緊兩步,來到緣遙身後。

“殿下,方纔是用了魔殺劍?”

緣遙的腳步停住了,他冇有回頭。“你也看到了?”

“是,殿下。方纔還好謝衝拉了小人一下,否則也會被魔殺劍所傷。”

從他父王開始教他魔殺劍口訣,已經過去六年了,又在暗無天日的墨巒府地住了四年,他已經準備放棄魔殺劍了,可為何今天一閉氣,竟然使出了魔殺劍?緣遙又重新想到龍龜玉石。身後傳來了馬蹄聲,阿郭迅速拉著緣遙轉身,

“殿下,是劍洪大將軍。”阿郭示意緣遙不要回頭。馬蹄聲漸漸遠去,阿郭看著立在馬上那一身銀灰色盔甲,在夜裡也一樣醒目。

緣遙彷彿冇有在聽他說話。“阿郭,本王見到了。”

“是的,殿下,小人也看到了。”

“本王見到龍龜玉石了。”

“在哪裡?”阿郭吃驚地看著緣遙,瞪大眼睛盯著他。“小人去找回來。”

“你方纔說什麼,劍洪去了領事林?”緣遙轉移了話題。

“是,帶著虎賁軍。”阿郭瞭解緣遙,他不想說的事,他便不再多問。“殿下,請你責罰小人吧,有五具屍體冇有搶回來。”阿郭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緣遙。

“不重要了,或許還有其他人。”緣遙並冇有說他在領事林與人交手的事,纔出了一掌就像丟了半條命一樣,這話說出來太丟臉。而且,他今天去領事林,就是為了救人的,能在領事林出現的人,多半是對西夷人心存善念之人。“還有其他事情嗎?”緣遙問的這個問題,高度與深度都太高,護衛阿郭壓根回答不上來,他現在也搞不懂他的主子緣遙了,他不知道緣遙到底想聽什麼。

“殿下,方纔鄧將軍好像知道我們的目的,並冇有痛下殺手。”

“鄧家是尚武之人,但願他跟鄧榮不一樣。”這不急不慢的語氣,聽不出驚喜,也聽不出期待,反而感覺並不歡迎鄧漢炎回京。在鄧榮冇有被流放之前,鄧漢炎卻一次都冇有被提起過,大概因為他是庶子的原因。這兩年,鄧漢炎一直在西南獅崗城,緣遙又想起了西南,曾經,他也帶兵在西南邊境抗擊西夷,他又看到五年前,他將龍龜玉石送給那個逃荒的女子時,她身邊還有一個頭戴錦帽的小姐。當時,他剛從戰場撤下來,遇到這個女子攔馬喊救命,在平叛西夷的戰事中,緣遙冇有時間去救她的命,也救不了,他是代表北冕國來絞殺敵人的,眼前這個女子是不是蠻夷,他也不清楚。緣遙一時心慈,冇有殺她,給她玉佩,讓她換些銀子,自己回家。

也是方纔那個熟悉的聲音。頭戴錦帽的女子在喚她,她輕輕應了一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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