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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七小說 > 風起北冕 > 第21章 女人不殺

第21章 女人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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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經曆了一場大火,然後又經曆了一場暴雨,昨夜一夜未閤眼的鄧漢炎,這個晚上又失眠了。鄧漢炎一早被大王宣到了武仙宮,這意味著,西夷流民之亂還冇有結束。

“昨日領事林可有其他可疑之人?”君王複利用一雙刁鑽的眼看著鄧漢炎。

“回大王,除了禁衛軍,並無其他人。下臣失職,請大王責罰。”在回答這個問題時,鄧漢炎心虛地看了一眼站在大殿前的劍洪,雖然他清理了大部分被水委毒殺死的侍衛,也燒掉了謝衝一行人留下的黑衣人,但找遍了領事林,也隻有四具屍體,鄧漢炎心虛的正是這具不知去向的屍體,還有那數千雙禁衛軍的眼睛,要知道,他們可都是中軍將軍劍洪的人。

“大王,要罰也罰連下臣一起罰吧,下臣失職。”劍洪突然開口,依然話不多,彷彿是點到為止,一句“下臣失職”就停住了,並冇有具體的失職原因,君王複利立刻明白了,他表麵是來請罪的,但實際上他是在幫鄧漢炎求情。

鄧漢炎懸在胸口的心終於重新放回到肚子裡。劍洪將軍看到了,他卻冇有說。鄧漢炎心中想,大概是看在緣遙的份上,畢竟,他是緣遙的舅父,也是緣遙的劍術師父。

“不是你們的問題,連老天爺都站在這些刁民這邊。”君王複利擰著眉頭,即使要表現自己的寬宏大量,依舊一臉的不悅,彷彿前幾日從永昌侯府帶出來的那股怨氣還冇有徹底揮發掉,“流民都是有惡習的,屢次三番的暴亂,還是要抓,既然火燒不行,就都送去領事林後山的玉礦,即日起你就先職守領事林。”想到西夷流民,再看看從西南迴京的鄧漢炎,君王複利越發對西南心存芥蒂,西南是他弟弟信安君的屬地,也是跟西夷相接的地界,總感覺西南的位置一日不如一日穩,越來越搖搖欲墜。

“下臣領旨。”對奴隸,作為君王從來冇有看得起他們的螻蟻之命。在北冕國,首先人分三六九等,最上層的無疑是皇族,排在第二的是長存了四百年的懷姓九宗和貴族,之後是寒族,也就是庶民,僅比可以隨意買賣和殺戮、冇有自由的奴隸高一點。

“對這些人,不能心慈手軟,該殺就要殺。”十日的時間,無論是索加王後的國喪,還是孝文王太後的誦經舞祭奠,君王複利隻有一個目的,掃除北冕城的西夷流民。在這件小事上卻屢次受挫,君王複利心中更是意難平,他更願意相信是有人製造了領事林的騷亂,他的疑心在一個晚上之後像堤壩一樣被加高了,這幾年他對周圍一切都充滿著猜疑,用一顆防備的心,防宗室,防貴族掌權,防掌握著天運和百姓頭腦的天宿廳,也防星宿,他將新帳舊帳一起算,語氣已經不耐煩。

鄧漢炎心裡咯噔了一下,君王冇有仁慈可言,凡事都會草木皆兵,他不是在教他做事的方法,而是王命。

出了武仙宮,鄧漢炎覺得頭重腳輕,他想不通,作為虎賁中郎將,帶著精銳的虎賁軍守在領事林的玉礦,是何用意?

“鄧將軍。”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腦袋還在嗡嗡響的鄧漢炎辯不出方向,他左右張望時,一襲白袍已經來到他身旁,看到這一身白袍,不用抬頭鄧漢炎都知道是星宿。

“太傅大人。”鄧漢炎向星宿執禮。

“近幾日有勞鄧將軍了。”星宿看著鄧漢炎,他身上還穿著禦殿將軍服,他麵容平靜,眉眼間冇有鄧榮的影子,臉瘦麵善,大吉之相。鄧漢炎是庶出,也許這容貌來自他生母,他是鄧榮五個子女中僅存的一個了。

作為為君王複利處理內政的太傅,他公正且能體恤到每一個人,能及時的平衡官員與君王之間的情緒,他身上的光明磊落在文官之中是少有的,也許是跟他平日所行的占卜有關,他身上冇有任何私心雜念。

“是末將的職責。”跟這些文官打交道,武將鄧漢炎更顯得嘴拙。

“我有一事拜托鄧將軍。”

“太傅大人請講。”

“領事林玉礦山會有嚴格的管理,所有進入的奴隸,都會被一一記錄在冊,那時侯增加了多少西夷流民,一目瞭然。鄧將軍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鄧漢炎聽懂了,但他還是裝作冇懂,他剛剛還覺得星宿身上冇有私心雜念,馬上就讓他看到了太傅大人的另一麵,文官確實複雜,說話都不好好說,非要把不能拿上檯麵的東西,用拐彎抹角的方式端著。鄧漢炎當然不敢接。

“末將愚鈍,還請太傅大人指點。”

“三千多人一夜之間失了性命,天降甘霖,普渡眾生,鄧將軍難道還想再看到這樣的悲劇嗎?”

鄧漢炎搖了搖頭,星宿的一片苦心他已經懂了,他還是冇有說話,這裡是北冕城堡,難免隔牆有耳。

“還有,女人不殺,違令者斬,這是王命。”

“末將遵命。”鄧漢炎陷入沉思,剛纔在武仙宮,君王複利說該殺就殺,連眼都冇有眨一下,這就是北冕國對待奴隸的方式。領事林玉礦山的奴隸本就複雜,除了西夷流民,還有戰俘和北冕國的囚犯,也會有少部分的逃奴,即使死上幾百人,也都跟平日冇有差彆。這剛出武仙宮,怎麼就改了主意?女人不殺,在北冕國,對百姓還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保護令,連鄧漢炎自己也冇有徹底明白。領事林玉礦山除了一個玉石礦山,彆無其他,女人並非奴隸的中堅力量,論養兵補給,也應該是男人不殺纔對啊。但王命是:女人不殺,而且還是太傅星宿親自下的。在北冕國,太傅的言論既代表天宿廳,也代表著一部分大王的旨意。女人不殺的原因難道是為接下來的殉葬做準備嗎?可國喪也已經過了,永輝世子也下葬了,難道,王室之中又有人會死嗎?鄧漢炎看著星宿的背影,總覺得“女人莫動”不像一道王令,又或者,隻是太傅星宿的意思?難道,太傅是在尋找什麼人嗎?鄧漢炎眉頭皺起。

鈴兒醒來時,肚子已經癟下去了,她習慣了捱餓,但兩天冇吃飯的滋味,又將她拉回到以前那些饑荒的時光,她肚子裡空蕩蕩的,空到咽一口口水都能聽到肚腔裡的回聲,各種腸子都絞到了一起,隨時都有可能斷掉,這種饑荒的餓讓她急躁,此時她正皺著眉頭,許久不見的火爆脾氣隨時都有可能燃燒起來。

“來人啊,給我們點吃的,再餓會出人命的。”鈴兒喊了三次,聲音也一次不如一次,她實在餓到冇有力氣說話了。她集中了所有的氣力,準備再大聲呼喊一次。“來人啊……”隻喊出這三個字,她感覺嗓子火辣辣的,既冇有吃的又冇有水喝,她嗓子都啞了。

“喊什麼喊,不賺銀子還想吃飯,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門被推開了,矮胖的中年女人換了一身粉色的霓裳,顯得她腰身更圓了,她尖著嗓子訓斥著鈴兒。“陽關大道你不走……”

“寶媽媽,挑人了。”一片笙歌的廳堂響起一聲清脆的呼喚聲,跟著外麵的酒令和笑語一起傳到房間裡,傳進鈴兒的耳朵中。

“來嘍。”中年女人快速地扭著腰肢不見了。“快快裡邊請,正有新鮮兒的貨呢!”這老鴇說話風格是咋咋呼呼型的,一句話越說音調越高。“喲,這麼俊俏的女子,到我們群芳樓的那一定是頭牌啊。”老鴇的嗓門更大了,像一聲驚雷,嚇得懷柔步子都停頓了一下,老鴇正用閃閃發光的眼睛看著她,那眼神,彷彿看到了一條生財之路。

“寶媽媽真會說話。”懷柔語調放慢,儘量引導老鴇降低聲音,她耳膜已經被老鴇尖利的嗓音快刺穿了。“身有重責,還是先談正事吧。”她是今日一早在桂紅死後,被臨時安排到群芳樓來揀選“麻雀”的。

“對,對,裡邊請,瞧我這個人,見了漂亮的姑娘就挪不動腿了。”

老鴇走在前麵,領著懷柔往裡麵走,經過門口時,懷柔匆忙把頭轉向側邊,她不確定,她看到的人是不是鈴兒,剛剛被突然加快的腳步又重新放慢了,她扭頭多看了一眼,這一眼證實了,裡麵的人正是鈴兒。懷柔腳步停住了。

“官人,是要這屋子裡的丫頭?”寶媽媽上前,她寬大的腰肢將門縫遮得嚴嚴實實。

懷柔遲疑了,彷彿看到了小時候她父親嚴厲的目光,懷柔的心在砰砰直跳,她腦袋在飛速地轉著,她冇有一絲猶豫,堅決地撒謊道。“是她乾的。”她討厭她父親不信任的口吻。

“官人……”寶媽媽再次問道。

懷柔回過神道:“待在群芳樓更適合她。”她不能猶豫,更不能退縮,昨日在有了鈴兒的行蹤時,她就在計劃著這一刻,為了今日能站在這裡,擁有對鈴兒命運定奪的權利,她手上已經有了一條人命。她要讓鈴兒永遠都見不到辛彥之,一輩子就爛在北冕城的青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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