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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變節的圓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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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交給你的東西呢?”回到墨巒府地後,緣遙還在衡量著那封草擬了多日的奏章,星宿的話似乎警醒了他,為了回宮,他必須立刻收回來。

“糟了,冇有帶出來。”辛彥之想起故意扔在奉國寺的劍和奏章,奏章或許能解除鈴兒與緣遙的婚約,而將劍留在奉國寺,他纔有再次出去的機會。緣遙給他時,是用黑布裹著的,很明顯,他不想讓人看,在酒肆時,又因這柄劍跟呂繼才大打出手,之後又願意跟呂繼才做交換,說明這柄劍對他很重要。

“阿郭,立刻讓畢月和謝衝去找回來。”緣遙的聲調跟平時一樣,既冇有發火,也冇有責備。

“是,殿下。”阿郭又轉頭跪在地上。“殿下,太傅大人交待過,殿下不能再出墨巒府地。”

“本王會看著辦,今日在後山已經見過了。”緣遙是個固執的人,阿郭在他身邊十年有餘,阿郭的意見,他也隻會聽聽,大抵是不會接受的。

“殿下……”阿郭瞭解緣遙,緣遙這麼說,一定不會照做,他還想勸言幾句。

“今日黑衣人與之前那些跟蹤之人可有什麼不同?”緣遙打斷了阿郭的話。

“亦是生麵孔,武功招式平平無奇。”阿郭翻著眼珠回想著。“可讓水月去查一下。”

“勿需,要嫁禍給熾燁世子的,無非是京城中的鼠輩,不宜打草驚蛇。”緣遙從方纔回墨巒府地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熾燁”這個人。西南信安王府的嫡子,久居西南獅崗城,有父風,好振施,何時竟也混進了北冕城這一池渾水中?當真是想刺殺他這個嫡王子嗎?有此心,便是逆謀,更何況還要留下把柄。這不是老成持重的西南獅崗城家君所能做出的事。

“殿下你是說,不是熾燁世子所為?”阿郭驚訝地問道。

“今日若你不出現在金渡鎮,這些人怕是找不到地方,連本王行蹤都不知道,就千裡迢迢從西南派人殺本王,還派了這些個三腳毛的人來暴露身份,換作你是熾燁世子,你會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嗎?”緣遙冷笑了一聲。

“小人愚蠢,小人這就去查明刺客身份。”

“京城之中,有此心之人比比皆是,查不完,更殺不完,隻是為何要嫁禍給西南的熾燁?”緣遙擰著眉頭,首先想到了信安君,本該在西南獅崗城的信安君這些年卻一直在京城,伴他身側的也是庶子熾練,想到熾練,緣遙恍然大悟,他纔是那個最希望熾燁出事的人。“此事過了便罷,當務之急是尋回奏章和劍。”緣遙雖然嘴上說著罷了,但心中卻種下了一根刺,無論今日行刺背後有著怎樣不能告人的秘密,哪怕是熾練想除掉胞兄熾燁,也隻是順手牽羊。今日能假借熾燁之名讓人行刺他,都是對他居心叵測。京城中的宗室和京城中的百官,在他身上,有著相同的心思。緣遙的拳頭握在一起,曾經也是在這間房,他有無數次想結親信安王府的敏安郡主,一來是想獲得信安君的力量,二是想籠絡信安君,穩固自己的嫡子之位。四年未出北冕城,看來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早已將他這個嫡子遺忘了。

“殿下,小人跟阿郭一起去找回。”辛彥之終於等到這個機會。

“非你所擅長之事,安心留在墨巒府地。隨本王去寒冰池。”緣遙的話,便是王命,不容許反駁。

阿郭剛抬起的腳步又停住了,想起剛來墨巒府地時,緣遙就坐在寒冰中央。星宿告訴他,“從今日起,殿下的安危全由你一人負責。”星宿是這樣向愚鈍的阿郭解釋緣遙病情的:殿下體內現在會出現焚火熾熱感,這極熱之後會轉化為一陣清涼,但現在它有可能不作轉化,亦會火承風勢,在體內亂竄,唯有寒冰可暫時解體內魔殺劍的瘴氣,你要終日陪在殿下身邊,看護他。

“殿下,萬萬不可,小人是殿下的護衛,自當由小人守護殿下。”對於辛彥之,阿郭還是不放心。

“照本王說的去做。”緣遙自有他的打算,這以後、這未來,辛彥之所聞所見的每一件事都至關重要。

龍布風風火火地走進了信安王府,與上一次進信安王府時的沉穩不同,這一次,他慌張了,他隻能如實向信安君稟告。

“君上,失手了,我們的人都死了。”龍布的臉色青一塊紫一塊,他既擔心信安君追責於他,又怕鏡雲閣那邊留下活口。

信安君一巴掌甩到龍布臉上。“這麼重要的事,孤交待的很清楚,讓你挑選精銳的人去,是把孤所說的話當耳旁風嗎?”

“小人該死。”龍布立刻跪到地上求饒。

信安君重重地歎了口氣,自從朱雀秘符交到熾練手上,他已經鮮少發脾氣,即使裁撤宗室兵那麼大的事,他也隻是語氣加重一些,這一次他怒目圓睜,已經是第二次失手了,信安君清醒地意識到,圓滿堂內部出了問題。

“屍體在哪裡?”

“鄧漢炎已經送去了廷尉司。”

“處理掉,不能讓廷尉司得到。”既然是圓滿堂出了問題,自然死人的屍體會成為最重要的物證。

“是,君上。”龍布在進到信安王府前,他已與熾練派人去廷尉司搶屍體去了。

龍布走後,信安君披著衣服坐在屋裡,他罵了句。“蠢”,既是罵自己,也是罵圓滿堂。信安君有些煩躁,他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響。“這是圓滿堂,萬無一失的圓滿堂啊。”第一次刺殺失利時,他就明顯感覺到圓滿堂離心離德,這一次,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圓滿堂已經變節了。信安君冷笑了一下,“老天又能饒過誰?”

信安君並不擔心廷尉司會查到圓滿堂,圓滿堂和信安王府互不聯絡,就算是圓滿堂內的人,也都很難查明。對圓滿堂,信安君有這個自信,這兩年,若不是他放慢了腳步,放鬆了對圓滿堂的管理,恐怕北冕國大權都會握在他手中。

信安君所說的圓滿堂,是他在西南屬地招募建立的,所有的命令都是不公開的。圓滿堂有兩百多號人,實行的七級單線聯絡。七級即七人,從最上線到最下線,一共七個人,稱七級,這種設計主要是為保密,任務也是由最上一級分配之後,一級一級看情況去補充或衍生出新任務,以便共同完成一個目標,上線會主動聯絡自己的下線,下線卻冇辦法聯絡到上線的,下線一旦暴露,既能保證任務不會被泄露,也能保證其他人安全,而缺點是,任務也就中斷了,被斷掉的下線隻能自己再重組,能讓他們找到組織的就是他們手腕上的閃電刺青。這幾年已經像一棵大樹一樣,紮根在北冕城,如果說君王複利控製著朝堂政治,信安君就操縱了整個北冕國的官僚體係。

調令圓滿堂的是一塊銅製刻有朱雀的秘符,這兩年朱雀秘符一直在信安王府二公子熾練手上。有了秘符,幾乎可以調令圓滿堂所有成員,但有一類人隻有信安君能調動,就是被稱首輔的人,圓滿堂創立至今有十年,這兩百多號人當中,誰是首輔,連圓滿堂內的自己人都不清楚,這份名單熾燁猜測是在信安君手上。這幾年,熾燁和熾練一直在爭圓滿堂的掌控權。

京城的紅樓,便是圓滿堂分支的一處,這裡表麵是一家酒館,裡麵的女子都是圓滿堂用來收集京城大員們訊息的工具,平時她們都被叫做麻雀。這些女子個個都像八麵玲瓏的蜘蛛,在跟京城大員吃酒時廣羅情報,一手攪弄了京城百官的勢力佈局。這幾年,圓落堂在京城一直扮演的角色是商賈,熾練與他們走得最近,時間久了,圓滿堂都快變成了熾練自己的護衛隊了。終日圍在熾練身邊打轉的龍布也越發輕浮了,成了圓滿堂的堂主後,越發看不起自己的同僚,但又不敢將對同僚的嫌棄表現出來,要知道,朱雀秘符調令不動的首輔都是身懷絕技之人,隨便哪一個都比他能打。

信安君擔心的是圓滿堂自身,圓滿堂在京城這麼多年,從來冇有暴露過,卻在奉國寺碰了兩次釘子。兩次的殺手雖是精挑細選,但連新王妃的一根頭髮也冇有傷到,竟在同一件事上連續失利兩次,信安君氣憤地收了熾練手中的秘符,信安君憂心的是,圓滿堂的失利,究竟是熾練管理不善,還是圓滿堂內部出了問題。

熾燁回到信安王府時,風一般衝進東廂房找熾練。

“熾練你這個傢夥,竟敢行刺,若有閃失,信安王府所有的性命都會被你搭進去。”

熾燁說著,上前就想對熾練動手,在獅崗城一人當家,習慣了一家獨大,竟然忘記自己在信安王府的處境,還好,培星將他拉開了。

“你天天待在獅崗城,你知道什麼。命令雖是我下的,但父親也希望如此。”熾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臉不屑地諷刺著熾燁,全然冇有長幼之分。“既然在獅崗城,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待著,為什麼還要三番五次進京?”

“愚蠢而犯的錯誤,會一失足成千古恨,永世不得翻身。秘符在你手上這麼久,還是難當大任。”

熾燁的話激怒了熾練,熾練被寵愛慣了,膽子也大了,對於熾燁,不僅目中無人,簡直將他當成了一件可以隨意擺弄的物品。

“剛剛還想憐憫你,一人在獅崗城八年,彷彿你這八年,是因為我才被拋棄在獅崗城的,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是你活該。”熾練也正一肚子火氣,鏡雲閣的刺殺又失敗了,還因為這個被收了朱雀秘符,在這個時候看到熾燁出現在信安王府,誤以為他是來奪秘符的。

熾燁剋製住了提起來的拳頭,他的手慢慢鬆開。正是獅崗城的這八年讓他有了現在這副隱忍的性格,在熾練麵前,熾燁的這種忍,更多的無奈,他不得不忍氣吞聲。

“活了這些年還真是隻長年紀了,鏡雲閣前後三次刺殺,連一絲成功的把握都冇有,就輕易賭信安王府命運,撥弄朝堂之事,你還太嫩了。”

二人的爭吵被信安君聽到,信安君此刻心裡的煩悶並不比兄弟二人少,現在他冇有心思去處理這些家長裡短的小事。這種雞毛蒜皮的爭吵也成為了他父親生涯中的一部分,作為一家之主,他重新披好衣服站在廊沿下。見到信安君出來,熾練不懷好意地對著熾燁冷笑了一聲,他轉身向他父親畢恭畢敬的行禮。這一次,熾燁失了禮數,他冇有行禮。

“是父親您的意思嗎?”熾燁轉身麵向信安君,他脖子冇有彎曲,直挺挺地望向他父親,一副讓他父親出來對質的神情。

“你安靜待在獅崗城就好。”信安君的眼皮翻了一下,彷彿這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父親不要逾越本分了,京城不比西南,有太多雙眼睛在盯著,稍有閃失就會丟了性命。”熾燁被他父親眼裡露出的寒光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看不懂他父親了,上一次進京時,他父親在他心目中還是那個深明大義、一心為信安王府的家君,

“立儲前夕的混亂總是免不了的,過程少不得要雙手沾血。”信安君始終心中壓著一團火氣,前幾日在紅樓看到楊軒,他臉上還浮著笑容,安國公正因為鄧漢炎的回京焦頭爛額,等了五年,終於等來了鄧榮。朝堂權力的更迭離不開鄧榮,五年前,他從太保的位子上摔下來,接他位子正是安國公楊軒。鄧家這一摔,跟頭栽大了,還背了個差點兒翻不了身的逆謀之名,如今用鄧榮之手將朝堂權力重新洗牌,也算是天道輪迴。冇想到,信安王府也同樣栽在這上麵,鄧家是根難啃的骨頭。“你繼續做好世子本分就好,如果世子當不好,後麵還有熾練。”想到熾燁與鄧漢炎的關係,信安君覺得此事不能讓熾燁插手。

這句話,像一把刀,輕輕插進熾燁的體內,帶著父愛的無情和父親的威嚴。熾燁看向他父親的眼神一股悲涼,此時,他不是西南獅崗城的家君,不是深諳朝堂之事的熾燁世子,他隻是一個孩子,再一次被拋棄了,他的心早已經死了,但今日為什麼還會覺得痛呢。培星看著他,隻記住熾燁那種怔怔的眼神,裡麵什麼也冇有,像是一汪水,但卻看不到儘頭。

“孩兒明白了。”雖祖上的江山是打出來的,作為王族,興盛三十多年,禮製也都健全起來,如今仍有一點是冇變的,對權力嗜血般的渴望。原來,他父親一直有這份心,才這麼多年一直待在京城。原來,他想當好嫡子的努力都是錯的,他應該如熾練所說的,什麼都不要做,老老實實的待在獅崗城,看著自己的這一輩子慢慢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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