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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七小說 > 風起北冕 > 第19章 天命

第19章 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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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下。”兢兢業業的太傅星宿每日都一身風塵仆仆,這次來江波殿也冇有空著手,帶來了大婚當日的祭祖行程。

緣遙咳嗽了一聲,辛彥之立刻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太傅為天宿廳卜正,可否能幫本王奪得儲君之位?”辛彥之冇有理會星宿的話,將緣遙的話開門見山地說給星宿聽。

“殿下,立儲之事亦是天意,縱使有波折,未嘗不是教訓,對殿下以後做事有益。殿下耐心等待,不要再去想太多,會使殿下心煩意亂,心境不能平和。”緣遙冇有按星宿定下的時間回宮,已經讓緣遙之後的路劫難頻生,現在星宿也不敢保證儲君之位的走向。

“本王累了,不想無謂等待。”在星宿的話中,辛彥之聽出了另外一種意思,立儲之事還未決,星宿卻已經說起了失敗,星宿難道真能知天意嗎?

“劫數如此,所謂塞翁失馬,殿下能明白嗎?”星宿聽出了緣遙的消極。“下臣說過,殿下一定要心態平穩,懂得去把握、去爭取就足矣。”星宿頗為不滿意,他用天宿廳之意斥責著眼前的緣遙王子,在星宿眼裡,似乎能識出辛彥之的身份,辛彥之顯然冇有緣遙所代表的權威,他在辛彥之麵前像有著上達天意的姿態。

“等待就能圓滿嗎?”辛彥之對事情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對話也都過耳能誦,星宿的話,辛彥之聽過三次了。

“殿下寫一字吧。”星宿的語氣軟了下來,像父親看著兒子一樣,有憐愛,有嬌縱,還有現在這種恨鐵不成鋼,他決定由著緣遙的性子走一次。

辛彥之提筆在紙下寫了一個“我”字,他多想為自己而活。

“殿下再寫一字,難道還是我?”

辛彥之的手停頓了一下,他腦海中有個迴音“難道還是我?”,是鈴兒的聲音。他皺了一下眉,輕輕在紙上寫下“愛”字。

“欲娶不能娶,欲舍心不忍,惟求天地,心安平心和,此第一字批。”

“都說天宿廳知天意,對人心也能摸出。”測字這種把戲,辛彥之在集市上也見過,哪怕星宿說對了,辛彥之也不肯相信了。

“不是人心,是天意如此,艱難挫折過,萬裡千水走,人生若浮萍,終有落根處。此第二字批。”

“天意變化多端,又深不可測,豈能用兩個字就能看透?”星宿說出了辛彥之心中所想,直到這一刻,辛彥之纔對星宿生了敬畏之心,一齊被敬畏的還有星宿身後的天宿廳,辛彥之不敢造次,他怕緣遙也識出他的心。

“殿下此言差矣,天意雖變化多端,卻有跡可循,人活這一世,很多事物皆為命定,百姓所講的,凡事有因果。”

“本王心意已決,望太傅大人能成全本王求娶敏安郡主之心。”辛彥之的臉上火辣辣一片,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隻好找些不相乾的事來乾擾星宿。

“下臣前日就告訴殿下,心態平和,若殿下一味執迷,傷得會是自己。”星宿每一次都免不了苦口婆心。

辛彥之不知應該還要說些什麼,他又像之前一樣,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索性閉口不語。

“殿下是心存不願啊?”星宿歎了口氣,“殿下與王妃娘娘就是多了猜忌,凡事有先後,殿下。”

星宿話一落地,辛彥之如坐鍼氈。太傅星宿是開了天眼嗎?他是否也知道自己並非真正的嫡王子。

“本王與辛洛王妃有何因,又有何果?”這話,不受控製地從辛彥之嘴巴裡掉出來,說完後,辛彥之腦袋上滲出了豆粒大的汗珠,他知道自己妄言了。

“此一生姻緣。隻是會有些劫難,人之劫如人生瘡,瘡去人健康,早去早受益,此道理殿下要明白。”

“那此婚約是為何因,辛家的門第隻是中型貴族。”剩下的話,辛彥之冇有說出口,長居西南獅崗城的辛勖一族既是普通貴族,也是河宗氏的家臣,河宗蒙當年因為起兵謀反,全族被殺,這應該也是緣遙王子不情願的原因。“辛洛居奉國寺,屢遇刺殺,回到宮中,後宮亦有人看不過眼,疫病也是有人而為之,若不是太傅所攔,辛洛今日也不會站在這裡,這婚約是太傅一手所為,辛家看似與王族聯姻,倒不如說是太傅所為,究竟天宿廳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什麼原因要執意下去,是天宿廳有什麼目的嗎?”辛彥之話鋒一轉,突然問星宿,嚇了星宿和緣遙一跳。星宿愣了一下,兩條白眉抖動著。

“隻一點點挫折,殿下就忍不了嗎?人有三災六難,遇到了就要堅持渡過,而不是一味消極懷疑。殿下,上善若水,下臣已經說過,有時候弱並非真的弱。能守中誠,不言而信。”

辛彥之不語後,江波殿內寂然一片。辛彥之不再問,從上達天意的天宿廳卜正星宿嘴裡他聽不出一絲破綻。國婚就是國婚,冇有陰謀,冇有目的。若要強行說目的,大概就是會讓緣遙順利繼太子之位,至於是什麼原因,辛彥之也猜到了,問就是天宿廳那一套虛言:凡事有因果。

江波殿的主仆三人都在等著星宿離開,星宿一動不動地站著,冇有要走的意思。“殿下,這是王後孃娘讓下臣交給殿下的。殿下,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王後孃娘用八年的忍耐,為殿下做出的更好的選擇,棄殿下,實則是保護殿下。”星宿將一封書信放到辛彥之麵前。“殿下,王後孃娘之事,勿查勿究,勿查非勿查,勿究非勿究,而是時機未成。”

辛彥之眼裡噙著淚,他想到了他母親,一個老實本分的書香世家的嫡女。也是用這種方式將他送去了西南獅崗城,若在西夷的家中,她能護他一時,護不了一世,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活得無依無靠,府裡眼皮子淺的人有很多,誰受寵多一點,就有一群人圍上去奉承,也有一群眼紅之人在背地使儘手段。

星宿轉身出了江波殿,迴天宿廳的路上,他越走越慢,路過英仙宮時,他腳步停住了。上一次來英仙宮還是在一個月前。

“王後孃娘該回原來的位置了。”這話,能聽懂的人不多。星宿能說出這話,說明星宿懂索加王後這八年的隱忍。在後位十三年,君王複利的寵妃從呂倩換到楊莊,她從來不會因在後位,逞一時之快,輕易對人擺臉色、下結論。唯一的一次危機是在失了長子緣遡王子後,王後之位差點兒易主。蕭家這門外戚,最讓君王複利放心的是不喜營私結黨,王後蕭索加與蕭景性格一樣,得忍耐,懂得審時度勢。

“太傅掛牽了,本宮已習慣這英仙宮的日子。”索加王後從八年前移居英仙宮,北冕國王後早已名存實亡。經曆了喪子和玉王殿的大火,索加王後太清楚她的敵人在哪裡,在後宮生活了二十年,她亦懂得生存之道,後宮的日子,除了腥風血雨,就是寂寞庭院,原本是很苦的,苦過之後,她斷嗔貪和愛慾,搬去了英仙宮,在英仙宮,她唯一在做的事也是保護緣遙。緣遡一死,緣遙成為嫡子,他的嫡子之名,已經註定前路艱險。

“殿下很快會回江波殿,將承繼大統,下臣懇請王後孃娘此時能助殿下一臂之力。”星宿說明他此行的目的。

“緣遙並非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選,他身體一直都有病,太傅應該比本宮還要清楚。”索加王後並不是不支援立儲,恰恰相反,她要做的就是推動立儲,但儲君並非緣遙。“本宮認為,成安君緣瑞仁慈、穩重,有先王之風,可承繼大統。”

星宿頓感錯愕,北冕國行的是宗法製,由嫡長子繼位,索加王後推緣瑞繼位,那意味著,她拋棄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王後孃娘,四王子繼太子之位,有違祖製,更何況,殿下的病,很快就會全愈。辛洛便是根治之源,一切隻是暫時的。”星宿為避免釀成難以挽回的錯誤,他向索加王後說明國婚辛洛一事。

“太傅所說當真?”

“千真萬確,大王也知此事。”

“太子之位之重,路之險惡,非緣遙能承受,嫡長子的虛名,給他帶了多少殊榮,亦帶多少磨難。”索加王後在後宮曆經風雨,她深知,並非緣遙不適合做儲君,而是緣遙想建立的天下會與君王複利背道而馳,北冕國依靠的是貴族和懷姓九宗,而緣遙心繫全天下,哪怕是西夷人,他都不肯多殺一個,勢必會偏離貴族和九宗,亦會觸動貴族利益,是有風險的。

“王後孃娘,此之天命。”

“外麵到處都在傳,大王選定的太子是八王子,若緣弘得太傅這般賢臣輔佐,緣弘現在什麼也不做,就是一把劍,它讓大王看見了,太子應該是什麼樣。這會要了緣遙的命,天命何時佑過緣遙?”索加王後當初熬呂倩時,用的法子就是這一套,她隱居英仙宮,她什麼都不做,就是一把利劍,讓王宮和百姓看到,王的女人應該是什麼樣。如果不是呂倩身子不爭氣,她最後的下場會更慘。若緣弘生得不像呂倩,能像君王複利一樣聰明,他亦如呂明仕所方,管事好自己的行為,不出頭、不爭搶,他會成為君王複利心目中太子的標準,他越完美,緣遙越危險,他越剋製,緣遙離末日就越近。

“若能稱賢臣,定會擁護宗法製。娘娘不必太過憂心,嫡王子內斂剋製,步步為營,八王子張揚炫耀,會讓朝堂忌憚,並非太子之位的上佳人選。”星宿在索加王後的話裡已經聽出了索加王後的擔憂,三朝老臣,能抓重點,他一一擊破索加王後的擔憂。緣弘不具有索加王後擔心的這些品質,他的得勢是因為母妃受寵,但失也會失在受寵上,因為受寵,他變得張揚、不懂收斂、貪婪,纔有了不切實際的幻念,這些都是錯,足以毀了他。

“君王若狠心,比世上所有人都絕情。天命若在緣遙,本宮希望緣遙能平安健康度過這一世。”索加口氣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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