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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族管轄者不僅代表了中立派,還關係著整個犬族的顏麵,一言一行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這個人類的處置至少明麵上要讓他好做,放出訊息終生監禁此人即可。”
“他麵子上過得去了,對於此人到底怎麼處理,三權製衡之下,中立派勢微,真正的處決權其實掌握在複仇派和維護派手中。”
“就目前而言,族內維護派聲望高一些,不過再怎麼說,就是一個區區人類,死了便死了,他們又能怎麼樣呢?”
“內憂外患之下,他們難道要和同族因為一個人類翻臉嗎?”
安年一口氣理所應當說完,而後突然反應過來似得,小心翼翼地看著何江,壓低聲音道:“我這麼說,太冒犯了,希望不要被犬族高層知道,不然我是絕對活不了的。”
他幽怨瞪了何江一眼,隨即有些恨鐵不成鋼起來:“你說你,冇事問我這個做什麼?嫌咱倆命長麼?你還在犬族有些權力,這些話若是讓有心的聽見,你官做不成了,命也要丟的。”
車內響起何江爽朗的笑聲,他似乎對安年的回答十分滿意,看著一臉不解的安年開口道:“怕什麼?複仇派的老大在你跟前,誰敢動你?”
安年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指著何江,然後迅速放下,垂首賠罪:“冒犯了,我隻是太過驚訝了,冇想到那般高不可攀的掌權者會出現在這裡。”
何江擺擺手,往他那邊坐了坐,和他幾乎是貼在一起,長臂一揮,便把他緊緊攬住。
“這會兒怎麼見外了,還和以前一樣就行。”
何江鄭重道:“如今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再問你一遍,願不願意在我手下做事?”
安年輕笑一聲,跟他碰了碰拳,道:“求之不得,老大!”
初步計劃成功,因著有最開始阿婆的鋪墊,何江冇有懷疑安年的身份,再加上剛剛的對話,何江已經默認安年是複仇派的一員了。
但是,保不齊什麼時候何江就會查探他的底細,等進了犬族內部,他就得想辦法把他的身份坐實,也不知道他當初那個線人還在不在。
中央三區中心。
犬族的高層一早就開始準備迎接何江回來了,何江這次遇襲並不是犬族內部乾的,因此所有高層都十分重視,都在等著何江歸來。
會議室內一片肅穆,每張麵孔上滿是凝重,管轄者率先開口:“小江回來就好,對偷襲者有什麼頭緒嗎?我已下令徹查,但效果甚微。”
“回叔父,當時事發突然,我也冇來記得注意,若不是安年最後把我救下,照顧了整整十二天,我怕是回不來了。”
經何江這麼一提醒,他們這才注意到何江身後的是張新麵孔。
安年知道何江這是有意讓所有大人物都眼熟一下他,因此,頂著眾多審視的視線,安年也不卑不亢,絲毫不虛。
“各位長輩好,晚輩安年,能救下何兄,是我三生有幸,此後定會更加用心侍奉何兄。”
犬族壽命不長,即便進化成人形態,壽命也隻堪堪達到五十歲。所以,在場的大多都是三十多歲的青壯年,隻有一兩個像何江這樣的小輩。
眾位大佬無暇在意這點小事,隨意敲打了幾句,這個話題就算是揭過了。
他們又討論起關於行刺之事,安年聽得出神,對他們毫無根據的猜想感到荒唐。犬族這一屋子高層拚不出一個腦子,安年有些好奇,犬族究竟是怎麼做到中央三區這個位置的。
要知道,首領之下,就屬三大區管轄者權力最大,並且其他區都是好幾個種族擠在一起,好不可憐。
這件事他有些眉目,似乎是兔族想要與何江合作,談崩了之後懷恨在心,打探到了何江外出任務的所在地,這纔有了這場刺殺。
這些何江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一旦透露出來,後續無論與兔族合不合作,犬族上下都會將他視為叛徒,維護派更是會把他的罪名想辦法定死。屆時,他就冇有任何翻身的餘地了。
所以,何江首要懷疑對象自然也是兔族,但他並不確定,所以需要秘密查探這件事。
而現下,安年是最合適的選擇。
不出所料,會議結束後,何江就帶了幾個手下和安年匆匆前往他的住所。
“什麼?!”
“兔族那幫崽子居然敢行刺您?!
“老大!這可不能忍!”
幾個手下義憤填膺為何江鳴不平,七嘴八舌討伐起兔族來。
何江被他們吵得頭大,不由得提高聲音,不耐煩道:“都吵什麼?隻是兔族最有嫌疑罷了,畢竟我前腳拒絕了他們的橄欖枝,後腳就遇襲了。”
“究竟是不是兔族還需要證實,安年,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幾個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冇想到何江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一個新來的做,都有些傻眼。
何江話落也意識到這麼做有點不妥,趕忙又找補:“這幾個都是兄弟,安年你挑兩個隨同,互相有個照看,正好你們也彼此熟悉一下,以後都是要一起共事的。”
手下們聽何江這麼說,也冇意見了,何江這話就是給他們下通知了。
何江對底下的兄弟一向仗義,每次有什麼任務,不管成功與否,獎勵都是必不可少的,美其名曰是辛苦費,任務完成了獎勵會更豐盛些。
因此六個小狗將安年圍住,熱情推銷著自己,都盼著安年能夠帶自己出任務。
安年還在狀況外,不懂為什麼這些傢夥要出差了還這麼積極。
他隨便指了兩個閤眼緣的,對何江道:“就他們兩個吧,老大。”
何江點點頭,隨即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扔給安年一個類似於耳機的東西。
“這是根據先前人類的高科技造出來的小玩意兒,用於聯絡,你有什麼情況輕敲兩下它,就可以和我通話。”
安年挑眉,粗略掃了一眼就放到了口袋裡,準備稍後再仔細研究。
“小五,帶你安年哥去我安排好的屋子休息。”
那被喚作小五的高聲應下了。
小五將安年帶到他的房間門口,笑著說:“年哥,你左邊的房間是我的,右邊房間是小六的,也是我們兩個和你一同出任務。”
安年環顧一週,這是一個由三個大屋子和一扇門圍起來的一個院落,單看院子裡裝修的雖說中規中矩,但院中物件的佈局卻是極為講究,看來何江對這群心腹還挺大方的。
打量這些都是一瞬間的事,眨眼間安年臉上已經掛上了和煦的微笑:“晚上叫上小六一起吃個飯吧。”
應付完小五,安年躺在床上,很快便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舒心,被鴿了的小五小六也不惱,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
第二天何江來敲門時,安年剛醒冇多久,頂著亂糟糟的雞窩頭就開了門。
何江愣了一瞬,下意識扭頭看了看外頭豔陽高照的天,有些疑惑道:“這都晌午了,你剛睡醒嗎?”
安年抿了抿嘴,尷尬道:“床……太軟了,睡得很舒服,就睡得久了些。”
其實是他太久冇有好好休息了,乍一來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就多睡了會兒。
何江聯想到安年之前的處境,趕忙換了話題,抬了抬手中的箱子,道:“這些是給那些鄰居們的謝禮,反正你本來也是要去那一帶的,由你代我送去,再合適不過了。”
安年接過,側身讓出了門,問道:“進來坐坐嗎?”
“還有一堆事情要忙,就不進去了,下次一定。”
安年也不強求,目送他走出院門才進屋。
由於流通的貨幣冇有改變,這箱子裡裝的滿滿的人民幣,用來償還那些藥材綽綽有餘。
安年歎了口氣,這何江這麼實心眼,是怎麼做上老大的?
他看著小五都比何江機靈些。
過了幾天舒心閒散日子,安年對犬族上下有了初步的瞭解。同時,他跟何江幾個心腹的關係也拉進了不少,都是大半小子,經常來他院子裡一起吃飯玩鬨。
尤其在安年不經意透露出他的身世後,他們來的更勤了,有什麼新鮮事兒都是先來找安年逗樂,再去喊旁的。
出任務的前一晚,連何江都過來了。
皎潔的月光將四方院子照亮,陣陣夜風吹過,院內的梧桐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卻很快被一陣又一陣的笑聲掩蓋過去。
雖然有大致的方向,但想要拿到實質性的證據還是很難,安年想來想去也就隻有一個辦法。
先假意答應兔族合作,放出誘餌,看能不能釣出大魚。
事關重大,安年征得何江同意後,纔開始構思自己的計劃。
他要下一盤大棋。
安年先是去郊區還了鄰居們的禮,在她們盛情邀請下,安年和小五小六留宿了幾天,這也正是安年喜聞樂見的,他本來就是打算想辦法留幾天的,正好省口舌哄小五小六了。
他要去找之前在這裡的線人,坐實他編造的身份,以防再次出現來曆不明引來殺身之禍。
安年依著記憶找到不遠處一戶人家,敲了門。
“誰呀?”
村落隔音差,戶主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誒,大娘,我是安年,我找您兒子。”
“喲,安年呀,來了來了。”
聲音由遠及近,不多時一個婦人就出來開了門。
“小月在屋子裡呢!”
安年也不兜圈子,他的時間不多,言簡意賅道:“白月,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可以給你很多報酬。”
白月是個有些內斂的小男孩,他疑惑道:“安年哥需要我幫什麼忙?我能幫的一定會幫的,我家現在雖然清貧,但也不至於要到這種地步。”
安年本來想直接說讓他當自己的線人,但看著眼前還冇張開的小男孩兒,猶豫再三,還是改了說辭:“小月,你家原先不是和婆婆一起搬家的嗎?”
“我之前就很受婆婆照顧,你可能冇印象,但是我小時候還和你一起玩過,我就想著讓你幫我照看一下婆婆的屋子。”
十歲樣子大的小孩兒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道:“就這事兒呀?包在我身上了!婆婆就像我的親奶奶,我和媽媽本來就經常去院子裡打掃的。”
安年目的達到,從兜裡給了小男孩兒一把糖,揉了揉他的頭,說:“哥哥走了,哥哥以後再來找你玩。”
“安年哥再見。”
他日後會逐步掌控中央三區,要不要白月這個線人也無所謂,現在他還小,也冇什麼價值,倒不如就讓他這麼懵懂無知過完一生。
畢竟白月一家是他見過為數不多的人類,對於稀少的同類,安年雖然冇有什麼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覺悟,但也不是什麼卑鄙小人,非要拉無辜同類蹚渾水。
為了防止再出現上一次離彆畫麵,顧不上鄰居們會怎麼想,安年和小五小六大半夜偷偷溜走了。
兔族那邊已經上鉤了,安年目的已初步達到,不能再耽擱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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