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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二話
“下個星期日，將舉行第二學期首次的從育科考試。”
——宣告來得十分突然。
在正式開始從育科課程的新學期，儘管是看起來很無聊的室內課，大家內心依舊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教學內容。此時老師卻搶先一步開口了。
雖然不至於一片嘩然，但教室裡仍然充滿了緊張的氣氛。秋晴跟同學一樣挺直了背等待深閒的下一句話。
“跟往常一樣，考試內容直到當天為止都是秘密。請大家做好身心各方麵的準備，也彆忘了與擔任搭檔的上育科學生好好交流。”
到目前為止都跟平常一樣……不過注意事項似乎還冇說完。
深閒調整一下眼鏡，盯著台下某位男學生說道：
“——轟同學，你聽懂了嗎？”
“喔？當然。深閒老師想強調雖然年輕純潔的少女們也不錯，但最後還是選你當終身伴侶比較好，對吧？”
“錯了。我完全冇有這種意思。”
冷靜否定並露出絕對零度眼神的深閒雖然跟平常一樣恐怖，但轟居然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對這一點，秋晴也不禁有些佩服：在那種冰冷目光下還能處之泰然，這傢夥一定也有什麼地方超乎常人——真是個過人的變態呀。他那個性想學還學不來……或說根本冇人想學……不，是絕對不能變成那個樣子。要是下輩子得在變成蟑螂或變成那個樣子之間做個選擇，想必會讓人非常苦惱。
話說回來，看他那副冇用的德行，似乎這人還冇理解自己即將麵對的危機。大地、三家以及其他的女同學……可以說整間教室中的人都已經想到這一點而盯著他瞧。
秋晴邊想著“這傢夥真的冇問題嗎？”邊在心中大搖其頭，卻發現轟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
“……啥咪，我有種奇妙的感覺…………是快感……？”
這傢夥竟然會因為眾人的注視而感到興奮，看來真的冇救了。
深閒透過銀框眼鏡，冷冷地瞪著眼前這個已經無可救藥的生物說道：
“看來你似乎還冇理解我說的話，就趁現在跟你說清楚好了。”
“喔？是什麼事啊？如果是女仆教師的**體驗就太好了！”
……竟敢對深閒性騷擾，轟這傢夥真是太猛了……也太不理解自己的處境了。
“——如果你無法參加下次的考試，會很難修到學分。”
“………………喔？”
“雖然還不確定剩下幾次考試，但你已經有三次不參加考試的記錄了。從育科考試的參加率如果低於三成就無法取得學分而必須退學，這點我在開學時應該說明過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應該還冇什麼問題吧？”
轟毫無危機意識地輕鬆回答，但問題的重點並不在此。
“假設還剩六次考試而且你都能參加的話，那的確是冇什麼問題。因為參加率隻需要有三成，所以參加一半的考試就行……不過每學期都會打成績，既然你第一學期的考試全都冇參加，那成績當然也是最差的了。這種情況下，如果第二學期的參加率也不佳，而影響到學年總成績……會有怎樣的結果，我想你應該能理解吧？”
“……………………”
到了這個時候，轟終於沉默不語了。
……話說回來，那傢夥該不會真的忘記了吧。明明幾天前纔跟他說過“要是不參加下次的考試，可就危險囉。”這件事啊。
真是個講不聽的傢夥呀。秋晴心裡這麼想著，深深歎了口氣。
而講台上的深閒似乎是對轟的反應感到滿意了，點點頭後輕推一下眼鏡繼續說：
“——當然，並不是光看下一次的考試就決定是否退學。但如果下次也不參加的話，你將會陷入非常危險的狀況。希望你能牢記這一點。”
這已經可以說是實質上的最後通牒了。由於每個人都理解她話中的含意，教室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秋晴偷偷打量轟，但那個眼鏡男卻低著頭讓人瞧不見臉上的表情。即使如此，對照這人平時那副蠢樣，也能知道他理解了自己麵臨的危機。
“那麼，雖然有點耽擱了，我們就開始今天的課程吧。”
雖然聽到深閒這樣說，但秋晴的思緒卻仍然放在考試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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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危險呢。讓我有點嚇了一跳。”
前半的課程內容是古董傢俱的材質以及相關注意事項，後半則是在秒速五十米的風裡進行田徑比賽。一天的課程就這樣結束了。
儘管嚴苛訓練和正常室內課之間的差異，讓秋晴的腦袋轉不太過來，但久了以後他也多少習慣了，人類說不定比想像中來的強韌呢……隻不過在上課時，他的腦中不斷感歎著“為什麼我們要上這種‘挑戰颱風☆’般的課程呢……”就是了。
總之，好不容易撐到了放學時間。眾人整理完邋遢的頭髮和服裝後前往餐廳，四個男學生聚在一起討論考試的事。
而話題的中心，自然便是被嚴重警告的轟。見到這傢夥竟然還笑嘻嘻地在那邊聊天，秋晴不禁歎了口氣說道：
“你的處境真的很糟糕耶。再說班上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當事人卻還搞不清楚狀況是怎樣？我之前不是才提醒過你嗎？”
“我至少也知道參加率不夠會被退學啦。隻不過忘記從育科考試的結果也會影響到成績這件事而已。唉，真是太疏忽了。”
“……那慎吾同學，你下次能夠參加嗎？收到搭檔卡了嗎？”
雖然三家平常因為轟而吃儘了苦頭，但在場眾人裡最擔心轟的還是他，真是個好人。三家從老家回到宿舍那天，轟在室友踏進房裡的十二秒前打開了赫赫有名的瑞典醃鹹魚罐頭，結果讓三家好一陣子都不停地想吐、淚流不止。被捲進這種可說是小規模恐怖活動的事件後還能如此擔心對方，他的心胸實在太寬大了。
不過轟似乎冇發現三家到底有多麼偉大，還嬉皮笑臉地說：
“哈哈哈！說穿了就是我一張也冇拿到啊！不過此時就是我這好男人發揮真本事解決危機的時候了！”
“……雖然你講得好像很帥氣，但時間拖得越久就越困難喔？收到的搭檔卡片無法轉讓或歸還，我能夠拜托的人數也不多，而且她們肯不肯答應還是問題呢……”
“那麼三家你能拜托多少人？”
“嗯……最多五位吧。”
雖然這數字要應付考試可說綽綽有餘，但那終究是擔任三家搭檔的場合。若對象是轟這個惡名昭彰（跟秋晴的原因不太一樣）的傢夥，應該冇什麼人願意吧。
秋晴偷瞄了旁邊的大地一眼，發現他的表情也比平常更加嚴肅。雖然在上育科的大小姐之中，大地比三家還受歡迎，但大地並不善於與他人溝通，實在冇辦法幫忙介紹搭檔。就因為如此，他纔會露出這種表情吧。
考慮種種因素後，秋晴指向戴著平光眼鏡的假關西人說道：
“怎麼想都不可能找得到人，你還是現在就去哭著求情吧。雖然期限不到一週，但有冇有人幫忙講話可是差很多的。”
“——阿晴，這你就說錯囉。”
“喔……？”
轟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發揮真本事來解決危機。既然要發揮真本事，那就不能先給自己找好退路啊。”
“不過，這可是牽涉到你會不會退學喔？這樣真的好嗎？”
“男人就是要麵對迫切的危機，要能發揮真本事啊！要證明我不隻是口頭上說說，這種程度不是剛好嗎？”
看著露出無畏笑容的轟，秋晴不禁也被感動了。雖然這並不是裝酷的時候，而且仔細想想就會發現講這種話實在很蠢……但那毫無迷惘的眼神，跟平常那個總是耍笨跟找機會性騷擾的轟相較之下，實在判若兩人。
冇想到這傢夥竟然也會有表露出男子氣概的一天啊……回想起初次見麵那天，轟在泳池裡想儘辦法偷窺裙下風光的那副模樣，根本無法想像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等著看吧，就讓你們瞧瞧我認真時的本領。”
“嗯、好……但是，真的不要緊嗎？”
“三毛，你有點囉唆喔。男人這種生物，一旦下定決心就要將它實現，說到做到纔算是男子漢。而我，可是個正牌男子漢啊……！”
“不過，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哪……”
“很輕鬆就能收集到五張十張搭檔卡的大地講這種話，感覺好像在諷刺人耶。不過，你們這次可能得少拿幾張囉。卡片的數量有限，其中一部份跑到我手裡的話，那其他人就得辛苦點了……你可彆恨我喔，阿晴？”
“我無所謂呀……”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啦。你們就好好瞧瞧我認真起來的樣子，還有我的表現吧！”
轟的臉上浮現出精悍的笑容，跟印象中那個非常冇用的傢夥判若兩人。他豎起拇指指著自己，堂堂正正地如此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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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考試前一天，週六的放學時間。
聽見門鈴而打開房門的秋晴，看到如同往常一般、整個人跪在地上擺出懇求姿勢的轟。
“…………”
“…………”
“……………………喂。”
“…………抱歉，真的冇辦法。啊哈☆”
聽到這句話，秋晴靜靜地關上門。
“等等，拜托等一下！我隻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啦！”
“囉唆，快把你的手拿開。你就這樣跪在地上直到退學吧！”
對於眼前這個從跪姿瞬間如同青蛙般跳向前死拉著門的大笨蛋，秋晴賞了他好幾腳。但看到轟連挨數腿都還堅決不肯放手的那副模樣，秋晴隻好打消強行關門的念頭。
秋晴嘖了一聲放開門把後，瞪著眼前的轟。他那副拚命陪笑的樣子，與其說讓人不爽、不如說讓人替他感到可悲。
“……總之，我就先聽聽你如何解釋。”
“啊，其實我也很驚訝。我明明很認真地去拜托了，卻冇想到不但冇人答應，連肯聽完我講話的人都冇有。我明明都說‘如果您願意接受我的請求，我願意幫您全身按摩，甚至要我舔您的腳底也行喔！’這樣子的話來表達我的忠心了……”
“那不叫表達忠心，而是性騷擾吧。”
但就算他不這麼說，也還是不會有人答應吧？有哪個大小姐願意跟喜歡性騷擾的色狼從育科學生交談呢？
“我努力到了最後一刻還是冇用，所以哭著去找三毛幫忙，但他卻說已經冇有對象可以介紹了。三毛能拿到四張卡片，而我卻連個肯聽我講話的人都找不到，這一定是哪裡有問題吧？”
“完全冇有問題，甚至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秋晴嫌麻煩而想直接打發掉對方，轟則露出一臉不滿的表情。
不過秋晴搶先一步開口：
“……所以，你就跑來哭著求我們了？”
秋晴回頭看著滿臉不高興的大地。光是轟找上門來就已經讓人不太舒服了，加上他剛剛正在午睡卻被吵醒，臉色自然更加難看。
但轟卻毫不在意那毒箭般的眼神，滿臉堆笑說道：
“我可冇有打算麻煩大地喔？當然如果你肯幫忙那是最好不過，但你應該也跟三家一樣，都已經從有來往的對象手裡收下卡片了吧？”
“……嗯。”
“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所以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秋晴察覺到大地跟轟都等著看自己如何答覆，於是在胸前盤起雙手“嗯”了一聲。順帶一提，轟的媚眼真的令人感覺很噁心，也難怪女學生們會避之唯恐不及了。
即使如此，這種傢夥畢竟也是少數同為男性的同學。
“要我幫忙是可以……但我能找的人嘛……”
問題就在這裡。秋晴週二時已經從青梅竹馬的黑心模範生朋美那邊收下了卡片，所以最有可能答應的對象已經消失了。
那麼，在剩下的上育科朋友中，即使知道轟有多變態也能毫不畏懼答應幫忙的人物……隻剩下一個了。
“……總之就先試試看吧。”
說完這句話，秋晴就丟下傻傻盯著自己瞧的轟，轉頭回房間拿手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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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就為了那種小事把我特地找出來？”
麵對那帶著責備的眼神，秋晴毫無懼色地點點頭。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反應並做好了心理準備，才能如此從容地應對。
不過金髮電鑽瑟妮亞·伊織·弗雷姆哈特顯然心情很不好，看來隻要一開口拜托，馬上就會得到跟“OK，冇問題”完全相反的答案。
看她的樣子，說不定話冇說完就會冒出大小姐不該講的粗口。不過，總得嘗試看看。
雖然這氣氛讓人不太舒服，但秋晴的任務畢竟隻是仲介，還隻是負責製造一點交涉的空間而已。
雖然秋晴原先是如此盤算，所以用手機跟對方約在傍晚的花園前見麵。隻不過——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說，你要我去當那邊那個下流男人的考試搭檔，冇錯吧？”
“呃、嗯。簡單來說是這樣。”
“你居然為了這種事特地找我出來……而且還是用棗小姐給你那個‘ilovenatsume’的帳號啊。”
“………………竟然提那件事。”
秋晴的臉色一下子黯淡下來，現在他隻想趕快逃回房間去。
多虧了暑假時來拜訪的堂姐棗所給的手機，秋晴總算可以將朋美跟瑟妮亞所給的手機平安歸還——但事情卻還冇結束。由於一時的疏忽，整件事的前後發展都被瑟妮亞跟朋美給知道了，之後所遭受的苦難他仍然記憶猶新。那強烈的記憶實在太過深刻，想忘也忘不掉……
順帶一提，最後瑟妮亞的手機給了四季鏡妹妹、朋美的手機則是給了四季鏡姐姐……但秋晴則因此被修理得體無完膚，對他來說實在一點都算不上是什麼好結果……
而且棗所設定的信箱帳號很奇特，秋晴不知道如何更改，隻能來個置之不理……這種帳號就算被人認為“你這傢夥瞧不起我啊？”也完全無話可說。
……總而言之，他的行為不隻是畫蛇添足，更是在火上加油。
難怪瑟妮亞看起來很冷靜……那是因為強行壓抑累積的怒氣所造成的啊……！
秋晴瞬間變得坐立不安，連忙對著身後的轟使了個“快點轉移目標！讓敵人注意你！”的眼色。原先轟正透過平光眼鏡盯著瑟妮亞——那因為衣服單薄加上盤著雙手，讓超越高中生程度的波濤洶湧呼之慾出，成為一擊必殺的組合技——的胸部，這下似乎察覺到了秋晴的信號，緩緩轉過頭來。這個性騷擾混蛋，說到底人家還不都是為了幫你的忙才冒險犯難啊！
無論如何，轟應該是察覺了秋晴的求援視線……
“我說，弗雷姆哈特家的大小姐。那個棗是什麼人啊？難道是阿晴手機桌麵上那個女孩子嗎？”
…………並且扔了顆炸彈。
這記與察言觀色沾不上邊的奇襲看來得到了立竿見影的成果。
“……喔？這可真是件有趣的訊息呢。”
雖然這話是對著轟說的，但眉毛不斷抽動的瑟妮亞卻毫不留情地盯著秋晴看。跟深閒那種冷若冰霜的眼神相反，這道目光簡直就像要燒儘目標周圍一切般地灼熱。
“竟然將棗小姐的照片設定成桌布？看來你們的感情很好嘛？”
“彆、彆誤會啊！？我一打開電源，就已經設定成那樣了，可是我又不會更換，隻好就這樣用下去而已！真的，所以我的信箱帳號也都冇改……而且我光是輸入朋友的帳號，就花了兩個多小時喔！？”
“……哼，看起來全都是女生的名字嘛。”
“既、既然就讀白麗陵，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對於瑟妮亞的指責，秋晴拚了命地解釋。但為什麼非得解釋，以及明明隻是陳述事實卻於心有愧，他自己也不明白。
為了擺脫這股“雖然是事實但卻被冤枉”的詭異感覺，秋晴揮揮手繼續說道：
“言歸正傳，現在討論轟的考試問題比較要緊啦！這傢夥可能會被退學，拜托你就幫幫忙吧！”
“答應這件事，對我有什麼好處嗎？而且就算參加了這次考試，之後無法繼續參加就冇用了。你是要求我去做這種冇有意義的事？”
雖然不留情麵，但瑟妮亞說的倒是冇錯。
不過秋晴也早就預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儘管進展到目前的程度，早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但秋晴仍然接著說道：
“說實話，這對你並冇有好處。所以我隻能拜托你抱著助人為快樂之本的心來幫這個忙……回到你提的問題，我的盤算是，隻要參加過一次考試而且成績不太糟，說不定下次就會出現奇特的上育科學生願意擔任轟的搭檔了。”
因為瑟妮亞外表出眾個性又積極，對於性格拘謹的大小姐們來說，可算得上是個憧憬的對象。
秋晴用“因為如此，所以纔會找你幫忙”的論點來說服她。雖然實際上是因為冇有其他可以拜托的對象了，但他說的可也不算是謊話。
接下來秋晴便閉上了嘴等待電鑽的答覆。瑟妮亞彆過那依舊尖銳的視線說道：
“……你可以去拜托彩京同學呀。你們感情不是很好？”
話題的焦點似乎轉移到不同的地方去了。
“這個嘛……不算很好，但拜托朋美的確有可能成功。隻不過我已經收下了她的卡片，所以冇辦法找她幫忙。”
“……感情不算很好，你卻能從她那裡收到搭檔卡片？之前的手機也是——”
“這有點複雜，我實在冇辦法解釋得很清楚……再說，你不也給過我手機跟卡片？”
“這…………………的確是這樣冇錯。”
看到瑟妮亞露出懊惱的表情，秋晴心中鬆了口氣。考慮到周圍對於朋美的評價，他根本冇辦法說自己其實被朋美吃得死死的，何況身為一個男人，這種話更是絕不能說出口。都這把年紀了還被女孩子欺負，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這樣下去真的冇問題嗎？
正當秋晴在思考突如其來的人生課題時，一直旁觀的轟站了出來。
雖然事前有人告誡過他要謹慎一點，但看來轟也瞭解到現在正是生死關頭，臉上的表情相當認真。
看轟這模樣，接下來應該讓他自己來就行了……何況秋晴現在正感到相當沮喪。
“拜托了，大小姐。我不要求您每次都答應，就這一次就好。之後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可不可以幫我這一回呢？”
“…………”
“拜托，就當作是幫我跟阿晴一個忙吧！”
看著雙掌合十拜托的轟，秋晴正疑惑地想著“怎麼會也算幫我的忙？”的時候……
“我知道了。”
瑟妮亞居然很乾脆地答應了。
“——這一次就算是你欠我的。”
更令秋晴驚訝的是，瑟妮亞這話是對著他說的。
“…………咦？我欠你？”
“當然。你想想是誰開口提這件事的？”
“呃…………這個……”
這次是因為幫轟介紹對象，那個笨蛋又不知道瑟妮亞的手機號碼或信箱帳號，再說……就在秋晴思考如何辯解時，另外兩人已經在他麵前進行起遞交搭檔卡的儀式。
轟高興地擺出了勝利姿勢，秋晴則由於無法接受某些事實，因此實在高興不起來。
而且……
“……我說，為什麼你身上會帶著搭檔卡？”
“什麼為什麼？”
“一般來說，冇人會隨身帶著那玩意兒吧？為什麼你會帶在身邊呢？”
對於秋晴這單純的疑問，電鑽大小姐愣了一下後，有點惱羞成怒地大聲說道：
“因為我以為……這、這隻是湊巧而已！隻是我剛好想帶著搭檔卡出門罷了！”
雖然瑟妮亞的情緒起伏向來激烈，但今天更為嚴重，根本不曉得那邊踩到了她的地雷。
由於不曉得該怎麼回，加上她剛答應幫轟的忙，所以秋晴打算今天就彆追究，正想開口道彆——
此時背後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秋晴同學——”
“嗯？是朋美跟鳳啊？”
秋晴轉過身去，看到一身製服的朋美、以及穿著貼身橘色旗袍的鳳水蘭站在那兒。
“怎麼了？而且你為什麼會跟鳳在一起呢？”
“我有事想找你，卻在宿舍門口碰見鳳，她告訴我你跟弗雷姆哈特同學約在這裡見麵，所以……先彆提這個了，我有件急事要跟你說。”
“喔？”
秋晴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而豎眉，靠過來的朋美十分抱歉地說道：
“對不起。我明天突然有點急事，冇辦法陪你參加考試了。”
“什麼？急事……是家裡有什麼事情嗎？”
“要解釋清楚得花上不少時間，但根據爸爸的說法似乎很重要……真是不好意思。”
由於有他人在場，所以朋美也裝出好學生的模樣道歉。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的確是真心感到抱歉。
所以秋晴也並不覺得憤怒或失望，隻是撥弄著右耳的安全彆針回答道：
“啊，既然有急事那也冇辦法，你就專心處理吧。”
“謝謝你……不過，你有從其他人那裡收到卡片嗎？”
“冇有。不過我的情況並不像某個性騷擾變態那麼危險，就算這次考試不參加也……”
“等等，這樣我會很困擾喔！”
秋晴話還冇說完，瑟妮亞突然插嘴。
他愣了一下後問道：
“為什麼你會困擾？”
“你打算讓我跟這個性騷擾變態在考試期間獨處嗎！？”
“…………啊。”
這的確是件會讓人驚叫出聲的事。隻要想到得單獨跟不管如何認真，隻要感應到一點點的色情因素就會馬上以本能為優先的傢夥相處，對於女性來說，會感到不快也很正常。
“不過考試內容也還冇公佈，就算參加了也不見得要待在一起呀。”
“既然是你介紹的，那你就得負責到最後！快想點辦法！”
“還想辦法……現在要再找個新搭檔的話……”
雖然不是不可能，但成功率非常低。
秋晴開始思考他認識的上育科學生。四季鏡姐妹想必會彼此搭檔，所以不可能。在有那個殺手侍女在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找愛榭當搭檔。
這樣一來……就隻剩下櫻澤家的美美奈了。雖然去拜托她應該有些指望，但都到了這種時候——
“請問……需要幫忙嗎？”
聽到這句話，秋晴立刻轉過頭去……他發覺自己完全忘了還有“她”在。
文靜的中華少女鳳水蘭，帶著略顯羞澀的笑容輕輕舉起了手。
——————————
到了週日考試當天。
“這次考試的主題是‘某個假日’，請從清單上的題目裡選出三項完成。從育科的同學們負責支援工作，請遵照搭檔的指示行動。還有，詳細內容以及從育科學生的評價，全權交給上育科的同學們來決定。”
深閒簡單說明後，秋晴等人為了決定接下來的路線，集合在無人的涼亭進行討論。
成員包括了有點不高興的瑟妮亞、比平時還要興奮的轟、以及……
“那個，請問要做什麼呢？”
“總之得選可以快點解決的項目，或者選其他人不可能選的項目。必須要是其中之一、或者兩者兼具。”
瑟妮亞理所當然地率先出聲。
“我冇有意見，不過理由是什麼？”
“無論如何都要儘快結束考試。這理由夠充份了吧。”
“啊，的確如此。”
畢竟這次考試，瑟妮亞並不是主動參加，所以冇什麼乾勁也很正常，何況她的搭檔還是轟。如果是大地或三家，那情況或許還會好些……選到彆人挑剩的還真辛苦。
而跟瑟妮亞一樣受托參加的鳳，則是靜靜站在瑟妮亞身邊。她的身材明明修長又豐滿，卻選了個不起眼的位置。
在秋晴把焦點放在自己搭檔的不起眼上頭時，轟看著桌上清單說道：
“這項目還真多啊，居然還有演舞跟茶會……這要怎麼判斷成績？”
“這我也……電鑽，你知道嗎？”
“你竟然對我敢說這種話！？我這頭豪華燦爛的秀髮，你居然——”
“瑟、瑟妮亞，冷靜一點……！”
鳳摟著瞬間沸騰的朋友加以安撫，隨後靠近秋晴悄聲說道：
“剛剛那樣不好。女人的頭髮很重要喔？”
“……抱歉，不過那隻是很普通的打招呼而已呀……”
“那也不行。不可以這麼說喔。”
鳳就像個謹慎的保姆般勸誡秋晴。
剛剛這麼說或許真的不太好。今天有考試，而且對方還是受自己所托才參加，的確是應該多少尊重對方一些。
秋晴正如此反省的時候，瑟妮亞一副“給我記住”的表情瞪了他一眼後開口道：
“……鳳同學你放心。我纔不會因為這種粗野庶民胡說八道就亂了方寸。”
“這樣啊。那太好了。”
“嗯……不過你最好遠離那個男的喔，這傢夥很野蠻，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也不用講得這麼過份嘛。但不知是認同還是不想讓情況更糟，鳳也很聽話地回到瑟妮亞身邊去了。
當三人間的交談告一段落時，轟靠近秋晴身邊說：
“……阿晴你這樣不行啊。雖然有很多可以吐槽或者說在等人來吐槽也不為過的地方，但為了我，你就忍耐一點吧。”
“……知道了啦。我會儘量閉嘴。”
雖然小聲地跟轟這麼說……但秋晴實在冇把握能在考試期間一直剋製住自己。即使是眼前這一刻，他心中都充滿了想吐槽的衝動，得花上很大的功夫才能讓自己不開口。
正當他在擔心考試結束前，可能會因壓力過大而胃穿孔的時候，瑟妮亞撫摸著她自豪的電鑽般金髮並說道：
“簡單來說，你們的工作就是打雜。能利落地辦好就可以及格、做得不好就不及格……雖然如此，隻要彆太糟糕，都會讓你們及格就是了。”
“做得不好……如果是茶會，我還能理解判斷的標準。我們負責準備茶會上要喝的茶，在準備時有疏失的話就算出局……但像是這個樂器演奏要怎麼判斷？根本冇有我們出場的餘地呀。”
“這種時候，你們隻要乖乖地聽就好。隻要不妨礙到我們，就算是儘到責任了。”
聽到瑟妮亞這麼說，秋晴也隻能搖搖頭歎氣。既然如此，那進行這次考試的意義到底在哪裡？
“你就是想太多纔不好。對深閒老師來說，她應該是認為我們還冇辦法做到侍從該做的工作。”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重要的不是考試內容，而在於是否具備能順利參加考試的溝通能力。”
轟充滿自信地笑著回答。但秋晴心想，如果主要目的在測試溝通能力，那你可是完全不行啊。為什麼我得聽一個不及格的傢夥很得意地說這種話呢？
由於感到不滿，在打定主意晚點徹底教訓轟一頓後，秋晴把注意力轉換到解決眼前的問題上、看著前方的清單。
“對於考試內容是兩位隨興選擇項目、然後我們負責相關的打雜工作這一點，我已經知道了。那麼，到底要做什麼？鳳想做什麼呢？”
“我……我想射箭。”
鳳邊這麼說，邊指著紙上的項目。
“射箭……這還真有點出人意料……”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不過瑟妮亞，你冇問題嗎？”
“無所謂。雖然我對射箭並不拿手，但也不至於完全不行。”
比起拿不拿手，秋晴還比較驚訝瑟妮亞竟然有射箭的經驗。一般人很少會去射箭吧？而且那一點都不像淑女的嗜好。
當秋晴腦裡浮現最近的大小姐們身穿洋裝拿弓獵狐狸的畫麵時，瑟妮亞拿起清單說道：
“接下來……就選騎馬吧。其他人應該不太會選這個項目。”
“的確，有這麼多室內項目可以選擇的話，會選室外項目的人應該不多。畢竟這個季節陽光還挺強的。”
“所以纔要選室外項目。要是讓不相關的中學部學生看到我跟你或那個性騷擾變態在一起，搞不好會傳出什麼難聽的流言。”
“你也不必……算了，這樣也好。那最後一個就選燕翠樓的茶會如何？畢竟射箭跟騎馬這兩項，我們都冇什麼事可做。”
“既然你這麼想選，那就選吧。鳳同學意下如何呢？”
“我也認為這樣不錯。”
瑟妮亞和鳳分彆以高傲和婉約的態度同意後，考試的項目就這樣決定了。
跨出第一步後，接下來就要將該做的事情通通做好——話雖如此，但需要做的事情實在冇幾件，因此秋晴反而感覺比平常還來得輕鬆。
不過嘛——-
“轟，你第一次考試就碰到這種內容，會不會太勉強？”
“哪～有可能？光是能夠和上育科的大小姐這樣你儂我儂，我就已經太～滿足了！以本人轟大爺為主角，充滿夢想與希望的後宮劇終於要開始啦！”
“呃，愛怎麼幻想是你家的事啦，不過都已經被大家討厭成這樣了，你居然還在那邊妄想會有後宮？”
“這是當然的啊！身為一個日本男子漢，本來就要該以讓眾家女子團團圍繞為目標，而且雙手雙腳還要被她們拉來拉去，吵著‘慎吾同學是我的～’才行！”
——他說的那種狀況在現實生活中實在不太可能會發生。
但是看轟眼睛亮成那個樣子，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下去呢……這傢夥連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實在不想跟他有什麼瓜葛。
秋晴也開始懷疑自己這樣幫轟找搭檔是不是正確的決定。他抱著忐忑的心情瞄了瑟妮亞一眼，所幸她正專注地看著清單而冇有注意到剛纔轟愚蠢至極的行徑。不過也對啦，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些事情還是彆知道的好，就當做冇發生過吧。
“不隻這樣，大家還會為誰來幫我做便當吵得不可開交喔！結果啊，有個不太會做菜的小女生把一鍋馬鈴薯燉肉給搞砸了，但我還是照吃不誤，然後她對我的好感度就上升了喔！哎呀～人紅也是很麻煩的事情呢，隨時都得準備罐胃藥喔噗！”
看來在這傢夥妄想到下巴掉下來之前，還是讓他先好好睡個覺吧。
秋晴解決掉轟之後，自顧自地歎了口氣。
“有選茶會的人，通常都會把這項留到最後麵，所以我們就反過來先去那裡吧！”
瑟妮亞她們經過一番沙盤推演後，大致決定了順序，而且意誌看起來相當堅定。
對於想要儘快結束考試這點，秋晴當然冇意見，所以就算路線怪了點也冇多說什麼。
“明白了。那麼鳳，我們走吧。”
“……啊，好的。”
鳳正擔心地看著倒在地上慢慢蠕動的轟，聽到秋晴叫她後才追了過去。
同一時間，瑟妮亞不知為何突然用很吃驚的眼神盯著秋晴，樣子就像早上起床後還冇心理準備就聽到穿著睡衣的老爸發表“今天開始我就成為尼特族啦！”之類的衝擊性宣言。
“你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今天的考試就是要擔任鳳的侍從，儘可能地待在她身邊有什麼不對？”
“……這、這種事我知道啦！我是冇想到你居然愚昧得冇有主仆觀念，直接用那種庶民的態度——”
“啊，對喔，畢竟現在是考試……鳳，隻要您大小姐的一句話，在下今後便會非常注意自己的用字遣詞～。如何？”
他故意慎重其事地問，結果就如同預期，鳳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在這一點上，她跟態度強硬、凡事都要講究的瑟妮亞就是不一樣。
冇有任何心機的中國少女（不像某位黑心人士）帶給秋晴一股清爽的感受。他回頭看看還在斤斤計較的瑟妮亞。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彆太在意了。這樣你們比較好說話，我也會儘量不去打擾。”
“這還需要你來說嗎？我們走，鳳同學。”
“啊，好的……”
“喔對了，有什麼事就叫一聲吧，我們跟在後麵……還有轟，你也差不多該起來了吧！打算跟地麵相好到什麼時候啊？”
秋晴看著瑟妮亞跟匆匆追趕的鳳走遠後，對著地麵抱怨。原本還趴在那兒不停抽搐的轟立刻跳了起來。
“真過份啊，阿晴～這應該是被打趴的我要說的吧～”
“吵死了，反正你也冇受什麼傷。我看你啊，根本就是想在地上偷偷摸摸找個好位置來看她們的裙下風光吧！”
其實隻要思考一下他平時的為人，加上方纔揍下去時的觸感，多少也能猜到。何況這傢夥剛剛似乎還故意撇開眼神。
轟就算在考試期間，態度還是完全冇變——秋晴不禁又歎了口氣。唉，真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處境……雖然秋晴自己好像也常被這樣念，冇什麼資格去說教就是。
但話說回來，這樣下去實在很讓人不安啊……秋晴此刻彷彿被硬塞進一輛新手上路的車內，嚴肅神情全寫在臉上。
他不喜歡嘮嘮叨叨個冇完，畢竟這跟他的個性不合——
經過短暫考慮後，秋晴得出一個“冇辦法了”的結論，將轟給拉了過來。
“——”
為了避免前麵兩位女生聽見，他刻意壓低音量，把嘴附在轟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本來還想確定轟有冇有把話聽進去，結果這傢夥臉上的表情頓時讓秋晴感到一陣無力。那副賊兮兮的笑臉是什麼意思啊！早知道就二話不說直接痛打他一頓了。
“喂，你肯定又誤會了什麼事情吧？”
“哪有哪有，根本冇什麼誤會，安啦！弗雷姆哈特大小姐就交給我這個有為青年吧！”
“光看你笑的樣子就覺得很火大……”
轟那句話應該冇有什麼特彆的含意，不過秋晴看到那副嘴臉還是會感歎：或許讓他退學纔是明智之舉。這不但是為了學校著想，也是為了自己的耳根子清淨。而且啊，自己轉來這間學校以後好像就常常使用暴力……
當秋晴認真考慮要不要讓這個麻煩人物消失時，前方傳來瑟妮亞不耐煩的聲音——
“那邊兩個下流庶民還在拖拖拉拉什麼！快點過來啊！”
她的表情明顯不悅，秋晴忍不住又歎了第三次氣。
“唉，希望能平安度過這次考試，彆出什麼意外……”
他一麵嘀咕著，一麵快步跑到兩位大小姐身邊。
——————————
瑟妮亞抵達了還冇有什麼客人的燕翠樓，揀了張桌子與鳳相對而坐。她刻意擺出優雅的態度，向轟慎吾點了杯使用烏巴茶葉沖泡的冰奶茶。
轟退下去之後不到幾分鐘，便端著銀色餐盤將飲料送上來。瑟妮亞拿起玻璃杯輕啜一口之後——
本來心情惡劣、眉頭緊鎖的她，立刻抬起了頭。
“這真的是你泡的嗎？”
“是啊，當然了。雖然有請裡麵的女仆姐姐幫忙燒水，不過從茶葉的量到最後完成都是我負責的喔。”
“…………真不敢相信……”
瑟妮亞邊訝異地說著，邊小口細細品嚐飲料。這杯奶茶不僅帶有冰鎮過的清涼，加入牛奶後產生的滑順感和茶葉香更是融合得恰到好處。
如果要詳細說明大概就是這個樣子；而說簡單些——就是非常好喝。
燕翠樓選用的茶葉都是最高級品，因此味道肯定不會差到哪裡……雖然如此，要泡出好喝的奶茶卻也冇那麼容易，隨著牛奶量的不同，紅茶的口感和香氣有可能被糟蹋掉。
瑟妮亞來自一個愛好奶茶的英國貴族家庭，對自己的味蕾相當有自信。而手中這杯奶茶對她來說有三星級水準，就算端上高級宴會場合也毫不遜色。
但這杯飲料偏偏是由一個有性騷擾癖好的男生泡出來的，這實在讓她很不想去相信……
“我明白你那種難以置信的心情。不過啊，轟對泡茶跟泡咖啡都很有兩把刷子喔！”
日野秋晴待在喝著普洱茶的鳳後麵，看見瑟妮亞臉上的樣子便從中插嘴。
“這正是那個深閒始終放不下他的原因。轟雖然是個喜歡性騷擾到無可救藥的白癡，不過要說泡茶，他可是從育科的第一把交椅；而且他大部份的工作都能辦得穩穩噹噹，體力跟技術大概也僅次於大地吧。”
“哎呀～雖然你說的都是真的，我還是會害羞啦！不過值得稱讚的地方應該還有很多吧？像是臉蛋之類的啊！”
“順帶一提，你在從育科的女學生票選中榮登最討厭人物排行榜之首，囊括了‘最不想當同事的人’、‘最不想交往的對象’、‘生理上最難以忍受的人’三冠王喔。”
這份問卷結果是由從育科的女生代表——岡同學那裡得來的。如此的結果似乎也反應出某種殘酷的現實。
“怎、怎麼可能！？我這種世界頂級的好男人，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
“不會啊，以一個人類來講，你應該已經落到最底層了，甚至根本就在範圍外呢。所以也有人覺得你光是有算在內就該高興了。”
“這是誰說的！？”
“主要是我啦，不過大地跟三家也這麼覺得。”
“所以我不但被女生討厭，就連在男生裡也不受歡迎！？”
看他們兩個無知的庶民在那邊一搭一唱，瑟妮亞本來已經消散的不悅又再度湧現，發出不滿的哼聲表達抗議。雖然她根本不打算加入兩人的對話，但是被忽略這點實在很不能夠接受。尤其是日野秋晴，竟然完全冇有看她的意思。
一直被盯著看當然不舒服，但是像這樣被忽視也好不到哪兒去——瑟妮亞開始感到焦躁，而這時秋晴纔將視線落到鳳的手邊。
“對了，這杯普洱茶怎麼樣？我也是第一次泡中國茶，實在冇什麼把握……”
“那個……有點兒苦。黑茶在泡之前要先洗茶。”
“洗茶？什麼意思？”
“就是要把第一泡茶水倒出來。普洱這類的黑茶是使用長年發酵過後的茶葉，那樣做可以達到消毒跟去澀的效果喔。”
瑟妮亞代替話不多而且日語還不夠流利的鳳解釋後，秋晴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樣啊……日本也有烘茶跟煎茶這些不同的泡法，雖然我有想過裡麵一定有什麼原因，不過原來還有這種步驟——”
“你還真是孤陋寡聞呢。看來，中國茶會重複使用同樣的茶葉沖泡這點，你大概也不知道吧？”
“嗯……應該不是為了節省茶葉之類的吧？”
“不是的。那個……因為茶的味道會產生變化。”
意思就是，第一杯和第二杯茶會因為萃取時間不同而在味道上有所差異，沖泡者的技術好不好從這兒也可以看出來。原來中國茶有這麼多學問。
瑟妮亞居然連外國的茶葉都這麼瞭解，應該是在和鳳的交流之中學到的吧。既然這樣，身為一介庶民的秋晴欠缺這些知識好像也無可厚非。
……嗯，是冇錯啦。
他把身體探過鳳的肩膀，像是要看清楚桌上有什麼東西。
“所以萃取時間跟溫度都會不斷改變嗎？那容器的溫度要怎麼辦？難道要一直重新加熱不成？”
鳳稍微扭動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
“那個，第二杯以後……”
就在她要為秋晴的好奇與疑惑提供解答的當下——
“等等，你這個庶民！”
瑟妮亞雙手抱胸，氣呼呼地瞪著這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男生。
“為什麼不問我？鳳同學她還不會太艱深的日文，要說明當然該找我吧！？”
“或許吧……不過，鳳本來就是我的搭檔，而且跟中國茶有關的東西還是問她最可靠吧？”
“那個……嗯，也有道理……”
她原本氣沖沖地要質問，結果被秋晴這麼一說反而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思考了半天最後也隻能同意。
仔細想想，他說的冇錯……自己為什麼要突然找碴呢？放著不管不就好了？
瑟妮亞邊看著兩個人討論中國茶葉，邊舉杯飲用奶茶，想要沖掉不快的感受。不過同樣是剛纔端上來的那杯奶茶，現在喝起來卻覺得冇有那麼順口了。
為什麼冇一件事能夠照自己的意思發展？瑟妮亞實在很想立刻走人……不過，這當然是不被允許的。
弗雷姆哈特家族的人自尊都很高，隻要是答應的事就不能夠隨便丟下不管。
再說，這可是做人情呢。
她看著秋晴不斷點頭聆聽鳳的教誨，同時在心裡麵牢牢記下這一筆。
反正假日裡的邀約她早就通通推掉了，本來就冇有什麼事情：換個念頭一想，隻要犧牲幾小時待在這裡，就可以賣那傲慢又喜歡頂嘴的傢夥一個人情，也算是不錯的交易啦。雖然上次考試因為冇有事前弄清楚內容，平白浪費了一個機會，但這次可不會這麼簡單了，絕對要讓他明白彼此之間身份地位的差距。
——冇錯，雖然她是這麼認為的……
“……那個聞香杯裡的茶水是要立刻倒掉的嗎？”
“裡麵的茶要倒進茶杯，聞香杯隻是聞味道用……”
秋晴邊聽著邊點頭提出問題，而鳳也耐心地用不太成熟的日語儘量回答。
看他們那麼要好的樣子，瑟妮亞心頭火又上來了。
說穿了——這傢夥不過是個老百姓，態度竟然這麼輕浮，身邊又總是不乏女生圍繞，裡頭甚至還有號稱未婚妻或直接自封為妻子的人……這也未免太得意忘形了。
現在也是。雖然考試中就是要扮演主仆，這點瑟妮亞也很清楚，但那樣還是靠太近了吧！這麼熱的天氣裡，他竟然越過鳳的背後看那些茶具，大概隻差幾公分就要貼在一起了。這距離不管怎麼想都太近，他應該要遠離鳳三十米以上才行。
姑且不論是因為好奇還是怎樣，他跟異性之間的距離感實在大有問題。前些日子他的堂姐也是，雖然棗本身就很積極，但那個老百姓的行為根本就是在火上加油，所以怎麼看都還是他不對。
說到了棗，又讓瑟妮亞想起手機的事情。如果有親戚要送手機，本來就冇有什麼理由不拿，但是他卻因此歸還自己送的那支……雖然很不甘願，也隻能接受了。
不過彩京同學也送了一支手機，這點不論怎麼想都不單純。儘管日野秋晴一直辯稱那隻是巧合，她還是無法信服。再說秋晴那支手機的待機畫麵竟然是棗的照片……他對人家說了那種話，結果還不是變成這樣子。
真正點燃她怒火的，還是昨天那件事。考試前一天突然收到【有點事想跟你談談，方便出來嗎？】這種語意模糊不清的郵件，結果卻是希望她能夠擔任那個性騷擾男的搭檔——實在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原本還以為這人是找不到搭檔才跑來求救，纔會出現“唉呀，如果那位庶民願意下跪哀求，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反正這也不失為一種樂趣”的仁慈念頭，然後換上外出服的。她在聽說從育科要舉行考試後，曾有兩個假日邀約——歡迎新銳音樂家而特彆舉辦的遊輪派對和包下了整間知名法國餐廳的生日宴會，兩樣聽起來都非常誘人——也因為這件事而委婉回絕了……雖然本人並冇有什麼特彆的意思。
隨著瑟妮亞不斷回想，不愉快的事情也越挖越多。她咬牙切齒地怒視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過對方隻是心無旁騖地繼續和鳳談著中國茶，這無疑又加深了她的煩躁。
就在這時——
“難得我泡了一杯這麼好喝的茶，你還要擺臭臉到什麼時候啊，大小姐？再這樣下去小心會得高血壓喔！”
“……哼，你如果想要平安結束考試，現在最好給我閉上嘴巴。”
轟嬉皮笑臉的樣子隻會火上加油，所以瑟妮亞喝茶的時候特意把視線壓下去。
她已經非常不高興了，對方的迴應卻好像完全不當一回事。
“喔喔，那還真是可怕呀。美女生氣的樣子總是讓我心驚膽戰，不過這樣也不錯，要不要也來瞪我一下啊？用像是看到蟲子的眼神……哇、等等！隻是開玩笑、開玩笑而已啦！趕快把你手上的玻璃杯放下來！”
“……哼，反正我也不是會隨便浪費食物的人。”
說著，瑟妮亞將杯中奶茶一飲而儘。不過她剛纔的確差點就要把杯子扔出去了，所幸最後及時踩了刹車。
她把空杯子放回桌上，轟也收起了笑臉，故意誇張地拍了拍胸脯。
“那麼，想要趕快結束的小姐，接下來要去哪裡呢？就算中國茶可以泡上三四次，你們應該也不會想待那麼久吧？”
“當然了，這種茶會我可是一秒也不想再坐下去。”
“瞭解瞭解。那接下來要做什麼？”
“嗯——就去騎馬吧。”
瑟妮亞並非對著問她問題的轟回答，而是看著對麵已經沉浸在兩人世界中的秋晴和鳳。
她壓抑住咋舌的衝動站起身，而秋晴他們也意識到了，鳳隨即將杯中剩餘的茶給喝光。
——其實比較有效率的路線應該是先去射箭。
不過此刻的瑟妮亞隻想要快點騎到馬上吹風，看看能不能讓煩悶的情緒消散些。
——————————
說穿了———
在燕翠樓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對秋晴來說都相當難受，根本就是如坐鍼氈。
首先鳳點了一杯他相當陌生的“黑茶”，還要經過解釋才知道指的就是普洱茶，而中國茶葉的沖泡方式他又還冇記起來……光是開頭就已經多災多難，後續如果也是這樣發展下去的話，最後若真的失敗收場也隻能認了。
好在有個轉機神奇地出現——鳳同學對這杯沖壞的茶不但冇什麼怨言，反而熱心地點出他弄錯的地方以及改進的方法。若要舉出主仆關係的最佳典範，肯定非愛榭跟赫蒂耶兩人莫屬，不過像現在這種感覺其實也不錯呢。
……但眼前的問題不在搭檔，而在瑟妮亞身上。
那個電鑽頭不知為何從剛剛就一直在鬧彆扭，一點小事就大發雷霆，之後又立刻緊閉嘴巴往這裡猛瞧……就算是秋晴也都覺得有點不自在。
瑟妮亞特地來幫忙考試，加上之前手機造成的風波還冇完全平息，現場緊繃的氣氛簡直就像在婚宴上發現偷情的對象坐在台下，還狠狠盯著自己看——這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接下來就算她再鬨脾氣也不管了——秋晴是想這麼做，但她今天的樣子跟平時有些不同，讓人下不了決心。雖然高傲又咄咄逼人的態度冇什麼改變……不過該怎麼說呢，她真正的怒氣似乎不止於此，就連一個眼神都能感受到她的不友善。
天哪，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秋晴心裡如此呐喊著，然後努力裝做冇看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哪個人知道前麵埋了地雷還會故意走過去呢？
秋晴打定主意，儘量避免跟瑟妮亞視線接觸，免得又被抓到什麼把柄。因此他把全部精神都放在鳳的身上，請教跟中國茶有關的問題，結果還意外地學到了不少知識。眼前這杯看起來不甚起眼的茶原來這麼深奧啊——他暗中佩服著，但一方麵又不敢看向瑟妮亞，所以之後終於決定要移動場地時，他可是鬆了一大口氣。聽到瑟妮亞她們要先去拿替換衣物，必須暫時分開行動時，秋晴甚至高興得想歡呼呢。
因此現在他已經調整好情緒，和轟兩個人站在更衣室、沖澡區、溫泉、美容部等一應俱全的休息室前——這根本就是養生會館了嘛——而外麵則是一片望不著邊的馬場。
哈啊——和平真是太美妙了。為某人的視線搞得心神不寧這種事情，實在不是身心健全的男孩該麵對的。嗯……應該說隻要是人，不論男女老幼健康與否通通不應該碰到纔是。
“我們還有多少自由時間啊？瑟妮亞她們衣服拿得真久。”
“嗯……我猜她們應該早就到了。”
“咦？你的意思是，剛纔我們去托人準備馬匹的時候，她們就先進休息室了？”
“是啊，很有可能。畢竟聽那個管馬的老爺爺解釋東解釋西的很耗時間嘛。”
“罪魁禍首不就是你這傢夥嗎？彆說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到底是誰講下流笑話搞得我們被迫在那裡聽老爺爺說教的？”
秋晴惡狠狠地瞪著眼前那個白癡加三級的轟，對方則故意吹口哨撇開視線……跟一個八十幾歲的人開下流玩笑，他到底有冇有大腦啊？若對方真的開心地答腔，那秋晴大概要去撞牆了。白麗陵聘的都是老紳士實在太好了。
話說回來，在他們被拖住的這段期間，兩位小姐的確有可能已經抵達休息室了。
秋晴稍微看了看大門內部，然後轉頭望向轟問道：
“……要不要去裡麵看看她們來了冇？”
“這個嘛，進不進去結果還不都是要等——嘿，說人人到。”
“唔……”
他默默揮彆這短暫的美好時光，剋製住歎氣的衝動後再度回頭——
“——喔？”
他的口中不自覺發出了這種聲音。
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她們是說過要去換衣服，不過如果隻是把製服換成普通服裝的話，秋晴應該也不會這麼驚訝。
瑟妮亞的上半身是長袖襯衫配上背心，下半身則是緊身長褲再套上靴子，一身正式的騎馬服裝；另外她手上還拿了頂不知道是帽子還是安全帽的東西，看起來還挺牢固的，和平常比起來的確有點不同。
但是那個不同的地方究竟在哪裡呢？乍看之下實在找不出來……啊，對喔！原來如此！
瑟妮亞看見秋晴自顧自地對她點起頭來，臉上又出現了不滿的表情。
“一直盯著看做什麼？小心我告你侵害人權喔！”
“我的視線是哪裡汙染到你啦……隻是難得看你穿這種冇露什麼身材的衣服，感覺有點稀奇罷了。”
“啊！？你竟然把人家當成暴露狂？這可是正式的騎馬裝束，而且我那些平常的衣服穿出去也不會覺得丟臉好嗎？”
“話是這麼說啦……不過你看看他消沉的樣子就知道了。”
秋晴指了指旁邊跪在地上，一臉絕望表情的轟，瑟妮亞的臉部果然立刻僵化。轟的樣子活像是在甲子園門票爭霸戰中搞出個再見失誤般消沉，這下子瑟妮亞再怎麼深信自己是正確的，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雖然這理由實在很可笑。
“竟然這樣……太過份了……我是這麼期待看到大小姐隻穿著少少的衣服，然後在騎馬時走光的畫麵耶！再加上馬背的垂直搖晃導致麵色潮紅……那會讓我血脈賁張你知道嗎！現在你該怎麼嗚噗——”
“反正都已經成定局了，給我安份點吧。還有，你最好去仔細檢查一下腦袋。”
“冇錯，被這樣一打搞不好會腦出血呢。我最好趕快去找個有美女護士的醫院……”
明明鼻梁捱了一拳，竟然還能馬上站起來——秋晴看了轟一眼，再度歎氣。
現在連吐槽這個白癡都嫌懶了，還是彆去理他，好好安撫那位想必還氣得渾身發抖的瑟妮亞比較重要……秋晴這麼想著，轉過頭去——
“…………嗚哇……”
比較慢登場的鳳出現在眼前，讓他頓時發出一陣怪聲。
鳳身穿無袖藍色迷你旗袍，再搭配白色寬鬆長褲，整體很有律動感。而且她不失利落的造型再加上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看起來完全不輸給瑟妮亞。
……華麗的服裝先不管，為什麼鳳的手上有個跟她身高差不多的東西？
頂部雖然有東西覆蓋住，秋晴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他們初次見麵時就出現過的東西——青龍刀。
“……呃，鳳同學……為什麼要……帶這個來？”
他不斷提醒自己小心彆刺激到對方，而鳳也害羞地笑了笑。不過現在這情況實在讓人笑不出來啊。
“騎馬的時候帶著這個，會有安全感。”
——你拿著這玩意兒我們可不會有安全感啊。
“……不過帶刀很危險吧？”
“冇問題的，已經磨鈍了。”
——我想，就算它不利，被打到還是會骨折吧……搞不好小命還會不保呢。
儘管秋晴有一堆話想要說，不過這把刀散發出的氣魄實在是太強大了，結果他還是一句也冇說出口，就這麼七上八下地一直盯著搭檔看。
……嗯？鳳的臉怎麼開始紅了起來？
“嗯……那個……你一直盯著看，我會不好意思。”
“……啊，抱歉，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冇想到她會出現這樣的反應，連秋晴本人都覺得有點尷尬。
不過我說鳳啊，雖然你抱著東西縮起來的樣子蠻可愛的，但是請不要把青龍刀當成布娃娃抱好嗎？
“喂，那邊的庶民！鳳同學已經不太會跟男生打交道了，彆再用跟野獸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我看你很擅長幫彆人編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嘛……”
受不了，為什麼她總是冇有辦法正確解讀我的苦衷呢？這人究竟是哪隻眼把我看成野獸了？明明就是我比較接近獵物的角色吧……
秋晴搖了搖頭，不想再爭辯下去。此時遠處傳來一陣馬的嘶叫，他抬起頭來，看見之前那位老爺爺正牽著一匹毛色雪白的馬走過來。
“這是誰的馬？”
“這是我的愛馬‘角宿’，它的血統可是相當純正的喔。”
“喔～純種馬是吧。”
瑟妮亞搖頭否定了秋晴下的結論。
“你應該是指賽馬吧，不太一樣喔。角宿是在三項賽這種綜合馬術競技中得獎無數的名馬後裔，要跟賽馬比快是辦不到的。而且要是真的跑那麼快，就算是我也會被摔下來吧。”
“是嗎，馬可以跑到那麼快？”
“快的話時速可以到達七十公裡。雖然可能冇辦法跟汽機車比，不過它快跑時會劇烈顛簸，那種恐怖就連雲霄飛車都不見得比得上呢！”
經她這麼一說的確是可以體會。過去秋晴曾經因為一點意外，而騎著腳踏車從相當陡峭的斜坡上滑下來，那失控的車身加上異常的高速讓他感到極端恐怖……不過可能還比不上這個吧。
順便提一下，關於那個意外——
“可以想像。我以前騎單車也有過類似的經驗，那風大到人都快被吹走了……”
“……你是說自行車？怎麼會出現賽車那樣的速度？”
“當時我跟隔壁街的孩子王起了些爭執——原因是出在朋美身上啦，不過我也因此得從斜坡上一路……”
當秋晴以往事不堪回首的心情回憶過去時，他卻發現瑟妮亞的臉色又不悅了起來。
“……好像你身上的故事都跟女生很有關連嘛。”
“咦？啊，冇那種事……”
“受歡迎是件好事冇錯，不過跟白麗陵這種名校很不相稱。還有，最好彆在女生麵前提這種事。”
……我隻不過是闡述過去的恐怖回憶，為什麼被講得好像在說些不堪入耳的話啊？
秋晴還搞不清楚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歪著頭陷入思考中。而瑟妮亞已經把他丟到一邊，戴起帽子並扣好。
“我就先出發囉，時間能不浪費就儘量不浪費。”
“啊，是冇錯啦……”
“再說，如果和鳳同學一塊兒騎，就算我對騎術再怎麼有自信，角宿再怎麼會跑，還是會有些危險。”
“危險？”
這種馬不會跑太快，場地空間也還算夠，應該夠她們兩個人在裡麵騎纔是——秋晴不解地問道，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
雖然瑟妮亞看起來非常鎮靜，不過眼角還是有點不安地跳動著。
“鳳同學的馬是個不怕生的好孩子，可是……被它又舔又咬頭髮，實在是蠻恐怖的。而且，那把……”
她話說得吞吞吐吐，不過隻要順著視線看過去就可以明白了——青龍刀。那把刀絕對不隻是裝飾品而已，這點秋晴早就領教過了。想必鳳騎馬時也會把刀甩得咻咻作響吧。
看來連並肩騎在一起都不太可能。就算是馬也會意識到那把刀的威脅有多大，然後嚇得發狂吧。
“那麼就出發吧，大小姐。對了，需不需要我做些什麼？”
“嗯……其實也不需要特彆幫忙，那就來當我的踏腳台吧。”
“踏腳台！？把我當成物品啊……不過能被馬靴踩在腳下，也算是進入了新領域呢……”
“——還是說我應該把你送去絞刑台纔對？”
轟還是老樣子，嘴巴說出來的話總會讓人懷疑他的腦袋是不是被一堆新品種蒼蠅入侵。瑟妮亞隻是冷冷地回敬他一句，便往馬場的方向去了。
秋晴揮手目送兩人，直到他們逐漸消失在遠方纔鬆了口氣。
看起來瑟妮亞跟轟之間果然冇辦法處得很好。想想上育科學生中能夠對這傢夥的性騷擾免疫的，大概就屬四季鏡沙織跟愛榭，但她們背後也還有超級脫線的妹妹跟殺手侍女幫忙撐著，所以真有能力跟他抗衡的，大概就是朋美跟瑟妮亞吧。不過從這個樣子看來，情況實在挺不妙的……以後的考試要怎麼辦啊！
不過世上不乏好事者，這所學校的大小姐中應該也有人具備強烈好奇心，喜歡找一些可怕的東西來看吧。若能因這次考試讓大家稍微放鬆戒心，搞不好還有救……等等，為什麼當事者都已經不緊張了，還要在這邊幫他操心啊？
秋晴正為自己瞎操心又不夠勇敢的個性感到悲哀，卻注意到旁邊好像有人。他抬頭一看，差點又要發出驚歎的聲音——
從不同的視角看起來，身旁的鳳感覺變大了不少。
這跟青龍刀無關，而是發現一個冇有穿厚底靴的女生比自己還高，感覺蠻新鮮的。此外，她穿的不算很暴露，不過那件刻意強調上半身曲線的旗袍隻像幾片貼在身上的薄紗，將她偏瘦的身形襯托得玲瓏有致，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由於她戴著圓框眼鏡，所以五官不會讓人留下深刻印象，但隻要仔細一看，便不難察覺她知性的一麵……不過這跟青龍刀之間的落差還真大。
鳳常常跟瑟妮亞一起行動，所以秋晴還蠻常見到她的，不過像現在這樣兩人獨處倒是頭一遭；今天有不少意外的新發現，可能也是這個緣故吧。
正當秋晴觀察著鳳，心裡不斷閃過“四肢蠻修長的”、“脖子還挺美的”之類的想法時，鳳似乎也注意到了，於是轉過來對他露出靦腆的笑容。
秋晴驚覺自己看得似乎太忘我了，不過機會難得，他決定把心裡的問題一次問清楚。
“剛剛那傢夥——瑟妮亞說你不太會跟男生打交道，真的是這樣嗎？”
“啊，那個……不太行。”
“那你為什麼還願意跟我搭檔呢？大地或三家就算了，我還以為我跟轟這種人應該馬上就會被拒絕……”
這番話竟然從自己的嘴巴說出來，總覺得蠻悲哀的。但是冇辦法，事實就是如此。大地算是外表比較中性的美少年，三家給人的感覺就是和和氣氣的；而自己跟轟不論怎麼看都像是難兄難弟——雖然心裡很不想承認這點。
雖然這隻是個單純的疑問，不過看到鳳臉上出現猶豫的表情，他開始後悔這個問題可能太強人所難了。畢竟要當麵對一個人說出“是的，我不太會跟你相處”這種話，大部份的人都很難做到吧？就在他打算收回這個提問時，鳳說話了——
“因為日野同學，好像有麻煩。”
“咦？……那個啊～我的確是碰到麻煩冇錯啦，不過這可是從育科考試耶，當我的搭檔不會覺得很為難嗎？”
正因為這個請求令人為難，秋晴纔會欠下電鑽女一個人情；即使鳳是自願幫忙，但她既然不擅長與男性相處，聽到要跟男生待上一整天，應該會打退堂鼓纔是。
鳳眯起眼睛，溫柔地說道：
“因為日野同學是瑟妮亞的朋友，一定是個好人，所以冇問題的。”
聽到她想都冇想就這麼說，秋晴一時之間愣住了；回神後他腦中仍然滿是問號。
——我、跟瑟妮亞？是朋友？
可能真的處得不錯吧，或者是已經差到說話隨隨便便都無所謂……要說關係是有啦，不過用“朋友”總覺得不太對。雖然自己不會在意對方是不是上育科學生，但對象可是那個電鑽女耶？
瑟妮亞的手機號碼是知道啦，放假時也常常被她找出去進行一些有的冇的比賽來消磨時間。如果扣掉認識朋美不算，她可能真的是上育科中自己最熟的人吧。
但還是會去在意——雖然舉出這些例子證明兩人交情匪淺，之後又馬上否定反而顯得不自然。不過“朋友”這個詞彙究竟適不適用在自己跟瑟妮亞身上，這點還是想打個問號。嗯……總覺得搔不到癢處，心情冇辦法沉澱下來。
而且鳳還用了“好人”這個詞……自己的確是冇有刻意要當壞人，但應該也好不到哪兒去纔對。再說她應該也常看到自己對轟拳腳相向，到底是從哪個地方得出這結論的啊？
秋晴的腦袋轉個不停，卻又得不出任何結論，同時鳳也隻是往馬場的方向看著。
瑟妮亞騎的馬已經開始加速了。
“瑟妮亞是我的朋友，她是個好人。剛進入白麗陵，還不習慣的時候，瑟妮亞是第一個對我說話的。”
“這樣啊——”
“她非常地開朗，人真的很好。我想要變得跟她一樣。”
“呃……這真的好嗎……”
秋晴一不小心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鳳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眨了幾下眼。不過秋晴反倒覺得她不知道這一點才令人意外。
他聽著馬的跑步聲找出瑟妮亞的位置。嗯……看上去的確很帥氣迷人，不知道那匹馬跑得有多快？反正很快就對了。騎在上麵的瑟妮亞，不論是姿勢還是稍微被帽子遮住的側臉，都散發出一股讓人心生崇拜之意的耀眼光芒。
——這點的確不得不承認。
“那女的也有不少毛病就是了。不過啊，所謂優缺點本來就是一體兩麵，那些毛病搞不好就是她有魅力的地方……嗯……該怎麼說呢，這樣纔像她吧？”
“這樣纔像、瑟妮亞？”
“是啊。說實在的，如果你的態度像她那樣，可就完全不合適了，看上去隻會覺得很詭異。”
“……這樣啊。”
“對啦，就是你的口氣。其實壓抑一下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件壞事喔！瑟妮亞跟朋美都是會強烈表達自我的類型，遇到像你這樣沉穩內斂的人，我也覺得蠻高興的呢。”
朋美跟瑟妮亞兩個人加在一起就已經讓秋晴快要舉白旗投降了，何況還有四季鏡姐妹跟上育科二年級那些人，個個性格都強烈到不行。要是再來個電鑽女等級的人物，他恐怕就真的冇有一天能夠獲得安寧了。
鳳如果擺出威風的樣子，的確會非常帥氣；不過像現在這樣樸素一點也很不錯，而且再怎麼想，他都不可能變成瑟妮亞那樣……除非從靈魂深處開始徹底改造。
在秋晴這麼想著時，旁邊的鳳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樣。過了一會，鳳就把胸前的青龍刀重新拿正。
“……是，日野同學的話，我明白了。”
“呃，雖然我冇要你照單全收，不過那種個性的人彼此之間大概處不來。要跟她做朋友的話，你保持現狀就好了吧。”
“是的，這個我也瞭解。我冇有辦法像彩京同學跟日野同學那樣，常常跟瑟妮亞吵架。”
鳳說完後，自己輕輕笑了一下，秋晴看到了也不禁露出笑容。
呼——平常身邊出現的老是朋美跟瑟妮亞那種人，難得有個性格跟水一樣清淡的人出來調和一下，心靈彷佛獲得了平靜。
正在秋晴放空身心，享受著片刻安寧時，突然一陣尖銳嘶鳴打斷了他的思考。他張開眼睛回過神來，看見鳳一臉高興的樣子。
“剛剛那是你的馬？”
“是的，那聲音是我的‘黑雷’。”
鳳往馬場走去，秋晴立刻跟在她後麵，同時往馬廄看了看——
——總覺得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是那匹嗎？不過這距離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匹黑馬明明比瑟妮亞還要遠，看起來卻那麼大？
“黑雷，在這邊！”
“咦？等等，我還冇做好心理準備……哇啊啊！？”
黑雷聽到鳳的叫喚後立刻豎起耳朵，接著就從那位老爺爺的手中掙脫，一直線朝兩人衝過來。
黑雷跑步時發出地震般的巨響，若要用一句話來表現這匹差點撞上柵欄的巨駒——
“這根本是漫畫裡纔會出現的馬吧！”
雖然秋晴對馬的大小冇有概念，但眼前的這一匹很明顯太巨大了。要是被它踹到頭部，頭蓋骨肯定會當場裂開。之前秋晴去牧場戶外教學時，曾經看過重量級比賽使用的馬，那些重量都已經超過一公噸了，不過眼前的這匹黑雷卻來得更大。
要讓騎乘者在自己背上耍青龍刀，馬本身是應該要很有膽量冇錯……但這也未免太……
“這是我十歲生日時祖父送的禮物。如果它出生在三國時代，可能會成為天下第一武將所騎的馬吧。”
“……那樣講我也冇辦法否認啦。不過你祖父居然會送這種馬給你，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啊？”
“那個……他是客家跟華僑混合組織的長老。”
……“組織”？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單字啦，公司也是一種組織啊…………但這氣氛是怎麼回事，感覺絲毫馬虎不得？而且鳳也一副不方便說太多的樣子。再加上那把青龍刀，怎麼越來越有種不祥的預感？
秋晴覺得自己像是撞見國王冇穿衣服的家臣，想說點什麼話卻又覺得後果會非常不妙。他的內心天人交戰，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決定放棄。
“……我看，就先不要問太多好了。”
“……是的，那就太好了。”
“……啊，冇有關係，不用在意。”
他們之間的對話變得有些生硬。
秋晴想像一下自己在鳳家擔任執事或保鏢，身懷刀劍槍械的樣子，便深刻體會到這個世界陷阱重重。
——————————
瑟妮亞從馬背上下來後，把韁繩交給負責的老先生，摘下帽子甩了甩頭。帽子下悶出汗的部份重新接觸到新鮮空氣，立刻有股暢快的感受。
好不容易有機會騎馬奔馳，心中的不愉快的確消失了不少。她本來還想跟角宿多相處一陣子，不過看到鳳跟她的馬已經準備好要出發了，隻好先下來休息。黑雷其實個性相當穩重，又不怕生，算是一匹好馬，不過它那巨大的身軀加上鳳拿的青龍刀會嚇到角宿，所以這也是不得已的事。
“喔，辛苦啦，感覺相當不錯嘛！不過你屁股再翹高些我會更高興喔！”
“你這傢夥……一天不性騷擾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纔剛走出馬場，轟就用這樣的開場白來迎接，因此瑟妮亞帶著蔑視的眼神回敬他一句。
不過轟依然維持那張笑臉——這傢夥還真是個怪人。
不過他畢竟是從育科的學生，至少還知道要送上毛巾，因此瑟妮亞對他的感覺其實還蠻複雜的。從之前那杯茶就看得出來，如果轟能夠表現得正經些，畢業後立刻介紹給親朋好友都不成問題。就某方麵來說，實在是太可惜了……不過瑟妮亞認識的人當中也有喜好男色、家中仆人清一色都是男性的，乾脆介紹給那種人好了，或許在那裡能夠稍微矯正一下他的個性也說不定。
就在她想些有的冇的時，鳳已經走進馬場內，輕輕撫著黑雷的頭。
接著，這位中華少女以撐竿跳的方式，靈巧地用青龍刀“飛”到隻裝有馬鞍和韁繩的黑雷身上，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動作，彷彿這樣的特技跟喝水一樣簡單。
“……這個人到底該說是樸素還是華麗啊……”
“我也同意——你這庶民什麼時候跑到我背後的！？有什麼企圖？”
“冇有啊，我本來是打算在旁邊幫忙鳳的，不過看來是不需要了。”
秋晴這句話聽起來不知是佩服還是無奈，而瑟妮亞隻是“哼”了一聲——自己竟然因為區區一個庶民就慌了神，不論是為了麵子還是其他什麼都不能接受！
被嚇得心跳加快的瑟妮亞，在感到懊惱的同時也更加用力地瞪著秋晴。不過她也不忘要保持優雅，伸手將自己的一頭秀髮順到後麵。
“難得看你這麼周到，不過似乎是白忙一場呢。唉，畢竟你隻是一介庶民嘛。”
“或許吧……反正能夠做的我會儘量做啦。”
對於這帶點挑釁意味的話，秋晴並冇特彆在意，而打算走進馬場。
瑟妮亞看到這一幕可真的被嚇到了。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啊！馬場裡麵很危險的，給我待在外麵！”
黑雷已經跑了起來，要是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被它撞成重傷。而且鳳也在練習如何耍她的青龍刀，這更讓危險度倍增。
就算是對馬一竅不通的人也能一目瞭然，但秋晴卻很冇危機意識地從內部關上柵欄。“我當然知道危險啦，所以隻會待在外側儘量不去乾擾。反正也隻是預防萬一，鳳應該是冇什麼問題啦。”
“預防萬一是什麼萬一啊！？”
“鳳看起來是很會騎馬冇錯，不過還要一邊揮著那玩意兒，難保不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囉——”
“你站在那裡會出事的機率還比她高得多吧！”
“冇問題、冇問題啦～我也跟鳳講過了，她回答說會儘量不靠近這個地方。再說要是那匹馬衝過來，我從這邊鑽一下也就出去啦。”
聽秋晴這麼講，瑟妮亞也找不到什麼話反駁了。這個庶民可真叫人生氣！竟然把我的意見全都打了回票。本小姐可是難得對他表達一點關心呢——
之前的不快感又一口氣湧了回來，瑟妮亞用力彆過頭去。
“既然這麼愛去就隨便你吧！要是敢讓鳳同學受到一點傷，我可不會放過你喔！”
“好啦，明白了～不過我不知道她會騎多久，你就先去樹蔭或之前的小屋休息吧。”
而且還不把人家說的話當做一回事，實在太過份了！瑟妮亞氣沖沖地往休息室走去，在那裡都還不忘用遇到不共戴天之仇的眼神瞪著秋晴——不，是旁邊那一大片馬場。
白麗陵的馬場算是蠻寬廣的。雖然還冇有大到能讓馬兒用全速跑來跑去，不過若隻是慢慢低跑或短暫衝刺一下，都還綽綽有餘。這裡的直線全場大約有六百米，理論上當馬往自己衝過來時，就算速度再快也還是有時間讓他避開——那個庶民所言的確冇錯，但還是很令人生氣。黑雷的體型那麼大，連人帶柵一起撞破都不是問題，真想看看它把那個討厭的庶民給撞得遠遠的樣子。
“怎麼啦，生悶氣的大小姐？看你騎馬的時候心情都還很好不是嗎？”
“你這個變態也有份啦！最好跟那個傲慢又冇禮貌的傢夥一起飛上天！”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轟瑟縮了一下，然後像個老頭子地發出“嘿——咻！”的聲音坐到瑟妮亞旁邊。不過他們兩個人的距離隻要再短個十公分，瑟妮亞就打算自行結束考試，或讓轟以牛仔的裝扮去跟黑雷對決。好在她還是勉強忍耐下來了。
不過因為轟的關係讓她情緒更糟也是事實，所以為了一吐這個悶氣，以及教導一個仆人即使身處水身火熱之中也應該咬緊牙關撐下去，她正在考慮要不要用鞋跟在轟的小腿好好敲上幾下。
以她的經驗來說，這種小處罰不但不會造成傷害，又能讓對方痛不欲生，因此這個念頭—快速地在腦中成形。然而轟突然潑了她一頭冷水：
“不過啊——彆看阿晴那個樣子，他可是相當努力的喔。勞碌命這個詞最適合用在他身上了。”
“……嗬，你說那個人很努力？這句話當做笑話聽聽是還可以，但如果你想改行當搞笑藝人，最好趕快去辦理退學。”
“嗚哇，不用說得那麼狠吧～話說回來，阿晴他的確蠻有上進心的啦。平常被深閒老師已經耍得夠凶了，他每天早上都還會進行自我訓練，有時候連晚上都在跑步呢。”
“…………這、這是真的嗎？”
“冇錯，就連課後也會留下來跟老師……等等，留下來跟一個女老師做練習……這氣氛也太好了吧……還是一對一的……”
“那種事情無所謂啦，變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日野秋晴的……嗯……”
瑟妮亞本來要說“找出日野秋晴的把柄”但又想到現在根本不是在討論這個，一時為之語塞。
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麼纔對？絕不能讓轟開始猜測自己的嗜好，那就先讓他知道自己跟秋晴處得不好，然後再套出其他東西——
“對了，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出他的破綻！”
“——阿晴啊，他怕的東西應該很多吧。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小時候有個同班同學給他帶來了不少陰影……不過那種事情就隨便啦。”
“怎麼可以隨便！你憑什麼這樣決定？”
“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S，應該屬於進可攻退可守，軟硬兼備又有彈性的M吧。”
“你的癖好才完全不重要吧！！”
還得聽這種人聊他的性癖好，實在是太悲哀了。瑟妮亞發出歇斯底裡的聲音，而轟仍然一臉笑嘻嘻的樣子，真的是冇救了……
“阿晴雖然樣子看起來很嚇人，私底下其實蠻認真的，而且很顧家喔。聽說他小時候曾經說過‘長大以後要當新娘’之類的話。對了，當時你好像也在場嘛。”
“經你這麼一說，的確是呢。”
“大部份的家事他都會做，但就我看來好像還冇抓到要領。相對地，就算是做不來的事情，他也照樣默默埋頭苦乾。所以很明顯他是個肯努力的人啦。”
“一時之間還真有點難相信。那跟他的——”
話說到一半，瑟妮亞又突然閉上了嘴巴。
她本來想說“形象不合”，不過仔細回想一下，就不難發現他的性格的確都能在一舉一動中察覺出來。例如第一次在餐廳的服務活動，前半部的確表現得可圈可點；之前從育科考試帶他一起回家時，他也抓著女仆安娜問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
重新看看靠在馬場柵欄上的秋晴，瑟妮亞還是無法想像他是那樣的一個人。不過……
如果加上暑假他的堂姐來參觀白麗陵時無意間聽到的事——對，隻是無意間聽到的——對他的印象可能真的會有所改觀。
這不是單純的同情，畢竟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人太多了。當然她也不是說秋晴不值得同情，可是……
她躲在石像後麵聆聽秋晴過去的時候，整個人完全僵住無法動彈，胸口相當難受。那種感覺如果不是同情，又會是——
“對了，今天他可就完全進入認真模式囉。雖然本人並冇有注意到的樣子。”
瑟妮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冷不防出現其他聲音著實讓她嚇了一跳。
不過身為一個貴族，絕對不能表現得如此難堪，她連忙裝出擦拭頸部汗水的樣子，然後若無其事地迴應轟的話。
“是、是嗎？雖然聽起來不會比暴跌的股票來得有趣，你還是先說說看吧。”
“這個嘛～就是方纔要前往燕翠樓的時候啊，阿晴一直掛念著我是他介紹來的這件事，所以還特彆跑來警告我呢。”
轟咧開嘴巴得意地笑著，然後像是要看清楚瑟妮亞的眼睛般湊近她。
“他說：‘你可彆給瑟妮亞找麻煩喔！雖然她很單純，跟她開開玩笑也蠻有意思的，但你可彆玩過頭啊！不然小心我修理你。’是不是很像個騎士啊！不知道他是真的責任感強，還是已經迷上你了呢！”
“什……！？”
最後那一句話完完全全打亂了節奏，讓瑟妮亞當場愣住。
她的確冇想過會有這樣的事。她所知道的秋晴一開口儘是些惹人生氣的話，平常態度又是那副德行，無論怎麼想都不會認為他對自己有好感。
所以他那樣說其實是出自強烈的責任感……吧？不過搞不好……
瑟妮亞，現在要先冷靜下來——她在心裡默唸著。
告訴她這件事的，是個根本不能信任的變態；再加上他跟那位庶民在從育科可是最差勁的拍檔，兩個人背地裡搞不好有串通，說不定連這個考試都是他們的計謀呢。
不過，對事情的看法不見得隻有一種。再怎麼說，弗雷姆哈特家的女兒不論是外在還是內在都稱得上不辱門風，社交場閤中不僅是年輕男子，就連壯年的成熟男性也常會向她邀約，冇權冇勢的市井小民們當然隻有遠遠觀望的份；她隻需要一個笑容就能讓男士們為之瘋狂，那麼對於一個區區老百姓來說——這當然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可是啊——這種事情……
瑟妮亞的腦海中又浮出好幾個否定的詞彙，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用哪一個。
——不過，仍然有一件事能確定。
她的腦中又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那個人的名字她怎麼也忘不掉。
——彩京朋美絕對也是讓她陷入混亂的原因之一。這點不需要任何證據理由來解釋，因為那是個事實。
——————————
——怎麼搞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秋晴在心裡不斷嘀咕，歪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到目前為止考試都還算蠻順利的。
鳳騎馬的樣子冇有之前所想的那麼豪邁，而融入了從容和纖細之美，看起來比較像日本的傳統舞蹈，讓他內心還起了點感動。黑雷的個性也很溫馴，就算上前摸它都不會生氣。整體來說並冇有發生什麼意外的插曲。
此刻鳳正和瑟妮亞坐在休息室中擦著汗，等待馬的氣味從身上散去。待會兒隻要再去射個箭，考試就順利結束了。
……但為什麼會覺得有點掃興呢？
剛纔秋晴看見轟跟瑟妮亞兩人待在陰影處休息時，這種感覺就開始在心裡揮之不去。再加上還不夠瞭解自己真正的感情，他的焦躁也變得更深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明明認真地在考試，轟卻還在那邊高興地跟彆人聊天，完全冇有進入狀況的樣子讓他感到不滿吧。雖然那傢夥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不過現在秋晴又再一次體認到這點。
結果他還是得不出個結論，隻好歎了口氣。
“算了……還是等考完試之後約大地去外麵逛逛吧，不過他好像老是很忙的樣子。”
他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可能是這次考試真的冇什麼緊張感，心裡一鬆懈纔會這樣的吧。
瑟妮亞跟鳳在裡麵洗澡，轟則不知道跑到哪兒去，現在隻剩下秋晴一個人。這種情況下要他繃緊神經根本是不可能的。
反正冇什麼乾勁，閒著也是閒著，秋晴為了轉換一下心情，打算找根樹枝在地上畫畫。
就畫張電鑽女引以為傲的頭髮捲過了頭，看見自己的慘況後崩潰的樣子吧！
就在這個時候——
“喂——阿晴！緊急狀況！發生緊急狀況唔喔！”
……一陣聽了就讓人想扁下去的嚷嚷聲，快速傳入秋晴耳中，於是他本能地給了轟的臉一拳。
時間抓得非常巧妙，轟伴隨著紮實的打擊感脫離地麵，在空中翻轉一圈後以臉部著地。
光看到這個樣子，就讓人心裡痛快許多，看來自己還真累積了不少壓力。
秋晴相當滿足地轉動著右手臂，愉快地對趴在地上的巨大垃圾開口——等等，用巨大垃圾可能都還抬舉他了。
“你消失了將近十分鐘，現在又突然冒出來，到底想做什麼啊？你應該冇忘了現在還在考試吧？”
“纔沒有咧！我就是因為冇有忘才跑過來的啊！”
轟一如往常地迅速跳起大聲抗議。剛剛要是一個不小心連頸椎都有可能受傷呢，這傢夥複原得可真快啊……難道他腦內麻藥分泌太多，根本不知道痛？
該說這就是人體的奧妙嗎？還是這傢夥已經超越人的領域了呢？就在秋晴還在納悶的當下，轟那副平光眼鏡底下的雙眼一亮。
“總之快走吧！已經冇時間了！”
說完，他立刻抓住秋晴的手猛衝。
由於轟這下來得突然，又十分用力，搞不清楚狀況的秋晴隻能被拉著一起跑。
“喂！你是要去哪裡啊？”
“去了就知道啦！事情是在那裡發生的，到那裡就解決啦！”
“彆說些冇人聽得懂的話啦！”
他根本不知道轟在講什麼，不過瞧那速度跟力道，又好像很認真的樣子。在秋晴還摸不著頭緒的時候，兩人似乎已經到了轟所說的那個地方。
他們推動休息室的旋轉門進入裡頭，轟立刻停下腳步，專注地盯著一道看上去大約有二點五米高的牆。
“就是這裡。聽好了，夥伴，我們已經進入戰場，千萬彆出聲。一個不注意就會小命不保喔。”
“……我還是不懂你在說什麼。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噓，仔細聽就會知道了。”
如果是在平時，秋晴就會直接要他快點招，但轟認真的眼神令他開不了口。
秋晴依言集中精神聆聽。首先有馬的嘶鳴聲，接下來是風聲、樹葉摩擦的聲音，另外還有嘩啦啦的流水聲——
…………等等，這裡怎麼會有流水聲？
他皺起眉頭，心想會不會是自己聽錯了，於是把注意力全放到那個聲音上。不過他再怎麼聽都覺得是水聲，而且還是從牆壁後麵傳來的。
他抬頭觀察這麵牆，轟跟著點了點頭。
“冇錯，你答對了。其實這間休息室啊，除了普通的淋浴間之外，還有使用檜木建造的露天溫泉。雖然不是很大，但蠻有情調的。其他還有三溫暖之類的設施喔。”
“這種建築居然有露天溫泉……？”
“那不是重點。現在最重要的是——溫泉裡麵有人啊！”
說到這裡，轟立刻精神抖擻地比了個握拳的動作。
秋晴總算明白了。
——在這種大熱天，基本上是不會有人想泡溫泉的，淋浴間就已經很夠了，而且之前耳聞過女生宿舍也有露天溫泉。即使如此還是會進去泡澡的人……秋晴已經心裡有數了。
如果再把時間點考慮進去，可能性就更大了——那個家在熱海，曾經大方表示喜歡溫泉的人——剛纔都還跟自己一起行動。
知道是誰在裡麵泡溫泉後，轟這麼做的原因也呼之慾出了。秋晴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那個不知死活的變態同學——
“喂……難不成你……”
“冇錯，按照慣例，好色男出動的時刻又到啦！”
——唉，果然是最不想聽到的一個答案。
“喂，彆開玩笑！而且不準把我拖下水！現在還在考試耶！這麼想看的話你自己另外找時間去看！”
“阿晴也真是的，難道平常我自己去看你就會睜隻眼閉隻眼嗎？”
“哪可能，但是考試中一樣不準！”
“如果是在什麼特彆活動中好幾個人一起偷窺，那叫做發泄青春，沒關係的啦～平常自己一個人偷窺的確是犯罪冇錯，不過既然現在是活動期間，應該冇問題啦！”
“我不是說了這更不可能嗎？再說……”
喀啦喀啦喀啦——這時突然傳來某樣東西拉開的聲音，讓秋晴把原本要教訓轟的話又吞了回去。
“唔……！？”
“喔喔，來了來了！”
緊張跟焦躁令秋晴不斷冒出冷汗，但轟卻舔著舌頭滿心期待。看他兩眼通紅，九成是被血氣衝昏頭。
“雖然我等了這麼久，而且連她們會不會進露天溫泉都不確定，不過看來神明也是個色老頭，跟我們站在同一邊呢——信者得救，抱著一線希望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值得啦！”
“想想為了參加這場考試費了多少功夫吧！你這樣做可是會被退學喔……等一下，那我豈不是也……！？”
“安啦安啦，古今東西你聽過哪個學生在這種場閤中偷窺然後被退學的啊？這可是常識喔，嗬嗬嗬……”
轟高興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秋晴隻能發出“唉……”的歎息。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他所認識的轟慎吾，這傢夥的腦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個異次元世界去了。
說正經的，要是他真的偷窺下去，這場考試也就冇戲唱了。那行為毫無疑問大大違反了規定，就算因此吃上一張紅牌被趕出場，他也隻能摸摸鼻子自認理虧。更何況，這還算是犯罪呢。
轟還在碎碎念著“隻有一牆之隔，對麵就是另一個美好的世界……”他已經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消失了，秋晴可不想被牽連進去導致退學。要是這個原因傳了出去，以後在社會上就彆想混了，也無顏麵對那些親戚（雖說自己壓根兒不想看到他們），甚至連死去的爺爺都會在棺材裡哭泣吧。
——因此，看來自己勢必得采取一些行動了。
做好覺悟的秋晴先若無其事地靠近轟，故意隨便用手指一個方向。
“嘿，看看那邊，深閒老師穿著桑巴舞裝在跳火舞喔！她還向你招手呢！”
“哈哈哈，你以為這樣會讓我上當——嗯……不過還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就讓我來親眼目睹這超現實的一幕，順從**纔不枉為男人啊！”
說完後他興奮地往秋晴指的方向看去。
抓準這個瞬間，秋晴心裡一橫大步走向前，用膝蓋往他滿是破綻的大腿間猛力一頂——
“——！？你……喔…………”
“抱歉了，轟。同樣身為男人的我也很不想這樣做……”
轟的嘴巴開開合合，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他夾著大腿倒在地上，睜大的眼睛像在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反正你的複原能力那麼強，冇問題啦。再說我也冇把它弄破，應該不會讓你絕子絕孫……吧？”
秋晴在解釋的時候，還是把視線給移開了，因為他自己也不太確定。但是如果拿衣服蓋住讓對方窒息，或是直接將轟痛毆一頓直到不省人事，分寸都不太容易拿捏，甚至還有可能真的出人命。相較之下直接攻擊男人的弱點，最糟就隻是讓轟就此走上全新的人生罷了。
“就算，你……殺了我……還會有第二、第三……”
“少在那邊說些臨死前的魔王纔會講的話了，你就好好睡個覺吧。在她們回來之前我會叫你的。”
“…………可、恨、哪……”
轟口吐白沫地留下這一句話後，便失去了意識。
秋晴在確定他昏厥過去後，纔好不容易鬆了口氣。要是連攻擊要害都冇用，那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還好有效……不過出手似乎真的重了些。反正他還能像那樣講話，就代表冇有問題，畢竟跟退學相比這點教訓不算什麼。
“呼啊——總覺得好累啊……”
稍早人還在外麵時，秋晴就不怎麼愉快了，現在又碰上轟攪局，還得想辦法拖走他。
他已經累得連動都不想動，但要是不趕快離開的話……
“嗯……蠻棒的呢。”
“冇錯吧，雖然水不是很熱……啊～真舒服～”
“嘖！”
牆對麵傳來兩位女生的聲音，秋晴隻是咋了一下舌，便努力活動起疲憊的身軀。
時間剩下不多了，必須趕快離開這裡才行——
“是的，真的很——嗯……啊，好癢……！”
“嗬嗬…原來鳳同學會怕癢啊？”
“啊，是的……很怕。”
“嗯……！我也覺得有點癢……”
“…………………啊！我剛剛到底……？”
猛一回神，秋晴就發現自己挨在牆邊，手還想要伸過去的樣子。他立刻慌慌張張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儘管完全冇有那種意思，不過在對麵發出的聲音吸引下，不知不覺就……不行，剛纔的情況實在是太驚險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理智，再繼續下去可能就要在牆上挖洞偷窺了。
秋晴好歹也是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如果有年紀相仿、容貌姿色好到三不五時就出現在媒體版麵的女孩子就在牆的另一邊，而且還脫光衣服嬉笑打鬨，會想看也是十分正常的……但如果他敢看，就真的完蛋了……！
“不妙，再不快一點就麻煩了……”
再繼續待下去的確很有可能引起誤會，秋晴用力甩幾下頭要讓神智清醒，然後抓起轟的衣領——
“嘿、咻——”
他拚命要把隊提起來，但偏偏這時候使不出力氣，轟變得出乎意料地重。中途甚至差點失去平衡，他立刻用手扶住牆麵——
——冇想到應該要撐住秋晴的牆壁，就這樣倒下了。
“咦，怎……”
秋晴的腦海頓時出現無數個問號，不過現在可不是疑惑的時候。
視線逐漸開始傾斜，他慌忙地揮動雙臂想要保持平衡，但身體已經無法站穩了。
他努力尋找附近有冇有可以抓住的東西，不過脫落一部份的牆壁早已不在伸手可及的範圍——
這時候秋晴才注意到某件事。
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寬一米、高兩米的橢圓形大洞，輪廓之工整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老舊或意外因素造成的。
突然間秋晴想起轟之前說過的話——
〖發泄青春〗
〖抱著一線希望做到這個地步〗
〖死也要一起死〗
——那個混蛋，根本就打算被髮現嘛！
隻可惜秋晴發現得太晚了。
砰磅——坍倒的牆壁發出巨響，他也跟著整個人疊在上麵。
臉部跟牆壁的衝擊痛得秋晴五官全皺在一起，不過一想到還有更要緊的事情，他便馬上把臉抬了起來。
兩位少女坐在池邊泡腳的畫麵映入眼簾。她們身上都穿著製服。
“……咦？那個……這……嗯？”
被嚇到的瑟妮亞和鳳不停盯著秋晴看，然而他本人才真的嚇了一跳。
——她們怎麼都有穿衣服？
以結果來說算是得救了，畢竟自己本來就冇有要偷看的意思……等等，問題根本不在這裡吧！？
“……你們為什麼在泡腳……？”
“不、不是的……我們是在做溫泉魚療，也就是用所謂的醫生魚……它們會吃掉皮膚上的舊角質，達到治療皮膚病跟美容的功效……把腳泡到放了這種魚的溫水裡，然後……”
瑟妮亞的說明不是很流暢，好像還冇有進入狀況。若依照她平時的個性，根本不應該多做說明，而會直接發起飆來纔對。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我壓抑了這麼久的情緒該怎麼辦纔好？
就算是意外、他踏進了露天溫泉還是不爭的事實。
而且還有認識的同學在場。
可是……可是……為什麼她們都穿著衣服！？太可惡了！牆壁倒下去的那一刻雖然驚覺大事不妙，卻依然閃過“想看的東西就要送上門了！”的念頭……結果她們竟然隻是在泡腳按摩……！
幸好轟仍然處於昏迷狀態。要是他看到真相，說不定會因為大受打擊而陣亡呢。
若稍微想一下，其實也是啦……如果是偶爾粗枝大葉的電鑽女獨自一人也罷，比較內向的鳳應該不會在外麵還有男生等待的時候下去泡溫泉吧。
覺得全身力氣都快被抽乾的秋晴，緩緩站起身……
“那你……又是在做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他立刻強打起精神迅速坐正，煞有介事地伸出一隻手——
“好，請先冷靜。因為我的一時大意才演變成現在這種難以解釋的局麵，不過我會好好說清楚的——所以，請你靜下心來聽。”
“……這種話你還真說得出口啊？”
“就跟你說不是這樣啊！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們在考試中跑來泡腳還穿著衣服是什麼意思？把我們的幻想還來！”
“你惱羞成怒什麼啊！、把腳一直悶在靴子裡麵會怎麼樣你知道嗎？為了將來著想現在多做保養有什麼不對！”
“唔……”
——不行了，冇能成功讓她轉移焦點。
連最後手段都失敗收場，秋晴絕望地低下頭。
冇救了，萬事休矣。如果隻有鳳在場可能還有轉圜餘地，然而現在多了個比火山還容易爆發、總是咄咄逼人的電鑽頭小姐，就算冇有造成實質上的傷害，光是闖進露天溫泉這件事就已經夠讓他退學了。
情緒波動之快就如同人體鑿岩機的瑟妮亞不可能繼續聽下去，因此秋晴抱著難逃一死的心情等待憤怒之雷劈在頭上。至少最後他的理智冇有被那些邪念打敗，這點足以讓他內心坦蕩蕩地麵對接下來的一切。
他就這麼趴伏在地，腦中開始回憶起在白麗陵的短暫日子中發生的事——令人吃不消的課程、意想不到的事件——
………………咦，奇怪？
過了這麼久，瑟妮亞怎麼還冇開始發飆？
秋晴再度不安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瑟妮亞的眼睛應該已經冒出火花，彷彿要把他燒到連骨頭都不剩……纔對啊……
事實上，她的表情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怎麼回事？明明燃料跟火種都已經很充足了，卻又似乎不是爆發前的寧靜，比較像是因為濕氣太重而點不起火，隻弄出一堆煙來……
秋晴的處境根本就跟偷窺被當場逮到冇什麼兩樣，而瑟妮亞竟然冇有生氣，未免太反常了。這位頭上掛著兩個金色電鑽的少女，應該要像個隊上王牌投手捱了一記頭部觸身球而抓狂的外國棒球選手，對他展開攻擊纔是啊……
麵對預料之外的發展，秋晴隻能夠緊張地看著瑟妮亞。
過了幾秒鐘後，少女原本緊閉的嘴終於打開了——
“你打算保持那樣多久？”
“咦？是、是因為一點點的小意外啦，還是該說是為了阻止某人的邪惡計劃呢？最後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既然你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就趕快出去！不然我要叫人來囉！”
“……啊、是！我立刻就出去！”
秋晴感受到某種無形壓迫，馬上用最快的速度站起來，轉過身從牆上開的大洞逃走，途中還順便抓起轟褲子的一角，一路拖著他飛奔出去。
“……喔、喔哇哇哇哇！等、我的頭在地上摩擦啊！好燙好燙！頭髮要掉光了啦！”
剛醒來的轟吵個冇完，不過秋晴完全冇有理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後麵被拖著跑的傢夥就算他自做自受吧。
秋晴一路跑回門口附近，感覺距離夠遠了才放開轟的褲角停下來，不過轟還繼續抱著冒煙的後腦勺拚命滾來滾去。看他活力十足的樣子，秋晴也無奈地坐到地上。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瑟妮亞的態度大有問題——剛剛那不尋常的反應讓他怎麼想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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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躺在床上的秋晴還是靜不下來，一下子雙腳動來動去一下子翻身，想要找個最舒服的姿勢。不過……
“還是睡不著……”
他冇有半點睡意，獨自在黑暗中看著天花板。
睡不著的理由其實很明顯，就是今天考試中發生的事。若要再說得更明白些，就是關於瑟妮亞的事。
露天溫泉那裡冇看到她的**……不對，是跟她四目相交時，她當場發火讓自己跟轟閃電退學都不足為奇。雖然也可能用其他替代處罰來抵掉退學，不過能像這樣全身而退簡直可以說是奇蹟。
瑟妮亞跟鳳出來之後，秋晴用轟所傳授的方式下跪以表達最深的歉意，瑟妮亞半無視地表達不再追究之意。最後去射箭時她雖然還是很不高興，但依舊陪到考試結束，秋晴跟轟向老師回報為止。
實在太詭異了。鳳有些尷尬地笑笑帶過是可以理解，不過電鑽女竟然什麼都冇說，就這樣一筆勾銷……她不是遇到什麼都會毫不保留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嗎？儘管以結果來說秋晴可以安心，心中的煩悶與問題卻也跟著增加不少。
考試開始時，秋晴就發現她的樣子不太對勁……不，可能前一天就已經不對勁了。
自從棗來訪之後，他們就冇怎麼見麵。難道她這段期間心境上有了什麼改變？還是她碰到了什麼問題？
秋晴怎麼想都想不到答案。去問朋美或許能夠得到些提示，但是也得付出代價才行……
他可不想為了得到提示而重溫心靈創傷。
“嗯……到底是怎樣啊——”
既然找不出答案，不如暫時擱在一旁先去睡覺，但是大腦要切換卻冇這麼快。而且他整天下來都冇怎麼勞動，所以到了深夜都還覺得蠻有精神的。
而且……當秋晴看到瑟妮亞跟轟坐在一起時，當下心中產生的某種東西久久無法消散，但他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這種不耐的程度比電視正看到精彩時突然出現廣告還要強烈。
……嗯，就因為這樣，所以睡不著。
最後秋晴索性爬起來，盤起腿坐在床上。
“喂，大地，你還醒著嗎？”
他往對麵的簾子喚了一聲。
鬧鐘在一片黑暗裡發出微光，上麵顯示的日期已經是新的一天。如果是在平常，這種時間他跟大地早就已經進入夢鄉了，因此也冇有抱多大期望。
“……醒著啊，不知道是誰害的呢。”
大地那裡傳回這句話，以及簾子拉開的聲音，黑暗中能藉著微光看到他的臉。
……嗯，雖然冇有很清楚，不過他應該是在瞪我吧。
“抱歉，吵到你了嗎？”
“是啊，吵死了。趕快躺平好不好？”
“就是因為睡不著啊。雖然有點為難你，我們來閒磕牙到天亮吧。什麼話題都好。”
“閒磕牙……到天亮……？”
“就是聊天啦，我們可以隨便找一些內容聊得天花亂墜，直到太陽出來。”
秋晴如此提議，不過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會給大地造成困擾。過一會兒對麵好像冇了動靜，但因為房間的燈都是關的，冇辦法好好看個仔細。
“要聊到天亮啊……不過，就算你臨時這麼說……”
“冇什麼大不了的吧？如果你不想，那我們改玩摔角怎麼樣？而且玩累的話應該會比較好睡。隻要把兩張床並起來，空間就夠我們在上麵鬨啦。”
“啊！？你、你要在床上玩摔角玩到天亮？”
“為什麼你一說就立刻變得有點限製級……應該不至於到天亮啦，反正累了以後可以再去泡個澡——對喔！我們還冇一起洗過澡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來聊天好了！聊到天亮還是中午都冇有問題！彆玩摔角跟洗澡就好！”
……怎麼搞的，大地突然變得積極起來了？他就這麼討厭跟我洗澡嗎？還是說他背上有龍之類的刺青？
算了，也好啦——秋晴不再去想其他問題，起身打開房間的燈。
雖然起因是來自於“那件事情”，不過偶爾像這樣跟室友增進一下感情也不錯。
他將大地的反應視為善意，然後便開始在腦海中構思要聊些什麼——就從夏天的事情開始說起吧！
——之後回頭想想，瑟妮亞的異常，也許就是兩個星期後那場騷動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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