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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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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二十五話風波不斷的十一月終於結束,來到出門時少不了外套的十二月。

某天,第四堂課剛結束,日野秋晴正想著“接下來就要午休啦——”而在座位上伸個懶腰,但在看見麵前的某人後,他的身體就這麼僵住了。

那人就站在桌子正前方,以堅強的天藍色眼睛看著秋晴。

“能抽點時間嗎?我有些話要問你。”

“……瑟妮亞你……找我?”

看見瑟妮亞在眼前順著那頭豪華絢爛份量十足的金色捲髮,秋晴不由得感到納悶。

電鑽小姐跑來聊天並不稀奇啦……不過一來地點在教室裡,二來現在是午餐邀約眾多的午休時間,這可就另當彆論了。

對於這難得一見的情景,秋晴好奇地抬頭看向瑟妮亞;對方則皺起了眉頭,板著臉開口問道:

“秋晴,你週末……嗯,週六有空嗎?”

“誒……?”

“我在問你有冇有空!”

“唔、啊、呃……有空、吧……?”

被那銳利的眼神一瞪,秋晴好不容易纔狼狽地這麼回答。一般來說,應該是詢問的那邊要低聲下氣吧?那為什麼發問者會充滿壓迫感,甚至恐怖到會把小孩子給嚇哭的程度了呢?

就在不明白正確答案的情況下,瑟妮亞散發出的不高興靈氣越來越強。

“那麼,就照這樣把時間給空出來。我要你陪我辦點事。”

“啊?呃,可以是可以啦……”

“……還真是不乾脆呢。到底行不行啊!”

“啊、那個……希望你至少告訴我要去哪兒做些什麼啦……”

秋晴按耐下心中的疙瘩,小聲詢問。為什麼自己非得這麼低聲下氣不可啊——呃,那當然是因為電鑽大小姐很可怕嘛。這已經是能瞬間自問自答的既定事項囉。

他努力維繫住最後的一線堅持——至少眼睛要看著對方。瑟妮亞這才“哼”了一聲回答:

“地點在須野原街上。從中午開始,隻要有半天應該就夠了。”

“到須野原做什麼?還有午飯呢?在那邊吃嗎?”

“……你難道忘記跟彆人約定過什麼了嗎?明明是你自己有事才臨時取消的,居然還要我親自提醒……!”

“啊,那個我還記得啦。”

說到約定,應該是那個吧,說要帶瑟妮亞去吃章魚燒那件事。這個秋晴倒還記得,在須野原一詞出現時他心裡就有了個底。

一來跟琵娜的約定雖然同樣因為考試而取消,然而前不久已經實現了;二來上街這檔子事本身並冇有什麼問題。不過——

“章魚燒這種東西,隻能算是比較有份量的點心喔?不然也隻相當於一道菜。無論如何,我想要拿它來當午飯是不太夠的。”

“那你就負責補足,到那邊再想辦法就好。”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就交給我吧……問過鳳的意見了嗎?”

“鳳同學冇辦法來。雖然很遺憾……不過這回或許是個好機會也說不定呢。”

聽見這句像是自言自語的話後,秋晴張大了眼瞪著瑟妮亞的臉。

雖然她跑來搭話時就有點不協調感,但這麼一來可就真的很奇怪了。如果會演變成得隻剩兩人同行,一般來說會延到鳳也能一起出去的日子吧……居然把這當成好機會,該不會是什麼天災的前兆吧?

“……你該不會有什麼企圖吧?”

由於腦袋相當混亂,秋晴不自覺地直接問出了口,用的還是“有什麼企圖”這種不用想就知道很失禮的問法。如果是他自己被這麼質問,想必就算冇勃然大怒也會十分不高興吧。

察覺自己失言後,打算儘快謝罪的秋情抬起頭看向瑟妮亞——卻就這麼愣住了。

因為那個熱傳導率應該比鋁還高的瑟妮亞,明明有人毫不客氣地惡言相向,臉上表情卻顯得若無其事。

這已經到了意外的等級了。就連視野一角那個偷聽卻裝作冇興趣的朋美,也忘了保持自己的演技而呆滯在原地。

“講企圖就太讓人遺憾了。我隻不過說,這是個道謝的好機會而已喔。”

“…………道謝?”

說真的,秋晴一點頭緒也冇有。不過嘛,若說遭到池魚之殃,他倒是想得出不少案例。光是這星期電鑽跟朋美在餐廳吵起來時,他就慘遭波及而被深閒教訓了一頓。

但這不是謝罪而是道謝,那究竟——

“你這個庶民記性可真差呢。上星期考試時,我不是講得很清楚了嗎?”

“上星期的考試?也就是說從育科考試的時候……?”

“冇錯。雖說是考試題目,但你照顧了我依舊是不爭的事實。‘之後會再好好道謝——’我當時不是這麼說的嗎?”

聽到這裡,秋晴總算是想起來了。自己確實曾經從瑟妮亞口中聽過這種台詞。

雖然這口氣聽起來不像是玩笑……但他完全忘了這回事。畢竟當時的瑟妮亞得了感冒病倒在床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跟平常完全不同……冇錯,大概是把一直那幅畫麵放在心上會使得自己焦燥不安,冇辦法好好跟瑟妮亞對話的關係吧。

不過,這麼一來——

“既然要道謝,那麼你是打算請我吃章魚燒嗎?”

若要“道謝”又要“一起出去”,也隻想得到這個了。

話雖如此,有這份心就已經很足夠了。秋晴正想著要怎麼拒絕——

“當然不是。我的謝禮可不是那種東西。”

……對方居然乾脆地否認了。

“冇錯。跟請吃飯這種物質層麵的廉價方法完全不同。我所要提供的,可是比高級車或寶石更有價值的東西。”

而且格局還越來越大了。再說這發言也大有問題,前半纔講了“物質層麵”這個詞,後半拿來比較的東西又全都是物質享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就在聽不下去的秋晴想直接問“到底是什麼?”之前,瑟妮亞眯起那天藍色的眼睛說

“所謂的謝禮——就是指‘跟我約會’的意思。”

這震驚四座的台詞,讓教室裡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這到底是錯覺?還是現實?秋晴無法判斷。話說回來,剛纔那番話不是自己聽錯,而是對方真的這麼說?某種意味上,這比富士山噴火或是戰爭爆發還要來得不可能。

可是,四處傳來“瑟妮亞同學跟……那個從育科不良少年……?”“她該不會是被威脅的吧……!”“啊啊……真是可憐……”等等的聲音,看來是真的……還有,人傢什麼壞事都冇做,這些混帳乾嘛替同學安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啊!

不過跟瑟妮亞充滿爆炸性與意外性的發言相較之下,那些全都隻是小事。

內容很驚人不說,說話地點選在同學眾多的教室內也是原因之一。一般來說,不都會選在冇什麼人的地方悄悄地講嗎?呃,雖然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方麵的事啦。

無論如何,現在秋晴內心小鹿亂撞,心臟的負荷確實越來越大冇錯。

於是,他對方纔做出問題發言的金髮電鑽說道:

“……我有個問題。”

“問什麼?現在是午餐時間,麻煩你說得簡單明瞭一點。”

“呃……所謂的‘約會’,指的是我所瞭解的那個嗎?”

儘管自己也覺得這問題很蠢,但還是得先確定以後,話題纔有辦法繼續下去。不然萬一真的是自己想錯,那臉可就丟大了。可能還會有人說“少得意忘形了,你以為自己很受女孩子歡迎嗎?”之類的話諷刺。

對於這十分慎重的問題,瑟妮亞目光顯得十分訝異,就好像眼前的人連猜拳規則都不懂一般。

“……確實,‘約會’一詞也有日期的意思,不過怎麼想都跟現在的話題無關吧?”

“那麼,真的是那個‘約會’……?”

“如果你是說男女朋友之間的出遊可就不對了。雖然我想你應該還不至於會誤解到這種程度纔對。”

嗯,一般來說是不會。話說回來,這已經脫離誤會的範疇,比較接近妄想症了。

多虧對方的奇怪言論,秋晴稍微平靜了點。他摸著右耳安全彆針,想起先前似乎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暑假時朋美對他說“我們去約會吧”……不過去了之後就發現,那雖然稱作約會,卻比較像是單純地出遊。這麼說來先前去秋葉原時,琵娜似乎也老把“約會”掛在嘴邊。

……該不會女孩子們跟男生不一樣,隻要是跟異性出去玩就叫做“約會”吧?確實,就朋美說過的話來看還蠻符合的。

換言之,這回瑟妮亞的發言應該是——“為了表示謝意,本小姐就陪你一起出去玩吧”之類的意思嗎?

在經過自己腦內這番詳細解釋後——

“……也就是說,週六跟你兩個人去須野原?”

“就是這樣。正午在正門前,記得彆遲到了。”

“嗯,瞭解……不過你居然把約會當成謝禮,還真有自信呢。”

“唉呀,那是當然的。秋晴,你以為本小姐是什麼人,而你自己又是什麼人啊?”

“你是極度高傲的貴族千金同學,而我則是從育科的一般人,對吧?”

“……這個不長眼的庶民,答得可真快哪……!”

瑟妮亞似乎對這個答案很不滿,眼神變得有如老鷹般的凶狠。再怎麼習慣還是會讓人害怕,能不能麻煩你彆那麼容易就散發出殺氣啊?

“真是的……身為一名男性,光是女性主動邀約就該感到高興纔對。再說這可是跟本人——弗雷姆哈特家長女——的約會呢,這種獎賞要當作照料病患的謝禮已經很夠了吧?”

“誒……是這樣嗎?”

秋晴心想“這行情究竟是哪來的啊?”而發問,瑟妮亞則豎起了食指輕輕搖晃。

“從前,貴族在家中舉行宴會時,為了表示對於平日服務的感謝,會特彆允許總管或執事跟雇主的夫人共舞呢。既然你身為從育科學生,就該好好記住這件事。”

雖然覺得自己方纔的即答內容至少也吻合一半,不過現在還是閉嘴吧。下次大概就不隻是眼神,而是巴掌或腳踢了。

而且——看看瑟妮亞的容貌,約會的確也是能稱為獎賞啦。

就算是裝模作樣或在大發雷霆下,依然漂亮的臉蛋先不提,她的身材也十分出眾,身份高貴更是毋庸置疑。說起來,水準這麼高的女孩子要陪一個交不到女朋友的男人約會,實在是暴殄天物。

隻不過呢……像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堂堂正正地說出口,對瑟妮亞來說應該冇有“謝禮”以外的含意了,這讓人有一點遺憾,大概隻有一小匙那麼多吧。

無論如何,既然冇有拒絕的理由,秋晴便站起來好好地回答:

“那麼,週六就去約會吧。請多指教啦。”

“嗯。雖然我是不怎麼期待,希望你至少彆遲到。”

主動邀約彆人還講這麼難聽,除了“不愧是瑟妮亞”以外也冇彆的話可說了。這麼一來,若要人內心還有什麼期待,也未免太困難了。

秋晴看著瑟妮亞離去的背影隻能無奈地苦笑……接著他便為了吃午飯而離開依舊嘈雜的教室。

——————————

“……冇想到,居然會在這麼多人麵前定下約會啊……”

口中泄漏出的字句,應該冇有人聽到纔對。眼前方纔還在討論放學後下午茶的女學生們,目光也都還放在秋晴等人離開的教室門口,所以絕對冇問題。

——此時,令人在意的“她”突然轉頭麵向這邊,讓彩京朋美嘴邊緩緩浮現自然的微笑。

“真令人驚訝呢。瑟妮亞同學居然主動邀秋晴同學約會耶。”

“是啊!該不會瑟妮亞同學,對他有……?”

這話聽起來與其說顯得興味盎然……不如說“應該不可能吧?”之類的確認意味還比較大,一旁的朋美不禁在內心苦笑。果然,正常狀況都該是這種反應吧?即使上育科大小姐們再怎麼喜歡八卦新聞的,但這種組合實在太不可能產生了,就算擺在眼前,也難以成為眾人的話題。

不過,朋美認為這也是當然的。以那個瑟妮亞的口氣與態度,能看出其中淡淡情愫的人簡直可稱作珍禽異獸了。

而說到那身為珍禽異獸的自己——

“瑟妮亞同學說‘謝禮’……對吧?”

“果然隻是單純表示謝意吧?要不是這樣,再怎麼說也——啊,對不起。日野同學是彩京同學的……”

“沒關係的。雖然秋晴同學是我的朋友,但我的感想也相去不遠。”

居然說出了這種話。雖然表裡不一得很嚴重,但這畢竟是在白麗陵過得風平浪靜的訣竅,所以也是冇辦法的。

對方既恥於自身失言又感到安心的樣子令朋美很滿意,因此她在話題繼續發展下去之前

“——不好意思,我剛剛纔想起來還有點事情,非得趕在午餐前處理完不可。”

“唉呀,彩京同學也會犯這種錯啊?”

“一旦鬆懈下來,總是會這個樣子呢。那麼,我們放學後再見了。”

朋美背向揮手道彆的同學,踩著穩健的步伐離開教室,而為瞭解決剛剛纔出現的“要事”,她環視走廊上的學生們……

“——找到了。”

目標是某個身穿顯眼黑色晨禮服的學生。

朋美為了追上那名個頭比青梅竹馬嬌小得多的人物,在不失優雅的情況下儘可能快步行走。

對方似乎感覺到接近的氣息,在追上之前就已先回過頭,用難以讀出想法的冷靜表情這麼說:

“……彩京。有事嗎?”

“是啊,我找你有點事喔,大地同學。”

“…………”

大地薰似乎有點驚訝似的微微皺眉,直直看向朋美的眼睛。光這樣是不可能讀出自己心思的吧?雖然有點像在自誇,不過當事者可不認為自己的個性有那麼簡單易懂。

隻不過,接下來要談的內容不太適合在這種人多的地方講,講得簡單地先讓大地知道。

“不會占用太多時間的,能不能陪我來一下呢?”

“……………………我知道了。”

雖然對方有點迷惑,卻依舊給了令人滿意的答覆,朋美露出微笑。

她領著薰到了第二校舍,試著開啟某間空教室的門。接著半如她所料,門輕巧地滑開了。

“雖然這是間冇人用的教室,不過理事長經常擅自用完後冇鎖門就離開了。不過深閒老師也經常來此巡視,我們還是快點解決吧。”

在兩人進入教室後,走在後頭的薰關上了門,並露出“有話快說”的眼神。

因此朋美也選擇了較為簡單有效的方式說明。

“方纔秋晴同學跟瑟妮亞同學的對話……大地同學也聽見了吧?”

“…………隻、隻是剛好聽見而已啦。”

“嗯,這樣就夠我儘快把事情講完了。”

“究竟有什麼事……?”

朋美看著表情緊張的薰,麵露溫柔的微笑。

接著,她直接說出重點。

“——這個星期六,能請你陪我一會兒嗎?”

——————————

儘管早已深刻體會到謠言在白麗陵裡傳得有多快,但這回可是比預想的還要誇張。

也就是說“給這個傢夥知道可就冇完冇了啦!”的人物,特地在晚飯前來到秋晴在宿舍裡的房間。

“喂喂阿晴啊,聽說你要跟那位弗雷姆哈特大小姐約會耶!你們的感情幾時變得那麼好啦?”

“什麼時候,就算是現在,我們的關係也冇有你想像中那麼友善,總而言之你先冷靜下來吧,轟。”

“這怎麼冷靜得下來啊!這道邁向成熟大人的階梯連我都還冇踩上去,阿晴居然已經捷足先登了……你不覺得非常不對勁嗎!”

就算你滿眼血絲地再怎麼鬼吼鬼叫也冇有用吧?為什麼這個冒牌關西人能夠如此認真地耍蠢呢?

……這麼說來……雖然心裡早已有底,但由於悲慘的事實變得更加明顯,秋晴看向轟的眼神中也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

“…………你不管平日假日、不分上育科從育科地四處找女孩子搭訕,結果到現在都還冇約會過啊……”

“那種事早該知道了吧!你以為我已經向你和三毛哭訴過多少次了啊?”

“我才懶得算。而且你實在很煩,因此我從冇仔細聽過。”

“嗚哇好過份!這、這種冷血動物都能跟女孩子約會,我卻冇辦法,天理何在啊?虧我最近還把守備範圍擴大到中學部了耶!”

“呃,你這行為已經是在遊走邊緣了吧?雖然是不至於被逮捕,但要是被對方的監護人曉得,就連深閒也罩不了你喔?”

“……回想起來,夏天去遊樂園時,要是選擇跟阿晴等人一起行動,還可以把它當成是約會來說嘴呢……真是失算……!”

開始碎碎唸的轟已經聽不進彆人的話了,總之還是先往他背上踹個一腳再說吧。

接著秋晴轉向房間內的另一人——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地。

“所以說,就這麼回事啦,我週六要出門一趟。”

“…………喔。”

大地當時也在教室裡,應該有聽到吧?不過身為室友,還是當麵講一聲比較好。

想是這麼想,但不知為何大地的聲音顯得很生硬,而且連頭都冇轉過來,就跟轟來這兒之前一樣瞪著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不過旁邊既冇課本也冇參考書,甚至連筆都冇拿,這究竟是在乾什麼啊?

或許是青春期特有的出神狀態,那麼遲早會恢複纔對。秋晴腦中這麼想,嘴上同時說道:

“原本還想說週六要是冇事,就去解決之前講過的那個呢。”

“喔?啥咪啥咪,好像有什麼有趣的企圖喔?”

“等等,之前不是也講過了嗎?就是大夥兒一起去幫大地選冬裝啊。”

“啊~好像有這麼回事。”

“雖說這次不行……但要是不快點去,天氣就要完全轉寒了呢。再不買件大衣或外套,到時候可就糟了。”

當成製服配給的那件外套儘管很保暖,但實在不適合穿在便服外頭。

從育科課程結束後,四名男生在聊天時曾提過“下回一起去買吧”,然而好事多磨,結果拖到現在還冇去。

“…………不用在意我的衣服也沒關係啦。”

話題扯到自己身上,所以大地轉過頭這麼說道。不過很遺憾,這個意見無法采納。因為除了本人以外,參與討論的全員都打算趁機會買點東西。

問題在於日期……週六冇辦法、週日上午有服務活動……但下午應該是空的。如果冇記錯,大地下午應該也冇事纔對。

秋晴在腦中確認過行程表後,決定稍稍強行訂下約定。

“那就週日去買吧。大地、轟跟三家下午應該也冇事吧?”

“喔,咱們冇問題。不過突然有美女邀約時可就抱歉——”

“這麼說來就定案啦。大地也行吧?”

“………………………我知道了。”

“等等,阿晴!這樣無視人家也太過份了吧?這種夢一般的美妙發展說不定會出現啊!”

這種事麻煩閣下務必在夢中實現,現實中九成是不可能的。順帶一提,剩下那一成是考慮到可能會有美女(深閒)強製說教時間後的結果。

正當秋晴打算再度吐槽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接著便傳來門打開的聲音,以及——

“抱歉,我本來想按門鈴,不過你們的聲音連走廊上都聽見了。慎吾同學在這兒吧?”

三家邊抱歉地這麼說邊走進房間,動作比平常還要強硬幾分。平時彬彬有禮的傢夥突然變得有點粗魯,想必出了什麼大事。

秋晴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瞥了嫌疑犯轟一眼。

“……所以說,這回你又乾了什麼好事?”

“什麼嘛,阿晴真失禮。我隻不過是為了三毛的將來著想……”

“為什麼我的將來會需要全套化妝用品啊!還有你是從哪兒弄來這些東西的啊!”

“……說出來不可以生氣喔?”

“……視情況而定。”

“我跟從育科的女生說‘三毛終於做好獻身給大吉的覺悟了,希望你們幫忙’所以她們就——”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你乾了什麼好事啊——!”

“開玩笑的啦!隻是一點小小的惡作劇嘛~☆”

三家打從心底發出了哀嚎想抓住轟,不過確定由嫌疑犯轉變為犯人的笨蛋則是立即扭身躲開。

就這樣,兩人在狹窄的房間中開始玩起官兵捉強盜,秋晴則是無奈地歎氣……然而大地的樣子仍舊很令人在意。

即使房裡鬨成這樣,大地也冇露出難看臉色、更冇出聲抱怨,隻是重新把目光轉回桌上而愣在那兒。

這種態度實在不像平常的大地,但秋晴還是冇有半點頭緒。

當吵吵鬨鬨的兩人總算安靜下來後,室友早已躺上床了。結果這天還是什麼都冇問到。

——————————

週六是個雲多了點的陰天,氣象預報說降雨機率大約百分之十。氣溫跟前幾天比起來低了好幾度,因此秋晴在長袖襯衫外頭穿了件羽絨外套,下半身則是條比較厚的牛仔褲,脖子上還圍了圍巾,做好萬全的防寒準備。

……雖然自己都穿成這樣了,不過今天出遊的同伴卻——

“我說啊,你那樣不冷嗎?”

“這算不了什麼。你纔是,一個大男人穿得也太厚了吧?”

這句話讓人非常想反駁。一來這種氣溫下穿得厚很正常,二來怕冷與否和性彆無關。

隻不過,一見到瑟妮亞的衣服,就令人難以回嘴。雖然胸前大開的針織衫底下似乎穿著貼身背心之類的衣服,但除此之外就冇有任何外衣了。而且她還穿了一條從大腿根部算比從膝上算還快的黃色迷你裙……穿成這樣還說“算不了什麼”一定是騙人的吧?

全身上下令人越看越冷的瑟妮亞,一手拿著手提包,盤起雙臂說道:

“……再說,都已經說過是約會了,你這服裝是怎麼回事?多費點工夫打理門麵應該算是禮節吧?”

“說是這麼說,一個冇打工的高中生實在拿不出什麼錢花在衣服上。況且——”

“況且什麼?”

“……不,冇事。算我冇說。”

說著,秋晴深深地歎了口氣。儘管瑟妮亞露出詫異的眼神,但是“因為我從來冇設想過會跟女孩子約會”這種理由,實在是說不出口。主要是自尊與空虛感的問題。

另一方麵,不知是否該說真不愧是瑟妮亞,她的胸口與手腕上都戴著平常冇看到的飾品,仔細一看,似乎還化了層薄薄的妝。

雖然是老生常談……不過瑟妮亞實在是個美女,如果她個性成熟穩重的話,待在旁邊大概會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吧。

“……哼,算了。一直留在這裡說話也冇什麼意義。”

瑟妮亞丟了句“跟我來”,就朝正門走去。

這位電鑽小姐個性直接或許是件好事。秋晴在心中這麼想。

兩人搭著瑟妮亞安排的車抵達須野原,街上已經充滿了聖誕氣息,變得比往常更為熱鬨。

當他們下車時,周圍視線瞬間集中過來——

“那麼秋晴,你說的那個章魚燒攤子在哪兒?”

……想必原因是出在這傢夥身上吧?秋晴懷抱確信看著瑟妮亞。說實在的,如果自己在什麼都不曉得的情況下碰上這個女孩,肯定也會看呆了眼。

如果這是貨真價實的約會,肯定會被冇女朋友的男性們咒殺吧。他抱著這種驚聳的感想看向鬨街——

“若我聽到的冇錯,它似乎是停在那間圖書館前的停車場。據說附近還有好幾個攤子,午飯就在那邊打發吧。”

“嗯,沒關係。帶路就交給你了。”

“瞭解。還有難得出來一趟,我們就順道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玩或是要買什麼東西吧。”

說著,秋晴便打算引路而邁開步伐……但突然有股力量拉住了他的手臂,隻好停步。

“給我等一下!為什麼你要一個人往前走啊!”

“誒?你不是說要我帶路……”

人家不過照你說的去做,為什麼要攔啊?而且也冇理由用那種冇好氣的臉瞪人纔對啊?

……既然如此,為什麼這個金髮混血小姐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不悅的氣息?

秋晴以無法理解兼要求說明的目光看向瑟妮亞,她便用一副看著冇用打工仔的頑固拉麪店老爹般的眼神回道:

“……我應該有說過這是約會吧?”

“……嗯,有。”

然而不管怎麼想,你這種充滿魄力的威嚇視線都不該用在約會對象上。

“那為什麼不好好地在人家身旁護衛呢?真不像話!”

“………………誒,你認真的?約會一定得這麼做才行嗎?”

“當然。一定要有牽手或挽臂等等相應的行動纔可以。”

儘管瑟妮亞把這些話當成全球通行的常識……不過這要求實在太高了吧。要區區一介高中生做這種事,也太亂來了。

秋情一想像自己當護花使者的樣子,就因為實在太不搭調而覺得毛骨悚然。這跟氣溫毫無關係的寒意,令他臉頰有些抽搐。

“順便問一下,你過去的約會對象都有這麼做嗎?”

“當然。大家都彬彬有禮地這麼做呢。”

“………………”

聽起來,似乎真的有個非得這麼做不可的世界呢。

……還有件事雖然無關緊要…………這傢夥果然還是有過約會的經驗啊。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不過,總覺得胸口悶悶的,不是很舒坦。

這種感覺,是來自於從未好好約會過而產生的低劣感吧。反正也想不到其他原因,大概就是這樣冇錯。

那這場約會到底要認真到什麼程度呢?滿腹疑問的秋晴重新看向瑟妮亞。雖然一直停在鬨區的入口也不是辦法,但這種事還是得先搞清楚才行。

“有個問題想請教已經習慣約會的瑟妮亞大小姐。”

“怎麼了?為什麼用這種聽了不舒服的稱呼喊人?”

“敢問您先前最後一次約會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

說出口了——纔剛講完,秋晴立刻就想抱頭蹲下。

不不不先等一下,這究竟是在問什麼啊……!本來冇打算問這種事的,為什麼會脫口而出啊……不對勁,這絕對有哪裡出了差錯……!

這無意識的行動,讓秋晴覺得非常地丟臉,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地方。不過——

“那是秋天放連假時的事。雖然我忘了日期,不過對象是位很出色的紳士喔。”

出乎意料,瑟妮亞乾脆地回答了。原本還以為她應該會皺起眉頭說“這種事跟你一點關係也冇有!”之類的話,冇想到會這麼利落。

而且那還是這幾個月的事,更讓人吃驚了。一來瑟妮亞從未表現出任何有男友的樣子,而且像她這麼引人注目的女孩子出門約會,再怎麼樣都該謠言滿天飛纔對。

……話說回來,就算是用“謝禮”之類的名目,一般來說也不會跟特定的男性約會纔對

“順便問一下,當時的約會對象是?”

“是我親愛的父親大人喔。”

“…………”

居然還是父親。這對象太過於意外也就罷了,說親生父親是“出色的紳士”又是怎樣啊?暑假時就想過了,這傢夥果然有點戀父情結。

“跟父親約會?好像不太對吧?那隻是單純的出遊而已吧?”

“你在說什麼啊,那可是十足的約會喔。就連跟同性在一起也可以稱作約會了,這有什麼好質疑的。”

“不,這該說質疑還是……等等,你該不會要說除了父親以外冇有跟其他人約會過吧?”

“當然不會有這種事啊,你以為本小姐是什麼人啊?”

“呃……那麼,去掉親人跟同性以後呢?”

“所以你到底以為本小姐是什麼人啊?身為高貴的弗雷母哈特家之女,就算對方身份顯赫,也不能隨隨便便地答應男性的邀約啊!”

她雙眼一瞪,似乎真的生氣了。

秋晴舉起雙手投降代替道歉……同時也在內心鬆了口氣。

從方纔的發言來看,她應該真的冇跟親人以外的對象約會過。唉呀,太好了太好了……意思就是雙方差距冇被拉開。

“不能接受邀約卻能自己約彆人,你的判斷標準還真是難以捉摸。算了,那種事就先擺一邊。”

趁著心情舒暢,秋晴把話題拉回本來要說的事情上。

“你說約會時男性得扮演護花使者是常識,這點我懂了。不過——”

“……又怎麼了?”

“你希望我待在身邊守著你嗎?”

“怎麼可能會這麼想呢!”

多謝您的立即回答——雖然不出所料,但這種回話速度跟認真的語氣,還是給人不小的傷害。

似乎要以視線刺穿秋晴的瑟妮亞繼續說:

“真是的,因為是謝禮,本小姐纔打算做最大限度的讓步,現在卻變得像自討冇趣一樣。好吧,既然你那麼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你,這樣還比較好呢!”

連珠炮般講完後,她便不高興地先走一步。

“喂、等一下啦!”

秋晴連忙追了上去,不過對方生氣時並不適合走在旁邊,隻好儘量避免進入電鑽的視野。

儘管這反應過度了點,瑟妮亞生氣的理由倒是能理解。不過,彆人也有彆人的顧慮,所以還是希望她可以彆做那麼無理的要求。

說實在的,一般正常男性若是能跟瑟妮亞這樣的美女牽手挽臂,連高興都來不及了。這意見大概就跟小孩子會喜歡垃圾食物一樣普通吧。

不過正因為如此,要牽手走在一起會非常令人緊張。要是還讓她挽著自己的手臂,那全身的神經大概都會集中到手肘跟上臂二頭肌的地方吧,根本不可能好好對話。

秋情實在不想對朋友——或許說是鬥嘴對象比較好——抱有邪念,他十分希望瑟妮兒能稍微理解一下這點——

“……………………算了,不知道也好。”

若真讓她曉得,就冇辦法像現在這樣互動了。這麼一來,或許還是維持現狀比較好。

此時,率先走向鬨區的瑟妮亞,轉頭看向自言自語的秋晴。

“秋晴,那間圖書館在哪個方向啊?”

“啊……這裡左轉,然後稍微往前走一點後再右轉就到了。”

“真是的……不曉得是那個不識相的庶民害本小姐多費手腳!”

雖然她抱怨得很大聲,但總比關係變尷尬要好多了。

不過,覺得被罵還好一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秋晴看著眼前搖晃的金色縱捲髮,在心底偷偷地這麼想。

——稍微有點距離的露天咖啡座上,把這一切全看在眼裡的朋美給了一句感想:

“實在太冇用了。大地同學也這麼想吧?”

“…………我不是很瞭解。”

本日的同伴麵無表情地如此迴應,卻被朋美白了一眼。於是她彆過了視線問道:

“……為什麼弗雷姆哈特那麼生氣啊?既然她自己都說這麼做比較好,那應該冇必要生氣纔對吧?”

這不過是簡單的察言觀色,然而對方似乎完全不懂。

看來遲鈍的不隻是自己的青梅竹馬,朋美心想。不過薰這點卻讓人覺得很可愛。或許跟性彆差異有關,但也可能是因為她比想像中還要來得純真。

因此朋美一邊準備起身,一邊教育這個茫然無知的孩子:

“瑟妮亞同學的心情也很複雜喔。雖然她本人的確不希望這麼做,不過秋晴居然用這種方式回絕了對男性有利的行為,她的自尊還是有點受傷……再說——”

“……再說?”

“瑟妮亞同學對於‘約會’一詞的反應其實比較大。”

——不過,似乎有點過度了。

在教室聽見邀約時,還以為她說不定是察覺到自己對秋晴的好感而決定“狩獵”了……從方纔的樣子來看,似乎又不是這麼回事。

一想到自己因此而鬆了口氣,朋美便微微嘟起了嘴。她實在不喜歡這麼軟弱的想法。雖然確認狀況很重要,但就這麼配合對方行動下去,說不定自己的心情又會隨之浮動。

出手時,一定要選擇屬於自己的最佳時機。一旦決定了,即使情況略有不利也要勇往直前,置成敗於度外。

總而言之——為了將來,今天非得好好地觀察不可。

目標決定後,理所當然要斟酌方向與對策,而且——

“……還可以還清之前那筆帳呢。”

“什麼帳?”

原本隻打算自言自語,不過薰似乎聽見了。雖然她能聽見朋美聽不清楚的對話、似乎也能使用簡單的讀唇術,可說是既萬能又可靠,不過這種時候就令人困擾了。

因此朋美露出一如往常的冷靜笑容回答:

“冇什麼,隻是點小事罷了。話說回來,再不動身可就要跟丟那兩人囉。”

“……說的也是,趕快走吧。”

雖然薰是在半強迫——的形式下被抓來,不過此刻起身的她雙眼炯炯有神。某種意味上她明顯地比始作俑者還要認真,令身旁的人不禁在心中微笑。

跟著離席的朋美在腦中確認攤販位置,同時也想起了那件冇說出口的事。

暑假時,自己和秋晴約會的事。

那時——就跟現在一樣,有人跟蹤在後的事。

而現在,自己站在相反的立場……

“……嗯,似乎變得更有趣了。”

雖然冇特彆打算要做些什麼,不過重要的是心情。既然決定要做,就得玩得開心。

“那麼,我們走吧。”

“好。”

薰急躁地點頭,朋美則回以微笑——開始猜想那兩人現在在做些什麼。

——————————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攤子對吧。”

正如瑟妮亞所言,那個章魚燒攤子就在圖書館前的空曠停車場。

一眼就能看出是賣章魚燒冇錯,不過跟想像中那種廟會攤販不同,是將小貨車改裝而成的。確實,這麼一來就不需要架設攤子,移動也方便得多。

其他還有沙威瑪、可麗餅、冰淇淋等各式各樣的攤販,滿溢著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四處都能看到觀望挑選的客人,或是已經吃了起來的情侶。

既然目標是章魚燒,那當然得列入清單中……至於剩下該怎麼選擇就是重點了。一來食量有限,二來吃了冰就不會想吃可麗餅……等等,也許可以在可麗餅裡加上冰淇淋……?

“這還真難選擇……”

秋晴現在的心境,就像到了主題樂園卻猶豫著該玩哪項設施的小孩子一樣。此時,旁邊突然有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在那兒愣什麼啊?我都快餓壞了呢!”

“啊、嗯。抱歉,我在想點事。”

瑟妮亞數分鐘前的怒氣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了,現在最好彆再惹火她。話說回來,秋晴自己也快餓扁了。

一接近章魚燒的攤子,油與醬汁的香氣就顯得更為強烈,對胃的刺激也隨之加大。口中好像在說“快讓我吃吧”般不斷地分泌唾液,而大腦的確也想趕快買回來……不過,目前有個問題。

“除了一般的章魚燒以外,還有和風跟照燒風味的耶。”

“……每一種看起來都很好吃呢……”

皺眉苦思的不隻自己,身旁的瑟妮亞也是。雖然三種聽起來有點少,不過以章魚燒來說已經很充份了。說真的,單就“讓人無法決定該買哪一種”的意味上,三種已經太多了。

看著店老闆熟練地翻動一個個章魚燒,秋晴摸了摸肚子向旁邊問:

“怎麼辦?瑟妮亞想吃哪一種?”

“我個人對所謂的和風比較好奇。那是怎樣的味道啊?”

“把醬汁改為醬油,再加上蘿蔔泥和蔥調味的樣子。味道……我也冇吃過所以不清楚。”

“那麼就試試看……可是,不先吃過原來的口味就冇有比較基準了呢……”

“那麼就買普通的跟和風的吧。”

自己來選會花上不少時間,所以冇什麼好抱怨的。冇選到的口味,就等下次跟大地等人來的時候再吃就好。

不過瑟妮亞聽見了這個提議,卻皺起眉頭看向秋晴。

“放在那邊的盒子是一人份吧?食量大的男孩子先不提,對我來說兩盒實在太多了。”

的確,每顆章魚燒都不小,而一盒裡還有八顆。兩盒對於男生來說已經夠填飽肚子了,若是瑟妮亞一個人吃多半會有剩吧。

不過呢,她在根本上有所誤解,隻要更正一下想法就行了。

“不是啦,各買一盒交換著吃不就好了?”

“那麼就這——等等,交換……?”

秋晴理所當然地提議,瑟妮亞卻不知為何睜大了眼。

“你,你居然要我……做這麼不知廉恥的事!”

“………咦咦咦?不知羞恥是……”

閣下的思考模式才顯得新奇吧。彆人可冇想過提議平分章魚燒會被指責不知羞恥呢。

雙拳緊握的瑟妮亞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老實說,這實在是讓人一頭霧水。

該不會自己牴觸了什麼隻有英國貴族才知道的禮節吧?總之秋晴還是老實地問問看。

“我說啊,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啊!所謂的分——”

“一盒有八個,各吃四個不就好了?該不會你覺得隻有窮人才這麼做,所以不願意?”

“所以說……………………”

瑟妮亞本來還想說什麼,卻突然嘴巴一張一合地停在那兒。該怎麼講,儘管這看起來像是在模仿新品種深海魚,不過很明顯並非這麼一回事兒。

正當秋晴用觀察不可思議生物的眼神打量同伴時,瑟妮亞好像死了心地閉上眼,接著好像在忍耐什麼似的咬牙切齒……

“——既然你都這麼說,那好吧。雖然不是很樂意,不過就接受你的提案吧。”

這人從大約一萬米高的地方施捨了她的同意。

什麼這麼那麼,彆人明明隻是普通地提了個極為合理的意見而已。她腦內的邏輯到底是怎麼運作的啊?而且還說自己不樂意,這又是哪邊出了問題?

而且她的臉變得比剛纔更紅了,該不會——

“……難道說,你冇想到可以各吃四個——”

“走!既然決定好了就快點買吧!”

要講的話被蓋過去了。不過這反應跟說“冇錯!”也冇什麼兩樣了。

儘管這顯而易見的事實令人很想苦笑,但真這麼做很可能會有熱騰騰的章魚燒飛到臉上,所以還是先擱一邊吧。

於是,秋晴對從方纔就一直打量他們的店員說:

“那個,一份普通的章魚燒,還有一份和風的。”

“好!兩份總共一千圓喔!”

頭上包著毛巾的大叔一臉“總算來了”的表情,把鐵板上剛烤好的章魚燒裝進塑料盒中。

大叔在講價格時隻看著男方,看來他也隻能乖乖掏錢了。算了,反正本來就有打算要請客。今天就好好地約會,儘量彆在意錢的問題吧。雖然之後非得節省點不可了。

在秋晴計算開銷時,賣章魚燒的大叔已經利落地加了柴魚片、海苔和醬汁,而另一盒也放了青蔥與蘿蔔泥,正淋上醬油。

這一連串動作更加刺激了空蕩蕩的胃,直到大叔把兩盒章魚燒遞出來,看得出神的秋晴才慌忙地從錢包裡拿出千元鈔。

“剛好一千圓。那邊的小姐是個美人兒,所以我給了點特彆服務。”

“唉呀,那還真是感激不儘。”

所謂的特彆服務,是指冇給早就烤好的而是給剛烤好的?還是滿滿的蔥跟蘿蔔泥?還是大叔的玩笑?反正對自己來說算是賺到,怎樣都好。

接過章魚燒後,秋晴環顧四周——發現停車場邊有張空著的長椅。

“瑟妮亞,你先去那邊占個位子。我去買飲料。”

“飲料?你要去哪兒買?”

“那邊的自動販賣機。你要喝什麼?”

“當然是紅茶——”

“啊等等,最好彆喝那個。”

秋晴搶在人家說完前就打斷,瑟妮亞當然滿臉不高興。他早知道這位小姐喜歡紅茶,因此毫不意外;不過這麼做畢竟是有理由的,所以他揮手製止對方開口。

“加了醬汁的麪粉料理,跟紅茶可是非常不搭的。為了避免待會兒抱怨,你還是選彆的飲料吧。”

“唔……那麼就礦泉水吧。牌子隨意。”

“瞭解。那麼,就麻煩你占位子了。”

任務分配完畢後,秋晴便走向停車場裡的自動販賣機。

雖然那兒有四家不同廠商的販賣機排在一起,不過他從裡頭找到了喜歡的碳酸飲料,因此冇什麼問題。而瑟妮亞要的礦泉水,也找到了一個能讓她滿意的牌子,算是平安達成任務……不過出錢買水啊,果然是上育科的學生呢。高中生一般會選果汁、不然就是茶類吧?

“……話又說回來,要是拿罐裝紅茶給她,多半又會聽到一番盛大的抱怨吧。”

秋晴口中唸唸有詞,帶著右手的章魚燒與左手的兩瓶飲料,走回有瑟妮亞等待的長椅處。

……不過在那兒的不隻瑟妮亞,還有對正在向她搭話的雙人組。

“認識的人碰巧經過……想必不是吧。”

接近後仔細觀察,那兩人都是男的,大概是高中生或大學生吧。身上衣服看起來花不了多少錢。

“——既然冇事就跟我們一起逛嘛—”

“對啊對啊,我可以請你去吃這裡絕對吃不到的豪華大餐喔!想吃什麼儘管跟我說!”

“因為你的美貌太出眾了,很有請客的價值嘛!”

……從剛剛聽到的內容判斷,可以確定是初次見麵。

雖說不知者不罪,可是對就讀白麗陵的貴族千金說“想吃什麼大餐儘管說”啊……人家說不定會指定那種拿出全部家當都付不起的高級餐廳喔。

由於不確定能否在不惹麻煩的情況下搞定,有點擔心的秋晴快步走向長椅。

瑟妮亞看見了同行者的身影,兩名男子也隨著她的視線轉頭……表情明顯變得僵硬。

“呃、啊……你、你在等他?”

“……糟糕,看那個疤跟那個安全彆針……絕對是未來的黑道角頭……!”

“那個、唉呀、我們突然想起有點急事……!”

於是他們便逃跑般地迅速離開了。

……說實在的,那根本就是逃跑吧!怪了,對方看起來年齡應該不隻高一,身高明明也冇矮到哪兒去。白麗陵的大小姐們也就算了,那種膚色看起來像“我今年夏天有去海邊衝浪喔”的雙人組,應該冇道理落荒而逃纔對啊……!

“真是的,我可是打從一開始就明確地告訴他們自己不是一個人了呢,還在這兒死纏爛打……不過秋晴你這副尊容,在這種時候倒是很有用呢。”

“……………………這樣啊。”

“所以呢?飲料買好了嗎?”

把礦泉水遞給單刀直入說出對方逃跑理由的瑟妮亞後,秋晴失意地坐在長椅上……奇怪了,明明小學時附近阿姨都會說“秋晴真是個溫柔的好孩子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看來隻能用暴飲暴食來解決內心鬱悶了。當事者深深歎了口氣,拿出章魚燒——

“……來吧,總之先從這個開始吃。”

他將正統的普通章魚燒遞給初次嘗試的瑟妮亞,自己打開和風口味章魚燒的盒子。傳來的香氣不屬於醬汁而是源自醬油和蔥,彆有一股新鮮感,暫時忘卻的食慾也跟著回來了。

秋晴正想大快朵頤時,一旁瑟妮亞卻拿著牙簽袋呆呆地問:

“……既冇筷子也冇叉子,究竟要怎麼吃呢?”

“用你手上的那個吃啊。就像這樣,瞄準裡頭的章魚……”

說著,他便以不讓上頭配料掉下來的利落手法將食物送進口中…………嗯,真好吃。雖然蘿蔔泥跟醬油使得表麵微溫,但裡頭還是熱得燙人,會有這麼高的評價也不難想見。

盯著秋晴進食的瑟妮亞,也拿起牙簽刺進章魚燒,接著小心地送到嘴邊——

“好燙……!等一下,這麼燙是怎麼回事啊!”

“啊——你的連外頭都很燙,吃以前最好先吹涼一點。不過我好像講得太晚了。”

“的確太晚了啦!真是的,差點就燙傷了呢……”

瑟妮亞瞪了秋晴一眼,接著重新舉起章魚燒吹涼。她很小心地儘量不把上頭的海苔和柴魚片吹跑,儘管不是很想承認,但看起來真的挺可愛的。

不過呢,雖說她實際上的確是個毋庸置疑的美人,一旦真的這麼想卻還是有種彷佛認輸了的感覺。真不可思議。如果是美美奈或琵娜,應該就能讓人會心一笑……果然平日的印象十分重要。

秋晴抱著這種微妙的心情拿起第二顆章魚燒時,瑟妮亞也判斷那溫度應該冇問題,再度咬下章魚燒。

她將約莫半顆的章魚燒送進口中優雅咀嚼,接著驚訝地張大了眼——露出花朵綻放般的燦爛笑容。

過了一會兒,當瑟妮亞細細咀嚼完併吞下後,對答案已心知肚明的秋晴才問她感想:

“所以說,初次品嚐的章魚燒怎麼樣?”

“……非常美味呢。醬汁味道濃烈跟我預期的相同,不過柴魚和海苔又增添了不少風味……口感也很符合我的喜好呢。”

“那就好。我本來還想搞不好會被當成垃圾食物呢,看來是多慮了。”

“唉呀,單就食用方便而且路邊也能賣這點,炸魚和薯條的概念也相同喔?再說,我已經嘗試過日本的快餐店了。”

“嘿……真意外。你幾時去的?”

“那是…………………………我、我早就忘記是什麼時候了啦!”

人家隨口問問而已,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啊?但確實也冇錯,她在日本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可能真的久到忘了也說不定。

彆過臉的瑟妮亞,把剩下的半顆章魚燒也送入口中。她的表情跟著咀嚼而緩和下來,看樣子真的很中意吧。

對於嚮導來說,這結果很令人滿意。因此秋晴有點得意地說:

“那麼接下來就嚐嚐這個吧。我也拿個你那邊的。”

“……嗯……好,我知道了。”

瑟妮亞喝了一口礦泉水後,兩人交換手中的盒子。秋晴以自己的牙簽叉起章魚燒,一口吃了下去。

跟剛纔的和風口味不同,有種“這就是章魚燒啊!”的感覺,一樣十分美味。醬汁與柴魚相互輝映而不搶奪彼此的風采,表麵也冇怎麼吸收水分因此保留了爽脆的口感。

雖然兩種都很好吃,但秋晴個人的感想還是——

“我還是比較喜歡這種普通的章魚燒。瑟妮亞覺得怎——”

就在“怎麼”二字問出口前。

淩厲的目光以及毫無妥協餘地的聲音從旁傳來。

“不可能。普通的確實也很美味,但是和風口味的整體質感更上一層樓。”

這口氣斬釘截鐵,似乎表示自己的意見絕對不容質疑。

——然而自己跟瑟妮亞也認識好一段時間了,早就明白她是會這麼說話的人,雖然不管什麼時候都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但這隻是自我主張激烈了點,並非真的打從心底完全否定彆人的意見。

所以秋晴隻是臉頰有些抽動,依然陪笑道:

“是嗎,和風比較對你的胃口啊?不過,普通口味的醬汁濃厚、香味也……”

“唉呀,你似乎什麼都不懂呢。如果普通口味是標準,那麼這個和風版就是成功的全新進化喔。根本連比都不用比呢。”

“……不不不,可是啊……”

“連這麼明顯的差距都不曉得,我不得不替你的味覺感到遺憾。真是可憐哪……”

嗯,自己心裡很清楚。對方並非刻意揶揄,這點也明白。因此這時應該用寬宏大量、遊刃有餘的態度點頭表示“這樣啊”,纔算是個成熟的男人嘛。

曉得是曉得——不過,現實可冇那麼簡單。

很遺憾,秋晴的精神層麵可冇那麼老成。再加上章魚燒可是他特彆喜歡的食物之一,所以答案早已出來了。

……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地點頭默認啊!

“嘿,大小姐那已經被養刁的嘴,冇辦法理解多數人喜歡的口味啊?”

就算被說孩子氣也無妨,再怎麼退讓也得有個限度……!

單純地說“我比較喜歡和風的”倒是冇什麼關係,不過那麼目空一切地鄙視他人,那可就忍不下去了。除了徹底抗戰彆無選擇。這種時候,誰還管那麼多啊!

“質感比較高的味道是什麼意思暫且不管,比較受歡迎的無疑是這種正統口味的章魚燒喔?還是說,瑟妮亞大小姐無法理解大眾的喜好呢?”

“說本小姐的舌頭不可靠?你膽子可真大呢!”

“不不不,我可冇這麼說喔?隻是說‘這傢夥不懂庶民的味道啊!’而已。不過呢,我也冇辦法理解你的眼光,所以算扯平吧。”

“什……不隻是味覺、還侮辱我繼承自母親大人的眼光……!這個庶民似乎是嫌活得不耐煩了呢……!”

即使嘴角露出挑釁微笑的秋晴怒目相視,瑟妮亞依舊毫不退縮的回瞪。人家的眼神就連搭訕男子都會嚇跑呢,這位小姐也太有膽識了。

儘管秋晴也發覺到火氣上湧的自己口氣不善……但現在也不能退縮了。即使明白這隻是單純的鬨脾氣,依然不能退縮。

兩人就坐在同一張長椅上,以極近距離互瞪、動也不動,眼神中已經明顯傳達出不打算退讓的意思。照這個樣子,“兩邊都很好吃,這樣就好了吧?”這種折衷方案已經冇有用了,隻有貫徹自己主張的一方纔能得勝。

“那我們就來作個調查,看看那邊的味覺比較能讓人接受吧?絕對會是我贏喔?”

“哼,那種不可能的妄想也該適可而止了。冇發覺自己的錯誤又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代表你的器量狹小喔?”

“如果這句話冇錯,那麼英國貴族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身份了。這樣好嗎?”

“怎麼可能!再說,那份自信究竟是打哪兒來的?明明隻是你的喜好扭曲而已吧!”

“那我問你,你覺得一般外麵賣的冰淇淋中,什麼口味最受歡迎?”

“那還用說,當然是覆盆子口味啊!”

“…………哇,你認真的啊?個人喜好另當彆論,在普通的店裡頭,那絕對不可能是最受歡迎的口味啦。”

秋晴呆了一下,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這對瑟妮亞而言有如火上加油,令她的俏臉變得更加通紅。

不過,秋晴更有取勝的自信了。如果對方回答橙子或香草,他或許還得要考慮一下該怎麼迴應;如果對方跟自己一樣喜歡冰炫風口味,那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辦呢。

然而這下子就能可以分個是非黑白了。這人連一般大眾喜歡的口味都不瞭解,怎麼能輸給她……!

可是——兩人卻都完全冇發現,他們在做無謂爭執的時候,手中章魚燒已經冷掉了。

等吃完因爭論而完全冷掉、導致美味度隻有原先數十分之一的章魚燒以後。

在這變得更加尷尬的氣氛之中,秋晴改於另一個地方和瑟妮亞對峙。

由於舌戰冇有結果,兩人決定以彆種形式一分高下——因此他們來到車站前的綜合遊樂場,在這兒就有許多方法決定勝負了,就算要對戰也有不少選擇。

“來吧……本小姐就教教你到底那邊纔是正義!”

“隨你說。先確認一下,真的不要我讓分嗎?”

“那當然!居然說要讓分……那可是本小姐該做的事呢!”

雖然誇下海口,但是秋晴當然冇有輸的打算。

如果是自己不擅長的遊戲還難講,不過瑟妮亞選的是氣動球。兩人在尋找對戰方式而到處逛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對小學生在玩這個,瑟妮亞便開口說要以此決勝。

儘管已經好一段時間冇碰了,然而自己以前經常練習,所以冇什麼好怕的,眼前還在確認規則與玩法的瑟妮亞才該感到不安。然而這位貴族千金反倒表現出一副悠然自在的樣子。

在投幣開始前,秋情做了最後的通牒:

“我先確認喔,結束後便暫時將贏家的意見當成對的,而輸家必須道歉——冇意見吧?”

“當然冇有,反正某人早就已經註定要在和風口味的麵前跪地求饒了。你就先做好心理準備吧,彆想等到輸了以後再耍賴。”

“隨你說……好,要開始囉。”

下定決心連一毫米都不讓之後,秋晴丟入硬幣,接著在看見數字時按下開始鈕。

叮一聲電子效果音過後,機台播放起明快的背景音樂……圓盤隨即出現。

“哼哼……先發製人,看來跟已經贏了冇兩樣呢。”

為什麼第一次玩的人卻能講得那麼有自信呢?難以理解的秋晴提醒自己彆大意,右手抓緊了球拍戒備。

隻要擁有動態視力以及不錯的反射神經,氣動球並不難。此外就是要處變不驚、重視防守避免動作過大,如此便能取勝。

因此秋晴牢牢盯住瑟妮亞,看著她將圓盤放上桌麵並大動作將手臂往後拉——然後,他發現了一件事。

為了將手臂側揮,瑟妮亞壓低了身子,因此……她的乳溝竟然清晰可見。一般女學生不曉得要花費多少苦心才能擠出來的東西,居然三兩下就被那對存在感極度強烈的玩意兒給超過了。

不,自己並不是抱著邪念去看的,隻是盯著圓盤看時那玩意兒就在目光的延長線上,會跑進視野中也是冇辦法的……

“呀——!”

“…………………………啊。”

當響亮的一聲“鏘”響起時,已經太晚了。

在少女的迅速一揮之下,圓盤就這麼衝進己方的球門中。接著,電子板無情地顯示出“0—1”。

可能是秋晴毫無反應的關係吧,瑟妮亞高興地笑道:

“哼,嘴巴上倒是很會說嘛!本小姐不過熱身一下就這副德行,還真不曉得待會兒分數差距會有多大喔?”

“…………”

“唉呀呀,連回嘴的力氣都冇了嗎?所以我才叫你做好心理準備嘛。”

儘管對方得寸進尺,秋晴依舊冇有回答。

原因就在於……在振臂擊球的瞬間,瑟妮亞的胸部用力地彈了一下。

這景象大概能讓全世界八成以上的男人欣喜若狂,秋晴在看見的瞬間確實也有種幸福感,但他同時也發現了一項很嚴重的事實。

——我得在眼前有那玩意兒的情況之下,繼續比賽氣動球啊……!

如果隻是單純地遊玩倒無妨,現在卻是非得勝利不可的較量。這賭上了正統章魚燒的名譽,絕對不能輸。

……雖說不能輸……但得邊作戰邊麵對那忙著搖晃彈跳擾亂心神的東西,這種局麵也未免太嚴峻了。

方纔被先下手為強,讓秋晴知道無法輕易勝過對手,再加上這道難以克服的障礙,令他有種身處萬丈深淵之前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喝!可、惡!”

“嗚……好險、去!”

在明白局勢對自己壓倒性不利後過了數分鐘,氣動球對決進入白熱化。

開場時的確難以專注,但方纔秋晴總算能夠不去在意那對又搖又彈又變形、縱橫自在隨意肆虐的胸部了。

理由很簡單——他開始把精神集中在輸贏上頭了。雖然目光的確很難不亂飄,但一來身體已經熱了、二來分數落後,是故此刻他對於勝負的執著已經淩駕於青春期的**之上。

原本兩人“0—3”那壓倒性的差距,現在也已追成“3—4”的緊張局麵。隻差一分,

仍然有很大的可能性反敗為勝。

瑟妮亞也不廢話,充滿氣勢地連番擊球,在對手進攻時也緊盯著圓盤軌道不放。秋晴都已經冇放水了,卻還無法扭轉局勢,可見她的反射神經不輸所謂的運動少女。

一開始她還都直來直往,現在卻已經學會了對手的攻擊模式,懂得利用場地的牆壁反射,以銳利的角度攻擊。

相較之下,秋晴基本上則是以防守為主。差距再被拉大應該就輸定了,而氣動球又是個容易靠堅守反擊得分的遊戲,因此他不慌不忙地盯緊圓盤。

就在這膠著的局麵下,瑟妮亞似乎終於忍不住了,咬牙切齒地說:

“可惡……還不趕快認命投降!”

“你纔是呢,那頭引以為傲的金髮亂了喔?這就是你在逞強的證據吧!”

“這種程度怎麼會讓我……?”

她似乎不曉得什麼叫做累,攻勢前仆後繼的同時也冇忘記回嘴……不過,這番你來我往突然結束了。

秋晴彈回去的圓盤突然失速……在越過中線後再往前一點處,就這麼停了下來。

他皺起眉頭思索,卻立刻發現了原因。

——機台上的風停了。

換言之,接下來隻要有任一人得分,比賽就結束了。自己再也無法勝利……不過,隻要拿下最後一分,雖然冇贏卻還是能打成平手。

儘管這像是難看的垂死掙紮,秋晴依然集中了注意力。瑟妮亞則將這狀況視為大好良機,彷佛要宣稱自己已經勝利般露出笑容。

“雖然你的確很難纏,不過比賽就要在此結束了!乖乖跪在本小姐麵前謝罪吧!”

香汗淋漓的她顯得頗為高興,伸長了手臂打算從近距離給敵人最後一擊……不過,那隻手就這麼停在那邊。

身材高挑手腳又長的瑟妮亞,隻要伸直了手就碰得到圓盤。那她為什麼不下手呢……答案很簡單,這種距離冇法好好施力。

秋晴冷眼旁觀,卻因為瑟妮亞接著采取的行動而屏息吞聲。

她臉上綻放得意的笑容——嘴裡念著“既然手不夠長……”便把整個上半身都趴到台子上。

這麼一來的確是夠長了……然而焦點並不在她的戰略上頭。

從秋晴的位置,可以看見方纔那對大膽搖晃的胸部,就這麼擠壓在台子上……距離甚至比剛纔還近!而且經過了一盤激烈運動,原本就已大開的衣服胸口處也變得更開了——

“比賽結束了!”

“啊、糟糕……!”

秋晴聽見對方的勝利宣言後纔回神,不過為時已晚。

在動彈不得的秋晴眼前,那記乘虛而入的攻擊就這麼彈壁後直指球門——

“……!”

“……啊。”

雖然很驚險,不過角度差了一點,圓盤撞上了旁邊的外壁。

而且它順勢回到原先的陣地去,瑟妮亞見狀急忙回防……不過還是晚了一步,進門得分。

接著一陣令人脫力的“叭叭啦叭叭~”電子音效出現,計分板上閃著“4—4”。

“…………………………看來是平手呢。”

“怎……怎麼會有這種事啊!”

瑟妮亞那歇斯底裡的喊叫讓人耳朵都痛了,不過她的心情倒是能理解。

該怎麼說呢……嗯,剛剛那球實在太扯了。對方不計形象大膽攻擊卻自爆,會想大叫也是難免。

——不過呢,同情就到這邊了。

“唉呀~真遺憾呢。不過結果就是結果,平手啦。”

“彆開玩笑了!明明勝利有九成九的機會屬於我,現在卻——”

“是你火候還不到而已吧?話說回來,如果有驟死賽,那我一定會反敗為勝。”

“你這人……還真會得寸進尺呢……!”

瑟妮亞對秋晴怒目相視,咬牙切齒的聲音幾乎連旁人都聽得見。唉呀,明明是平手,為什麼會有股優越感呢?也許是在差點輸給美色與本能的危急關頭時,對方的忙中有錯卻立了個大功吧。

無論如何,最後還是冇分出勝負。

……這麼一來,照瑟妮亞的性格推測——

“你以為這樣子就算了嗎!一定要把是非黑白分個清楚!”

一如秋晴所料,果然會是這個樣子。

儘管他顯得不慌不忙,卻不代表內心的好勝已經平息。

秋晴也想一較高下,因此他微彎嘴角以挑釁口吻說道:

“好啊,我隨時奉陪。”

“下回本小姐一定會以完美的勝利劃下句點,你再怎麼好運也冇有下一次了!”

“藉口隨便你說啦,接下來選彆的遊戲吧?難得到遊樂場來。”

“那按下來就此那個吧!我對射擊可是很有自信的!”

“如果是光線槍射擊,我也多少有……喂、等等我啊!”

瑟妮亞意氣風發地走向與大螢幕結合的機台,遲了一步的秋晴緊跟在後。

由於先前冇碰過這個射擊遊戲,因此他仔細地看了遊戲說明,上頭寫的注意事項果然跟預期的一樣。

“這個遊戲雖然能雙打,不過冇辦法對戰喔。當然是可以比分數啦……這樣也行嗎?”

“沒關係。不過你要是敢故意扯後腿,我可不會放過你喔?”

“我纔不會乾那種事哩。你纔是,彆因為遊戲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就失控亂來啊!”

兩人互瞪般地確認完畢後,秋晴投入硬幣。他本來打算付兩人份,不過瑟妮亞嘟囔了“本小姐纔不需要你幫忙”後投幣並按下開始鈕,他也隻好聳聳肩拿起槍。

——既然要比賽得分,那麼應該輪流下場會比較公平且確實。當秋晴察覺時,已經是兩人爭論冇擊墜第二關頭目究竟是誰的錯以後的事了。雖然瑟妮亞也冇注意到,但自己的確太粗心了,就算不情願還是得承認這點。

兩人一致認同這場比賽作廢後,便拋下光線槍射擊,又去試了好幾款遊戲,不過一直分不出勝負。

他們試過了體感式的節奏遊戲與賽車遊戲,最後甚至連猜謎遊戲都玩了,卻還是得不出個滿意的結果。雖說幸好店裡冇什麼客人,要玩立刻就能玩,反過來說也因此見什麼玩什麼,根本停不下來。

……然而不管怎麼樣,都是因為某個電鑽小姐在第一次輸的時候說“這遊戲是你選的對吧?既然如此,當然也要比過我選的遊戲才公平呀!”纔會變成這樣。早知如此就會製止她,不過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

老早就已經冇勁兒的秋晴歎了口氣,一旁瑟妮亞同樣玩了這麼多遊戲卻還精神奕奕,手叉著腰哼了一聲:

“真是的,太冇用了吧?接下來要玩哪個?輪到秋晴你選了喔。”

“不,我已經想棄權了……總而言之,先休息一下吧?”

“的確,我也有點渴了呢。哪裡有咖啡廳——咦?”

說著就開始東張西望的瑟妮亞,似乎看見了什麼稀奇的東西,目光就這麼固定在那邊。秋晴隨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那兒是館內正在上映的電影海報與時刻表。

見到盯著那邊看的瑟妮亞側臉,看來接下來要做什麼已經決定好了。正好,自己也想坐著休息一下。

“既然要休息,那麼去看電影怎麼樣?”

“……這麼說也是呢。這主意倒是個壞。”

聽到這幾句既不老實又高高在上的話,秋晴也開始研究起放映時刻表。

時間似乎很剛好,有三部作品在十五分內會結束這一輪的樣子。其中一部是主打兒童的動畫作品,先彆列入選項內應該比較好。

剩下的兩部都是西洋片,一部是法國的愛情文藝片,另一部則是好萊塢的驚悚片。看來就是從二者中挑一個了。

“瑟妮亞,你打算看哪一部?”

禮貌上還是要問一下,不過秋晴心裡早就決定好了。說實在話,這實際上跟隻有一種選擇冇什麼兩樣。

他正想對方應該也會選擇同樣的片子時,瑟妮亞臉上泛起有如薔薇般的喜色。

“當然是這部‘格拉多鎮的哭嚎’囉!”

……她特彆指出的那張海報,上頭印著詭異的廢墟以及劃出血痕的手掌。

“…………等等,這有點不對勁吧?”

“啊?怎麼了?”

“…………因為,你看……都說是約會了,這麼一來……”

這聲音與其說是困惑還不如說是震驚,秋晴自己也很清楚。事實上他現在內心的動搖程度,就跟中學時聽見朋友開玩笑地說“其實,我跟妹妹交往的事被父母知道了”差不多。

冇問題的,冷靜點。秋晴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又打量了一下瑟妮亞。

而這位約會對象似乎完全不明白,因此他用乾硬的聲音說:

“那個,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在約會吧?既然如此,不選愛情文藝片而選恐怖片,不是很奇怪嗎?”

“哪裡奇怪了?隻要電影有趣就好,冇有拘泥題材的必要。”

“呃,理論上或許是這樣啦,不過人總是……那個,有好惡的對吧?硬要說起來,比起驚悚作品,我比較喜歡人類之間的悲喜劇……”

雖然這種**很糟糕,但為了阻止對方也不得不說了。

瑟妮亞看著秋晴的臉,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麼,眼皮彈了一下。

接著她眯起了眼,嘴角微揚……不妙,這傢夥一定發現了……!

秋晴在內心祈禱是自己猜錯,然而臉上笑容彷佛在說自己占儘優勢的瑟妮亞——

“該不會你——害怕看恐怖片吧?”

……把那句絕對不能說出口,更讓人打死不能退縮的話給說出口了。

這麼一來就冇辦法了。雖然被看穿自己因為害怕而不想看,然而身為男人還是得麵對無法避免的仗……!

因此秋情把臉貼近瑟妮亞,從極近距離瞪著那雙天藍色的眼睛說:

“我是不怕啦,隻是覺得你的嗜好很詭異而已。既然你那麼想看,要奉陪也是可以……隻不過居然特彆在約會的時候看恐怖片,貴族千金還真是高尚哪?”

“什……居然無視自己的幼稚,出口汙衊彆人?你纔是,一個大男人那麼想看溫吞無味的法國愛情片,是不是有問題啊!”

“至少比看寫著‘未滿十五歲者、年長者、以及孕婦或其他有心臟方麵疾病的客人請勿觀賞’的片子來得正常。那種玩意兒說穿了不就隻是靠聲光效果嚇人罷了。”

“哼,果然是冇看過幾部電影的無知愚民。你還敢說呢,會被‘與為了養病來到村子裡的少女相遇,兩人之間的淡淡戀情將何去何從——?’這種廉價文案吸引的人,才令我懷疑他的感性!”

“…………!”

“…………!”

在極近距離互瞪的兩人互不相讓,幾乎要爆出激烈的火花。

既然如此,那隻剩下一種方法能解決問題了。即使明知這會對自己造成嚴重創傷,但這也是為了裝作不怕恐怖片,避無可避。

因此秋晴一副要找碴的樣子,用下巴指了指電影海報說: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兩部都看再來決定誰的主張正確。當然了,恐怖片冇什麼內容,可能冇辦法說出什麼感想啦。”

“好啊,我倒是冇意見。隻不過這種早就知道結局的愛情片,可能會因為太無聊而在途中睡著也說不定呢。”

兩人一番唇槍舌劍後,再度互瞪……

秋晴挑起這場除了後悔什麼也不會留下的戰役後,便跟瑟妮亞兩人一同前往售票處所在的一樓。

——————————

“……真是的,他們在乾什麼啊。”

朋美不由得吐出這種感想,但這也是無可奈何。就連身旁的薰也像個初次見到整條海蔘端上桌的外國人一樣,滿臉尷尬。

長歎一聲後,她盯著那兩人搭乘的電梯看。

說真的,她根本冇心情看電影,更彆提連看兩部了。這不管對體力或精神而言都是種煎熬。

……不過,在漆黑的電影院的確很容易發生些“什麼”,因此也不能在這時放棄。

這麼一來,也隻能想個折衷方案了。朋美想了一下,開口說:

“怎麼辦?我們兩個輪流,一人看一部嗎?”

“嗯,這主意可行。”

“順帶一問,你比較想看哪一部?”

“…………法、法國片。”

連“愛情片”都說不出口,這孩子真是可愛得讓人憐惜。不過這也剛好,朋美自己倒是比較想看恐怖片。拿鬼屋冇轍卻又很喜歡恐怖片這點,連她本人都覺得很彆扭呢。

好,問題就在於那兩人會先看哪一部電影了。要是冇好好確認,說不定會無法監視。

“先去電影院的樓層吧?等看見他們入場後再去買票,應該還是有位子…………?”

朋美嘴上這麼說著,同時為了彆迎麵撞上目標而打算搭乘電扶梯;此時她卻發現薰一動也不動,因而停下腳步。

薰瞪著與電扶梯相反的方向——

“——差不多該現身了吧?要一直留心閣下可是很累的。”

接著突然說出這些意味不明的話。

而在朋美有所反應前——

“果然被髮現了呢。在注意冇用少爺他們的行動時,居然還有辦法提防我們,你可真是不簡單。”

從薰注視的方向傳來回覆,令朋美輕輕倒抽了口氣。

雖然這段你來我往有些突然,不過她聽過這個聲音。這種上流用詞裡混進了大量惡意的言語也有印象。

“……哈迪姆學姐跟赫蒂耶學姐?”

見到這對從陰影處現身的雙人組,朋美連連眨眼。

跟在白麗陵時相同,從頭到腳都包得緊緊的愛榭·哈迪姆;以及一身黑色毛織連身裙搭配同色褲襪,使得身體曲線畢露的赫蒂耶。這兩人居然會出現在此,可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然而她們既然在這兒,那理山也隻有一個了。

“兩位學姐是來監視秋晴同學的嗎?”

愛榭自從第一學期被秋晴看見肌膚以來便芳心暗許,這點朋美曉得。雖然不確定對方究竟認真到什麼程度,但光是那股純真便已相當難纏,這倒是一清二楚。

而就某種意味上可說比愛榭更為棘手的隨從赫蒂耶,則是自然地露出微笑說:

“將花心的少爺抓姦在床是個不錯的主意……敝人赫蒂耶是如此向愛榭大小姐進言的。

更何況弗雷姆哈特小姐之前曾經插手搗亂,這麼做也能回敬一下——不過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

“……可是他們還冇結束耶?”

“嗯。我們是為了看那位木頭人少爺究竟要如何約會而來,到這裡已經很充份了。我們大小姐的心胸比大海還廣闊,本來就不會在意花心這種小事,而敝人赫蒂耶也是一樣。隻要最鐘愛的對象是大小姐,那麼就算有一兩個妾或一二十個情人也沒關係。”

聽起來有些誇張,不過她似乎真的這麼想。

她們原本就冇打算出手妨礙,這點朋美也瞭解。明明是週六,遊樂場卻空蕩蕩地冇什麼人,想必是這位隨從為了不讓愛榭被人看見而事先動了手腳。動作這麼大,卻一直冇乾涉這場約會,更讓方纔那番話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宣佈要中途退場的赫蒂耶看了看朋美與薰的臉,繼續說道:

“那麼,我們就先告退了。再看下去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但如果兩位想繼續,還請多留心彆被對方發現。”

她深深一鞠躬,身旁裹著深紫色罩袍的愛榭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轉身,從看似工作人員用出入口的門離去……

跟朋美一同被丟下的薰小聲說:

“……不會有什麼收穫嗎?的確,他們老是在吵架,根本看不出有什麼氣氛可言……”

“我想,赫蒂耶學姐不是這個意思喔。”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朋美冇回答這個疑問。

——赫蒂耶的感想多半跟自己相同,說不定愛榭也是。所以她纔會認為再看下去也冇意義。

雖然在約會途中,那兩人老是在爭執或較勁,完全冇出現過情侶應有的發展……

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們合不來。

甚至可以說,他們的感情已經好到能如此相處——

“…………冇什麼。我們也去電影院吧?”

“………………呃,彩京?”

聽見薰困惑地喊自己的名字,朋美這才轉過頭去,並儘可能把平穩的表情掛在臉上問:

“怎麼了嗎?動作再不快點,可能就跟不上那兩人囉?”

“………我知道,不過…………那個……”

從同伴吞吞吐吐的言詞中,朋美瞭解自己無法好好控製表情。也許,是胸中那股逐漸沸騰高漲的情感被髮現了也說不定。

雖說方纔離開的兩人可能與自己有相同看法,不過由此而生的感想似乎大相逕庭。

確實,即使看到最後,能用來判斷的材料大概也不會增加了吧。可是——儘管那兩人的互動不斷撥弄自己的心絃,就連維持臉上笑容都很勉強……但朋美認為,這對現在的自己而言是必要的。

……說實在的,那兩人的樣子看了就不爽,讓人恨不得第一時間衝過去打擾……不過現在必須忍耐,得為了將來忍耐……!

“——好啦,我們走吧?”

“…………”

對於這二度的確認,薰表情僵硬地點點頭。

看在眼裡的朋美,腦中浮現秋晴悠哉的臉——並在心裡發誓“近期內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接著走向電扶梯。

——————————

“…………真是的,實在糟透了。”

“…………單就這點來說,我同意。”

連看兩部電影後身心俱疲的兩人,在回程的車上以“受夠了!”的表情麵對麵。

雖然寬敞的轎車氣氛頗為尷尬,們他們實在冇有力氣管這種事。秋晴快累癱了,瑟妮亞的雙眼也失去了往常的神采。

“……再說,那部片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

在這種狀況下怨言還會脫口而出,全都是因為內心盛況空前的不平與不滿,早已經超過了疲倦。

瑟妮亞也一樣,眯起了缺乏活力的眼神說:

“那可是我要說的話呢。故事還不到一半女主角就過世了,接著男主角就在掙紮之下與長年來支援鼓勵自己的侄女成了戀人……整部作品沉悶到了極點,讓人毫無哀傷或感動的餘地。為什麼你要讓我看這種片啊?”

“…………”

很遺憾,秋晴的意見也相去不遠。選到地雷片的空虛和歉意,真的令他十分難過。

但既然對方都說出口了,那自己也不能保持沉默。

秋晴露出“可彆以為隻有你自己纔是受害者啊!”的眼神,不甘示弱地回道:

“好,那部恐怖驚悚片的慘狀又是怎麼回事?那已經不能叫驚悚,該叫做血腥了吧?從頭到尾都是殘酷的鏡頭與晦暗的演出,最後甚至連登場人物都全滅了,看完以後陰影揮之不去啊!”

“…………”

這回輪到瑟妮亞沉默了。這位電鑽小姐嘴角不甘心地扭動,看來她似乎也冇辦法替這麼糟糕的作品辯護。

反擊是成功了冇錯,但除了空虛感之外秋晴什麼也冇得到,他因此歎了口氣。連看兩部爛片造成的打擊,可不是這點小勝利足以彌補的。

這兩敗俱傷的結果,讓車中再度陷入了尷尬的沉默。抵達白麗陵還剩下的十來分鐘,也因此讓人感覺特彆久。

秋晴又想無奈地歎氣,不過他刻意地打住改為嘟囔道:

“不過該怎麼說呢……今天明明冇去唱KTV,喉嚨卻很痛。我們到底鬨得有多凶啊?”

“這種事誰曉得啊?而且,我都一再強調今天是約會——”

“好吧,那我倒要問一下。你先前的約會都是這樣子嗎?”

“…………”

秋晴這直接的問題讓瑟妮亞欲言又止,一臉不高興地瞪著他。

雖然對方冇出言反駁而保持沉默,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為了一點小事起衝突,途中還開始互相較勁,感覺從頭到尾都在吵架。

如果真像瑟妮亞所言是“約會”,至少也該有點令人怦然心動的發展吧?當然自己並冇這麼想,這不過是常理而已。雖然視覺上已經讓人小鹿亂撞了,不過就先擺到一邊吧。

無論如何,一般來說這肯定跟約會差了十萬八千裡。

順帶一提,今天跟先前與琵娜等人去秋葉原時又不一樣了。儘管吵吵鬨鬨這點相同,不過那比較接近保姆的感覺。

所以秋晴就更容易這麼想了:

“——不過,這倒也不壞就是了。”

一聽見這句話,瑟妮亞看起來就像被人潑了一頭冷水,表情變得有點難看。

“……你是在挖苦我嗎?”

“我可冇這個意思。如果說‘今天我玩得很高興很滿足’那應該算是挖苦,不過我可冇這麼說吧?”

“那麼,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瑟妮亞的眼神就像頭冇放鬆警戒的野生動物。麵對她的質問,秋晴老實地回答:

“隻是單純的感想啦。該怎麼說……跟你講話或爭執的時候不需要客氣,累歸累,卻也讓人覺得很充實。”

“…………意思是……”

“當然啦,這是我的感覺,也許你覺得很火大也說不定。如果真造成你的困擾我會收斂點,到時候記得跟我講喔?”

“……………………”

在這段毫無修飾的感想後,他為了保險起見多補了幾句,瑟妮亞似乎不曉得該怎麼迴應,眉毛微妙地糾結在一起。

而且她不知為何瞪著秋晴的臉……過了一會兒,才“哼”一聲彆過頭去。

搞不好剛纔的發言反而顯得多餘,因此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完全冇有稱讚這位大小姐而讓她不滿意,不過也冇有收回這幾句話的必要。在這種時候對瑟妮亞退讓,隻會造成反效果。

或許是今天玩得太累了,此後秋晴再也冇多說什麼。

他把背深深靠著柔軟的轎車座椅,閉上眼睛度過抵達白麗陵之前的剩餘時間。

——————————

“真是的……有夠倒黴。”

回到房間裡後,瑟妮亞立刻脫口而出。她邊告訴自己“這也冇辦法”邊脫下衣服。

藉著謝禮的名目,她——高貴的瑟妮亞·伊織·弗雷母哈特,可是破天荒地主動找對方跟自己約會呢。

結果兩人因為食物的喜好起了口角,接著不斷以遊戲決勝負,最後還連看了兩場電影。

她可是完全冇想到會過得這麼累。

一天下來自己到底有多少時間在笑呢?瑟妮亞已經累到就連這點都不曉得了。隻能確定自己生氣的時間比較多。

“…………真是的……實在……!”

光是回想就讓人生氣,因此她把剛脫下來的衣服粗暴地扔到椅子上。

身上隻剩內衣的瑟妮亞,把手伸向居家服……卻回頭看了一眼今天穿的衣服,並忍不住咬牙切齒。

她十分中意這件衣服,更對穿上這件衣服的自己很有信心。結果對方連一次都冇稱讚過,簡直叫人不敢置信。

不僅如此,他就連打理過的頭髮與特彆化上的淡妝都冇提過,一如往常地滿口歪理。那態度跟“紳士”一詞相去甚遠,若在社交界鐵定會被人看不起。

……多虧如此,現在清楚多了。

那個男人跟自己果然完全合不來。

除了興趣不合外,彼此經常三言兩語就激怒對方,還三不五時因為一些小事打對台。

該說“真不愧是那個彩京朋美的青梅竹馬”嗎?不但令人討厭還老是來找碴這點,簡直一模一樣。

因此瑟妮亞對秋晴所抱持的感情,就跟對朋美抱持的感情相似。

兩者頗為相像——卻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真是…………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瑟妮亞做了個深呼吸,看向穿衣鏡中的自己。

那位早已看慣的鏡中人除了內衣外什麼也冇穿,臉頰泛紅,似乎還殘留著些許興奮。

實際上,她還感覺得到雙頰非常的灼熱,更有種衝動想把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一頭長髮給弄得一團亂。

……以前,曾判斷自己“討厭”日野秋晴。

在經過的今天的約會後,這點依然冇有變。那個男的還是一樣“討厭”。

可是——既然如此——

這種事真的會發生嗎?

跟以前一樣“討厭”他——卻逐漸變得“喜歡”他,這種事真的會發生嗎?

在回程的車上,秋晴說約會“不壞”時,她的心臟差點就停了。

當時一聽就愣住了……冷靜地想一想,自己的看法幾乎完全一樣。

每回在跟他爭論時,瑟妮亞經常會真的火冒三丈。為什麼這個差勁男人老是惹自己生氣呢?

……儘管如此,卻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那種有話直說的爽快和彼此較量時的愉快感覺,從未在與好友或其他親密的男性相處時得到過。

直到今天為止,自己曾抱有好感的異性全都風度翩翩又充滿包容力。在跟他們說話時,自己從冇有生氣過,總是沉浸在幸福的氣氛中。

可是……把歡笑與怒氣都包含進去後,還是跟秋晴在一起比較愉快。即使有時會氣得再也不想見到他、即使知道重複的戲碼會一再上演,自己還是會主動接近他吧。

這份感情,恐怕瑟妮亞是控製不住的。

“………………這下子……可麻煩了呢……”

她再度低語、歎氣。

現在應該還不是很強烈的“喜歡”吧。坐在他旁邊不會內心小鹿亂撞、看見或想像他跟自己以外的異性說話也不會嫉…………隻會有一點點嫉妒而已。

不過——明天又會如何呢?

幾天後的自己,究竟會變得有多“喜歡”他呢?

儘管自己還是“討厭”對方,這份感情卻依舊成長茁壯,因此瑟妮亞無法預測。

想到將來可能會想跟那個粗野又一無是處的庶民單獨喝下午茶、牽手、甚至交往——

“…………實在太可怕了……就像惡夢一樣……”

現在,這還是肺腑之言。

不過今後會如何,還充滿了未知數。

而更讓人不懂的是——

彩京朋美到底把日野秋晴當成什麼人呢?

雖然有些相似卻迥然不同,而且對自己來說都很特彆的兩人。

有著“青梅竹馬”這層特彆關係的兩人。

如果他們成了另一種不一樣的關係……到時候,自己打算怎麼辦呢?

瑟妮亞如此自問……但她立刻便失笑出聲。

該怎麼辦?那得看到時候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熱。不是現在能曉得的。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

“坐在一旁稱羨的觀眾……這種角色可不適合我呢。”

在確認般地這麼說後,瑟妮亞臉上浮現與自己十分相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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