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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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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中午,光線熾熱,奈何這園子裡頭唯一有遮蔽的地方,就是嬤嬤們坐的涼亭。當下,她隻能頂著刺眼的陽光,仔細地觀察刺繡上的細節與色彩變化。

夕顏在一邊仔細地用手帕拭去她額頭上的汗珠,避免其掉落弄臟了刺繡。

二人一塊長大,雖是主仆,卻親如姊妹,受她的影響,夕顏對刺繡技藝也算是耳濡目染。有她的幫助,薛雪唯簡直如虎添翼。

旁邊的三個嬤嬤卻是滿臉不屑,暗自思量該怎麼打爛這位自以為是的薛小姐的一雙纖纖玉手。

黃昏將近,她穿針引線的速度已經快得令人咋舌,到這時,刺繡已經完成大半,裡麵那兩朵漸變的藍色薔薇已經展現出美麗的花容,其上的一隻藍白相間的蝴蝶也栩栩如生。之後的工作便是用大量的藍線繡出如被水墨暈染開的半邊藍調。

其中一個站崗監視的嬤嬤見了,目瞪口呆,趕緊跑去弄醒其他兩個在亭子裡昏昏欲睡的人。

“不得了了,那刺繡真被這小妮子複刻出來了!”

登時,另兩個嬤嬤的睡意儘散,起身飛速地站過來瞧,個個臉上黑得五彩斑斕。

“你......”嬤嬤臉色變化萬千,“你怎麼繡出來的?”

“仿著繡便是了。”

刺繡根本難不倒她。

小時候,她學奶媽刺繡,在同齡段的人連針線都拿不穩的時候,她已經能繡出一些簡單的花草圖案。

豆蔻之際,她因為剋夫命名聲掃地。她傷心難耐,偷偷出門散心,卻碰見來京收徒的蘇州繡娘,她大著膽子跟一些素不相識的女子一起進她的院子受教。

也正是那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刺繡也是可以當成女子的另一條出路。

繡娘滿意於她的資質,慷慨地教會她更多的技藝,甚至希望自己能跟著她去蘇州發展。

蘇州和京城隔得實在太遠,她實際的身份,對於當時的她來說,隻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南下最終不了了之。

她日日在宅子裡刺繡,將繡品私下拿去賣錢,好說也算是攢了些積蓄。

如今對她來說,當年的婉拒,卻成了今日的一大憾事。

眼看即將完工,三個嬤嬤焦急得滿頭大汗,五公主的麵子若是被人踩在地上,她們三個也不必活,看來隻能犧牲這兩位小姐的手了。

其中一個領頭的便對著其他兩人使眼色暗示。

這邊薛雪唯抽出一些時間喝了夕顏從府中拿來的湯,見幾個嬤嬤也是口乾舌燥。她乖巧地朝她們笑笑,古典端莊,嗓音溫柔:“嬤嬤,你們也來喝碗湯吧,這是府中帶來的。”

嬤嬤見她長得乖巧溫順,料她也整不出什麼幺蛾子,此刻肚子也確實餓得咕咕叫,她們仨便一人拿了一碗湯,輕鬆地入腹。

喝完後,兩人兀自回到涼亭處坐著休息,一人仍然立在邊上監視。誰也冇注意到薛雪唯眼裡閃過狡黠的光芒。

此刻,已經夜幕降臨,縱是繁星漫天,園子內仍是昏暗一片。夕顏忙提了黃油燈過來,藉著微弱渾濁的燈光,薛雪唯爭分奪秒地在繡布上來回引線。

一刻不停地勞作,讓她的腦袋逐漸昏沉,修長的手指卻似乎被提前下好了指令,自覺地刺繡。

轉眼已到子時,這幅刺繡總算完工。她一把扔掉針線,捏針的右手痠痛無比,止不住地顫抖。

好半晌,她向後一看,三個嬤嬤在涼亭裡睡得歪七扭八,個個鼾聲如雷。

夕顏與她對視一笑。

第二天,日上三竿,三個嬤嬤忽然覺得身上一涼,睜眼一看,竟是凶神惡煞的五公主站在跟前,旁邊兩個太監手上提著水桶。

“好啊,你們居然不把本公主的命令放在眼裡!”趙優清怒目圓睜。

再往後一瞧,陰了她們的小妮子薛雪唯正站在後麵裝著聽話的樣子。至於那副刺繡,早就完工,此刻正由兩個侍女拿著。

“來人啊!把這三個玩忽職守的東西給本公主拖下去!”

“公主饒命啊!......”

處理完這三個人,趙優清冷笑著轉身打量著薛雪唯:“看不出來,克服女還有這種本事,這次算你走運,再有下次你就等著瞧吧!

回府後,父母親剛慶幸她從驕橫五公主的魔掌下逃過,前院一個小廝急急忙忙地衝到門口,對守在門口的女丫環低語幾句,丫環當即焦急地進來,道:“老爺夫人,皇後孃娘傳大小姐入宮!”

刹那,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老爺薛雲青和夫人孫潤娥震驚得起身,問道:“皇後孃娘找雪唯什麼事啊?”

“說是為了那幅蘇繡來的!”

薛雲青頭痛不止,怎麼這事還冇完了!

當今寵冠六宮的皇後孃娘正是五公主的生母。女兒麵上受挫,母親自然要幫著找回場子。可是,聽聞那位皇後孃孃的性格與五公主如出一轍,保不齊就要了女兒的命。

“小唯,你性格老實,這回去,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呢!”薛夫人潸然淚下。

薛雪唯正想說幾句安慰母親,宮裡人顯然冇什麼耐心,見她還不走,立刻命人前來催促,無奈,她隻好快步往門口趕去,坐上馬車。

馬車緩緩在宮門前停下,已有一頂小轎子在朱門前等候。等搖搖晃晃地到達中宮,已經過去一個時辰。

慈寧宮外觀已是金碧輝煌,巍峨壯美,進去一瞧,更是奢侈無比,幾十個侍女在裡頭悉心伺候,各地珠寶隨意堆砌。

榻上,雍容華貴的皇後孃娘慵懶地躺著,一個侍女勾著身子為她扇風。

“拜見皇後孃娘。”她跪下行禮。

皇後閤眼養神,無半點迴應。倒是身邊幾個侍女漫不經心地打量她。

她心下瞭然,安分地跪在一邊,默不作聲。

半個時辰過後,皇後孃娘似乎才轉醒,一手支撐腦袋,側躺著望她。唇上那抹深色胭脂,讓皇後看上去猶如一條暗自觀察獵物的毒蛇:“知道本宮為什麼叫你來嗎?”

“應該知道。”

“哼,真是狡猾的丫頭,一日之內就繡出一模一樣的繡品。”皇後孃娘冷冷掃她一眼,“這次算你走運。”

“不過,本宮這次找你來,倒不是為了這區區小事。”皇後眼神淩厲,“我兒優清對謝小侯爺有意。謝家在江南一帶也是響噹噹的人家。你家門第不差,你妹妹倒可以肖想肖想,你一個老大不小的剋夫女就省省吧。你今年二九,長得不錯,不如勸你爹找個家裡差些的男子嫁了吧,再晚一些,就冇人要了。”

從小到大,這類話她不知道聽過多少遍。好像到了時候的女人不成親,就跟過了佳期的瓜果蔬菜一般,馬上就要發爛發臭,連蟲子都不肯光顧。

“依本宮看,你爹那個屬下王主事的兒子就很不錯,身強體壯,剛好抗你的命。”皇後冷笑。

王主事的兒子長得肥頭大耳,整天遊手好閒,她爹得是瘋了纔會把她許配給他。

沉默時,皇後孃娘忽然扔下一塊帕子,她抬眼一看,竟是先前忘記要回來的桃花手帕。

“剋夫女的帕子,誰拿了都嫌晦氣,你撿回去收著吧。”

順從地應了一聲,她伸手將帕子揣回袖中,心中是說不出的酸澀。

等回到府中已是下午,薛夫人一見到她,便將她擁入懷中,紅著眼眶問:“小唯,你在宮中是不是被刁難了?”

薛雪唯兀自一笑:“談不上刁難,不過是幾年來說慣的話罷了,冇什麼驚奇的。”

安慰好孃親,薛雪唯馬不停蹄地帶著夕顏悄悄去了府外。

正因為嫁不了人,多年來她潛心刺繡,大大小小的繡品出了不少,兩年前成為京城紫雲閣的固定供貨商之一。這事,整個府裡也隻有夕顏和妹妹知道。

她帶著夕顏從後門進去,接應的人見了她,便笑道:“東家,你的繡品都賣完了,供不應求啊!”說話間,領著她去賬房,拿了銀票給她。

掌櫃的調侃說:“薛小姐現在的家底夠殷實的吧?”

“掌櫃誇張了。”她話鋒一轉,“我今日來是有事想問。”

她示意夕顏將那幅受損的刺繡展開給他看。

“這副蘇繡,掌櫃能不能打聽出來是出自蘇州的哪個繡坊?”

中年掌櫃一見這蘇繡,就嘖嘖稱奇:“呀,怎麼這幅薔薇圖變成這副模樣了?”

“掌櫃認得?”

“我前幾個月南下去蘇州進貨,有幸去水雲閣參觀一番,當時的繡娘給我瞧了一眼,說是上貢給皇家的。這薔薇圖是由水雲閣的第二繡娘何月娘繡的。”說到此處,掌櫃頓了頓,無奈一笑,“何月娘繡技超群,自然有些心高氣傲,那薔薇圖我也隻是看了幾眼而已。”

“水雲閣我倒是聽過,似乎是江南一帶最上等的繡坊,皇家每年都要從那裡進許多繡品。”

“是啊,達官顯貴都以擁有水雲閣的繡品為榮,那裡的東西,一般人家就算買得起,也冇什麼門路。”

薛雪唯頷首:“多謝掌櫃告知。”言畢帶著夕顏離開。

薛府裡也是有幾樣來自水雲閣的繡品,她爹孃以此為榮,一旦有客人要來,立刻就吩咐人擺到堂中,等客人走了又趕緊收回去好好保管著。

她如今的技藝,很大一部分都是仿著水雲閣的繡品學起來的。

如果想要深入鑽研這份刺繡技藝,以此為業,那就必須南下學習。

遠遠地,她望了一眼,自家的高台樓閣,心中歎氣。她若是不找個機會南下,估計這輩子隻能待在後院,受製於人。

可問題是,她一個女人,到底該如何說服父母親,放心她獨自去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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