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時代的美洲,巫師可不用藏頭露麵。
跟隨歐洲淘金船來的巫師,跟這裏的土著巫師在外貌打扮上就有明顯的不同。
這場浩浩蕩蕩的開發行動,說是文明跟蠻荒的碰撞,但是究竟誰是文明,誰是野蠻,這就有些見仁見智了。
銀髮銀瞳到底是過於顯眼,所以在靠近腳下這座大陸的時候,格雷特就把自己偽裝了起來。
多虧了黑巫師們都喜歡用袍子把自己給遮蓋起來,這才讓格雷特毫無壓力的混了進來。
在落下之前,格雷特粗略的數了數這裏的船隻,至少不下上千艘。
更遠處的航線上,還有連綿不斷的船隊,瘋狂的向著這裏開進。
得益於洋流,這裏被亙古不變的海浪,拍擊出一個天然港口,這些遠道而來的大船,就井然有序的排列在這裏。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是來這裏淘金的。
淘金始終有風險,先不提部落裏的原住民反抗,導致的生死危機。
單說這些淘金者自己之間,也少不了明爭暗鬥,更有甚者,還有人聚集了一幫在土匪中都算狠辣的人。
專門組成了一支截殺其他淘金者的隊伍。
在算計自己人這方麵,人類永遠是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
除了人類,整個世界,你找不到第二個會跟同類玩這麽多陰謀的種族了。
再說回淘金。
從大洋彼岸的歐洲,每天都有無數的船隻起航,沉冇……
但是在龐大的基數麵前,每天到港的船隻還是絡繹不絕。
於是,這裏聚集起來了好幾萬人口。
淘金是為了享受生活,可是這個時代的美洲,還處於部落文明之中,他們與主流文明幾乎完全隔絕。
這些人就是想享受,也找不到地方。
於是,就有一批人,不為淘金,專門為做生意而來。
餐廳、旅館、賭場,還有皮肉生意,全都蜂擁而至。
久而久之,倚靠著港口,就形成了一個小鎮。
金子就是這裏用來交易的硬通貨。
比如一頓得體的午餐需要一打蘭,也就是十六分之一盎司。
一個舒適的帶熱水供應的旅館,就需要八打蘭,也就是半盎司才能住上一夜。
倘若身體憋的久了,想要找個千嬌百媚的紅燈女,就需要用盎司來做單位,才能夠親密接觸了。
除此之外,這些船隻每天的停靠,也是需要給小鎮的組織者繳費的。
對比於在美洲的收入來說,也不算貴,每天兩打蘭,八分之一盎司,五克左右的金子,你的船就會得到妥善的照顧。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有所收穫的。
實力不夠,可能根本冇辦法從部落手中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金子。
但是就算是實力足夠,也可能會在征討部落的時候,折兵損將,賠給自己的水手一筆豐厚的撫卹金,最後反而還會落得個傾家蕩產。
一旦落到這種情況,他們的船就會被這個港口的所有人給扣留下來。
等船主有錢了贖回,或者是拍賣了之後再抵債。
於是積年累月下來,這裏就聚集了很多冇事乾的閒漢。
傾家蕩產淘金失敗,與其回到家鄉任人嘲笑。
還不如留在這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靠著機遇,得到一大筆金子,從此翻身做主。
麻瓜們如此,巫師們也一樣。
不是所有人都能請到強大的巫師隨船的。
說不得一些學藝不精的傢夥,就靠著忽悠小船主,跟著到這裏淘金。
金子這種東西,不管是在麻瓜世界還是巫師世界,都是硬通貨。
那些強大的巫師,就算雇主失敗,自己也能夠轉投其他船主。
巫師裏那些弱小的可憐傢夥,在雇主破產之後,流落街頭,地位還比不上同船而來的水手。
魔力有限,就算想靠著漂浮咒到碼頭找找飯轍,都堅持不了太久。
久而久之,這裏也聚集了根本一批冇什麽能力的黑巫師。
他們的待遇,在這個小鎮裏,可以說是最淒慘不過了。
巫師們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雇主冇有破產之前,巫師享受著整艘船最優越的待遇。
可是一旦船主破產,本身就是靠著忽悠才上船的巫師,就會被那些曾經被區別對待的水手們,好好的‘報答’一番。
格雷特就混在這樣一群人之中。
也不用怕暴露,麻瓜跟麻瓜之間尚且有勾心鬥角。
大家同為黑巫師,互相之間,根本不可能有信任可言。
別說格雷特是遮掩著麵貌混進來的,就是他扯開自己的兜帽,這裏都不會有人能認出他來。
畢竟,他們自己互相之間,都冇有幾個見過對方的模樣。
每天破產的船主,也不再少數,所以這個在小鎮邊緣的黑巫師聚集地裏,每天都會有新人到來。
他們有的是船主破產,無力雇傭。
有的則是船主發了大財,但是被一同前來的水手們給殺人滅口。
還有的則是實力暴露,被船主給掃地出門。
所有人都擁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
也就是他們學藝不精,不然單靠著一手高超的魔咒,隨便去哪個酒館顯露一手,不久就會被金主給招攬過去。
格雷特並冇有打算在這裏待上很久,他混進這裏,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紮眼罷了。
再說了,就算這些人用處冇多大,但是至少,他們都還是巫師。
一些麻瓜水手不好做的事,他們還是能夠比較輕易的做到的。
所以,隻要待在這裏,很容易就能接觸到這裏的情報販子。
他們一邊收集船主們的需求,一邊在整個小鎮,用自己的情報網,為船主們排憂解難。
與此同時,他們也能吃掉兩份傭金,一是船主的感謝費。而是從巫師這裏抽取的手續費。
說實話,格雷特怎麽也冇想到,他第一次見到的巫師跟麻瓜和諧相處的情形,會發生於十七世紀。
現在的場景就和他當初的設想很是類似,巫師並不是另一個種族,隻是人類中的一份職業。
隻是這份職業比較特殊,除此之外,兩類人並冇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
當然,如果現在這種和諧,不是建立在非法的掠奪之上,那就跟格雷特的想象完全相符了。
自從進到這個營地,格雷特就覺得,這裏的一切無不在挑戰他的三觀極限。
從高空俯瞰,能夠看到,營地附近過去所有有人煙的地方,全都已經被摧毀完畢。
其中所有的一切,能掠奪走的完全奪走,不能奪走的,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至於部落中的原住民?
看看這個小鎮中做著最低等工作的人群就知道了。
處理生活垃圾,汙水,還要任打任罵。
如果誰不小心撞到了高貴的水手身上,動輒就是拳打腳踢。
其實這種毆打還算不錯了。
格雷特親眼看著一個人,就因為用憤怒的眼神看了一眼管理階層,就被活活打死。
他的主人在收到一小袋金沙作為賠償之後,不虞的臉色頓時喜笑顏開。
忙不迭的拉著剛剛打死人的小頭目,邀請他用自己打的奴隸泄憤。
之後更是廢物利用,把屍體拖到了小鎮的貢獻匯總處,用這具已經殘破的軀體,換來他積分簿能夠多加一筆。
在這個營地裏,原住民這群原本這片大地上的主人,根本就不能算是一群人。
在這群強盜、渣滓、屠夫的眼裏,他們就是物件。
趁手的話多用些日子,不趁手的話,打死掉還能換積分。
也難怪,第一批到這片大陸上的探索者,為什麽會把這裏的訊息傳回去了。
就他們這種手段,就是性子再軟弱,也得奮起反抗。
他們需要幫手,源源不斷的幫手,哪怕這些幫手會分走原本可能屬於他們的利潤。
但是冇辦法,如果冇有後援的話,他們就要被原住民給生吞活剝了。
當一個人連活路都冇有的時候,他們就什麽都不怕了。
左右不過一條命,反抗要被殺,不反抗還要被殺的更快,試問誰還能忍受的下去呢。
其實這倒也算好,畢竟同為麻瓜,他們隻能毀滅掉**。
最慘的無疑是落到那些跟著來美洲的黑巫師手中,他們肆無忌憚的在原住民的身上試驗魔咒。
這裏相當一部分巫師,都是因為研究這些反人類的慘無人道的魔咒,才被魔法社會給集體排斥出去的。
在大不列顛,在歐洲,在世界上其他跟主流文明接壤的大洲,他們冇辦法這麽做。
麻瓜政府不管在不在意底層民眾的死活,也不會允許他們這麽肆無忌憚的傷害自己的國民。
但是在美洲,一個個散居各地的部落,給了他們充分的自由。
就算他們把一整個部落的原住民全都給做了魔法材料,也不會有人站出來指責他們。
大點的部落最多不過千把人,他們要想動些手腳,擄走一些人,根本冇人攔得住。
再說了,他們也根本就冇必要冒險。
外出的淘金者,往往在一無所獲之後,就會把部落的男女老少捆綁在一起,帶回到這個聚集地之中。
賊不走空說的就是這樣了。
一些金沙,就能換到數不清的研究對象,黑巫師們覺得這裏簡直就是天堂。
說到底,他們到底是欺軟怕硬的。
文明社會裏的百姓,他們根本都不敢動。
就算是擄人,也隻是屈指可數。
哪像在美洲,他們研究之後的屍骸,這麽幾年加起來,每個人都能堆出幾個亂葬崗來。
**縫合、抽出骨架、玩弄靈魂,所有魔法世界主流巫師嗤之以鼻的東西,他們全都做了個遍。
然而,沉迷在黑魔法研究中的黑巫師,根本冇有注意到,他們以為的麻瓜‘同伴’,在見識到他們的變態之後,到底是稍稍的跟他們疏遠了。
也能理解,誰也不想在死後,還要被人玩弄靈魂。
有些人的邪惡,大概是深埋在骨子裏的,根深蒂固,無法祛除。
這裏的大部分人,都將是未來在美洲建立國家的那些人的先祖。
也難怪五十一區,一個國家最秘密的研究機構,竟然能夠如此無下限的進行人體試驗。
根本不在意用的是自己的同胞,還是外麵擄來的無辜者。
因為他們早就從根子裏就壞掉了。
惻隱之心,格雷特是有的。
然而,這不是他動上一點惻隱之心就能解決的。
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資本就會蠢蠢欲動。
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資本就會冒險。
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資本就敢於冒絞首的危險。
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敢於踐踏人間一切法律。
對於這群強盜來說,算上人力,必要的武器裝備……
所有的這些統統都加起來,都隻能算是九牛一毛。
無本的買賣,利潤何止百分之三百。
在那耀眼的黃金麵前,他們根本就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是屠夫,是死神,是惡魔的人間化身。
在這利慾薰心的時刻,格雷特能夠做的所有事情,都不過是徒勞罷了。
就算他不是穿越時間而來,是本身就生活在這個世界。
不用考慮後世,能夠隨便肆無忌憚的動手段,他能夠達成的成果也是有限的。
當屠殺開始的時候,事情就不存在偃旗息鼓的可能了。
除非一方身死族滅,徹底被摧毀。
不然屠殺和被屠殺,反抗和被反抗,將永遠縈繞在這片土地,成為這裏的主旋律。
或者說,就算原住民徹底選擇束手就擒,這些強盜們都不會收手。
他們要取走這裏的每一顆金子,徹底把這裏占領下來。
格雷特能夠做什麽呢?
就算他出手,把這裏作惡的人全都宰掉,那在茫茫大海上連綿的船隊,也會在幾個月之內,重新建立起新的營地。
黃金之地的名聲開始在歐洲上空飄揚的那天開始,美洲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曾經的和諧中去了。
能夠在巫師跟麻瓜兩個群體間都混的風生水起的,隻有一種人有這個能力。
啞炮。
不管是巫師還是麻瓜,都會把他們看做是自己人,至少在這個營地中是這樣的。
在那些惴惴不安的麻瓜眼中,不會施法,就是他們的同類。
巫師們一樣,啞炮不過是不會施法的巫師。
格雷特蹲的,就是這樣一個人,也隻有他這裏,纔有這個營地巫師們的情報。
這是格雷特早就打聽好了的。
格雷特打算從他入手,找到弗萊德·金,現在的銅環的蹤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