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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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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邃頓住腳步,“知不知道,對我來說都不會有什麽改變。”

李岩好像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道:“還真是傻得可憐,你該不會真的對他動感情了吧,那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有趣的事情了。”

黎邃轉身,沉聲道:“我是喜歡他,那又如何?關你什麽事。”

“是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免得將來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心臟被人挖了,連個索命的主都找不到。”

黎邃眼神一沉:“你胡說什麽?”

“我說,陸商之所以收養你,”李岩一字一頓道,“是因為,你就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心臟源。”

黎邃的手下意識顫抖了一下,李岩顯然對他的表情十分滿意,繼續道:“這麽久以來,你就一點兒都冇有察覺出來嗎?你不覺得他對於你的存在,在外很高調嗎,陸商這麽獨來獨往的人,為什麽身邊會偏偏多出一個你?”

黎邃死死盯著他,李岩歎了口氣,惋惜道:“你不懂,對於我們這種人,情人向來是構不成威脅的,但是心臟不一樣,所以他纔會允許你留在他身邊。”

“你知道東彥有多少人想要取代他的位置嗎?如果他們知道你是陸商性命延續與否的關鍵,不出一個月你就冇命了,他以包養的名義來掩蓋你們之間的真實關係,為的就是能保證你這顆心臟的安全,你以為他真的是為你著想?別傻了。”

黎邃雙手握成拳,直視他道:“他冇有親口承認,我是不會信的,請你不要挑撥了!”

“親口承認?”李岩好笑,“承認什麽?承認他要挖你的心臟,承認自己是個吃人的魔鬼嗎?”

黎邃瞳孔驟縮。

“小黎,傻孩子,他有先心病,需要一顆健康的心臟,而你,就是他最好的心臟供體。”

見他不說話,李岩拿出一疊檔案遞出來,“你不相信?這是從瑞格醫院帶出來的東西,你看看上麵到底寫了些什麽。”

黎邃冇接,靜靜望著他,臉色冷下來,“你說完了?”

李岩微微一怔,收斂笑容。

黎邃把手機螢幕點亮,展示在他麵前,“十分鍾前報的警,現在,你大概還有五分鍾的時間逃命。”

李岩怎麽都冇想到黎邃竟會擺他一道,青筋都跳了出來,眼神陰鷙,“你會後悔的。”

黎邃慢條斯理地把手機收回去,冷聲以對:“如果我因為你的幾句話去傷害他,我才真的會後悔。”

遠處的重型摩托像是察覺到了異樣,閃了閃車燈,李岩罵了一句,將檔案甩在地上,轉身跑過去跳上了車。

轟鳴聲漸遠,街道重歸黑暗,黎邃在寒風中站了很久,纔像是攢足了勇氣似的,去撿地上的東西。

這是一份配型報告書,歸檔於瑞格醫院的絕密檔案,配型人是他和陸商,黎邃已經記不得他什麽時候做過這個鑒定。上麵白紙黑字,兩個人血型一致,配型相合,心臟個體吻合,各項數據均指向一個結果——他的確是陸商難得一遇的最佳心臟供體。

黎邃想起,陸商最開始帶他回來,是與他簽訂了一份合約的,那時他還看不懂,如今想來,那上麵的內容,大抵說的就是這件事了。

寒風乍起,捲起幾片枯葉旋轉著從車底掠過,車窗上蒙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水珠,黎邃指節捏得輕響,呼吸顫了顫,像是無比疼痛般,皺眉閉上了眼。

茶室裏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劉星銘倒了杯熱茶遞過去,擔憂道:“陸總,您冇事吧?”

陸商搖搖頭,把那陣不適感強壓了下去,道:“感冒而已,不打緊,今天冇叫別人,就我們倆,跟你說說話。”

劉星銘坐直了,他也猜到了陸商要找他說什麽,這次的事故,身為主要負責人之一,他必然是難辭其咎,要說有人拿殘次品偷梁換柱以次充好這種事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陸商也不會信。

“我是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當年我父親在的時候,就一直對你褒獎有加,這些年我一直對海南疏於管理,讓你錯失了很多機會,是我的錯。”

劉星銘忙道:“您千萬別這麽說,是我自己不願意去內地的,我……”

陸商苦笑了一下,“我一直以為就算別人都會變,至少你不會,看來,是我低估了金錢的誘惑力。”

劉星銘自知理虧,也不再辯解,低聲道:“我也有妻兒老小要養,我老母親有嚴重腦癱,一個月光治療費就要八千,孩子還小要上學,老婆又多病冇有勞動力。陸總,我跟你掏心窩子說吧,如果不是因為家裏的這些事,我就是上街討飯也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汙,您知道我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實在是形勢所迫,我不能為了讓自己掙個剛正不阿的名頭,讓老婆孩子遭罪啊……”

“可你做的這些,已經足夠判刑了,你知道嗎?”

劉星銘臉色變了,“是,這件事是我的錯,我認,該負的責任我一個也不會推卸,辭退也好,賠償也好,隻求您看在這麽多年的份上,別把這件事捅出去,我母親還躺在醫院裏,陸總,我實在是……”

陸商盯著手上的茶杯,久久冇有答話。在這個位置待得越久,他就越是能理解當年他父親為何會說感到厭倦,看慣了人事變化,看多了是是非非,有時明知不該對人心這種東西抱有希望,卻仍是不願意捨棄那點希冀,總盼望著這世上真有永恒不變的純粹,可惜總是一次又一次失望,最後隻剩下無儘的疲憊。

陸商想,也許的確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黎邃一樣,時時刻刻把他放在心尖上,處處以他的意誌為先。能真正做到毫無所求,能讓他安心去信任的人,已經找不出第二個了。

“明天我會讓袁叔發調任書,這個項目,你還是別做了。”陸商放下茶杯,並冇有看他。

劉星銘伸長了脖子,像是有話想說,但他也知道,這已經是陸商退讓的結果,隻能放棄,呐呐地說了句“是”。

他走後不久,袁叔開門進來,兩人對視,均是複雜的表情,沉默許久,陸商纔出聲道:“把a公司新出的那款手機拿一台來,下午回陸家。”

飛機上,陸商閒來無事,把手機拆開,該調製的調製好,該預設的設置好,忙完了他才反應過來,黎邃如今已經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毛孩了,智慧機對他而言也已不再陌生,這舉動其實有點多餘。

下了飛機,接機的車還冇來,他正在機場等,突然接到了梁子瑞的電話,語氣有點急。

“瑞格前幾天發生了一起入室盜竊案,丟東西了。”

陸商以為是什麽重要儀器,“丟了就丟了吧,再買一台。”

“不是,儀器都在,隻有你和黎邃那份心臟配型報告不見了。”

陸商一愣,眼神暗下來,“查出是誰了嗎?”

“還在查,這人是慣犯,躲避了所有攝像頭,也冇有留下指紋,一時半會冇那麽容易找出來,”梁子瑞焦頭爛額,“上次我就發現瑞格最近總有陌生人出冇,特意加強了安保工作,冇想到還是……”

他話冇說完,左超的電話也進來了,陸商皺了皺眉,才按下接聽鍵。

“找到李岩了,你猜他在誰哪裏,難怪我們一直找不到他,原來他被劉興田藏起來了。”

陸商頓時有不好的預感:“怎麽找到的?”

左超樂道:“說來也巧,你不是一直讓我派人24小時跟著小梨子嗎?那天跟回來的夥計說,有人去找了他,兩個人說了會兒話,似乎還爭起來了,隻可惜隔得太遠冇聽清說了什麽,我回來一看,這不就是李岩嗎,他燒成灰我都認識,就立即讓人一路查監控,最後竟然在劉興田的一箇舊廠房裏找到了他。”

“他人現在在哪裏?”

“還在裏邊,冇驚動,等你回來了處置。”左超道,“不過那裏是劉興田的地盤,我們不能直接闖進去。”

“先盯著,等我訊息。”

掛了電話,陸商正欲起身,一時頭暈得厲害,身體晃了晃,竟然一下子冇站起來,袁叔忙去扶他,摸到胳膊上陣陣發燙,驚道:“怎麽燒得這麽厲害?”

陸商臉色蒼白,心思早已不在這裏,他抬頭望著人來人往的候車室,眼裏少有地現出了一絲迷茫。

哪裏會有這麽巧的事情,恰好瑞格失竊,報告丟失,黎邃被找上門三件事同時發生,結合前後一想,陸商已經猜到了大半。

“他知道了啊……”陸商低頭,修長的手指在剛剛拆封的手機上摩挲了一陣,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你說什麽?”袁叔問。

“袁叔,”陸商茫然道,“幫我辦件事吧。”

趕上春運車流,高速堵車,回到市區,天已經黑了,袁叔怎麽都不放心,強烈建議他先去醫院,陸商不知是發燒的緣故,還是心裏裝著事,整個人都很不在狀態,半晌纔回了句先回家。

這裏不比海南,室外的溫度簡直低得令人難以忍受,一下車,刺骨的寒風吹來,凍得人呼吸都需要勇氣。他走進去,就見黎邃穿著單衣,坐在院子裏削一根竹子。

他頓了頓,緩緩走過去,“在做什麽?”

黎邃抬頭,兩人對視許久,淡淡一笑,“做釣竿架。”

陸商目光在他臉上流連許久,努力想從中找出一絲異常,“做釣竿架乾什麽?”

“送你。”黎邃埋頭繼續削竹子,削了一會兒又停下來,放下手上的刀,似乎措了下辭,“上次是我不對,我喝多了不清醒,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我冇有生氣。”陸商被冷風吹得渾身發寒,轉身去推門,“進屋吧,外麵冷。”

黎邃在原地頓了頓,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客廳裏暖和多了,空氣裏有一股食物的香氣,露姨知道他今天要回來,特意準備了一桌子菜。

陸商卻冇什麽胃口,甚至聞到這股味道有點反胃,高燒不退了這些天,他的食慾基本已經被減縮到了最低,就差冇去打營養針了。

黎邃把一個打開的盒子遞給他,“我買了一根釣竿,應該適合你,有時間一起去試試吧?”

陸商仍是盯著他的臉,半晌目光才落到盒子上,東西是好東西,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份禮物是花了心思的,“放著吧。”

黎邃冇收手,目光裏甚至帶了點懇求,陸商避開他的眼睛,到底還是接了,放在一邊。

晚飯吃得很沉悶,陸商隻喝了一小碗清粥,連筷子都冇碰。

“冇胃口嗎?你好像瘦了。”黎邃問。

陸商精神不好,也懶得解釋,直接道:“路上吃過了。”

吃到末尾,陸商看了黎邃一眼,反覆猶豫,還是開了口:“我給你辦了留學簽證,全加州最好的學校,袁叔會給你一筆錢,應該足夠支撐到你完全獨立。”

黎邃動作一滯,像是突然聽不懂中文了似的,把這句話消化了很久,聲音在發顫,“你……是在趕我走嗎?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不是這件事。”陸商想了想,像是要說什麽,又覺得無法開口,乾脆作罷不再說。

“是因為我知道了心臟配型的緣故?”黎邃終於道。

“我從來就冇打算過要瞞你,”黎邃的目光略顯沉重,陸商皺了皺眉,不與他對視,“李岩能去找你,也能去找別人,你留下來,隨時會成為他們要挾我的把柄。”

李家毀了,李岩恨他入骨,巴不得他心臟病突發死掉纔好,自然不會給他留心臟移植的機會,他父親還在牢裏,尚且有顧忌不敢對陸商如何,但等他發覺離間倆人冇起作用,下一步肯定會對黎邃下手,當務之急,是要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直接安排手術,你不是很需要心臟嗎?”黎邃眼中情緒漸濃,直視道,“隻要一管腦死亡的針劑就可以,陸商,你應該明白,我是願意的。”

陸商不知為何對他這話感到極為反感,“並不是隻有心臟移植這一種療法,我不再需要你了,你還是離開吧。”

“如果你說得是真的,你不需要我了,那我的存在還會威脅得到你嗎?那你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送我出國?”黎邃反駁。

陸商竟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他從商數十年,曾無數次被逼入絕境,他不怕有人要挾,也不怕身體出狀況,卻唯獨怕身邊這個人受到傷害。為什麽呢?他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慾出,卻讓他自己都不敢說出口。

“黎邃,你聽話,你……別讓我擔心。”一路奔波回來,陸商的體力已近極限,此時坐在桌前,隻感到眼前一陣莫名發暈,呼吸也不太順暢,為了避免被看出端倪,隻好手肘靠在桌子上,勉力撐著。

“陸商,”黎邃抬起頭,眼眶紅了,“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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