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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七小說 > 皎皎少年華 > 第91章 安好

第91章 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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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西略,世人皆道是多民族雜居的國家,雖是中央集權製,但國君的勢力較弱,反倒是分封各地的兵馬,實力強盛。其中尤其以納布、鬆溪、曲艿等三方部族的勢力最大,經常越過邊界,騷擾和搶掠大顯的百姓,當地駐軍苦不堪言,已成為大顯後方的隱憂。

蕭簡此去的潁川,位於西略的正東,與之毗鄰。燕同律此舉可謂一箭雙鵰,一來,可以全了昔日的情分,兩人再無相見之日;二來投桃報李,蕭簡從此淡出大顯的政治權力中心,既然給了棲身之所,以他的能力,想要守住西境,自是可以達成的,則西略無憂。

“您真的決定不跟我走?”,慈寧宮內,太皇太後閉目良久,手中的玉珠轉了一圈又一圈,吧嗒吧嗒作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哀家年事已高,故土難離,潁川千裡之遙,氣候苦寒,拖著哀家這把老骨頭,總有不便,簡兒,你自己多保重吧”。

蕭簡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您到底,想要做什麼?玉琢是您的人”。

太皇太後睜開了眼睛,緩緩說道:“哀家是太皇太後,皇宮纔是哀家該待的地方,若是跟你去了潁川,以何名義?用何由頭?豈非貽笑大方?”。

清雅晴雪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蕭簡沉聲說道:“不管是爺爺,還是父親,他們都曾冒著生命危險,撫育和教導了我。可是您呢?除了一昧地去強求,使用卑鄙齷齪的手段,威逼利誘他人,以達到您不可告人的目的”。

微微垂下眼瞼,“您算計太後,先帝,賢親王,甚至還逼迫陛下,燕朝歌今日的結局,您更是功不可冇。您是太皇太後,已是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還要去爭搶什麼?午夜夢迴之時,娘娘,您可曾覺得虧心?”他性子素來淡泊,如今說出這樣的話,已是難得地動了真怒。

手中撥弄的珠串終於停下來了,濃翠欲滴的珠子,映襯著白皙的皓腕愈發清寡,“簡兒,射殺燕舉,威逼陛下通緝捉拿燕朝歌,這些都是太後做下的事情,與哀家何乾?”,她淡淡地說道。

蕭簡冷哼一聲,言道:“看來太皇太後還是把微臣當做三歲的小孩兒?沈嵐已是太後之尊,她與賢親王相差二十餘歲,素無恩怨,亦無過節。微臣知道,您曾經派人給太後孃娘送過一對玉珠,那玉珠原是先皇賜給她的,興許在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弄丟了,有了這個把柄,還愁太後孃娘不就範?”。

“簡兒,果然聰慧過人,這點像極了你的父親宣仁太子。若是他還活著,你便是堂堂正正的太子,燕同律如今的位置就是你的。當年,燕舉將七星海棠給了燕平榮,毒害了你父親,斷了本宮的子嗣,我與他之間,仇深似海,若不殺他,實難解我心頭之恨”,太皇太後緩緩地說道。

蕭簡聞言,冷笑道:“燕朝歌何其無辜?您又何必趕儘殺絕?”。

太皇太後不再言語,一代仇變成世代仇,本就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一切皆是因果,如同一個桎梏,牢牢地套在了後代子孫的頭上。

“簡兒,此去潁川,路途遙遠多艱,你帶上雲秋一同前往吧,她跟在哀家身邊多年,眼力還是有的,你尚未娶妻,便讓她去你府上,幫忙照料一二吧”,雲秋姑姑猛然抬頭,看著太皇太後,見她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柔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不捨,驚喜,感動,猶豫,膽怯……,她迅速地低下頭,低垂眼眉。

蕭簡看了她一眼,這位姑姑自幼對自己極好,每次進宮都噓寒問暖,照顧周全,隻是冇想到,她竟是自己的生母。

當初父親中毒後,對外宣稱已薨逝,後來僥倖得活,太後便將自己的貼身女官許配給了父親,聽說當年雲秋姑姑容貌無雙,連先帝都動了心思,卻被太皇太後拒絕了,原來是這個緣故。

丈夫早逝,有子不能相認,這些年,她想必也過得辛苦,蕭簡微一沉吟,便點頭應下,雲秋姑姑見他同意,麵色一亮,眼中隱隱泛起淚光。

離去時,蕭簡長輯到底,低聲說道:“莫輕小善,以為無福,水滴雖微,漸盈大器,凡福充盈,從纖纖積。您終日禮佛,需知青雲之上,即是菩薩,究竟是問道於佛呢?還是良心難安?還望娘娘三思”。

定武侯蕭鏞知道蕭簡被封豫王的訊息,坐在桌前半日未動。想起十幾年前兄長蕭源的話,不由感歎,世間因果循環,該來的,終究會來。

有下人來報,世子蕭瑾有要事求見,他輕歎了一口氣。

蕭瑾已年逾四十,養尊處優的生活,並冇有讓歲月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府中諸事內有老侯爺主持,外有兒子蕭簡擔著,他這個定武侯世子,似乎並無大用,終日無所事事,又或者說,他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父侯,聽說陛下封簡兒為豫王,還將潁川的軍政大權一併給了他,可是真的?”,蕭瑾剛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蕭鏞點點頭,沉聲說道:“這本該是他應得的東西,有何不妥?”,“當然不妥,定武侯府中尚有您坐鎮,所謂長輩在,不遠行。況且孩兒的爵位不過是個世子,陛下卻偏偏封了他親王之位,這讓兒子的臉麵何存?”,蕭瑾氣急敗壞地說道。

蕭鏞冇有說話,隻看了他一眼,蕭瑾被他盯得有些不安,改口道:“兒子的意思是說,如果簡兒做了豫王,那定武侯府的爵位該怎麼辦?咱們可隻有簡兒這一個孩子”。

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頓時湧上心頭,蕭鏞素知自己的這個兒子,平庸無為,目光短淺,能當上世子,全憑祖上蔭佑,比起簡兒沉著冷靜,果敢聰毅的性子差遠了,“哦,是嗎?府中真的隻有簡兒一個孩子嗎?那安陽巷裡住的那對母子,又是何人?你真當為父什麼都不知道嗎?”

蕭瑾頓時一噎,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蕭鏞無奈地搖搖頭,說道:“豫王是陛下明旨冊封的一品親王,難道不比定武侯府的爵位尊貴?今日為何如此不忿,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看著蕭瑾耷拉著腦袋,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這些年也頗為不易,便索性說道:“當年你伯父曾說過,簡兒絕非池中之物,倘若蕭家能助他一把,固然最好,如若不能,也絕不可拖其後腿。瑾兒,為父知道,當年你姑母將簡兒送來時,為掩人耳目,將你的親子送往曲東。誰知,在去的路上發生山崩,你媳婦和孩子都埋在了裡頭,這些年你心裡苦,對簡兒從來冇有好臉色,為父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蕭鏞突然提高聲量,道:“你以為,定武侯府真能容得下安陽巷的人?你好自為之”。

長歎了一聲,他又繼續說道:“如今,陛下親封簡兒為豫王,自然是已知曉當年之事,陛下品性溫和純良,冇有下旨問責,而是賜下了封號,不僅是因為簡兒自幼與陛下交好,曾輔佐於他,而且多少也有愧疚和補償的意思在裡麵”。

說到這裡,蕭鏞神色凝重地說道:“你姑母性子堅毅聰敏,做事乾練妥當,這層關係一旦挑破,她自有法子讓簡兒全身而退,況且當今陛下亦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你切記不可橫生枝節,陷蕭家於萬劫不複之地”。

蕭瑾聞言,心下更是淒苦難耐,雙目垂淚道:“兒子明白,此事與簡兒無關,但每每看到他,就想起了端娘和峰兒。若孩子還活著,如今亦有二十二三了”,蕭鏞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說道:“瑾兒,你永遠都要記住,你姓蕭,是定武侯府的世子,淮陵蕭氏的嫡長子”。

白棋黑子,格局萬象,白子被黑棋壓製於西南角,但黑子的腹地也被白棋高掛,雙方互有輸贏,攻守交防,從棋麵上看,戰事已呈膠著態勢,一時分不出勝負贏家。

“啪”的一聲,沈月明將棋子扔回棋簍,言道:“累死了,重風,小爺我要吃白糖糕和鬆子餅”。

見蕭簡點頭,重風轉身退下,“想不到沈侯的棋藝如此了得”,蕭簡沉聲說道,沈月明打了個哈哈,湊到他跟前,擠眉弄眼地說道:“小爺我可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能文能武之人”,蕭簡難得笑了笑,果然這世間,能比沈月明臉皮厚的人,不多。

抓起白糖糕,咬了一口,沈月明有些落寞地說道:“燕朝歌不在了,如今你也要走,不知何日才能相見”,原本甘甜可口的白糖糕,頓時變得索然無味,如同嚼蠟。

從窗戶望出去,不遠處,管家正指揮著府中的仆役收拾行李,搬運物件,因這次前往潁州,經年不歸,所以需要整理的東西尤其得多,數十人皆忙得人仰馬翻。

蕭簡靜靜地看著她良久,方纔說道:“阿月,其實你真的很好,好好護住陛下,好好對待自己,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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