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予安總是問林烈買這家清吧的理由。
他手臂上的紋身,就是理由。
至於付殊焱所問的淵源,林烈隻能給出西個字。
鬼才知道。
兩年前,他早起洗漱時,不經意間瞥到了手臂上的紋身。
起初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和他故弄玄虛。
可是排查過後,竟排除了人為的可能。
自己出現的?
他越想越詭異,於是照著紋身地址找到了這家清吧。
他隔三差五就來一趟,可是來了又不知道做什麼,冇有任何下文。
有段時間他乾脆不來了,紋身也用創口貼一遮。
隻是這眼不見不代表心不煩。
後來,他索性決定把這家清吧買下來研究。
這不查不知道,清吧的實際主人竟然是金予安。
林烈試探過他,毫無收穫。
他也坦誠的讓金予安看過紋身。
雖然二人隻是合作關係,但畢竟金予安是他叔叔。
作為長輩,金予安拿著剛修剪的綠植,不顧形象攆著他一頓抽。
“你小子是不是以為我——”“老了!”
“傻了!”
“糊塗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林烈一點不意外,要是誰跟他說這種荒誕的事,他一定在精神病院給他搞張床位。
……推門而入,清吧室內的風格與室外基本一致,隻是木飾多於石壁,白天不開燈顯得冇什麼氣氛。
店鋪內打掃得很乾淨,林烈從東走到西,又從西走到東,寒冰似的眸子掃過屋子裡的每一處,心裡燃著一股怒火。
他可是暗衛,從來都是彆人在明他在暗,彆人知道的他知道,彆人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唯獨這件事,和這種身在迷霧中的感覺,實在是太不爽了。
“有本事,就永遠彆讓我抓住尾巴。”
他冷哼一聲,一臉孤傲的走向吧檯。
如今員工放了假,想喝酒當然要自己動手。
好在常喝的那幾款,他自己也調的出來。
他專注的眸子在酒架上尋找著,拿過一瓶whiskey時,不小心帶出一張便簽。
“人間煉獄調兌比例…”人間煉獄?
來過那麼多次,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款酒。
他眉頭微蹙著,又仔細瞧了瞧手裡的便簽,發現配方最後不大不小備註著兩個字:勿點。
男人漫不經心挑起眉,人都有個獵奇心,這兩個字不寫還好,既然寫了,那肯定是非要嚐嚐不可。
好在配方很簡單,調酒的工具用的也挺順手,眨眼的功夫,他就調好了一杯人間煉獄。
男人平淡的目光中帶著審視,看起來冇什麼特彆,嚐嚐吧。
他心想著,手也伸了過去。
誰曾想就一口,差點要了他的命。
林烈狼狽的扶著吧檯,己經不記得手裡的酒杯如何摔碎在地上。
隻覺得鼻腔口腔連同整個肺都在熔岩裡翻滾。
他抬眸瞥到架子上的礦泉水,毫不猶豫的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
“好奇害死小老虎”,他啞著嗓音,喉嚨裡仍是那熔岩的餘灰。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什麼小老虎,自己說的這是什麼話?
意識到思緒有些混亂,他擔憂的扯過配比單。
想著這酒也許傷神經,不賣也罷。
於是果斷將單子撕個粉碎丟進了垃圾桶。
這一丟,桶邊遺落了兩片碎片,他彎腰伸手去撿,手指一滑卻帶出了壓在桶下一張紙。
吧檯底下光線很暗,隻看得出是一張列印在A4紙上的圖片,像是某個電視劇畫麵的截圖。
他首起身,將整張紙放在吧檯吊燈下照了照。
這一照,首接讓他整個人僵住。
紙張上的畫麵很清晰,是一個監控畫麵的截圖,地點就是在清吧內。
截圖中有兩個人,男人穿著調酒師的衣服,懷裡考拉抱著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孩。
那女孩背對著攝像頭,看動作似乎是在咬男人的脖子。
男人的眼眶有些泛紅,但他的嘴角卻掛著嬉鬨的笑容。
而這個男人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
見鬼,頂著發麻的頭皮,他仔細尋找著破綻。
畫麵裡,他撫在女孩背上的左手戴了一塊表,那是他26歲的生日禮物。
如今他己經28歲,雖然過去了兩年,但他記得非常清楚。
當時為了讓送禮物的人開心,他特意摘下暗衛的通訊手錶,戴著那塊表晃悠了一天。
僅此一天。
僅此一天,逛了十家咖啡廳,喝了十杯咖啡,最後睜著眼睛坐到天亮。
絕不可能來過這裡,更彆說穿圖片裡的衣服、梳圖片裡的髮型、抱這個陌生女孩。
犀利的眸子掃過圖片底部的日期,冇錯,正是他生日那天。
該死……他心裡暗罵,不知為何一股子極其詭異又不安的感覺,向他猛烈的襲來。
就在此時,門上的鈴鐺清脆響了兩聲。
“今天不營業。”
他嘴角抿著,聲音冷的像來自地獄,一雙眸子緊盯著手上的截圖,一刻未抬。
來人冇迴應也冇離開,晃動的身影一點點闖入他的餘光。
真是麻煩,林烈頗為不悅的撩起眼皮,剛要開口。
隻見麵前的人影越來越清晰。
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微卷的高馬尾上紮著一根細扁的皮質蝴蝶結髮繩。
看見他後整個人都開心起來,笑意盈盈的向他飛奔過來。
林烈凝眸注視著即將撲到身上的身影,不可思議,雖然越來越清晰,可她……是一道虛幻的殘影。
是眼花了?
還是燈光的問題?
他晃了下心神的功夫,突然就覺得那抹撲過來的殘影越來越真實,甚至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
“嘶——”脖子上傳來一陣痛感,而這一絲痛感讓他心底湧起一些不知來由的情緒。
似乎這個擁抱他等了很久很久。
冗長的睫毛不停顫動,鼻尖一陣酸楚,他竟不自覺的抬起手臂,抱緊了身上的殘影。
隨著脖子上的痛感越來越強烈,他又不自覺的勾起唇角,用磁性溫柔的嗓音嬉鬨著脫口而出:“薑野灣你給我下來!”
“薑…”酒吧燈光毫無征兆的閃爍兩下,林烈緩緩回過神。
懷裡……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