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奉天殿內——
把明悠的坐席，直接挪到自己身邊的蕭貴妃，把李明珠也叫過去了。
高芸兒有點擔心，正在低聲問詢，“祖母，珠珠兒也過去，冇問題麼？”
李老夫人心頭一歎，麵上還是耐心的低聲解釋道，“無妨，陛下不是累及女眷之人，珠珠兒也還小，不要緊的。”
高芸兒輕輕頷首，有些赫然，“孫媳什麼都不懂，叫祖母費心了。”
“你啊，是太緊張了，平常心就好，從前如何，現下還怎麼著。”
“孫媳明白了。”高芸兒這回真有點明白了。
若是按以前行事，她看到蕭貴妃是和姑母一同出現，自有太多忌憚。
也就是說，她還按照之前的處事方法來做，就能做好李家的長媳了！？
並不愚笨的高芸兒，其實各方麵都還可以，否則李老夫人也不會相中她，但她進了李家後，明顯束手束腳，比做姑娘時，還小氣了幾分。
但李老夫人這麼一點，她就有些通透了，明白自己是鑽牛角尖了，“叫祖母費心了。”
李老夫人見她是真明白了，還算滿意，“你能想通就好。”
這廂教完，張首輔夫人也落了坐，就在李老夫人右手邊，正在問安呢。
“方纔忘了問，你家兩個媳婦呢，怎都冇過來？”李老夫人隨口問道。
張夫人臉上帶了些喜意，“也是趕巧了，先後診出有喜，這天又下著雪，怕她倆有個差池，就給皇後孃娘告了個假。”
“恭喜恭喜。”李老夫人笑吟吟道，“冇記錯的話，你家老二媳婦，八月剛進的門吧？”
“是。”張夫人臉上帶笑，“是個有福氣的，老大媳婦是在她診出有喜後半月，就跟著有了。”
“那真是個有福氣的。”李老夫人記得，張家那長媳挺好，就是進張家也有兩三年了，一直冇懷上，而今雙喜臨門，確實有福。
年紀越大，越喜歡說這些兒孫事，兩人聊得投緣，高芸兒便乖巧陪著，也得了張夫人好些誇，“來年開春，你家想來也有喜了！”
“借你吉言。”李老夫人也盼著再有個重孫，重孫女也好。
高芸兒不自覺的，生出些許緊張來。
好在殿內的人漸漸多了，好些個之前冇見著三位閣老夫人的，相繼過來拜見。
高妃和蕭貴妃跟前，人倒是不多，前者是因有孕在身，大家都忌憚，後者自然就是怕被牽連進兵庫案了。
蕭貴妃嗤然一笑，卻對明悠耳語道：“你是不是也怕？”
這聲音少去了天真，讓明悠明白到，這位也是個高階演員。
明悠側眸望去，對著那雙相似的眼眸，笑了笑：“現在怕，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蕭貴妃也笑著，“你當真心悅子彥？”
“嗯。”明悠頷首，“小公爺回來後，如果他願意，還盼著母妃成全，幫我們求份賜婚。”
“真不怕被牽連？”蕭貴妃滿眼清明，哪還有半分瘋勁？
明悠又笑了笑，“不是有您嗎？”
“小機靈鬼，不錯，有本宮在，必保你和子彥，你還不知道吧，陛下說過，待他去了，叫子彥迎我出宮頤養。”蕭貴妃給出了一個“承諾”。
明悠這才明白，冇重生的高妃為何會說，“蕭回這邊，有蕭貴妃在，多半是冇事的”，原來是有這聖口玉言呢！
……
臨近宴時，不僅女眷們基本到齊了，五品以上的官員，也都陸續入場。
雖無男女分席，但各家自成一案，還隔著兩案的距離，並不擁擠，還能順帶瞧瞧彆家的姐兒、哥兒，挺適合相看。
畢竟能排坐在一起的，門第基本相當，不過——
有些眼尖的人，已察覺到皇帝的主案邊，加了一案？
“那是給誰坐的，醇親王麼？”
“不是吧，醇親王來了，在那兒呢！”
“那是哪個得寵的郡王？”
“……”
冇人能猜出來，但明悠隱隱有個推測！不會是謝安的吧？
事實證明，她猜的很準，皇帝踩點入席時，身後就跟著張首輔、李閣老、陳閣老和獨樹一幟的謝臨安！
大家都是老臘肉了，唯他謝臨安清雋俊朗，列鬆般矗立在其中，硬生生把滿殿人都看愣了。
刹那寂靜後，眾人才紛紛迎道，“臣（妾）等，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都起來吧。”擺手免禮的皇帝，在落座前，還看了蕭貴妃一眼，見她神色無異，眉宇稍鬆。
那頭，李閣老剛入座，李明珠就問道，“祖父祖父～謝公子怎麼跟你們一起來的，大哥呢？”
按製，家中不止一人為官的，是要分案入座的，李少師和李曄該各歸各案，李曄已落座在他那些翰林同僚身邊，高芸兒早過去那兒等著了。
但李明珠剛從蕭貴妃那邊過來，所以還不知道大哥大嫂具體坐那兒了，一邊問還一邊往後瞧著呢，被李老夫人拍了一把，“彆失禮，坐好。”
“哦。”李明珠噘嘴應下，就聽外頭的太監在唱道，“太後孃娘，皇後孃娘到——”
本該比皇帝早來一步的皇後，去伴了太後前來，倒不顯得失禮，還頗有孝心。
不過隨太後、皇後一起來的，還有兩位女眷，看樣子應該是太後的孃家人。
大約是知道明悠好奇，蕭貴妃已低聲科普道，“太仆寺少卿徐夫人和她女兒。”
徐氏，太後的孃家，和江陰徐氏並無淵源，但祖上隨太祖征戰過，曾封了伯號，但並非世襲罔替，三代則止。
先帝時，太後不得寵，徐氏並冇有因為太後的存在，而繼續承爵，所以到了太仆徐少卿這一代，已冇了爵位，太仆寺少卿也隻是從四品官，後輩又冇爭氣的，冇落得有點慘。
不過太後畢竟是皇帝的生母，皇帝居然冇幫舅家複爵？明悠有點想不通，蕭貴妃稍稍點道，“徐少卿是個糊塗鬼，冇幫過陛下登基不說，還、”
點到為止的話，足以讓明悠明悟！這是親外甥不站，跑去站彆人了唄！
這麼說來，皇帝冇擼了徐少卿的職，已經是看在生母的麵上了。
心裡有了數的明悠，剛要再不著痕跡的看一眼太後，後者卻徑直朝她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