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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鄧思穎熟練地用鐮刀割下豬仔明天要吃的草，等到籮筐填滿，她利落地把鐮刀扔進籮筐裡，踩著杜水喬給她的布鞋回去。
距離她穿越到一九八五年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巧合的是這年居民身份證製度開始推行，在她解釋自己被家人賣到深山裡，又自己跑了出來後，得到了杜水喬同情的眼神。
在杜水喬的擔保下，村長把她的名字上報，不久，一份一九八五年誕生的身份證分發到她手上。
“這就是身份證啊。”杜水喬拿著發下來的小卡片對著陽光看了看，“也冇什麼特殊的啊？”
“這裡麵藏著東西，能夠辨認是不是你本人呢。”鄧思穎讓她把這東西收好，以後不管乾什麼都要證，可以說——是一證走全國。
“我可用不上它，我以後頂多就是在這裡生活一輩子，去縣城見見世麵。”
杜水喬感慨著，手裡的活不停，她正用石頭村特有的一種蕁麻編涼蓆，這種涼蓆睡起來不紮人，挨著皮肉冰冰涼舒服極了。
“那可說不定。”鄧思穎替她收好剩下的蕁麻，天色變黑，再編對眼睛不好。
她抬起頭注視著一心一意撲在涼蓆上的杜水喬：“水喬，現在國家飛速發展，數不清的機會等著，你不想去外麵看看嗎？”
鄧思穎這些話不是空講，自從她得知身處經濟騰飛起步的八零年代，她就熱血沸騰，往後的互聯網、電子科技、物流行業，各種各樣的她知道的，不知道的行業如雨後春筍般冒出，這是一個經濟發展的黃金時代，誰站在風口都能昇天！
而她此刻就站在時代的風口。
“村長家的電視機裡也這樣說。”杜水喬直起身，“可我啥也不會，能做什麼呢？我可聽說，最近創業的都是大學生。”
黃昏與午夜交接的刹那，鄧思穎篤定地回答：“隻要你想做，我們就一定可以做到。”
時代的浪潮越過每一個山峰，以一往無前的姿態推動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鄧思穎腦海裡憧憬著，渴望著這場風雲變幻的鬥爭。
不過再遠大的理想，也要腳踏實地的奮鬥才行啊。
鄧思穎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她這兩個多月替杜水喬割豬草，送飯菜到田裡，教村民們一些十幾年後的新型手工藝品。
但她不會種地，隻能想一些彆的法子掙到初始資金。
原本在村邊樹下的二狗，一屁股坐在鄧思穎旁邊。
“思穎姐，你在這乾啥呢？”二狗是村裡的老人撿回來的棄孤，老人怕養不活，索性取了個賤名，以期望繈褓中的嬰兒能夠平安長大。
“在想該怎麼去縣城。”鄧思穎折了一根柳枝，她打算去縣城看看，瞭解一下現在的市場需求。
“跟著村裡去縣城的拖車就行了，你去嗎？等會張叔他們要去縣城賣貨。”二狗指了指不遠處的拖車，前麵是一匹騾子。
“可以嗎，要不要掏錢？”鄧思穎心中一喜，這可太好了，瞌睡了有人遞枕頭。
“我也冇事，思穎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這樣張叔也不會說什麼。”
二狗黑眼珠轉了轉，立刻想到一個方法，張叔肯定不會問他要錢，自然也就不會問和他一起的思穎姐。
鄧思穎思索了一下，這裡她人生地不熟，二狗願意來幫她，是好事。
“好，那就謝謝你了，二狗。”鄧思穎往拖車走去，突然停下來，跟在後麵的二狗一不小心撞了上去。
“怎麼了，思穎姐？”二狗撞得鼻子疼，揉了揉，接著聽見鄧思穎說：“冇和水喬說咱們要去縣城，可以嗎？”
“冇事的，水喬姐今天去學校，放學了走回來就晚上了。”
二狗的意思是瞞著杜水喬，他認為他們這一趟是出去玩，自然不敢讓以大人自稱的水喬知道。
“去學校了？”鄧思穎心中升起一個想法，火星一般，藏在努力開拓的荒原裡。
二狗急著去和張叔商量坐車的事，張叔回頭打量了一下鄧思穎，像是覺得不重，就沉默地點點頭，牽著騾子上路。
鄧思穎跟著二狗坐上板車，在上下搖晃的節奏中進了縣城，和張叔約好落日在集市門口集合，再一起回去。
“思穎姐，我們這是要乾什麼？”二狗跟在鄧思穎身後，看著鄧思穎徑直走進農貿市場。
“找找商機，二狗，你在這裡比我熟，如果是你，你會想要要什麼新奇玩意嗎？願意為它花錢。”鄧思穎一邊逛著，一邊隨口問，冇想到二狗真的能回答上來。
“那當然是新型農具了，思穎姐你不知道，自從承包土地之後，大家都憋著一股勁，誰能拿到新的農具，能多收不知多少糧食呢！”
二狗羞澀地摸了摸後腦勺，眼睛卻亮著光，彷彿已經在眼前看見了未來豐收的樣子。
石頭村村如其名，耕地少得可憐，到處都是山石，整個村子依山而居，在解放之前幾乎到了不與外界往來的地步。
能夠讓石頭村增加糧食產量，是所有人的夢想，可這裡確實不適合小規模種地，鄧思穎思忖著，她心裡有了一個大膽想法的雛形。
隻要第一步踏出去，石頭村連帶著若水縣，都能發家致富。
因為當年杜水喬女士就是從石頭村走出去，一步一個腳印拚出喬澤集團的未來。
鄧思穎對石頭村的發家史自然瞭解，當年她既為石頭村的損失惋惜，又感慨於石頭村的毅力，硬生生挺過資源枯竭，成功轉型成旅遊示範村，帶動若水一起發展。
現在石頭村還冇有成為淘金熱的焦點，大批淘金者還冇有蜂擁而至，鄧思穎覺得自己可以提前插手，讓石頭村、若水成為金礦真正的受益人，不至於被挖空之後人去樓空，環境破壞嚴重，貧困的狀況一點也冇有改變。
從最基礎的開始吧，鄧思穎在心中列下計劃，這座金礦，她想親自拿下。
“二狗，你喜歡吃水果嗎？”鄧思穎買了一斤蘋果，味道一般，水多卻不甜。
看來未來曹進引進的新型品種還冇開始廣泛種植。
“喜歡啊，思穎姐，你喜歡山上都是，買的話還花錢。”
二狗怕浪費錢，接過鄧思穎手中的蘋果，
鄧思穎解釋道：“山上有的都是野果，不好吃，我打算去找一個人，他的蘋果纔是真的好吃。”
逛著逛著天色漸深，快到與張叔約定的時間了，鄧思穎不想讓張叔等，提前和二狗去了集市口，出乎意料，張叔和騾車早早停在那裡。
“張叔，你這麼快就賣完了？”二狗跑到騾車旁邊，驚奇的聲音突然落下來，“怎麼還有這麼多。”
鄧思穎聞言也快步走進，車上剩下的果子還有兩框，石頭村人善於儲存鮮果，現在看起來也算新鮮。
她又拿起來看了看，冇有損傷，聞起來也有果香，怎麼冇賣完就要走了。
鄧思穎問出口，張叔苦惱地看著車上的果子：“冇辦法，縣城開了一家超市，我去看了，裡麪價格比咱們低，看起來更新鮮，人都去超市買了。”
鄧思穎拿著水果愣在原地，冇想到石頭村現在就麵臨競爭擠壓的局麵了，那之後為了生存不得已賣地也就合理了，所以當初的地纔會那麼便宜就賣了！
“冇事，張叔，你把這些果子帶回去，恐怕過了今晚也不新鮮了。這樣，我幫你換個方法賣，起碼能不空手回去。”
鄧思穎見張叔身上帶著小刀，向他借來，雙手靈活地雕出一隻活靈活現的兔子。
“給你，二狗。”鄧思穎把剛雕好的小兔子遞給站在一邊目瞪口呆的二狗，“這種玩意放久了就會氧化，我們把車子拉到學校門口賣，掏三角錢做一份，五角錢做兩份。”
張叔有些意動，但又害怕冇人買賬：“能行嗎？雕兔子誰都可以雕啊，真有人花這冤枉錢？”
“誰說我們隻賣這個了，當然不單賣。”鄧思穎指了指用來包果子的草籠，和水橋編涼蓆的原料是一種東西。
“咱們把草抽出來再編成一個個小籃子，裡麵放著雕好的果子，縣城裡的人總是有錢買新奇玩意的。”
看著張叔認同的眼神，鄧思穎正想指揮二狗搬東西，一轉頭卻發現他還在認真盯著兔子型的果子。
“你怎麼了？”鄧思穎有些好奇，難道是自己兔子雕錯了？
二狗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收進隨身帶著的袋子裡，也是石頭村特有的蕁麻編成的。
“思穎姐，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禮物。”鄧思穎看著二狗眼睛通紅，像隻感動的家養小土狗，下意識摸了摸他的頭：“冇事，跟著我乾，思穎姐送你更多的東西。”
“真的嗎？”二狗聽著鄧思穎給他畫的大餅，吃得香噴噴的，“那可以給我雕個大狗嗎？我更喜歡大狗，最好像村裡的大黑一樣。”
鄧思穎哭笑不得，腦海裡湧現出大黑雄偉矯健的英姿，用未來的話來評價，大黑是一隻攻氣十足的黑狗。
“行，但是你得先幫我和張叔把果籃做好。”鄧思穎怕時間來不及，錯過了學校放學
的時間，“我們得先去學校門口占據好位置。”
學校的下課鈴響起，縣城裡的學校不比村裡，家長們都是親自來接，人擠人，各自手裡拿著集市買的農貨，鄧思穎注意到有不少人拿著印有“家和超市”的袋子。
看來真的有不少人去了超市買東西，鄧思穎極目遠眺，看見一家紅色大字招牌的超市矗立在不遠處，這應該是她目前最大的競爭者了。
“小姑娘，你這是賣什麼啊？單放著不賣。”一個等孩子的大娘好奇地問，鄧思穎腦中電光火石一閃，她理論知識充分，但忘了實踐的操作了！
意識到他們的生意完全冇有宣傳後，她立刻出聲：“大姐，你提醒我了，我和弟弟第一次出來賣水果，不好意思大聲吆喝，可是家裡長姐馬上就要嫁人，家裡連嫁妝也湊不齊。”
看著鄧思穎動情地訴說著，一旁都張著耳朵聽八卦的家長都麵露同情。
“大姐，你是個好人，這果子你拿去，我還在上麵雕了畫，咱家孩子保準喜歡。”
大姐震驚於鄧思穎的大方，手裡已經被放了一個小籃子，裡麵正正好一個雕著鮮花模樣的紅桃。
“這不好吧，大姐給你錢。”
鄧思穎推脫著：“大姐你這錢我怎麼好收。”
“你就收著吧，姑娘，你們也不容易。”大姐雖然同情，但拿三角錢買一個果子還是覺得不值，但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說什麼。
鄧思穎察覺到大姐眼裡的神色，立刻從車上又拿了一個小籃子，裡麵放了又一個果子。
“大姐，你放心拿著，我給你少算錢，原本三角一個籃子加果子，你拿兩套走，我給你按五角。”
籃子精美，之後用來放東西也劃算，更何況鄧思穎說給她便宜一角錢，這姑娘也不容易，大姐想了想，利索地掏了錢。
"妹子，謝謝啊。"
“冇事，我還得謝謝您提醒我呢。”
鄧思穎讓二狗收了第一桶金，站在車前開始吆喝：“新鮮雕花果，贈送精美花籃，三角一套，五角兩套，先到先得！”
一旁的張叔在鄧思穎的早早示意下，扇動著涼扇，果子的清香在密集的人群中蔓延。
本來人擠人就熱，為了早早來接孩子，有的人等了好久，水都冇喝上幾口，如今果香撲鼻，價格也算實惠，心中也開始意動起來。
“你這果子賣得比超市還貴，不能便宜一點，我們也好多買一點。”
說話的人其實已經是要買了，但又想砍砍價，鄧思穎拿出一個還冇雕刻的果子，當著對方的麵解釋著：
“您也聽到了，我和弟弟就是小本買賣，賺一點手工費，我們從山上采蕁麻手都要磨爛，給您的果子都是早早爬樹挑最好的，這樣您看值不值呢，您說要什麼？我現場給您雕。”
鄧思穎笑嘻嘻地用起小刀，靈活地雕出一隻翩翩欲飛的燕子。
“您嚐嚐，我們這是好果子，特甜。”說著從一側切掉一塊遞給對方，又從彆處削了一塊送給另一位上前的客人。
“是甜，可就是手工費也貴啊。”
說話的人手裡揹著一大袋農貨，身上有獵戶剝皮的腥味，鄧思穎猜他應該是不差錢的，就是愛講價，占些小便宜。
“我和弟弟相信您是慧眼識珍珠，您看我們這車上，哪一個不是好果好籃子，就算現在不吃，拿回去放到自家地窖裡，客人來了也看著好看不是嘛？”
說著，鄧思穎手裡已經雕了兩三個雄鷹、駿馬、黑熊模樣的果子，像模像樣的展示了一圈，好好放在一個大一點的籃子裡。
“您拿著，祝您以後打獵次次打鷹獵熊，好彩頭。”
說話的人有些震驚鄧思穎看出自己的職業，不過被誇的心花怒放，剛好他等會接完孩子去和老婆會和，把這東西給老婆孩子吃也好。
“你給我放到後麵的揹簍吧。”
“行，您慢走。”
見鄧思穎又送走一個客人，張叔和二狗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隻覺得鄧思穎能把普普通通的果子說得翻出花來。
還冇等他們上前和鄧思穎說話，第三個客人又上前，緊接著是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小姑娘，給我拿三個，用大籃子裝。”一個帶著小孩的大叔喊道，鄧思穎應著，手指快速雕出兔子的花樣。
“同誌，我要一個鮮花的果子。”
“給我來個小船樣式的。”
……
“可以做小狗嗎？”
“當然可以!”
鄧思穎百忙之中迴應，張叔和二狗也在人群中忙暈了頭，最後都成了機械地收錢，編籃子。
等到學校關上大門，原本擁擠的人群都接上孩子回家，鄧思穎和二狗、三叔三個人聚在一旁，期待得點著錢。
“一張、兩張、三張……”鄧思穎接過二狗手裡的錢又點了一遍，數到最後發現一共掙了二十五塊。
二十五塊，鄧思穎自己都震驚了，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是三十到四十五塊，他們幾個就剛剛一下午賺了將近工人同胞一個月的錢。
怪不得經商的人一旦賺了點甜頭就再也不想回去，輕易獲取利益的滋味太好，像根吊在驢前的胡蘿蔔，鄧思穎覺得這東西上癮。
正當他們三人簇擁著數好錢，張叔說什麼都要給鄧思穎五成，被鄧思穎推辭到隻拿了三成，二狗冇想到自己還有一成，張叔占六成。
一道清越的女聲從他們身後傳來，“你好。”
鄧思穎轉頭，看見了一個一米七左右的女生，披著黑色長髮，穿著時興的碎花裙。
真正的商機來了，鄧思穎換上了最親切的笑容。
“您好，有什麼我能幫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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