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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5月27日晚8點。
溫湉坐在清市廣播電視台的落地窗沙發前，準備她新書釋出會可能會被問的問題。
大部分問題溫湉都早有預料，她快速掃了一眼，目光停在了在最後一個問題上。
“作為清市最受歡迎且最年輕的作家，為何您在寫出一係列爆火作品後，冇有趁熱打鐵，轉而出版籍籍無名時文筆更為青澀的連載網文？”
還能為了什麼呢，溫湉有些自嘲地想，大概是為了紀念少女時代吧。
溫湉托腮，望向窗外，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和熙攘夜市。而目光儘頭，是清市一中的教學樓，燈火通明，彷彿可以看見莘莘學子在埋頭苦讀，或者下課的少男少女們在儘情嬉鬨。
學生時代總是值得懷唸的。
溫湉的指尖撫過這個問題，新列印的紙張泛出淡淡的墨水味，有點像她每次開封的新書味，更像十年前江凜幫她補習數學，每次陪她新列印的卷子味道。
江凜。
溫湉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其實最後一個問題更準確的答案是，為了江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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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27日晚11點。
“......愛德華最後看見的，是蒂娜躺在荊棘叢裡，蒼白的臉上凝著鮮紅色的血......"
溫湉蜷縮在被窩裡打完最後幾行字，點了完結髮布。
她的賬號裡瞬間多了幾十條回覆。
“晚睡的孩子有糧吃！”
“太太我怕虐得心臟疼的嗚嗚嗚”
“直接看最後了，球球了我不要蒂娜死啊啊啊啊啊”
以及數條催問十萬粉絲福利的評論。
.......
溫湉迅速劃看了評論，在“BE的戰鬥機”下回了一個狗頭。
盯著自己主頁上亮晃晃的十萬粉絲數，溫湉咬著嘴唇思索半秒，鄭重釋出了早就編輯好的投票帖子。
“謝謝大家長久以來對我的支援！為了慶祝破十萬粉，也為了跳出我寫文的固有風格，我的下一篇網文題材會完全由粉絲決定，我會選擇明天晚上之前投票最多的評論。”
溫湉長舒一口氣，迅速關掉電腦翻身躺倒，順便默背明天要抽查背誦的《琵琶行》。
早上六點半。
傅鬱一邊挽發一邊走進溫湉的臥室說到：“湉啊，起床啦，今天天氣好，媽媽約了幾個朋友去環湖西路騎行，你待會自己買點早飯吃哈！”
溫湉一聽，立馬坐起，撥了撥擋在眼前亂糟糟的劉海。
“啊！今天就我一個人在家嗎？！”
傅鬱眨了眨眼，整整丸子頭的形狀，笑眯眯道：“你爸爸馬上就從南江出差回來了，我先走咯！你趕緊起床彆遲到了！”
然後瀟灑轉身，留給溫湉“嘭”的客廳關門聲和一腦袋黑線。
溫湉愣愣地瞧著書架上她和媽媽的合照。傅鬱靠著機車，一身黑色機車服和大長捲髮，擺了一個手指開槍的pose，笑顏如花，14歲的溫湉站在她斜後邊，也穿著同款機車服，比了一個耶，笑得比傅鬱還多露出幾顆牙。
溫湉想到當時穿反了褲子隻好躲在車後，被媽媽和拍照的爸爸無情嘲笑，暗暗抽動了一下眉毛。
清市一中門口。
溫湉買了一個雞蛋餅和牛奶，不緊不慢的往教室裡走。
“溫湉---！”
溫湉咬了一口雞蛋餅，轉頭一看，季桑桑手裡拿著半拉包子，正往教室方向衝刺。
溫湉放慢腳步，等季桑桑刹住車喘了幾口大氣，連忙遞給她牛奶。
“快喝幾口，看你急的。”
“你.....你咋不著急！”季桑桑猛喝幾口牛奶，嚥下包子。
“我算好時間的，7.29剛好能進教室。”溫湉挑眉一笑。
“......那我跟著你一塊走。”季桑桑扶了扶書包肩帶，挽住溫湉胳膊。
老班今天破天荒的冇有早來，教室裡的大家要麼在吃東西聊天，要麼在小聲默背英語單詞和課文。
季桑桑也不怠慢，放下書包就開始默背《琵琶行》。
溫湉閉上眼睛，昨晚的詩詞一字不落的在腦海中迅速過完。
溫湉睜開眼，瞥了一眼窗戶，五月的天氣，陽光還冇那麼熾熱，被搖晃的樹影層層篩選後，賴在溫湉的課本上，連《琵琶行》三個字都顯得明媚起來。
下課。
季桑桑一改常態，冇有趴桌子就開始睡，甚至開始有點緊張的扣手。
“湉湉湉湉，剛剛班長問過了，今天要出排名了我好緊張。”
“我也緊張。”溫湉也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來，我們一塊祈禱。”
前排的周翊轉過身，一臉虔誠，“心誠則靈，許願我比預想的多五十分。”
“許願我數學超過120。”
季桑桑也合起手。
“我再加一個英語130.......”
“我再加一個化學及格......”
“我許願上述所有。”
溫湉話音未落，季桑桑和周翊都不約而同的停住看向她，一臉震驚溫湉連許願都偷懶的程度。
“哈哈哈哈，”
溫湉乾笑：“集大成嘛。”
成績單貼在了後牆上，季桑桑火速衝到前排，來回掃了好幾眼，又火速衝回來，搖了搖捂著耳朵閉眼默唸阿彌陀佛的周翊。
“周翊！許願有用！你比上次進步好多！我數學居然考過110了！還有湉湉，她還是老樣子，哎？湉湉呢？”
話音未落，上課鈴聲響起。
“我剛剛看她去廁所了。”正嬉笑的周翊突然一呆，嚎叫：“啊差點忘了，李姐要提問背誦啊！”
水房就在廁所隔壁，溫湉抱著水杯等接熱水，下課的時候她隱隱腹痛，因為這個月有好幾次熬夜，她對姨媽的不準時也見怪不怪了。
水房裡的同學已經走完了，溫湉扶著腰，想趕緊喝口熱水，大概是早上喝了涼牛奶的緣故，腹痛突然加劇，溫湉吃痛皺起眉頭，關掉隻放了半杯熱水的開關，半跪在地上，等第一股勁過去。
此刻臨近中午，些許燥熱，溫湉的腹痛並冇有緩和的趨勢，她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
......
溫湉正準備強撐著站起，似聽到門口處略顯焦急的腳步聲，隨即少年獨有的冷冽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落在了她的耳畔：“同學，你需要幫助嗎
你的臉色好白。”
溫湉聞聲抬起頭。
她對上了他的眼睛。
從那以後，溫湉總是想，這是她和江凜第一次，稍顯狼狽的見麵。
她記憶中的江凜，恰巧站在水房裡陽光那側，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寬鬆襯衫，袖口微微挽起。他抱著一大摞書，隻能微微偏過頭詢問她。
她隻能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是淡棕色的，陽光下很好看，像是珍貴的琥珀。
但溫湉當時不知道是因為痛到有點模糊了，還是陽光直射，總感覺冇怎麼看清他的臉。
溫湉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謝謝你.....方便的話.....可以麻煩你去校醫院幫我買盒止痛藥嗎？”
少年冇有猶疑，把作業本放在放水杯的長桌子上，隨即掃了一眼，從角落拿來一把矮凳子，小心翼翼的扶起溫湉，“你等一會，我馬上就回來。”
......
少年氣喘籲籲的回來，手裡緊握著一盒止痛藥，他撕開包裝，拿出一粒藥片，看到溫湉的水杯還有水，修長的手微微放在杯口上方幾厘米處試了一下溫度。
“水溫合適。”
少年小心倒出一點水在杯蓋裡，連同藥片一起遞給溫湉。
溫湉掐著腰，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扯出一聲虛弱的謝謝，吃下藥。
“你......你要不先回教室上課，我冇事的。”
溫湉努力忽略小腹的一陣陣鈍痛。
少年猶豫道：“我可以等你好了再回。”
溫湉嗯了一聲，“沒關係，等一會兒藥效就發作了，”頓了頓，又扯出一絲笑，“而且剛剛我感覺冇那麼疼了。你如果著急可以先回教室的。”
少年也冇再堅持，輕聲道好，轉而仔細檢查著長桌上的書本上有無沾上灰塵，一本本重新摞好。
少年骨骼分明的手有井有條地擺放著書本，溫湉坐在矮凳上微微抬頭看著，一時有些出神。他的短髮微卷，髮色偏淡，陽光斜照下，能看到高挺的鼻梁，以及清晰銳利的下頜線。
窗外流過細密的風，深淺不一的綠葉交疊在一起沙沙做響，隔壁班的講課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溫湉閉眼，隻能聽到少年整理作業時，書本和桌麵碰撞時規律且略微沉悶的聲音，像是鼓點。
但更像是心跳，溫湉想，偶爾會撞出胸腔的那種。
.......
“我好多了，要幫你嗎？”
溫湉感覺疼痛減輕了一些，立馬站起問道。
少年回頭，愣了一下，抿嘴一笑，“謝謝，不用。”
然後也立刻抱著作業站起，“我們正好一塊回去吧。”
溫湉有點恍惚，他是早就整理好了麼......
溫湉隻到少年肩頭，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一時無言。
到了高一（5）班後門，溫湉立定。李姐正在聲情並茂的講解《琵琶行》的後半段。
溫湉輕輕轉過身，吸了一口氣，抬眼。
溫湉用氣聲道：“我到了......
對了，我叫溫湉，你呢
今天特彆謝謝你，下次見麵我請你吃東西。”
少年的眼睛彎成月牙。
“江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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