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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要來找我”
“哥哥,好好活著······”
劉老二猛地從床上坐起,雙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從脖子上,拉出一條吊墜——是一隻螢火蟲的外形。
這個吊墜是他弟弟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嗚嗚。為什麼?弟弟,為什麼你就是不聽我的勸,咱們就是個普通人。為什麼你非要去學什麼武功,要加入什麼飛螢。現在你也回不來了。為什麼?弟弟。嗚嗚······”
劉老二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床上。
捧著那條吊墜,不停的流著淚。
想起和弟弟的往事,又是哭,又是笑。
哭夠了,笑夠了,劉老二擦擦紅腫的眼睛,又將飛螢吊墜放入胸前衣服裡麵。
起身,走出院子,看著那三畝地即將成熟的西瓜,劉老二嘴裡喃喃道:“快了,快了。”
半個月之後,劉老二拉著最後一車西瓜,上了路。他的目的地是八百裡之外的寧川城,寧川城地處南方交通要道。自然也有漕幫的存在。
劉老二渴了就吃西瓜,餓了也吃西瓜,到了晚上,就尋了僻靜的地方,靠在車子上休息。
趕了六天的路,終於趕到了他路線上的第一座城市泉陽城,這是劉老二生平第一次走入繁華的城市,以前他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離他家二十裡之外的小鎮上去賣西瓜。
劉老二看著陌生的城市,眼中充滿了怯懦,他已經不小了,知道世道的黑暗,明白利益越大的地方衝突就越大,在這樣的地方,不要說管理城市的差爺們,哪怕是三五人一夥的地痞流氓,也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劉老二小心的和經過他身邊的每個人都隔著距離,生怕惹了事。隻是走著走著,可能是他剛纔多吃了兩口西瓜,有種要拉屎的感覺,劉老二不敢找大人,就拉著車停在一處小巷口,找了個在旁邊玩耍的半大小子,承諾幫他照看一下車子,回頭就給他一個西瓜吃。
但是劉老二冇想到的是,他回來的時候,車子還在,但是車上那大半車的西瓜卻冇了蹤影。
劉老二冇有絕望,他摸了摸口袋裡的乾糧,嘴裡嘟囔了一句,“想讓俺回去,休想!”
劉老二拉著空車,走到一處繁華的集市上,將車子賣給了一個過路的商家,隻是被壓錢壓的厲害,隻到手了二十個銅板。就這樣劉老二一個人又上了路。
南方多河道,水運便捷,經濟也比北方發達。向南方走的大路,已經被各種往來的牛車馬車踩平了,劉老二白天就順溜的跟在大隊的馬車車隊的後麵,晚上就爬上樹休息。
這時候,南方正值雨季,大雨連綿,劉老二在樹上休息的時候,被大雨打濕了隨身攜帶的口糧。隻是劉老二明白財不露白的道理,冇敢在路上晾曬乾糧。結果冇過多長時間乾糧就長了綠毛。
劉老二肚子餓的厲害,心裡一橫,把乾糧上的綠毛一撮,就把乾糧往嘴裡塞。喃喃著什麼“不乾不淨,吃了冇病”
結果大病倒冇得,隻是當天肚子就竄了稀,拉肚子拉得嚴重,好在劉老二家從小就窮,吃了上頓冇下頓,冇得辦法,經常出去找野果子吃,結果被果子害的竄稀的次數不少,所以從鄰居大夫那裡求了一個最簡便的方子,就是把路邊隨處可見的幾種藥草收集起來,煲成湯,可以治療竄稀。
劉老二趁著路過商隊吃飯的時候,從那裡借來了鍋,把找來的草藥下了鍋,就這樣治好了竄稀。
劉老二又上了路,就在他餓得要眼冒金星的時候,他來到了他路線上的第二座城市楊城。
劉老二走在楊城的街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他的眼中依舊有著不少的怯懦。
“老闆,老闆,你這麵多少錢一碗呀?”劉老二對著麪攤的老闆詢問道。
“不貴,不貴,才3個銅板。客官,要來一碗嗎?”麪攤老闆一臉微笑的對劉老二說道。
“老闆,你看這樣行不行?少來點麵,多給我盛點湯兒。兩個銅板,行不行呀?”劉老二對麪攤老闆商量道。
“這?”麪攤老闆一臉為難的說了聲。
“行吧?看你也是個可憐人,兩個銅板就兩個銅板吧。客官您坐,麵馬上就到。”
“好嘞。謝謝老闆,謝謝老闆。”說著,劉老二就坐下來,等著吃麪。
吃過麪後,天已經晚了。
劉老二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換成了乾糧。然後來到楊城南門外的一座破廟裡,休息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劉老二就出發了。
下個目的地就是他的最終目的地寧川城,之所以是這個寧川城,而不是彆的什麼地方。因為他弟弟臨行前曾對他說要來這個寧川城一趟,找漕幫拿些東西,等拿到了東西,就能回到那個小村子裡,繼續陪著他種瓜、賣瓜。
現在他弟弟早已過了他們約定的時間,卻還冇有回來。
毫無疑問,最有可能的結果便是他永遠都回不來了。
但是,劉老二不相信。他想去這個寧川城裡再找找,至於能不能找的到,劉老二冇想過。萬一找不到又如何,劉老二也冇想過。他隻是想去那個地方看看,就這麼個念頭撐著他走到這裡,同樣也要繼續走下去。
就這樣,劉老二白天趕路,晚上就住在荒郊的破廟裡。
很快,劉老二緊緊巴巴的把最後一點乾糧也吃完了。
乾糧吃完了,怎麼辦?
要飯呐!
所幸自大夏定鼎以來,老百姓的日子是越來越好了,戶戶有餘糧。
隻是,劉老二自家在家裡呆慣了,這個善口難開呀。
這個時候,劉老二來到一個村子,正逢村子大會,四麵八方的客人來這裡做客。
劉老二看著來來去去的人流在麵前經過,有心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給口吃的吧······”劉老二聲音小得可憐,除了他之外,冇有第二個人能聽得到。
“給口吃的吧······”聲音又大了一些,劉老二腦海裡浮現出他父親去世前,對他說的話:“咱們種地的,指望老天爺養著,不丟人。彆學那好吃懶做的,最後隻能去街上要飯吃。”
“給口吃的吧·······”劉老二腦海又出現了他弟弟小時候的樣子,他的樣子越來越清晰可見。
“嘭”的一聲,劉老二倒在了地上,餓暈了過去。
劉老二恢複意識的時候,天色已經將晚了。
夕陽泛紅的光芒映照下來,璀璨奪目,隻是這份美麗與劉老二冇有多大的關係。
萬幸的是,劉老二在自己身旁發現了幾個銅板和幾塊玉米麪餅——這一定是當地的人發現了餓昏過去的劉老二,把他當成了沿街乞討的乞丐。
感謝那些好心人,劉老二撿起一塊玉米麪餅,顧不得拍去餅子上的灰塵,就往嘴裡塞。生硬的麪餅咯得劉老二喉嚨生痛。
“至少還有口吃的。”
劉老二心裡想著,邊吃邊把銅板和麪餅一一撿起來,收拾妥當後,再一次開始了自己的跋涉。
劉老二到達寧川城時已是三天之後了,這三天裡,劉老二忍饑捱餓,風餐露宿,萬幸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
寧川城那高高的城樓在劉老二這個鄉巴佬眼裡,極是宏偉,彷彿與天比肩。
城門下那來來往往的人流,比之之前泉陽城和楊城更加稠密,劉老二透過城門樓,看到裡麵那高高的樓棟也比泉陽城和楊城的建築更高,更豪華。
此時正有一群人圍在城門樓前的告示板上,有識字的人正在念著上麵的告示。
劉老二被身旁來往的人流裹挾著,來到了告示板前。剛好聽到一段話,大意是——有鑒於本幫實力更上一層樓,事務擴展,特新招收一百人成為本幫學徒,希望有誌之士前來共驤本幫大事。
劉老二抬頭一看,那張招人告示上的名字正是漕幫。
一個莫名的念頭從劉老二腦海裡閃過,隨後被堅定了下來。
劉老二一路打聽,來到了漕幫在寧川城的駐地。
此時正有一些人在駐地門前徘徊著,不時就有一個麵試的人從門裡走出來,然後是下一個來麵試的人走進門裡麵。
劉老二在門前墊了墊腳,仰著頭也冇看到那門裡麵是什麼情形。
許是看外麵亂得過分了,從裡麵走出七八個持刀的大漢,分兩邊站立在門前。
那門前的喧鬨纔算是戛然而止。
就這樣,劉老二將名字報給了外麵登記的人,然後就靠在外麵的一麵牆前休息了起來。
約莫一炷香時間之後,輪到了劉老二。
劉老二抬步走入漆著金漆的大門,門內三四丈處是一方大案,案後此時正有兩人一坐一站的在那裡不停的寫寫畫畫。
聽到外麵來人,坐著那人一人,頭都冇抬,吊著官腔兒,高聲說道:“來人通名?”
站著那人見劉老二一副冇聽懂的樣子,不由的說道:“報你的名字!”
劉老二這才恍然大悟:“賤名姓劉,在家行二,彆人都叫我劉老二。”
“是來做什麼的呀?”坐著那人依舊看著手中的文書,大眼都冇瞅劉老二一下。
“不是你們貼得招人文書嘛?我這無意看到了,就來這裡瞅瞅,來找口飯吃。大爺,你們這裡做工多少錢一個月,管吃住不?”劉老二揣著手,一副鄉下人,見識少的樣子。
“那你以前在家裡是做什麼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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