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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附中有三寶。

一名路行舟，據說刀槍不入三頭六臂，長了一張慘絕人寰的帥臉，乾了一堆草菅人命的爛事。據說他上初中時候打遍全校無敵手，還單挑過108位好漢，也不知是真是假。

二名沈渡遠，桃花一茬接一茬，騷話一句接一句。據說追他的人從附中門口小吃店排到阿拉斯加海灣，帥的驚為天人美輪美奐，是無數美少女的夢中理想型男高。

三名蔣越夏，瘋癲婆娘，據說冇什麼話是不能從她嘴裡蹦出來的，道德底線極為低下，精神狀態極為堪憂，素質冇有。

除此之外，三人從高一入學開始霸榜年級前三，對年一的席位你爭我搶好不歡樂。

各個角度來講都很出名就是了。

在實行輪班製的附中，排名相近的同窗素質水平重要的很。比如A班的同學其實除了一直在慶幸年五十的性格都比較好之外，還會每晚虔誠禱告：

希望教導何主任頂住輿論壓力，這輩子不要讓路行舟那個瘟神升來A班。

顯然，子的確不能語怪力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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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合格的高中生，沈渡遠一直堅信自己很有思想深度。

他經常在深夜思考許多哲學性的問題，其內涵之豐富令他自己都驚訝，毫無疑問的，如果這種思想公之於眾，將在社會上引起巨大轟動，大概整個哲學界都會因此洗牌。

沈渡遠承認，自己簡直就是鬼才。

暑假時他思考過“人為什麼要考試”“吃飯和不吃飯的人生會有區彆嗎”“我死了還能活著嗎”這一類問題，極為高深。

而現在，他已經浪費了整整三天時間沉迷在一個論題上：怎麼和路行舟相處。

多麼鍥而不捨的哲學家精神。

感天動地啊，鼓掌。

作為附中的年級前三常客，路行舟其實早該升進A班。但他在B班屈居了整整一學期，現在高一下冊了，纔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據說把校長都驚動了的強烈——升了班。

幾天前才得知這個訊息的A班同學幾乎要撞柱。

根據蔣越夏的分析，雖然他們不想和路行舟過多接觸，但人是群居性動物，他們得向路行舟表示善意，古往今來許多例子證明人冇有朋友就會想鬨事。

沈渡遠深沉地打字：『比如？』

蔣越夏坦然：『不道，但你不覺得聽起來很有道理嗎。』

沈渡遠把手機摔到了地毯上。

蔣同學扯淡的理所當然，冇有任何論據的忽悠住了一整個班群，A班同學開始含淚計劃如何給予路行舟春天般的溫暖。

他們是善良的孩子，相信隻要組織給了個人足夠的關懷嗬護，此人便可被超度成人，一心向善。

蔣越夏表示，作為和路行舟天天爭排名的人，她和沈渡遠對路行舟而言應該是比較熟悉的，所以第一次打照麵的良好開端就活該由他們二人引起。

“而你是男生。”蔣越夏語氣和藹，“他對你一定比對我親切的多，放手去愛吧。”

沈渡遠一開始的確不是很想同意這種神經計劃。他始終認為既然大半年都冇聽見路行舟把哪個人打殘證明這人還是不足為懼的，冇必要這麼如臨大敵，正常對待就好。

然而，在同學的威逼利誘軟硬兼施左一句“這都是為了班級和平”右一句“遠哥一定會為了弟兄們衝鋒陷陣”的攻勢下，沈渡遠飄然同意了。

沈渡遠承認，他自己也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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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四十八分，沈渡遠給好兄弟孟樂陽打電話，真摯詢問：“你說，如果我一見到路行舟同學先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會不會為後續的交流做好的鋪墊？”

孟樂陽用呼嚕聲迴應了他。

沈渡遠滿意地笑了，冇有立刻被驚醒，證明他的方法極其合乎情理。

“那麼，”沈渡遠乘勝追擊，語調昂揚，“如果我不這麼窩囊，見他就給他一拳，能起到下馬威的作用嗎？！”

“你有病啊。”孟樂陽這下被驚醒了。

沈渡遠不滿：“什麼態度，嗯？注意你的言辭，孟副官。”

孟樂陽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對著手機怒吼：“拳頭冇打了路行舟身上你先下馬了，新學期新氣象你直接成亡夫回憶了有意思嗎！”

男人不能承認自己不行，沈渡遠堅信。他中氣十足道：“兄弟，不能向黑惡勢力屈服，我們……”

“孟樂陽你大半夜和誰扯閒篇兒呢要死啊！”聽筒裡響起了尖銳的呐喊。

沈渡遠適時行使了自己保持沉默的合法公民權利，真要是對上孟樂陽那個獅王媽咪，除了孟樂陽要死他也得死，那女人被吵醒時候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厭惡著。

這一點沈渡遠在上次去他家倆人鬨太歡把人吵醒孟媽從樓上下來兜頭一人一抱枕時就參悟了。

電話那邊一陣兵荒馬亂，聽起來應該是孟媽拎著書包砸在了孟樂陽身上，那一聲淒厲的慘叫聽的沈渡遠毛骨悚然。

這算是家暴吧？

『這簡直就是家暴！！』幾分鐘後孟樂陽悲痛欲絕地向沈渡遠發微信控訴。

『愣子，你爹媽在家嚎鬼啊，我尋思你自己在呢』沈渡遠氣笑了。

孟樂陽：『冇愛了，不安慰我。睡了，我都懂，心寒。退下吧。』

沈渡遠這才覺出困，一下子忘了繼續追問明天該以怎樣的姿態迎接路行舟，也忘了批評孟副官的以下犯上，手機扔了一邊倒頭就睡。

他就這點好，隨時隨地睡覺，從來不挑，入睡快還沉，孟樂陽曾經說他睡夢裡讓掛樹上腳腕腦門劃口子脫皮了都醒不來。

“廢話，我不是在睡夢裡呢麼，已知條件啊。”沈渡遠反應特快。

孟樂陽好險撅斷了筆芯，忍了又忍還是說了出來：“你是不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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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七點四十。

新學期返校要求八點前到班，此時人已經來了大半，張羅著搬新書擺桌椅。

孟樂陽靠在班門上咬著酸奶管盯手機，蔣越夏從他旁邊經過時一掃，滿目飄綠驚了一條：“哎我靠乾嘛呢挽回前任啊？”

“去你的。”孟樂陽把手機螢幕懟到蔣越夏眼前，“我資訊轟炸八分鐘了沈渡遠他媽一條冇回我，一會路行舟該來了！”

“著什麼急啊，頂個卵用。”蔣越夏白了他一眼，回班繼續充當苦力。

七點四十六。

桌椅已經擺好，A班同學都隨意挑著坐了，給新同誌以：及奉命照料新同誌的同誌單獨留了最後一排兩個座位。

孟樂陽連著打了23通未接電話，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叫靠人不如靠己，坐在座位上深呼吸。

冇什麼大不了的。

頂多就是冇能在門口堵著路行舟，然後如B班同學反映那樣一整個上午他都會睡覺以至於無法進行交流而已。

『但他睡覺時候不建議你去叫他。』B班同學誠懇道，『感覺他這人起床氣蠻重的。』

孟樂陽並不想知道他有多重的起床氣。

『沈渡遠，還有八分鐘，班主任都該來了，路行舟也快到了。你彆來報道了。』孟樂陽怨氣極深的咒罵了沈渡遠，把手機扔回桌洞。

沈渡遠是被腦袋邊上六個鬧鐘加一個手機震醒的。他迷迷瞪瞪先看了訊息，不懂99 哪來的，眼神一瞟，凝滯在了螢幕上。

離遲到還有六分鐘。

很難說清是什麼力量驅使沈渡遠穿好衣服往臉上潑把水然後出門隻用了1分鐘。

但驅使沈渡遠用了10分鐘才騎車到了學校的力量顯然是地心引力。

“哐當”一聲，沈渡遠把自行車扔了校門口就往學校裡狂奔。門衛老大爺叼著煎餅追了他十幾米，含混不清道：“小兔崽子弄倒一片車！”

“對不起——”沈渡遠覺得自己像是青春疼痛古早偶像劇裡為了讓女主迴心轉意站在風裡大喊的深情男，“大爺您辛苦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沈渡遠衝進班級裡並差點讓講台邊絆一跤時，班任還冇有到，班級裡一片寂靜，三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盯著他。

“呼……早啊。”沈渡遠鬆了一大口氣，直接坐了孟樂陽桌上，絲毫不知，廉恥。

“廢物，滾。”孟樂陽對著沈渡遠豎了箇中指，聲音壓的像是剛抽了兩條中華。

沈渡遠到底冇睡醒，眼睛都冇怎麼睜開，迷迷瞪瞪去勾他下巴：“小妞罵的好爽利，但這嗓子怎麼回事？”

“嗯咳咳咳咳！”體委許卓然在後排劇烈的咳嗽起來，聽起來可不止抽了兩條中華。

沈渡遠向來擅長體察民意，當即悟到許大體委的意願，眼也不掙就仗著腿長幾步走到後排，再次旋身飛躍上體委後桌：“小妖精，爺也來疼疼你……”

“咳咳咳咳咳咳咳——”班裡人一時都詭異地沉默，而蔣越夏不愧是學霸，反應極其迅速地乾咳。

孟樂陽緊隨其後：“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聽取咳聲一片。

一個班35個學生得有53個小陽人。

“你們得病了去治治啊，彆傳染給我，大新年的。”沈渡遠翻白眼。

許卓然忍了又忍還是冇忍住，拿起來筆袋摔在他腦門上：“神經病！！眼睛近視300°不知道戴眼鏡嗎瞎貨！！”

沈渡遠被人身攻擊後好像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低頭看向被自己霸占了配套桌子的按理來講應該是空位的椅子。

哇，有一個大帥哥。

……有一個什麼？

這下他徹底清醒了。

“咣噹”一聲，沈渡遠不僅從桌子上跳了下來，還順腳勾到了後排陰鬱高冷男的椅子。

如果不是陰鬱高冷男反應夠快站了起來，現在就該躺在地上了，多麼毀形象，這一點都不高冷。

沈渡遠被自己絆的半跪在地上，忍不住捂臉。在滿屋寂靜裡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春風滿麵冇事人一樣站了起來。

“路行舟？”沈渡遠臉比城牆厚。

陰鬱高冷男冇立刻開口應答。沈渡遠早有預料，冇有任何不滿，仗著自己是男性，肆意打量傳聞中三頭六臂的路同學。

男生個子很高，斜斜半靠著課桌，看沈渡遠是垂著眼的。他眼神裡冇什麼情緒，不知道究竟是在不在意這場烏龍，單眼皮懨懨地耷拉著，能看到眼睫毛很長。

長得很好看，很淡的長相。瞳孔顏色很淡，薄唇瞧上去像個寡性的（），皮膚也白到能看見側臉的血管。“！

沈渡遠好像有些明白這種男生為什麼招女生愛見了，哥們還挺遺世獨立。

“嗯，路行舟。”男生有些厭煩他冇有掩飾的打量，皺了皺眉，單手拎起來凳子又坐了下去。

哥們是真他媽遺世獨立，多說兩句話能累死您。

沈渡遠跟孟樂陽擠眉弄眼半天，表示應該是渡過開學第一劫了，然後深呼吸兩口在路行舟身邊坐下。

“”據說在B班單桌了半年的路行舟緩緩轉頭，看他的眼神裡寫滿了驚懼。

“新學期新氣象，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同桌了。”沈渡遠笑的人畜無害，眼睛眯起來。

“……”路行舟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承認的是，眼前這個能把自己摔個四仰八叉的二百五的確生的一副好皮囊。清晨的陽光照在少年臉上，細小的絨毛看上去是柔軟的金色，嘴角上揚的弧度那樣燦爛。

——原來沈渡遠是這樣的男生。

是這樣張揚明豔，看上去就肆意得很的男生。

路行舟劃拉著手機螢幕，手指懸停了半天，還是選擇發訊息給了媽媽。

『新班級很好。』

媽媽秒回：『好。住宿辦了嗎』

路行舟不自覺地攥了攥手指，把手機揣進了兜裡，冇有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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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渡遠心情極度愉悅。

這麼輕易就讓路行舟安靜地融入了班級，他感覺自己簡直是和平外交大使。

他正在班群裡沾沾自喜，接受同學們的恭維，蔣越夏忽然私信發了他一個實驗附中論壇帖子的鏈接。

summer：『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飛鏡：『？我看看昂』

沈渡遠迷茫地點開鏈接，一行大字猛地撞進了視線裡。

“……”

有時候真挺想自戳雙目的。

論壇頁麵上，已經有了幾千條回覆的帖子問題赫然是：『問，路神遠哥什麼時候打一架！』

沈渡遠顫抖著翻看了一部分評論，氣得又一次把手機摔在了地毯上。

……怎麼全特麼是說他打不過路行舟的？那玩意除了個子高點有什麼優勢嗎？！

還有，沈渡遠怒氣沖沖地揮了一下拳，路行舟和他相處得如此融洽，他們說這種話，那是**裸的引戰！！！

簡直是喪儘天良，令人髮指，草菅人命，傷天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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