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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完初二，舒蘭和老二就回去上班了，家裡隻剩下林梓、程淼和他的媽媽三個人，晚飯過後，三個人坐在一樓客廳，開著電視嗑瓜子、聊家常。

程淼：“你看人家舒蘭，還冇過門呢，把這當自己家，啥都乾，這人家小兩口走了，該你了乾啦，擦桌子、做飯、掃院子都給我利索點。”他看著林梓，擺出個大爺的架勢，邊開玩笑邊認真的安排著。

林梓：“你看你那樣，真厲害啊你～”林梓有一搭冇一搭地回著話，也不當真。

程淼媽媽：“嗯～，什麼都不用小梓乾！舒蘭是乾啥的？小梓是乾啥的？坐辦公室的能乾過天天擦桌子擦地當服務員的？舒蘭一個月掙多少錢？！小梓一個月掙多少錢？！再瞎叨叨，給我滾一邊子去！”程淼媽媽似笑非笑、大大咧咧地吵嚷著自己的兒子。

林梓咯咯咯地笑著，雖不說話，但心裡是舒坦的。她的學曆，她的收入，她一個月的收入比他一家子人加起來還要多，她對他經濟上的支援，每次回來大包小包買回來的東西，這些足夠讓她有資格在這個家裡啥活不乾，請吃等喝，但實際上，她雖不像舒蘭那樣什麼活都撿的起來，洗衣、摘菜、刷碗，這些明麵上的活，林梓都會主動去乾的。

程淼：“哎呦～，媽，你就慣她吧，懶得跟姑奶奶似的。”

林梓被他的用詞、語調給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程淼媽媽：“老二找到舒蘭這樣的，也是燒了高香了，舒蘭這小丫頭確實不錯，把這當自己家一樣，一點也不外道，臨走時說晚上睡覺凍得睡不著，你給我帶來的這個電暖器不錯，等下半年冬天再帶回來一台給你弟弟吧。”

林梓冇說話，瞪了一眼程淼。

程淼：“老二冷，讓他自己買。”

程淼媽媽：“這小孩！他不去你那邊他怎麼買？”

程淼：“你看你，井裡的蛤蟆冇見過天不？網上哪裡的東西買不到？”

程淼媽媽：“他哪裡有錢呀？要不把你屋裡的空調給他，來年，你兩再買新的。”

林梓無語地瞥了程淼一眼，一句話都不想講，上樓去了。

程淼看著躺在床上的林梓冇有動靜，以為她睡著了，脫掉衣服，關上燈，躺在了林梓的身邊，林梓捏起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狠勁地擰了一把他肉豆豆的肥胳膊，疼的程淼“哎呦～”一聲。“你乾什麼？”他聲音裡帶著慍怒。

林梓：“你媽要乾嘛？！這空調不是你自己花錢裝的嗎？怎麼老二的也要你花錢裝，你媽真夠煩人的！你要敢給他裝或者給他買，你試試，還真把他這個老二當廢物養了？！”

程淼：“我什麼時候說給他買了，自己冷自己買，我管他呢。”

林梓還是不爽，背過身去睡著了。

初五，程淼的舅舅、舅媽從他們的侄子家過完年，回到了程淼家，初六要跟著程淼的車回到他們所在的那座城，午飯時間，五口人圍著方桌大快朵頤，舅媽開了腔。

程淼舅媽：“小梓，年終獎發了多少？”

林梓：“四萬多。”林梓簡短地回答著，不論在程淼和他家人麵前，她從不避諱談自己的收入，她甚至引以為榮，32歲，她所在的上市公司、她的職位、她的收入，這些都是她的底氣。

程淼舅媽：“比你舅還多呢。”程淼舅舅原來是當兵的，那個年代退伍後，在一線城市，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再過一年就要退休了。

老一輩中，程淼這個舅舅是從農村走出去的人，是程淼媽媽一直依靠的哥哥，程淼姥姥家的兄弟姐妹們每個人都能從他這個舅舅這裡沾點小光，很多事，他這個舅舅都是揹著程淼舅媽乾的，程淼這個舅媽隻懂吃喝玩樂，是個好吃懶做的主。程淼的舅舅也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偶爾被程淼舅媽發現，那都得是大鬨一場，隻不過，她也要依賴他，哭過鬨過仍然改變不了什麼。

農村的初五，年味依然很濃，程淼的舅媽愛看熱鬨，程淼帶著他舅媽、舅舅去看煙花了，林梓嫌冷，留在家裡，坐在一樓沙發裡看電視，程淼媽媽從自己的臥房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紅包捆成的糰子，拆開來放在林梓的麵前，那是比硬幣要大很多，重很多的、圓圓的錢幣，上麵粘著像鏽一樣的綠色東西。

程淼媽媽：“小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她神神秘秘地看向林梓。

林梓：“不知道。”林梓很好奇，知道這是有些年代的東西，但卻從未見過。

程淼媽媽：“這是大洋，我從你奶奶那裡爭來的，一共12塊，舒蘭走的時候我給了她6塊，這六塊給你。”

關於這些大洋錢，程淼媽媽給林梓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好多年前，程淼爸爸已經去世，程淼叔叔纔剛結婚，跟著程淼奶奶一起過日子，冇有分家。有一個鄰居，程淼媽媽喊她大娘，去程淼奶奶家串門，正好趕上程淼奶奶搬家，在院裡挖了一堆這東西，程淼奶奶看到這位鄰居，趕緊把這些東西用土蓋上，敷衍了幾句話，就把這鄰居打發走了，這鄰居跟程淼奶奶本來就是麵和心不和，跨過大半個村來程淼家串門，把這件事告訴了程淼媽媽，程淼媽媽堵著程淼奶奶的門又哭又罵，纔要來這12塊大洋錢。

林梓一直納悶，為什麼程淼媽媽對程淼奶奶總是愛答不理，為什麼程淼奶奶總是對程淼媽媽客客氣氣，他們那一代的人，總歸有很多事是她不可能知道的，婆媳之間，一代代大多都是這個樣子，林梓從小就見慣了。

舒蘭還冇過門，來這麼一趟，跟程淼家親戚表哥、表嫂，舅舅、舅媽，都互留了聯絡方式，打的火熱，更顯林梓的冷冷清清，比起林梓，舒蘭和他們更像是一家子，這第一次來就獲得了程淼媽媽的信任，比林梓這個已經娶過門的媳婦更早地拿到了這6塊大洋。

林梓：“舒蘭性格挺好，來了也不外道，什麼都搶著乾。”

程淼媽媽：“農村人，跑來跑去潑辣的像頭驢，這不，把淼淼的摩托車擦了擦騎走了。”

林梓：“騎走唄，閒著也是閒著。”

程淼媽媽：“來年，我準備給他們把喜事給辦了，到時還得借你們點錢。”

林梓腦袋轟得一聲，當場就很不願意了，她都來了她家一年了，程淼媽媽連大洋的影子都冇提過，今天給大洋，就開口借錢，她倒真挺會”趁熱打鐵”趕火候。臉子一甩，轉身回自己房間去了。

林梓暗戳戳氣惱：”你傢什麼都冇有，我們等於是裸婚，我體諒你不容易，結婚冇對你提任何要求，你明知道你兒子還欠著我錢，怎麼好意思再來借錢？”

後來這事林梓在程淼麵前提了3年，林梓之所以一再糾結這個事情，想要的隻是他的一個態度，可每次問他：“你媽應不應該說這句話？”

他的回答從來都是：“借了嗎？借你的了嗎？”

他認為他媽完全冇有錯，是林梓太強勢，抓住這個話柄不放，即使這樣，林梓仍然冇有想過要離婚，前夫程淼在林梓這裡是個可憐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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