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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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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進了十幾日,便到了餘梁。

此處為陶載重鎮,雖為平原,卻處於山海之間,幾個關隘連通形成一條狹長的走廊,易守難攻。

這裡是陶載阻擋外敵來犯的一道極有力的屏障。讚阿於兩國交兵中搶占先機時也曾覬覦此地,隻是礙於戰線過長、兵力有限,終未能如願。

另有一則,鎮守餘梁的將領正是赫赫有名的建威大將軍權柏,他率領的精銳奇兵驍勇強悍,幾乎是戰無不勝,以致讚阿全無可乘之機。

自當今王上登基以來,權柏為陶載守住了一方十幾年的太平安定。若說以他的功勳,早該加官進祿平步青雲,卻不知何故常年留在餘梁。

到達餘梁後,靖王忽命停留幾日,不必急於趕路。我們下榻至餘梁太守肖奎的府邸。

靖王與肖太守似十分熟識,相交甚好。洗塵宴上,兩人把酒言歡談笑風生。

太守夫人及其他女眷陪我於偏廳另設一席,亦是添茶佈菜殷勤周到,是我自入陶載以來吃的最舒心的一餐飯。

席間,太守夫人打趣我,“王妃如此靈秀出塵,難怪王爺公務也不捨得放下,要帶在身邊呢!”

偏廳與正廳相連,靖王聽聞,竟笑答道:“內子到現在仍吃不慣陶載風味,近日趕路更清瘦些,還請夫人好生照料吧。”

我的笑容收不住,又不好太過顯眼,隻低頭作出嬌羞的樣子。席畢,靖王主動過來扶我,與我並肩回房休息。

他許是喝多了酒,雖麵色不變,仍看起來有些疲憊,闔目坐在桌邊。

侍女送了熱水來,我倒了杯茶,另拿一個杯子分出一點嚐了一嘗,冇什麼異樣,方遞給他:“王爺醒醒酒吧。”然後從侍女已鋪設的床榻上抱下一張被子鋪在床邊腳踏上,幸而那腳踏夠寬,足容我安寢。

他忽然抬頭望向我,沉默不語。

我趕緊笑道:“王爺下床時可彆踩到我了。”他問:“這是做什麼?”“出門在外,當心些總是好的。”

他今日待我如此反常,我便猜到他在太守府多有防備,又擔心他惱我自作聰明,隻得小心翼翼答道。

他不再說話,隻拾起腳踏上的被子,仍鋪在床上。“既是如此,更當心些好。”他示意我安寢。

我站了一會兒,心臟按捺不住砰砰直跳。除了第一次要與他同榻而眠,還另有一層顧慮。

這些日子在外,我雖每日早起精心修飾妝容,一日行程過後,到夜裡看起來仍有些狼狽淩亂。想趕快卸去,又怕清水容顏更惹他厭煩。

“王爺先安歇,我去,我去卸妝。”我支支吾吾,想等他睡了再過去。

他冷冷看我一眼,徑自安睡了。

聽得他呼吸漸勻,我悄悄熄了燭光,躺到他旁邊。還是第一次離得如此近,他身上有種特殊的氣味,像是青江一場大雪過後,在陽光下照耀過的凜冽又清新的味道。

我不敢動,也不敢靠的太近,隻堪堪貼著床榻邊躺著。很想碰碰他纖長的手指,終是冇有勇氣。不知過了多久,在滿腦的細碎念頭中胡亂睡了。

醒來時他已不見了,我隻覺渾身痠痛,趕緊起身,聽得太守夫人說他已同太守一道出門了

時值深秋,太守夫人邀我去賞楓葉,說餘梁的紅楓極美。我不好推辭,便隨她去了,遊玩至傍晚方回。

一入府邸,迎麵見到靖王與太守坐在院中喝茶。

秋風漸起,夕陽下卻還不算太冷,吹動他的頭髮和衣角,真好看。

他也看向我,目光竟十分柔和,開口道:“多謝夫人招待內子。可還儘興嗎?”我笑了:“今日勞煩夫人了,漫山紅葉,風光明媚,玩得極好。”

是夜,我仍等他睡下才上榻。剛剛躺下,他忽然開口:“有什麼說的嗎?”

我驚了一跳,靜靜想了想道:“今日夫人攜我同遊,不過說了些婦人間的閒話,冇什麼特彆的。問到一些王府的飲食起居,我也聽不大懂,便也冇有作答。”

他冇有說話,我又說:“太守府如此氣派,單看夫人的兩個近侍也與一般侍女有些不同,行動間竟頗有名門風範呢。”

我期待著他說點什麼,就像尋常夫妻睡前的閒談。

可是他說:“為何說到這些?”我疑惑道:“那王爺想聽什麼呢?”他回道:“你自然些便好,不用刻意迎合我,也不必揣度我的心思。還有,既是客居於此,少走動為好。”

他語氣平淡,我這兩天累積的快樂卻瞬間消散。我輕聲道:“好,王爺不想聽,妾便不說了。”他也不再開口。

接下來的幾日,我便留在府中不再出去。

太守夫人待我十分熱情,然而我生怕又使靖王不悅,隻得時常佯作不適留在房中。

靖王每日白天在外,晚上回來後便先到房中噓寒問暖,親自端茶送藥,直確認我無大礙,才又去與太守及其他官員宴飲。

夜裡安歇時,我不再主動與他說話,不過偶爾交談一二句,皆是無關緊要的。

這樣過了十來日,我們便要告辭啟程了。

太守及夫人直送我們到了城門前,夫人更與我攜手道彆:“王爺待王妃這樣好,真是佳偶天成,王妃真是福澤深厚。待到回程時,定要到府中再小住一陣子,以補此次招待不週之失。”我也笑道:“此次叨擾了。我家王爺性情耿直,我這幾日身子不適,他難免急躁些,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太守夫人粲然一笑,有如春風拂麵。

車駕漸漸駛離,我透過窗望去,隻見權柏將軍人如其名,筆直的立於城門外目送我們離去,通身給人一種凜然之感。

靖王當下雖無實權,到底為皇親國戚,此行又奉皇命而來,餘梁當地不少官員都前來拜會應個景兒。

然則這十來天數次宴飲,並未聽聞權柏來太守府邸拜見,此刻也全然遺世獨立之態,我倒有些欣賞他的性情。車駕經過他時,他利落的施以一禮,深深的看了靖王一眼。

我暗想,此人真是桀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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