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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醒被跑來的女孩子抱住，她比衾醒高一點，正好能讓衾醒把下巴抵在對方肩膀上。
火車上人來人往，誰也說不準坐墊靠背上有多臟，衾醒怕把細菌沾到沈簇身上，隻用右手小心地撫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
雖然欣喜，但更多的是疑惑，衾醒問她，“你怎麼來了？我都冇告訴你我今天到堰城。”
沈簇抱了好一會才心滿意足的鬆開，揚起嘴角笑道：“你之前說過七月底辭職，我就去網上查了一下星城到堰城的車，正好有這趟直達。”
她雖說的輕巧，但真實情況就是用最笨的方法：一半靠猜一半靠賭。要麼就是一辭職就來，要麼就是辭職之後過幾天再來。衾醒不告訴她，她就守著這趟車的到站時間直到衾醒出現。
“傻不傻啊你，這趟車時間不好，大早上跑過來多麻煩。”衾醒有些自責，早知道這樣她就直接告訴沈簇自己買了哪天的票，再明確說不用接。
不過沈簇也不像是會乖乖聽話的樣子。
果不其然，沈簇緊接著說：“要是今天等不到，我就明天再來，明天等不到就後天來，總會接到你的。”
一個想不給對方添麻煩，一個又偏往麻煩上撞。怎麼繞都繞不開。
就非得這麼折騰。
衾醒索性不去想了。她抬頭正好見金知予和璃琳拖著箱子走過來，簡單地給沈簇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兩個好友。
“我們來堰城也有自己的事，碰巧和衾醒順路，就想著一起的話能相互照顧。”璃琳微笑著說。
“好，那你們在堰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可以問我。我對堰城很熟悉，幫你們避雷一些吃的玩的完全冇問題。”沈簇見對方不怕生，便落落大方的跟她們搭了幾句話。
除了晚上冇睡好以外其它都還算順利，衾醒看了眼手機，從金知予手邊接過自己的箱子，“已經打到車了，司機師傅說停在前麵路口。簇簇……”
畢竟沈簇的出現是意料之外、衾醒歪頭征求她的意見：“方便一起嗎？我們先去住的地方安頓一下。”
沈簇輕快道：“可以啊，我來幫你們提東西。”
幾人把行李塞進後備箱，隨後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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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車停在了一個老舊小區外，生鏽的小鐵門上焊著“北路安置小區”幾個字。
璃琳下車便撥了通電話，低聲說了幾句話掛掉後冇過幾分鐘，一位睡眼惺忪的女人提著袋子從小區裡走出來。
“這麼早，跟你的小夥伴們湊合吃點？”女人打著哈欠聲音沙啞，把袋子遞給璃琳。
她似乎是剛起床，頭髮亂蓬蓬地披著，眼皮浮腫，身上穿著件皺巴巴的睡衣踩著人字拖就出來了。
袋子裡的包子還冒著熱氣，璃琳隨手拿了一個後把袋子遞給身邊的衾醒。
女人帶眾人走進小區。她們的住處是一個在四樓通風采光很好的兩室一廳，房子提前打掃過，床鋪上換了新的被褥，傢俱雖然看著舊，但都被擦的一塵不染。
“這房子有些年頭，你們將就下。”女人摸了把口袋拿出一片鑰匙遞給璃琳，隨後把目光移向剛從廚房洗手出來的衾醒，強撐著睜不開的眼皮朝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還缺什麼就辛苦你們自己補一下，就當是自己家湊合著住，彆拘束。”
衾醒點點頭。進屋前她一直在觀察這個小區。這裡雖然看著舊，但是街道和綠化帶都十分乾淨。也很有生活的煙火氣。
璃琳捏著鑰匙，嘴裡的包子還冇嚥下去，囫圇著說：“夢姐，謝了啊。”
夢姐朝她擺擺手，隨後伸著懶腰走出門，“那我回去睡回籠覺了，你們自便吧。”
等她走後，金知予和璃琳跑去房間裡收拾東西。沈簇挨著沙發坐下就開始打盹，她昨天睡的晚，早上又四點多就起床往火車站趕，實在是睡眠不足。
沈簇強撐著腦袋眯會眼，再抬頭時客廳已經空無一人，鞋櫃旁房門虛掩著，她聽見門外有細微的講話聲，推門走出去。
門外衾醒蹲在二樓和三樓之間的樓梯過道上，沈簇站在高處，光明正大地觀察衾醒。
沈簇一直都覺得衾醒好看，早在很久之前。
但其實衾醒的骨相併不出眾，甚至麵相有些平。她的五官不出彩也不拉跨，長著一對內雙杏眼，眼距剛好；鼻子長得也中規中矩；上唇是標準的M唇唇形，下唇又略微外翻。這樣的五官湊到一起竟意外地使她有些溫婉柔和的氣質。
沈簇心裡有些重逢的喜悅。她已經很久冇仔細地看過衾醒了，但衾醒的五官並冇有太大的變化，隻不過是比之前張開了、瘦了些。
沈簇也記得兩年前衾醒參加單招考試成功上岸後說過自己的文化筆試成績並不出彩，多虧了麵試以全專業最高分將自己從有可能落榜的危險區直接衝進了專業職高批前十名。
本身衾醒的職業技能很強，空乘這個專業的麵試又多少沾點顏值分，衾醒不是當下流行白幼瘦的漂亮，比起一眼看上去的完美麵貌，衾醒應該是贏在了氣質上。她本身長得也大氣，五官又溫文爾雅冇有攻擊性。站在麵試考場恰到好處地微微一笑，正好符合麵試官的審美。
沈簇冇出聲打擾，而是安靜地注視著她。
衾醒正很隨意的蹲著打電話，她把手機放在耳邊，垂著眼，臉上冇任何表情。衾醒麵對沈簇時臉上都是掛著柔和的笑，所以沈簇一直冇發現其實衾醒的嘴角有點自然下垂，不笑的時候竟然冷漠中帶著些疏離。
“我等會去房子裡拍幾張照片給你看。”
“不用擔心我，璃琳知予都在這。”
“好，那先掛了。”
衾醒說完就息了屏把手機揣進兜裡，她感覺腿已經蹲麻了，按著膝蓋小心的站起來，一抬頭就對上了沈簇的雙眼。
衾醒頭抬得很快，沈簇冇準備好突然就跟她對視了，她慌亂地彆過頭，就好像偷窺被人當場捉到了，有點心虛。
衾醒方纔注意力都在電話上，冇注意沈簇也站在樓道裡。她冇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笑道：“怎麼傻站著啊。”
“看你有事，就想著不打擾你。”沈簇有些慌亂的把臉移回來。
隻能通過手機螢幕聯絡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沈簇明明很想認真仔細地多看看衾醒，卻又莫名地有點不好意思。
她心想：可能是還冇適應吧，畢竟這麼久冇見了。
“給我媽報個平安，不是什麼要緊事。”衾醒的小腿還麻著，她扶著樓梯扶手緩了會才慢慢走到沈簇麵前，把剛纔的通話記錄給她看。
“對了……”衾醒看了眼時間，又透過虛掩著的門往房間裡看，確定璃琳和金知予冇在客廳後才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問：“你今天什麼時候走，有約治療嗎？”
去年三月份沈簇告訴衾醒自己被查出抑鬱症，並說患上抑鬱症的原因是壓力過大。那時候沈簇在普高高三即將高考，學業、生活、精神上都要高度集中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外都坐在座位上埋頭看書，這種時候患上抑鬱症倒也不奇怪，所以衾醒並冇有多想，隻是讓沈簇配合醫生的心理調節。
直到一個月後，沈簇休學並且住院。衾醒才知道原來沈簇的情況已經嚴重影響到自己的高考衝刺。
沈簇雖然冇隱瞞這件事，但不代表可以見誰都能說。衾醒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璃琳和金知予。
“我不著急，還想多陪你一會兒。”
衾醒靠的很近，沈簇能很清晰地看見衾醒右邊眉角隱匿的小痣。她彆過眼，心裡感覺被抓了一下。
衾醒變得比幾年前更好看了。
“行，都聽你的。”衾醒單手摟著沈簇的肩膀，另一隻手把門推開，剛走進去金知予就正好拿著瓶噴霧走過來。
“你們怎麼跑外麵去了？”金知予摁著噴霧碰頭邊走邊往牆上噴，走到她們麵前才停下手中動作，說道：“這房子戶型兩室一廳，我和璃琳住主臥，你去小一點的次臥可以嗎？”
“主臥裡麵連著小書房，方便璃琳直播。而且我們都覺得你畢竟戀愛了嘛，你得……”金知予說到這突然拖長音似乎是冇找到合適的詞彙形容。手胡亂筆畫了一陣，腦袋斟酌一番後才終於蹦出一句：“守身如玉。”
衾醒：“……”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什麼話？
衾醒把“守身如玉”這四個字在心裡翻來覆去嚼了幾遍，無語至極，但又莫名的合理。
‘冇頭腦小姐’金知予眼看著衾醒那張帶著點微笑的臉迅速黑下來後很納悶，以為是自己話冇說清楚，剛想再解釋幾句，突然就聽見沈簇的笑聲。
“噗嗤。”
像是忍了會冇忍住，捂著嘴強迫自己不笑出聲，肩膀隨著幅度微微顫抖。
衾醒這會實在是好奇星城衛校平時都是怎麼教學生的，金知予以後畢業了臨床工作真的不會氣到患者嗎？
衾醒垂眼見沈簇還在憋笑，看得出來她很努力，但是效果甚微。
“怎麼了嗎？”金知予還是冇理解，用一種很迷茫的眼神看著衾醒，“有什麼好笑的可以告訴我嗎？我也想笑。”
衾醒把目光從沈簇身上移開：“冇什麼，她覺得你說得對。”
金知予：“是嗎？”
金知予半信半疑，更迷茫了，甚至迷茫中還帶著點無辜。
“走了。”衾醒懶得繼續和她鬼扯，一手拖箱子，另一隻手牽著沈簇往次臥走。
次臥就在主臥旁邊，一個衣櫃和一張床還有一個經過改裝、能放些東西的窗台，很標準的單人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確實小了點，過道很窄，隻能供單人過。
衾醒把行李箱拖到門外打開。她的東西不多，除去幾套衣服外隻有一個化妝包和一套護膚品。她把裙子就著帶過來的衣架一起掛進衣櫃，其他的衣服就疊好放在隔斷裡。衣櫃剛被金知予噴過除蟎劑，這會還有點噴霧冇散完的清香。
沈簇小心地把化妝包和護膚品拿出來放在窗台下的抽屜裡。她注意到衾醒的化妝品就隻有一個小包，倒是護膚品瓶瓶罐罐占據了半個抽屜。
等她把東西擺整齊，衾醒已經把日用品擺進衛生間，並且拿好換洗衣服放在衛生間的架子上，準備調熱水器的水溫。
沈簇不禁感歎：做事迅速井井有條。這就是空乘學員的職業素養嗎？
“我先洗個澡，不要多久時間，你先坐屋裡玩會手機？”衾醒調完水溫又回到臥室拉開抽屜找身體乳。
“冇問題！”沈簇比了個‘OK’的手勢。
——
衛生間傳來花灑流水的聲音。沈簇在臥室裡隨意坐地板上，手肘撐著床沿刷視頻，她看的很冇耐心基本上隻停幾秒就刷到下一個視頻。她關掉短視頻準備切換一個軟件時電話聲響起，沈簇電話備註，眼神暗了暗。
把鈴聲關成靜音後沈簇起身走到門口小心翼翼關上門。做完這些才接通電話。
沈簇先聽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好一會，臉色越來越難看，冷聲道：“腿長我自己身上我還不能出門了？”
沈簇把自己的聲音壓的很低，與剛纔開朗陽光的樣子判若兩人。她靠著門坐下，極力剋製著情緒，右手指甲早已磨平，但依舊把拇指抵在嘴邊情不自禁的用牙齒磨。
電話那頭不知道又說了什麼，沈簇瞬間暴躁起來，她用力把手機往地上一扔，手握成拳狠狠往地板上砸了一下，剋製著音量吼道：“看個屁，滾！”
地上有一層薄地毯，沈簇的手機正完好無損躺在上麵，她伸手想掛電話，手機裡傳出另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簇簇，我們冷靜一點，可以商量的不是嗎？”
“冷靜，冷靜，調整呼吸。”
沈簇的手握拳頓在空中，她隨著女人的聲音深呼吸，全身卻冇有放鬆下來。
她跪在地上，把手放下來撐著，雙眼無神盯著螢幕。
“我冇事。”隔了一會沈簇纔對著手機說。
“就知道簇簇很棒，你是個很厲害的好孩子。”
“但我還是不看什麼專家親子講座。”沈簇露出厭惡的表情，“都是放屁。”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做出讓步。
“我們可以不看，出去玩也是一種放鬆的方式，你做的很對。”女人繼續說：“但是今天的治療還是要繼續，要注意時間安排。好不好？”
沈簇聽完冇說話，女人也不惱，用溫柔的聲音再次開口：“你有自己的思想，是個獨立的人，我應該給你思考的時間，那就先好好想想吧，等想好了再給我回電話好嗎？”
女人說完也冇等沈簇回答就掛斷電話。
洗手間的水流聲已經停了，估計衾醒馬上就會出來。沈簇想到這裡，快速拿著手機站起來打開門。
璃琳和金知予不在客廳。沈簇站在門口垂眼看向左手背，上麵有不太顯眼的針孔。
不想被衾醒發現自己不對勁、不能被髮現。
萬一衾醒就因為這個原因離開自己了呢？
沈簇歪頭靠在門上，往衛生間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再垂下眼疲憊地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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