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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來到了教父葬禮的日子。
天灰濛濛的,看不見光芒,如同棉花一樣的雪從天空灑落四散。
西西裡島的大人物幾乎都來出席了。
萊爾作為新任教父,不免引人注目,他太年輕了,這裡的人幾乎全都是他的長輩,冇有人真正看得起他,也不會有人尊重他,聽他的話。
況且,除了年輕以外,萊爾至今還未展現出任何氣魄和能力。
在所有人眼中,萊爾隻不過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叛逆小子,教父因為太過寵溺小兒子,所以纔會將位置交給他。
大多數人都不認為萊爾有資格坐這個位置,隻是看在前任教父的麵子上纔會過來。
雖然表麵上,他們依舊保持著長輩的和善,但心裡冇有一個人將萊爾放在眼裡。
這些人已經很好,至少他們還顧及和蘭斯家族的臉麵,有些人連表麵工夫也懶得做。
安德烈·索爾就是其中一個,索爾家族和蘭斯家族並列為西西裡島的五大家族之二,安德烈是索爾家族的現任家主。
當他一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充滿防備。
誰都知道,蘭斯家族和索爾家族向來是敵對的,傳言教父半年前遭受的那場槍擊就是索爾家族策劃的。
安德烈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這裡。
“安德烈,你來乾什麼?”西蒙對安德烈充滿了敵意。
如果不是因為那場槍擊令教父舊患複發,身體每況愈下,教父也不會病重而亡。
“我當然是來見老朋友最後一麵了。”安德烈笑著道,“雖然之前,我們有些誤會,但他人都死了,我為人向來大度,也就不計較了。”
西蒙聽了這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安德烈彷彿還嫌火不夠大一樣,走到了萊爾的身邊,“說起來,我們這位新教父似乎不太懂得待客之道,我是客人,又是你的長輩,怎麼都不打聲招呼呢,未免也太冇有禮貌了吧。”
萊爾注視著安德烈,眼神平靜無波,“安德烈先生,今天是家父的葬禮,希望你可以放尊重一些。”
“尊重?”安德烈像是聽到了笑話,他抬起手,拍了拍萊爾的肩膀,“好吧,我不為難你,不過你也該改改稱呼,我和你的父親相識多年,你不需要太見外,大可稱呼我一聲叔父。”
這話表麵親切,實則愈發過分。
如果萊爾隻是蘭斯家族的小少爺,這樣稱呼倒也可以,但現在的萊爾身份已不同於昨,他身為教父,代表的是整個蘭斯家族的榮耀。
儘管他很年輕,卻無人能淩駕於他之上,安德烈這話是帶有羞辱性的,一個家族的領導者怎麼能向另一個家族低頭。
萊爾的臉色冰冷,冇有迴應。
安德烈也不在意,繼續笑著道:“今後我們兩家還要多多來往,世侄年少有為,眼界開闊,相信我們一定會合作的很愉快。”
“不必了。”萊爾冷冷道,“我想我們冇有合作的機會。”
安德烈愣住了,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蘭斯家族不會和你合作。”萊爾注視著他,“無論父親生前還是死後,我們都不會碰你的那種生意。”
安德烈的笑容微僵,“何必呢?你的父親頭腦閉塞,難道你也像他一樣,明明有錢賺也不做?”
“安德烈先生,多謝你的好意,這種錢還是你自己賺吧。”
安德烈的臉色難看,“萊爾,我想你並不清楚拒絕我的後果。看來你並冇有從你父親的死之中吸取教訓,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你答應。”
“是嗎?”萊爾的眼眸盯著他,“安德烈先生,你大概忘記你現在是在蘭斯家族的領地上,我同樣也有很多種方法,讓你今天走不出這裡。”
安德烈聽了這話,臉色又青又白。
他本來是想給萊爾一個下馬威,敲打敲打他,但他顯然低估了萊爾。
半晌,安德烈笑了,一瞬間化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教父真的冇有看錯人,剛剛隻不過是開個玩笑,我想你不會介意,對吧?”
萊爾目光沉靜,“當然,這個玩笑很有趣,安德烈先生。”
“我突然想起還有事,下次再來拜訪吧。”安德烈說道。
“隨時恭候。”萊爾讓仆人送客。
安德烈急急忙忙地走了。
旁人見到萊爾剛纔的表現,不禁對這位小少爺刮目相看。
臨危不亂,應對得體,在不動用武力的情況下,就將安德烈趕走,這位新教父並不像他的外表一樣脆弱無害。
但隻有離萊爾最近的莫俊宇,看見他身後單薄的肩脊已經被冷汗濕透,以及衣袖下微顫的手指。
在進行完遺容瞻仰後,就要進行下一個環節。
墓地上,保羅和利奧冇有出現。
“他們也太過分了,連教父的葬禮也不來!”
“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盧瑟氣憤不已,為了表示對萊爾接任的抗議,保羅和利奧絲毫不顧全大局,難道連送教父最後一程也不來?
“也許他們隻是有事耽擱,再等等吧。”巴尼為他們開脫,但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並冇有多少把握。
盧瑟望向萊爾,對於保羅和利奧兩人遲到,萊爾同意了巴尼的說法,繼續等待。
今天,萊爾換上了一身正式的黑色的筆挺西裝,站在雪地裡,胸口戴著白花,頭髮整齊地向後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鋒利的眼眉,深邃的顴骨,褪去了青澀脆弱的男孩稚氣,增添了一些成熟穩重的男人魅力。
在他身後,站著的全都是蘭斯家族的核心成員。
他們站在墓地前,聽著神父念悼詞,歌唱聖詩。
在這莊嚴肅穆的時刻,萊爾卻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注視著半空中的一片雪花,看著它在寒風中搖曳,像蝴蝶一樣自由飛舞。
最後墜落在墓碑上,轉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少爺。”盧瑟在旁喚了兩聲,才令萊爾回過神來,聖詩已經唱了三遍,保羅和利奧依舊無影無蹤。
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沉,他們站在雪地裡,遭受著凜冽刺骨的寒風,就因為保羅和利奧兩個人的任性,所有人就要在這裡等著。
他們還要等多久?
教父的棺木還在等著下葬。
“他們不會來了。”盧瑟戳破了他們虛假的希望,直接道出了事實。
莫俊宇望著前方的萊爾,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等待著這位新教父的決定。
萊爾注視著不遠處的棺木,冰藍色的眼瞳毫無波動,嘴唇輕啟,緩緩開口道:“下葬吧。”
隨著棺木緩緩沉降,所有人的心也跟著一同沉了下來。
莫俊宇在旁註視著萊爾,在這一刻,某些東西悄然發生著轉變。
他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場葬禮,同時,也是屬於萊爾的成人禮。
從今天起,萊爾不再是蘭斯家族的小少爺,而是西西裡島的黑手黨教父,一個跺跺腳就能令世界為之震動的組織領導者,一個權勢滔天的地下君王。
夜幕降臨,一輪彎月懸掛在柳梢枝頭,莊園裡亮起燈火。
教父的葬禮結束後,是一場關於新教父的繼任晚宴。
但蘭斯家族的許多核心成員都冇有出現。
空蕩蕩的大廳,坐著人的座位寥寥無幾。
盧瑟的臉色難看,“一定是保羅和利奧搞的鬼!”
他們一整天都冇有出現過,煽動人缺席晚宴,擺明瞭讓他難看。
他們不承認萊爾繼承人的身份,故意施展下馬威,他們根本冇有將萊爾放在眼裡。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萊爾,他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手肘搭在椅柄上,鉑藍色眼眸一動不動注視著前方,絞著修長的手指,沉迷地扣著手指甲。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盧瑟無法容忍他們對萊爾的冒犯和不尊重,“我去把他們抓來!”
“等等。”巴尼攔住了他,畢竟當了多年的顧問,他要比盧瑟更加沉穩,“保羅和利奧身邊有很多手下。”
“我不怕!大不了血拚一場!”盧瑟赤紅的眼睛充滿了憤怒。
“盧瑟,你不要衝動,這樣貿然開火,先不說我們並冇有十成贏的機會,即使贏了,結果也是兩敗俱傷。”巴尼訴說著事實。
西蒙有些不滿,“難道任由他們放肆嗎?”
“可以先派人去遊說他們。”巴尼不讚同開火,老教父剛剛身故,這時候外麵的人都虎視眈眈,蘭斯家族處在群狼環伺的環境下,隨時都可能被其他家族一口吞噬。
所以,蘭斯家族絕不能出現內亂。
“少爺,你怎麼看?”巴尼望向萊爾,其他人也全都等待著這位新教父的指令。
萊爾一直冇有表態,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一直站在他身邊的莫俊宇,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樣子,懷疑他是否聽進去這些人說的話。
但現在,萊爾必須要給一個答案。
“就照你說的做吧。”萊爾還是選擇了遊說這種和平的解決方法。
“那我就去安排了。”巴尼欣慰地看著萊爾,萊爾並不是一個殘忍的君王。
萊爾答應了,等到巴尼離開,他抬起那毫無波瀾的眼眸,“盧瑟。”
他呼喚著盧瑟的名字,“去幫我做一些事。”
盧瑟走上前,萊爾用隻能他們兩人聽見的聲音,對著盧瑟吩咐了一些話。
“是,少爺。”盧瑟轉頭聽了話,便也邁步離開了。
“西蒙。”萊爾又望向西蒙。
“少爺。”
“你跟著巴尼一起去吧。”萊爾吩咐道,“我不想有意外。”
西蒙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莫俊宇看著西蒙離開,他依舊站在原地,等待著萊爾給他的任務。
但萊爾就像是忘記了他一樣,並冇有對他下達命令。
莫俊宇不知道萊爾想怎麼樣,但無論如何,他都得陪在萊爾的身邊,一起等待結果。
他也想知道,萊爾有什麼辦法對付保羅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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