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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七小說 > 桃源鄉村 >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怪胎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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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關內,火光沖天。

平日裡,彆處下雨,雨季屋裡往往都是潮濕,而這裡卻常年乾燥。

火光衝破天上的雲,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天空都是太陽和星辰閃耀。

鎮南王府之中有一座祭堂。

祭堂擺滿了一座座的神像,神像都一樣的大小,高約二十寸左右,由高到低的擺列著,每一座神像都是同樣的姿勢,手掌托於身前。

在它們的手掌上都刻著名字。

每一座神像前,都點有一盞燈,燈光映著這些神像,使得神像個個栩栩如生。

在最下方,則是有一個半人高的香爐,裡麵插滿了香。

此時正有兩炷新點的香插在裡麵,而在香爐前有兩個人站著。

一箇中年人,一個則是年輕人。

中年人不是彆人,正是鎮南王藍少勳,年輕人是他唯一的兒子藍暉。

“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廣元府裡當廟祝,我從未乾涉過,因為這是我們藍家的傳統,亦是修行的需要,不在廣元府裡當,也要去彆的地方當。”

“但是你要清楚,我們赤炎神教的修行是行神權,卻又不能應香眾之願,香眾供奉赤炎神君能夠獲得多少庇護全在於他們自己,我們可以為他們開光神像,可以賣給他們護身符,但我們絕對不能夠把自己當成赤炎神君。”

“因為我們承受不起那種無儘的香願衝擊,帶你來這裡,就是告訴你,我們的先祖之中,有數位驚才絕豔,因對祖訓不重視,總以為自己能夠打破規則,認為自己可以走出新路,所以去迴應香願,最後都在正當大好年華之時隕命。”

“你從小就聰明,能夠靜心,喜歡琢磨法術,有修行才情,所以在你說要去當廟祝時,儘管年紀還小,我也冇有說什麼,但是近一年來,我聽說,伱有過不少次迴應香願的情況,是不是這樣?”鎮南王藍少勳說道。

“是的,父親。”藍暉低頭回答道。

“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藍少勳問道。

“因為很多人受到了邪魔的侵害,根本就無法來到廟中,而他們家中供奉著的神像或者神牌位,也都容易被汙敝。”

“我們隻是借用赤君神火的人,我們不是赤君,這是我修行時背誦的第一句話,到現在每天睜開眼睛,都還要在心中默唸一遍,你是不是忘記了。”

“父親大人,我冇有忘記。”藍暉低著頭,而又快速的回答。

“你冇有忘記,但你冇有做到。”藍少勳的聲音之中有了怒火,說道:“你明知故犯,你是認為大家都冇有才情,大家都不如你?這裡的這麼多先祖,整個赤炎神教派裡的人都不如你?”

他覺得自己的兒子,太小看天下人了。

“兒子並未這般想,隻是覺得他們太苦了。”藍暉說道。

“幸福在這個世上是稀少的,苦難纔是人間的常態。”藍少勳真的怒了,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思想出了問題。

“你能夠管得了幾個人?”藍少勳大吼著:“現在我們的家族麵臨著滅族之災,你來管管!”

藍暉低下的頭,在這個時候卻是抬了起來,看著那一排排的祖先靈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若無家族,家族便無災劫。”

他的話一落,藍少勳的雙眼刹那之間噴湧出了火,他轉身,一巴掌便打了出去,藍暉整個人都被打飛出去。

“這是你能說的話嗎?你享用的是家族的一切,這一切都是曆代先祖拚搏而來,你卻說這樣的話,你的心不會痛嗎?你隻看到彆人的苦難,你低下頭看看你自己站的這一片地方,你抬頭看看列祖列宗,我們自己的苦難正要發生,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藍少勳拍著心臟的位置,而藍暉半躺在地上,他的眼中看著一片火光,那不是明火,而是神輝。

他一聲冇有吭,眼睛半開著,這一切都在恍惚,祖先奮鬥的事蹟他都耳熟能詳,他知道自己的曆代先祖為了保住家族在廣元府的主導地位,保住鎮南王這個威名,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但是這些年,他在那裡當廟祝,也確確實實看到太多的苦難了,他覺得那些人的生活,就像是在黑暗之中曆險,看似睜眼看著豐富的世界,但是這世間的姿彩與他們是冇有關係的,而各種意外、病痛,則永遠纏繞著他們。

災禍可以是來自於妖魔,可以是來自於自己的愚昧,可以來自於自己的狹隘,可以來自於他人的嫉妒,也可以來自於世界的不公。

但是他覺得不能夠怪他們,錯的不是他們,是這個世界。

“你在這裡好好的給我反省,對著列祖列宗反省!”

藍少勳指著那一排排的燈和神像,大聲的說完,然後出門,對守在門口的家將說道:“給我鎖好,如果不認清自己,我就當冇有這個兒子。”

他一路氣憤的來到了自己的書房之中,在他的心中,對自己的兒子既驕傲又失望。

驕傲的是自己的兒子,修行的才情比祖先裡那些有才情的都要高,小小的年紀,就能夠做到應香眾之祈願,可以借用神權,然而讓他失望的是,自己的兒子居然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人。

感懷世間的疾苦,將來必定不得好死。

屋外有一個侍女端著安神滋陰茶走進來,這安神滋陰茶可以讓人心神寧靜,不至於燥火傷魂,這是修火法之人家中必備茶飲。

一個婦人正好走過來,截住了她,接過手中的茶盤,然後揮了揮手讓侍女退下。

她端著茶盤進了書房,看著自己的丈夫在那裡看著一副畫。

那畫是祖上傳下來的,是一片火焰從天而降,落在海麵上。

據說那一片海就是後來的黃沙瀚海,一片大火燒乾了一片海。

她將茶盤放下,然後端起茶壺倒上一杯,端到藍少勳的身邊,藍少勳接過,歎了一口氣,說道:“承祖先餘蔭,庇護後輩成長,使家族不墜聲勢,是何其的難啊。”

“有句話叫做曆劫重生,我想,暉兒若是經曆了一些事,總會想明白的。”婦人說道。

“曆劫重生這四個字,古往今來,騙了多少人啊,絕大多數人,都是曆劫身死,若是重生歸來,我已非我,家族親人不在,朋友散儘,重生歸來又有何意義呢。”

“一人有一個活法,我們藍家遇劫,總歸是需要做些準備的,不是嗎?”婦人不緊不慢的說道。

藍少勳知道她的意思是說要為家族保持希望,留一條後路。

“這個時候,若是我把自己的兒子趕出去,明眼人都知道我們是做什麼打算,若是家家都學我們,那麼我們還怎麼再渡過這一場危機。”

藍少勳沉默了一下說道。

“不如,試試讓暉兒先完婚吧。”婦人說道。

藍少勳一聽,卻是陷了入深深的沉默,將杯中茶飲儘,婦人又為他倒滿,他再喝完,這纔開口道:“一個家庭,可以讓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收起一切的驕傲,無論他曾有多少夢想與任性的想法,隻要結婚之後,他都將隻能夠沉埋於內心深處。”

“他自己要任性,那就不能怪我們給他套上韁繩,即使他是野馬,即使他是曠野的風,也將被綁在這裡,收心。”藍少勳說完,旁邊的婦人卻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說道:“你,原來是這樣想啊!”

“人生不同的階段,總會有不同的想法,我去安排好,讓暉兒儘快完婚吧。”藍少勳放下茶杯,轉身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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