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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七小說 > 兔兒仙 > 第七章 星曉月

第七章 星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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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極北之地。就如同廣袤無垠的大草原那般,這也是寬廣遼闊的平原地勢。刺骨的冷風呼嘯而過,撲在臉上,就像一道又一道乾淨利落的耳刮子。樓星盟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從外麵紛擾雜亂的世界回到這片寂靜無聲的冰湖。他似乎從小就在這長大,最早的記憶是模糊的。那時他還不會說話,剛會搖搖晃晃地坐著,便被二宮主星曉月掐著打著,要求學會站立。等到他蹣跚學步,便被她提著胳膊親自拎著到這兒來,橫眉以對,手持教鞭,命他身穿襤褸短衣,在這片疾風冷冽的冰湖之中,赤著腳丫子奔跑。樓星盟加快腳步,恍惚間看到一個與他小時候生得有幾分相似的孩童也在哭著繞圈跑。他鼻涕嘶溜,手、腳,尤其是腳趾頭,無一不凍得發紫。他跑到一個半人高的鐵籠麵前,打開籠門,鑽了進去,瑟瑟發抖。他從前練功時,也住在這樣的地方。二宮主說,隻有先學著在這樣極端寒冷的環境下存活,才能洗練體魄,彌補他先天不足的缺陷,重新塑造一副強健的身體。二十年前,樓星盟的父親陳洱乃是裴帝座下,欽封的左護法大將軍,其地位崇高,僅次於當時的宰相辛朝封,辛大人。某次裴帝微服私訪,於民間帶回一位絕世美人,奉為瑤妃,此後夜夜笙歌,短短數月,政事決策便愈發迂腐昏庸。父親早就反感裴帝此等沉迷美色、無心朝政之行徑,便在中秋佳節,宴請群臣時出言相諫。誰知瑤妃懷恨在心,設計陷害,趁父親酒性大發,對月高歌,舉杯邀月,為裴帝與後妃祝禱之時當眾揭下腰帶。父親據理力爭,平日交好之同僚亦言辭懇切,向裴帝為陳洱求情。奈何裴帝智昏,仍聽信妖瑤姬一麵之詞,相信陳洱乃是醉酒之下,色心大動,便以欺侮愛妃為名,判陳家收回兵權,九族抄斬!那時他母親身懷六甲,卻還未到分娩之日,為了留下陳家血脈隻得一路向北逃亡,最終還是被官兵一刀刺死!後來......“你的母親很愛你。”二宮主說,“垂死之時,那雙眼睛一直對著本宮落淚,後來,她自己撿起官兵的刀,把你生了出來。你心口上那道刀疤,便是生你之時劃傷的。”“所以,你的命是本宮的,更是天蛛的。天蛛收你為徒,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樓星盟天資聰穎,幼年之事能記得如此清晰,自然也能將天蛛宮的武學著作爛熟於心。長到十五歲時,他終於被允許離開這片冰湖,進入到天蛛宮內部居住、習武。星曉月殘酷的訓練方式很有效。他並非瓜熟蒂落時自然降生,再加上心口那道刀傷,體質孱弱,簡直就是個被風一吹就倒,被人一推就摔的泥人兒。但這些已不複存在。如今的他,內力有成,身穿單薄便能抵禦萬千之寒。過了這片冰湖,便是無風之境,氣候溫和許多。他還記得一開始是幾個百姓捕獵虎狐,剝下皮毛在此售賣。漸漸地,有人看上此地商機,來往貿易的人越來越多,最後規模發展起來,形成一個別有一番景象的小鎮。樓星盟在熱鬨的街道上穿梭,道路兩邊,商販的攤位、推車絡繹不絕。酒肆、客棧、餐館也是應有儘有。其中最為特色的,還是駒威堂。堂子占地不大,可是在門口圍觀的人最多。他們活捉猛獸,加以馴服,再當街展示,便能賣出高價。此刻正在籠中咆哮的是一隻藍瞳白紋大虎,百姓不曾見過這樣的猛虎,紛紛奔走相告,都要去看。樓星盟並不關心這個,不過就是猛虎淪為小貓,或是看門犬的戲碼。他冇停下腳步,此時萬人空巷,正好趕路。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鐵鏈掙斷的聲音。他回頭,正好看到藍煙一閃,那白紋虎竟然發出女人的狂笑聲,道:“黑山君,你終於來了!”,接著身形似被碾壓,忽的消失不見。竟是隻虎精!街市之上騷亂頓生,不少店家嚇得直接閉店打烊,關門睡覺。早個千八百年,正是妖族昌盛的時代,彼時人、妖混居。譬如,百姓好不容易抓了隻老鼠,結果它已成了氣候,會放毒煙;或是漁民捕魚,撈上來一隻半人半魚,能供人許願的鮫人......這些都不足為奇。莫說是這等低末的精怪,就是在人群之中,修成人形混在其中的,也不在少數。妖族數量繁多,爭鬥也逐漸激烈,弱肉強食的生存環境讓它們愈加猖狂,最後竟然盛行殺人嗜血的修煉之法。然,人族也並非全無能人。捉鬼伏妖、匡扶正道的門派隨之而立,人妖兩道就這樣世世代代,纏鬥不休。局勢發展到現今,妖族式微,擁有千年修為的大妖大部分都被降服、關押。而修仙門派風生水起,星羅棋佈,其中以慕音派最為頂尖......正想著,樓星盟眼底餘光閃爍,撇見一道身影,那身影的主人很是精明地偷看了他一眼,旋即挪開目光,假裝在看攤販賣的擺件,然後悄悄地,直奔天蛛宮的方向去。樓星盟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這多年,天蛛的眼線遍佈天下。宮主到底還是信不過他。那人收集完情報,在屋宇瓦房之間一路輕功,最後縱身一躍,遁入一座宮殿樓宇。“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鎏金須彌寶座之上,尊貴的女人手如柔荑,輕輕叩在扶手之上,她身穿一襲明黃華衣,唇紅如火,長眸如月,身姿挺拔,無與倫比,宛如屹立山頭的青鬆。她腰身纖細,傲然微坐,身後牆垣滿滿地鑲嵌著稀世寶石,腳下踩著的,也是用整塊巨大琉璃雕刻成的禦台。一切渾然一體,仿若天成,象征著她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富可敵國的財富。樓星盟自殿外長長的迴廊極速走來。出宮時,宮主便給了他三月之期,如今時限已到,自然要回宮覆命。雖然步伐急促,但他走的每一步都輕飄飄的,彷彿踩在軟綿綿的雲端之上,透露出一種從容與優雅,彷彿世間一切紛擾都無法動搖他內心的淡漠、麻木。無論是幼年時期經受的殘酷訓練,或是後來練功、療傷時需要泡的,令人生不如死的釗王毒水,好像仔細想來其實冇那疼。他甚至覺得受這些苦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別人。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會徹底忘記這些不怎愉快的記憶。走進殿門時,他的步態突然變得柔和,顯得既虔誠又恭敬,是對這座莊嚴殿堂的尊敬和敬畏。禦台之下,他向著殿堂中的星曉月深深俯首,雙手交疊置於背後。這是天蛛宮的規矩。皇城之中,臣下麵見君上不可攜帶兵器,而在天蛛宮,這一禮節也有異曲同工之妙,麵對尊長需得謹言慎行,不可衝撞,不可輕浮。樓星盟提起前擺,雙膝跪地:“弟子樓星盟,拜見二宮主!”被璀璨珠寶簇擁著的星曉月是那冷豔高傲,儀態萬方,像一朵長滿利刺的大紅玫瑰,令人望而生畏,不敢褻瀆,不敢逼視。她並冇有讓樓星盟起身,眉目含笑,像是很滿意樓星盟的跪姿,皓齒微露:“很好!本宮,很喜歡你這般乖巧順從的樣子。”“不敢,一切皆因二宮主教導有方。”樓星盟淡淡迴應。如果一個人曾長久地跪在長短不一的釘子上,隻有跪得好了纔會被允許吃飯睡覺,那他自然能練出一副謙遜有禮的姿態,這動作一如燒紅的鐵塊,深深烙印在他的肌肉中。換做別人,這樣的訓練方式,恐怕早就疼得昏死過去,醒來之後,不叛宮而去也要怨恨幾句。可是他的腦子卻十分清醒與冷靜,甚至覺得,如二宮主所說:成大事者,就應該餓其體膚,勞其筋骨。樓星盟接著回稟:“弟子此番離宮,對那少年身份已有些眉目。”“講。”“他自稱林胥,可在弟子看來,他或許應該姓楚!”“楚?”星曉月不由得含笑:“一別三月,看來收穫不小。”“後來弟子赴虹城途中,機緣巧合,在下馬林救下他和一名為蘇穆的女子。”“蘇穆?”星曉月起身,相比起那少年身份,她更好奇這個讓樓星盟特意提起的名字。“是,蘇穆。步青雲、蘇青陽的女兒。”“蘇青陽......他的輕功的確厲害!稱得上是武林第一的輕功!”星曉月低頭,她的青絲如同光滑的瀑布,繞過細長的脖頸,流淌在線條精緻的肩膀上,她攏起其中一縷青絲,回憶縈繞心頭。彼時她桃李年華,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自認為武學造詣頗深,便發了挑戰書要與蘇青陽切磋。步青雲武功不高,速度卻極快,令人瞠目結舌!自古以來,天下武功皆唯快不破,就算星曉月招式上得勝,也抵不過在各種複雜地形中如履平地,青雲直上的蘇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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