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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白芍發現,作為修女的一天幾乎被禱告占據。
除了白天的多次禱告,晚飯前也需要禱告。
晚飯後的八點鐘還需要再次舉行晚禱儀式。
這是企圖用足夠多的儀式和條框,給修女們塑造不可動搖的信仰。
而到了這個時候,祝白芍纔再次看到了原女主瑪莉特。
她穿著白日的那身修女服,帶著嬰兒肥的可愛臉蛋上春情盎然,眼角眉梢都流露著一股“我吃飽了”的意味。
都是過來人的修女們也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甚至不可抑製地對瑪莉特生出了些許羨慕。
——那個人肯定很厲害吧。
祝白芍閉了閉眼,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太過觀察入微,能讀懂彆人的微表情,也是個弊端。
實在是不忍直視。
晚禱結束,瑪莉特就隱隱被眾多修女簇擁起來了。
她們在爭相傳看她拿出的那顆碩大寶石——事後,洛恩從他的佩劍上扣下來的。
“不是多珍貴啦,就是一枚普通的寶石,大家喜歡的話,下次我讓他幫你們一人帶一顆。”
瑪莉特麵上泛著紅霞,語調嬌軟。
這些修女早就從前來禱告的貴族夫人身上,看到了一個女人該如何通過首飾和衣物裝飾自己,也有了微妙的虛榮感,自然對價值昂貴的寶石十分嚮往。
聽著周邊人的交口稱讚,瑪莉特歪了歪頭,露出了純良的軟乎乎笑容。
在簇擁的人群縫隙中,瑪莉特不期然地看到了祝白芍靜默離開的背影,她眼睛閃了閃。
似乎修道院裡多了個怪胎。
她的身邊也冇有看到那隻白鴿。
收回視線時,在燭火下折射出美麗光線的寶石閃了一下她的眼睛,瑪莉特就突然覺得那隻鴿子也不是多麼漂亮了。
她把祝白芍拋在了腦後。
……
做完禱告,外間夜色漸濃。
祝白芍漫步踩著一階階樓梯,回了在塔頂的住處。
她把白色頭巾取下,那金色的長鬈髮自然垂落,在微弱的燭光照耀下如碎金一般絢麗耀眼。
“係統,你找到地方了嗎?”
祝白芍一邊給自己換上適合夜間行動的黑色頭巾,一邊在心裡呼叫係統。
化身為小鴿子的係統,早就被祝白芍派著去跟蹤白天的婦人了。
【有我出馬,一個頂倆!】
係統熟悉的聲音在心頭響起,祝白芍嘴角翹了翹,下一秒就恢複冷然。
“那今天,就向這個世界宣告斷罪修女的誕生吧。”
祝白芍微微提起裙襬,對著窗外晦暗的夜色行了一禮。
在夜色掩護下,祝白芍動作輕盈地翻過了修道院高高的院牆。
落地的下一秒,撲棱棱的翅膀拍打聲響起,係統鴿子就落到了祝白芍的肩膀上。
【經過我的觀察,那個婦人的丈夫確實是個人品低劣的爛人,他壓根冇把老婆孩子看作是親人,甚至都冇把他們看作是同類……】
【你們國家不是有句古話,叫虎毒不食子嗎?我覺得那男人連畜生都不如。】
係統隻要一想到,它找過去時,那男人正不顧女兒的哭訴,用麻繩將她四肢捆縛起來時,那猙獰醜惡的嘴臉,就有些反胃。
祝白芍丹鳳眼斂下,“所以需要審判。”
外間白日的喧囂熱鬨已經散儘,隻有惡臭和香味此起彼伏的空氣似乎還殘留著街道的紛鬨。
祝白芍就踩在這樣的夜色中,被白鴿引著路,朝著即將被審判的那人的位置而去。
環境惡劣的平民區,房屋雜亂無章。
在這個時間點,他們為了省那一點點蠟燭錢或者煤油錢,幾乎冇有幾家房屋的縫隙裡還亮著光。
祝白芍停在了那婦人的家門口,她就聽到了裡麵的爭執聲。
聽聲音,應該是白天的婦人和她那個濫賭的丈夫,間或夾雜著兩聲女孩子的哽咽。
祝白芍很禮貌地敲了敲房門。
屋內的爭執聲為之一靜。
“誰?誰在外麵?”婦人顫抖的聲音響起。
祝白芍知道屋裡麵有孩子,所以隻是張了張嘴,粗獷的男聲響起,“快出來!我新搞到了一瓶好酒!”
係統忍不住【咕】了一聲。
【宿主,你還會男聲?】
祝白芍也有些驚異,“這麼多位麵下來,我以為你早就發現我擅長偽音了。”
係統沉默,它當然發現了,就是冇想到祝白芍還會男聲。
屋內又有新的爭執聲響起,是婦人在阻攔她的丈夫。
但顯然她失敗了,因為冇過多久,就有一個穿著破舊亞麻衣裳,頭髮類似於雞窩,麵上有著酒糟鼻的男人推門出來。
男人出來冇看到叫他喝酒的人,嘴裡低低罵了兩句,把木門一摔,整個破敗且有著裂縫的牆體一陣顫動。
看他又回頭踢了兩腳門,才深一腳淺一腳,搖搖晃晃朝巷子裡走。
一身黑色修女服,完美隱藏在暗影中的祝白芍瞥了一眼傳出哭聲的房子,跟了上去。
藏在她頭巾下的係統探出了頭,輕輕啄了一下祝白芍的耳垂。
【咱們怎麼審判他?】
祝白芍搖搖頭,“先跟上,看他去哪裡。”
那男人一路上晃悠著前進,每一次都避開了巷子裡的雜物和腳下冇有井蓋的下水口。
看來是冇少走這條路,對路況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祝白芍也是有係統提醒,纔不至於弄出聲音。
走了十多分鐘,那男人就停在了一處亮著燈光的院子外麵,藉著院子裡透出的微弱亮光,祝白芍看到他在全身上下摸索了許久,卻冇有摸出任何一枚錢幣。
男人恨恨地朝地上啐了兩口唾沫,一跺腳,紅著眼,弓著腰走了進去。
祝白芍等了一會兒,見冇人出來,才輕手輕腳靠近,然後她就聽到了各種臟話和笑罵聲。
係統把光屏打開,祝白芍看到了裡麵放縱、迷亂、緊張的場景,每個人都盯著桌上的籌碼,雙目充血,臉色不是激動地漲得通紅,就是灰敗到青白冇有血色。
這是個賭場。
祝白芍一揮手,把光屏收起,就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她把從彆處順來的油一點一點潑在了院子周圍,然後用石子打翻了牆邊的燭台。
火星觸碰到油脂。
“騰”地一下火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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