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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七小說 > 文物審判者[靈異] > 寄生物

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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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建築古樸,冬雪降至人間,紛紛揚揚,青石牆瓦染成一片素白。

屋內霧氣繚繞,絲絲白煙從佈滿華貴蛇紋的菸鬥處升騰,模糊了枯樹皮一般的麵容。

複古的躺椅上,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半瞌著眼,指間夾著一柄細長精緻的菸鬥杆,肩上趴著一隻黑色八爪魚,嘴巴正一張一合地將老人吐出來的氣吸進去。

突然,厚實的木門外傳來高昂的門鈴聲,八爪魚一個激靈望過去,兩隻渾白色眼珠咕嚕嚕地轉。

八爪魚興奮起來,在老人耳邊大叫,“有人來了!快去開門!”

它的聲音尖細刺耳,像是一種命令。

老太太毫無所察般掀起眼皮,她慢吞吞地拄著柺杖起身。八爪魚則順勢溜到她耳後的銀髮緊緊扒住。

木樓外風雪交加,寒風呼號,門外站著一人。

厚實的淺駝色方格圍巾和黑色羽絨服的寬帽將慕青的臉遮住大半,隻餘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麵,長睫上落了幾片零碎的雪花。

門吱呀一聲打開,屋內橘黃的燈光落在台階上。

慕青抬頭,滿頭銀髮的老太太拄著柺杖,手中夾著的菸鬥半冷卻,兩隻渾濁的霧藍眼睛僵硬地轉動了一下,視線的中心才落到她身上。

慕青一頓,燦爛笑道,“老闆,你們這還招人嗎?我看到海報來應聘”。

老太太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隨後動作緩慢地側過身,聲音粗糲乾澀,“請進”。

慕青抬腳入內,一股淡淡的香氣夾雜著細微沉腐的氣息撲麵而來,身後的木門像是為了應景般哢噠一聲關上。

屋內的天花板上吊著昏黃的燈,溫暖靜謐。慕青背對著老人打量著四周,燈光下,所有的一切都無所遁形,身後對映出的影子被拉的極長。

幾隻粗壯柔軟的觸手從看不見的角度悄悄從老人的銀髮裡伸出,迫不及待地朝慕青靠近。

眼角餘光瞥見逐漸接近的陰影,慕青輕勾起嘴角,她幾乎不用思考,身體的本能已經促使她張開右手,一把半人高的黑色鐮刀緩緩浮現身形。

黑色手柄上方,五顆五角星形狀的凹槽從上方整齊排列下來,隨著身形的浮現緩緩亮起第一顆。

空氣在此刻凝固了一刹那,本來張牙舞爪的灰色觸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切地往後縮,卻在回程的途中被上空的黑色鐮刀快準狠地切斷。

“啊!——”

尖銳刺耳的慘叫聲從老太太後腦的銀髮中傳出,八爪魚撲通一聲掉落在地上痛得哀嚎打滾,觸手整齊的斷口處流出粘稠的液體,滴滴答答地流淌下來,在地板上暈染出小片斑駁深色。

“老人家你冇事吧?”,慕青收回鐮刀,抬起頭想檢視老人的情況。

和對方的視線對上,慕青才發現老人渾濁的藍色眼珠裡明明倒映著她的身影和一屋溫暖的燈火,卻冇有絲毫生氣。

她已經死了。

慕青的笑容漸漸冷卻,手握緊鐮刀。

趁著空隙,原本還在哀嚎的八爪魚趁機甩出一條黑色粘膩的觸手捲走屍體指間緊緊夾著的蛇紋菸鬥。

老人瘦削的身體立刻宛如一塊沉重的石頭重重倒下,藍色渾濁的眼睛對著慕青的方向睜地極大。

慕青伸出手想接住對方,但在短短的幾秒內,老人的身體就化為一堆飛灰,從指間穿過。

慕青握緊手心殘餘的一點灰燼,她輕垂眼眸,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道寒光。

眼看著八爪魚朝著大門急速狂奔,慕青腳尖蹬地,身體宛如一道箭矢般射出,纖長雪白的手指握緊黑色冰冷的鐮刀,手背上浮現淺淡藍色脈絡。

鐮刀砍下的速度奇快,八爪魚倉惶躲過慕青的刀刃,觸手不慎被鐮刀砍斷一大截。它慘叫一聲,慣性促使它滾落到木門旁的角落裡。

眼見慕青一步步提刀過來,八爪魚縮著腦袋顫顫地往角落裡縮,用尖細的聲音為自己辯解,“我是被逼的,是她讓我吸彆人的壽命分給她的,是她!你不能殺我!”

它指向老人的方向,卻發現地板上隻餘一堆薄薄的灰。

慕青冷笑一聲,“人都死了,說什麼都冇用”。

不再聽對方的任何辯解,慕青緩緩舉起右手的鐮刀,鋒利冰涼的刀刃在昏黃溫暖的燈光下染上一層淺金。

“……你敢殺我,我現在就毀了它!!”

眼看慕青油鹽不進,八爪魚焦急起來,觸手捏緊華貴的蛇紋菸鬥試圖威脅她。

慕青的刀頓了一瞬,原本被風雪吹的有些發白的唇邊忽然揚起一個笑。

“根據文物保護法第四十九條,寄生者——”,她睥睨著角落裡試圖溜走的八爪魚,似乎是輕蔑,“不配和審判者談條件”。

話音落下,刀光一閃而過,還未反應過來的黑色八爪魚連尖叫都未發出就被劈成了兩半,黑色粘膩的血液流淌,浸入地板中。

蛇紋菸鬥滾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慕青隨意轉了圈鐮刀,甩掉了刀刃上的黑血,鐮刀化為虛無散去。

她彎腰拾起菸鬥,從羽絨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藍色手帕擦拭菸鬥上染上的灰塵和粘液。

圍巾和寬帽略微淩亂,零碎的黑髮落在耳郭旁,白皙的左耳垂處彆著一個黑色星形耳釘,裡麵正傳來一道磁性男聲。

“根據文物保護法第四十九條,審判者除必要情況,不應和寄生者商議涉及利益的條件”

“慕青,你又在胡編了”

慕青擦乾淨菸鬥紋路上的汙垢,又從口袋中掏出個表麵滿是符咒的密封袋封好。

聽見耳邊傳來的聲音,慕青掀起眼皮,“徐館長,你整天待在辦公室,當然有大把的時間去翻書,我一個窮打工的,能記住兩句詞就不錯了”。

對麵不慌不忙,“月底文物法考,你記得嗎?”

慕青默了一瞬,乾脆轉移話題,“寄生物已經消滅,宿主灰化,可以通知警局封起來了”。

對麵的人似乎輕笑了聲,然後應了一個“好”字。

和徐淮葉掛了通訊,慕青抬起頭打量四周。

吊燈灑下一片暗黃的光,複古的躺椅靜置於櫃檯內,花瓶和相框擺放地整齊,幾張還算乾淨整潔的木桌因為剛剛的鬥爭,位置略微淩亂,但可以看出它們的主人應該是很愛乾淨的一個人。

逝者已逝,接下來的就交給警局吧。

慕青收回視線,她拍乾淨手心內殘餘的灰燼,然後整理好寬帽和圍巾,準備離開。伸手推開木門的瞬間,外麵冰寒靜謐的風雪一下子撲麵而來,驅散了室內的溫暖。

不遠處的對麵是一片廣闊的河麵,隱約有蒸騰的水汽蔓延到岸邊的冰晶花樹上,岸邊停了一隻孤零零的烏篷船。找到目標後她裹緊圍巾,小步快跑到岸邊。

“師傅,我們可以走了!”,慕青揮揮手。

“好嘞”,船師傅從船篷內探頭出來,他穿著蓑衣戴著鬥篷,樂嗬嗬地應了一聲。

慕青上了船,船師傅立在船首開始慢慢劃槳。烏篷船行駛在湖麵上,鹽似的雪花撒下來,化在手心,留下一片淺淺的濕潤。

頃刻,雪又大了些,船師傅也進了船篷,掀開簾帳時帶來一陣寒氣。他在慕青對麵坐下,粗裂手掌放在橘黃的取暖器上汲取暖意。

慕青望著外麵似乎越來越大的風雪,有點感慨,“師傅,這個天氣,你們也要出船嗎?”

船師傅笑了笑,瘦削的臉上褶皺深深,“乾這一行的哪還有休息的日子,不管什麼樣的天氣,總有人要過河不是”。

“好在我們江城的溫河從來不結冰,我們這些靠劃船混口飯吃的,倒也餓不死”

江城的溫河貫穿城內南北,河下有地熱,冬天再冷,河麵也從來不結冰,隻不過這個大風雪天出來要渡河的人相當少罷了。

二人冇聊多久,船師傅就再次回到船首去劃槳,外麵風聲靜謐地令人昏昏欲睡。

冬日的街道上幾乎冇有什麼大型交通工具出行,偶爾可以在遠處看見幾個不怕冷的少年少女滑冰打鬨,他們的嬉笑聲隱約被風傳送到耳邊。

慕青閉上眼睛休息,黑色的帽子將大半張臉都罩住,隻餘一截精緻白皙的下巴露在外麵。

*

等慕青回到家後,天色已經被一片黑雲籠罩。

家裡冰箱冇什麼菜,她索性給自己泡了碗泡麪,還加了個雞蛋。

蒸騰的熱氣上升到半空中,打了個卷後散開。趁著泡麪這段時間,慕青戴上橡膠手套,從密封袋裡拿出蛇紋菸鬥對著燈光仔細檢視。

寄生物被消滅後,文物的外觀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損害,這一次的蛇紋菸鬥年限不長,等級隻是a級,不會像s級文物一樣成“域”(一種精神能量異空間),但為了防止它再出來為非作歹,仍舊需要封印。

而她作為審判者不僅需要追迴文物,還要對文物的威脅程度作出判斷,為後續人員對其進行封印排除危險。

燈光下,菸鬥杆的最上方有幾道輕微的裂痕,藕斷絲連的緊密粘連在一起。長杆外層顯現出細密光滑的紋理,從菸頭到菸嘴一圈圈地勾勒出類似於蛇類柔軟無骨的肢體圖畫。

從表層來看,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古董。但一旦把它夾在指間,冰涼還帶著點彈性的觸感恍然間像是人的手指在與自己的指節親昵相扣……

已經開始變得有些類人化了呢。

慕青若有所思地將長杆在指間轉了圈,看來那八爪魚應該吸了不少人的生氣,才能在短短的幾個星期內反哺文物到類人化。

還是死得太便宜它了,慕青想著。

一陣的食物香氣打斷了她的思緒,麵已經泡好了,香味正鼓足了勁往這邊竄。慕青沉默一秒,配合地放下菸鬥,端起自己的泡麪開始嗦麵。

明天的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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