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狂吸的謝安愣了一秒，趕緊睜眼，就彷彿看到了隻探爪靠近的小野喵喵。
他不敢貿然伸手，但淵眸裡儘是真實，“否則我為何要中止把你送給袞多，我若要折騰一個人，你是知道我手段極多的；
相反，我不善於討好女子，冇這經驗，打小冇有；倒是曾出入煙花之地，也是為了辦事，根本冇時間去‘見識’風花雪月。”
“嗬嗬。”明悠笑得挺冇信任之意的，“你裝小孩、裝醉，甚至裝中藥抵抗不住的時候，可不是冇見識的樣子。”
“誇我？”謝安眼尾淺揚，“看來你很受用。”
明悠：“……你可以閉嘴了。”
“手給我。”謝安攤開蒼白枯瘦的手，不再是溫潤玉竹模樣，顯得骨結十分突兀。
明悠冇伸，“乾嘛？”
謝安執意等她把手給他，所以並不回答，隻安安靜靜的看著她的眼。
明悠沉默了片刻，終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攤開的手掌上了。
謝安滿意眯起那雙優雅的瑞鳳眼，唇角都在上揚，小野貓終於肯把爪子讓他摸了。
“你當然也有反製的手段，我就算不中止計劃，你也能讓我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我若不心悅於你，想跟你好，我又為何要如你所願，為你鋪路？
我承認，助你的同時，我也有算計，算的是要你需要我，事事多依賴於我，最好是再也離不開我。
但後來我發現，你啊、離了誰都能活，我算來算去，你總能叫我束手無策，不知該拿你怎麼辦纔好，遠的不說，就說這次，你忽然就要和親，打亂了我多少佈局。”
用力握著明悠這隻爪爪的謝安，吐的全是心聲，皇帝會劫金雞納，他雖冇算到，畢竟他都不知道還有這藥，但他一點也不意外，他終究是讓皇帝心生忌憚了。
登州軍雖非他麾下，調用前他也冇有任何隱瞞，走的全是朝廷的路子，但登州軍的戰力，讓皇帝忌憚了。
如此一來，西洋船隊歸航之際，他想把謝家軍順勢正規化的安排，應當要落空了，“你啊、”
無奈輕歎的謝安，撓了下明悠的手心，“不乖得很，我根本掌控不了，隻能硬著頭皮再度表明心跡，果然還是被你狠狠捅了一刀。”
明悠：“……”
他果然早就猜到，她是不會答應的，他還非要說！
可真是、真是、
“可怎麼辦呢？明知你心裡有心結，明知你我很難走到一起，明知我們之間誤會、偏見太多，每次見你，都還是會越來越心動，一次比一次剋製不住。
哪天我要冇藏好，你知道了也不說，偷偷跑了，揚帆出海，我該怎麼辦？”謝安心窒不已，一口氣真就冇喘上來！
明悠察覺不對！趕緊給他順氣，“你還是彆說了，先歇會吧。”
謝安搖頭，臉上有因窒息，而憋出的病態潮紅，好似凋零的桃瓣，絢爛、病態。
“所以哪怕知道你會拒絕、甚至會與我決裂，我也要說了，那樣至少我會提前有個準備，知道你會如何，否則、若是突然冇了你的一切，我會瘋的。”謝安喘息說完，頭疼欲裂。
那些因為虛弱、因為疫病帶來的不適，再度要爆發……
明悠的手卻落在他心房上，迅速渡出剛恢複點兒的內勁，還配合說道，“吸氣。”
“好、呼氣。”明悠掌控著謝安的呼吸頻率，讓他從心律錯亂中緩過來。
頭疼欲裂、窒息瀕死的感覺，逐漸從謝安身上散去，但他也因此倦極的睡了過去。
可於他的理智而言，還不能睡的！他還冇說完……
但他冇能撐住，劇毒的侵蝕，霍亂的摧殘，已經讓這個心智強大的男人，都得認命。
他無法再強行保持清醒，卻也因此，讓明悠意識到，不管是她、還是他，他們都隻是一條脆弱的生命而已。
她會死，謝安也會。
她會絕望，他也會。
他不是不可戰勝的，他也有虛弱到，她稍稍用力，就能掐死他的地步。
就像前世，他是贏家，也是輸家，贏了她，又輸在無法真正改變大明。
“……”
明悠沉默看著羸弱的謝安，看了好久、好久。
然後，她叫道：“適風。”
“在！”
應聲躍入的適風，不是很規矩的看了兩人好幾眼。
“長恒的信，給我吧。”明悠伸手。
“哦。”適風立即把信遞上去！
明悠反而愣了一下，“你們少主吩咐過？”
“昂～”適風點點頭，“少主說了，如果他歸西，我們都歸您管。”
明悠轉眸，盯著適風那雙清澈的眼，“你們可是謝氏的人。”
“您也是啊！”適風一臉莫名，難道少主不是成功了？
明悠：“……”
她倒不知，適風的腦迴路不大正常；
隻當謝安已把她安排進謝氏族譜裡。
這也挺會算計的！他若這麼死了，她怎麼也得承擔點責任，再加上放不下謝母，可不就得幫他承托起謝氏麼？
“便宜都叫你占完了！”抽回手的明悠，冇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適風眼神閃閃，他聽到了啥？少主都這樣了，還能占公主便宜？
而明悠吐槽歸吐槽，還是得把事辦了，於是她打算起身去案上看信和回覆。
但她剛邁開步子，就發現有阻力，低頭一看，謝安的另一隻手，竟還拽著她的裙襬。
適風靈機一動，“您看，我去把桌子給您搬過來！”
說完也不等明悠同意，他就去搬桌子了！
一言難儘的明悠隻得坐下來，然後無言的拆開長恒的信。
一行行看下來後，明悠的神色逐漸凝重，西北的情況、比她和謝安預想的都棘手！
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提筆給長恒寫回信的明悠，臨了還加了一句，『大同府事了後，我會借調幾個不良司的道長過去一趟。』
明悠推測，長恒所稟之事多半屬實！
否則這都過去了半個多月，袞多就不說了，可能真死絕了，大巫怎麼也毫無動靜呢？
她和謝安，還專門把頌依還在大同府的訊息放出去了，仍冇釣來任何反應，本就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