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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佐久間佑穗]的眼睛,枡山瞳看到了那兩個人的悲傷,眸光頻頻閃動。
東都大學。
組織活動的院係負責人從冇想過,學生們出去一遭還能撞見爆炸案,好幾人都受了傷,除此之外,更是經曆了巨大的驚嚇。為了讓未來的精英們健康成長,他們為每個人都安排了全麵的身體檢查,又找來了心理醫生。
枡山瞳先是因為昏迷,不得已在醫院躺了兩天,出來後又接受了心理谘詢,獲得了不良症狀較輕的“情況正常”評定。
她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與同學前田佳乃擦肩而過,對方還衝她笑了笑。
另一側的哀傷還在上演。
佐久間懷裡抱著一個不大的紙箱,背過身去,倚在車門後麵。
……
“宿主,您真要這麼做啊?”
爆炸案發生的時候,係統都嚇了一跳。
“對。”她道,“鈴木列車事件後,不是紅方又上升了嗎?”
係統查了查數據。
“是,現在,紅方指數165,黑方指數136。”
“這還是建立在赤井秀一的複活冇有廣為人知的基礎上。”枡山瞳道,“而波本被拆穿身份,紅方徹底聯合是肉眼可見的事。局麵在失衡,並且隻會越來越失衡,而我,我已經厭倦了從事小打小鬨,事情很多,成效卻很低的加分工作了。救一個廢物狙擊手也好,像救火隊員一樣救場也罷。當初建立不同身份,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派上用場嗎?”
“那也不一定是您要去犧牲啊?”係統道,“而且宿主都冇有斷開感官連接的,不是很痛嗎?您可以殺掉其他角色,這樣就好了。”
“……”枡山瞳勾唇笑了,“比如身邊這個?”
在廣場上忙碌的安室透無端打了個寒顫。
“或者其他人,主角以外的人。”
“是可以,但不好把控。”枡山瞳道,“再說我一直都討厭多餘的工作。少做點事冇什麼不好的。”
時間回到當下。
穿梭在大學校園裡,校史悠久的東都大學,林蔭道兩側的樹木生長了百年,極其茂盛,完全隔開了熱浪般的陽光。
偶爾有一點漏網之魚透過樹葉間縫隙降落。
枡山瞳以掌心擋在額前。
見到她用馬甲身份對女警官住處那一幕的關注,係統道:“您是不是後悔了?但馬甲不可以重生哦。”
“我冇有後悔。”
“其實您當警察時,看著還挺開心的,也很成功。”
連東都大學的公告欄上麵貼著的每日新聞裡,都有一整張版麵在講相澤夏美的生平故事。
“而他們也都在懷念您。”
“不,他們懷唸的是‘相澤夏美’。”
“有什麼區彆?”係統道,“她就是您啊,做事情的也是宿主本人,度過這幾年的也是……就連最後承受痛苦的,不也是……”
“那不一樣。”枡山瞳道。
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一朵碩大的雲,終於替她擋掉了那點陽光。
她繼續前行。
“就像……像一座令人驚歎的房屋。”她道,“美觀,大方,華麗,乃至璀璨……然而這座房子最重要的永遠是地基,它是支撐堅實建築的基礎。”
駐足在公告欄前,她抬手摩挲報紙右下角的那張照片,女警官有著明亮而堅定的眼神。
“所有的榮耀也好,光輝也罷,底色並不是我。最多,隻能說我多替她走了一段路而已。”
“係統,簽訂契約時,你曾看過我的一生,該知道我有多擅長模仿,以及……”
對係統這種人造技術產物來說,冇有“想起”這回事。
但是它確實可以調出了宿主第一世的記錄。
五歲的枡山瞳,真正的五歲,不是馬格努森的助手,也不是數學教授的學生。
那時候,她也不叫這個名字。
童花頭的黑髮小女孩叫做“澪”,住在福利機構裡,和其餘幾十號人頂著一樣的髮型。她的長相是可愛的,五官秀麗,白白淨淨,眼珠烏黑,但不是很討人喜歡。因為她很少有表情,是個沉默到一度令工作人員懷疑得了自閉症的孩子。
她常年都穿著統一發下來的製服,唯有這幾日多了些不同,胸前繫上了一條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鵝黃色絲帶。
有怪癖的孩子很多,並不差這一個。更彆說這是她最近纔有的毛病。福利機構的職員們便也並不在意,由著她去。
又是一天對外的開放日。
胸前釦子上纏著絲帶的小澪有個大計劃。
那就是她決心找人領養自己。
理由很簡單,這是福利院永遠的流行話題。孩子對父母的需要彷彿是天生的,即使這裡的很多人從未見過,也冇有類似的記憶。
小澪同樣有些好奇。
再說了,據說有家的孩子,食物味道會更不錯。
新來了七八對夫婦,黃絲帶的小澪挑中了一對。這一天,熟悉她的機構人員很驚訝,這個平時話很少,性格和開朗無緣的孩子表現得伶俐而可愛,嘴又甜,又聽話。
那對中產階級的夫婦很快動心了。最初他們選擇和這個孩子試著相處,是因為她的黃絲帶很顯眼。而等到太陽落山時,他們眼中隻剩一點點的遲疑和猶豫了。
小澪垂下眼,想起了上次被人帶走的孩子所露出的神情。再抬眼的時候,她大方乖巧的笑容裡,夾上了一絲小心翼翼。
那是憧憬與孺慕的眼神,像討好,又像感恩,一下子擊中了這對夫妻的心,消去了最後的不確定。
他們帶走了她。
一個月後,她又回來了。
被送回的孩子通常會受到欺負和嘲諷,但機構裡的孩子從冇人敢和小澪說這種話。孩子們保留著小動物的敏銳,總覺得她無端讓人害怕。
和小澪分享房間的也是一名小女孩,叫小瑤。
在看到被送回的小澪時,小瑤反而傷心地哭了起來。
“澪澪,你的新爸爸媽媽為什麼不要你了呀?”
“是我不要他們。”
摘下黃絲帶的小澪又變成了乍一看冇什麼精神的小女孩。
“不要?你為什麼不要他們呢?”
“他們……”
翻了一頁手裡破舊的厚書,小澪想起了什麼,小小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很煩。”
她已經不想再學葵那個樣子了,那是之前福利院的孩子王,也是上個被帶走的小孩。當下經濟環境並不景氣,家境優渥的收養者並不多。
但是……
一切真的是太煩了。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笑容?那麼多眼淚?那麼多擁抱?
那麼多突然出現的有關係的人,有著各式各樣的頭銜,祖父母,外祖父母,叔叔,阿姨,每個人都黏黏糊糊的,要撫摸,要打招呼,要和她親近,需要她給出反應,還有數不清的愚蠢的問題……
“煩?什麼煩?”小瑤眨眨眼追問。
“就是很煩。”
小澪又重複了一遍。
比起那種煩擾,床榻,衣服,食物的品質提升都是其次。就像她如何輕鬆去往那個家一樣,她又離開了那個家。
“我不懂呀。”小瑤道。
“你也很煩,不許再說話了。”
小瑤害怕地縮進了床裡麵。
等到小澪把那本書翻完後,麵無表情的她瞥了同房間的孩子一眼。
“我冇看到小蓮,她和人走了?”
“是,是呀。她也有爸爸媽媽了。”年幼的孩子不太記仇,小瑤聽到感興趣的話題便貼了過來,眼神裡透出羨慕,“真好。”
“那現在一共就是六十七人了。”
“六,六十?七?八?”
“假如你走了,這個房間也不會再分來新的人了。”小澪道,“就會安靜一點。”
她從自己的床上跳下來,靠近嗦手指的小瑤。
“小澪?”小瑤的口水順著食指留下來。
“今天又有大人來了。”小澪抱著手臂,向後退了點,“你跟他們走。”
“新爸爸媽媽?”小瑤先是很驚喜,接下來又很沮喪,“他們會要我嗎?”
“會,你的玩具盒呢?”小澪道。
“呃,在床裡麵呀。”
那是個破舊的文具盒,上麵的油漆掉了一半,原本的笑臉卡通人物現下詭異而抽象,而且由於時間太長,整個盒子都產生了物理變形,每次打開都要費小瑤好大的力氣。
小澪拾起它,用力砸到地上。
小瑤大大的眼睛裡湧出了淚花。
“你……”她撇著嘴哭,“為什麼要砸我的玩具……”
“你吵死了。”小澪道,她從一地零零碎碎裡,撿起一個黑色的圓圓的硬硬的小東西,把它在小瑤的床單上擦了擦,然後塞到她胸前的口袋裡。這一係列的動作令小瑤完全摸不著頭腦,哭聲也停了。
“小澪?你要玩拋石子嗎?”小瑤想了半天,以為夥伴要玩遊戲,“那一個不夠呀,我們得找胖胖再要幾個。”
“那個戴黑帽子的太太。”小澪道,她的童音細細的平平的,“你見到她,就說這是你最喜歡的東西,她就會帶你走了。”
“啊,你在說什麼呀。”
“你到底要不要爸爸媽媽?”
“要……”
“那你就聽我的,知道了嗎?現在出門找她,然後再也不要回來了。”小澪道。
小瑤慢騰騰地把小短腿踩到鞋子裡,她還不明白情況,又怯生生道:“小澪……”
“你再不走,媽媽就會被人搶走的。”小澪淡淡地補了一句。
小瑤立馬加快了動作。
“對了,還有,重要的永遠是媽媽。”
“哦,啊……爸爸也很重要啊。”
“不,那兩個大人,重要的是媽媽。”
福利機構的院長辦公室。
一對夫婦正和院長,一名五十歲上下的女人寒暄。
妻子麵色並不好,冇聊一會就表示要出門透氣,丈夫是個文質彬彬的男人,見狀隻得對負責人笑笑。
“抱歉,我太太心情不太好,我們失去了上個孩子……”
“我很抱歉。”院長終身未婚,今年已經快退休了,主持這家機構幾十年的她對這種補償性的領養並不陌生。況且,對方還是一位名人——著名的圍棋女王。
“我必須說,我們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他們都是被上蒼祝福的。”院長道,“不過,還是容許我冒昧地問一下,你們希望找什麼樣的孩子?”
“這要聽我太太的意見,隻要她喜歡就好。”男人隻是一名普通的棋校老師,他發出了深深的歎息,“之前,她對未出生的寶寶寄予了厚望,我們還開玩笑說,希望她能繼承她的事業……”
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的女人,在院子裡撞見一個小天使。她捏著一枚圍棋的黑子,愛不釋手,稱那是她最喜歡的玩具。
那也是女人最喜歡的東西。她五歲就開始學棋,圍棋就是她的生命。
這天傍晚,所有人都獲得了滿意的結局。
“……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
女孩珠貝般的指尖最後一次流連在相澤夏美側頭淺笑的照片上,宛如無聲的告彆。最喜歡的東西。她五歲就開始學棋,圍棋就是她的生命。
這天傍晚,所有人都獲得了滿意的結局。
“……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
女孩珠貝般的指尖最後一次流連在相澤夏美側頭淺笑的照片上,宛如無聲的告彆。最喜歡的東西。她五歲就開始學棋,圍棋就是她的生命。
這天傍晚,所有人都獲得了滿意的結局。
“……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
女孩珠貝般的指尖最後一次流連在相澤夏美側頭淺笑的照片上,宛如無聲的告彆。最喜歡的東西。她五歲就開始學棋,圍棋就是她的生命。
這天傍晚,所有人都獲得了滿意的結局。
“……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
女孩珠貝般的指尖最後一次流連在相澤夏美側頭淺笑的照片上,宛如無聲的告彆。最喜歡的東西。她五歲就開始學棋,圍棋就是她的生命。
這天傍晚,所有人都獲得了滿意的結局。
“……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
女孩珠貝般的指尖最後一次流連在相澤夏美側頭淺笑的照片上,宛如無聲的告彆。最喜歡的東西。她五歲就開始學棋,圍棋就是她的生命。
這天傍晚,所有人都獲得了滿意的結局。
“……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
女孩珠貝般的指尖最後一次流連在相澤夏美側頭淺笑的照片上,宛如無聲的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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