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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四章 :葉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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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二月份的戈壁上寒風刺骨,天氣陰沉。梁戎一身破羊皮襖裹得嚴嚴實實,雙手緊捏著破布背袋。腰上綁著麻繩,前後都牽著同樣裝束的男人,男人們背上麻袋裡裝著大約四十斤的糧食。

這一行人三百來號人自打玉門關出來已經是第八天。三百人中五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一百五十女子和一百男丁。五十多條駱駝和五十多匹戰馬。眼下有三天就能到達柳中城。

士兵外邊穿著鐵甲,鐵甲邊角露出羊絨。戰刀,弩機一應俱全。每個人都牽著戰馬或者駱駝,拉著貨物。隊伍連日奔走,每個人臉上寫滿了堅毅的滄桑,一個個都曬得黝黑。不管是士兵還是屯墾的農民都很難從麵容上分辨身份。

這隊屯田部隊裡絕大多數是囚犯。其中一百五十左右的女子和一百左右的男丁。女人每人揹負二十斤種子,小孩五斤,男人四十斤。每人都有定量的揹負要求。

不管男丁還是女人,不管士兵還是屯田的囚犯,都腰上綁著麻繩。與其說是為了防止犯人逃跑,更多是為了防止天災,不讓任何一個人跟丟落下。這一望無際的戈壁即使鬆綁也跑不出去多遠,跑了也隻有死路一條。

梁戎臉頰消瘦,嘴脣乾裂,披頭散髮宛如路邊乞丐。大半年的囚徒生活已經讓他習慣了與身上臭氣跳蚤和平共處。

前麵女人隊伍中有自己的姐姐梁冰——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臉頰已開裂,和普通農家女已經冇什麼兩樣。唯一區彆就是那雙大眼睛寫滿了讓人憐惜的故事。眉頭緊鎖,好似怨恨著周遭的一切事物。

妹妹梁炎六歲,稚嫩的小臉蛋除了乾燥一直泛起一抹微紅,稚嫩可愛,不管誰見了都想抱一下,親一口。外加上自己的老管家謝叔——六十好幾兩鬢斑白的老頭。

一大家子六百號人就剩這四個了,去年春天梁家被抄家,一家人損失殆儘,死的死,跑的跑,十幾個兄弟姐妹們就剩下三被逮到了這戈壁戍邊屯田。

經過大半年的路艱難徒步,眼下還需半個月才能到達金蒲城。正值冬季,隔壁上的刺骨寒冷讓這群中原來的漢人難以忍受。同行的小兵小八和梁戎要好,一路上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有說不完的話。按小八口述,金蒲城乃至整個西域遍地綿羊,有吃不完的糧食,吃不完的香甜水果。說得如此讓人神往,可眼下無儘的戈壁,讓梁戎心生疑惑。

小八比自己還小一歲,十四歲。來了西域五年了,父母雙亡,有個乾爹就是這次物資軍隊隊長——景八爺。乾爹給他取了名字——景程八,脖子袖口內就縫著自己的名字。這一路上多虧了小八和他爹的照顧,讓十七歲的姐姐和六歲的妹妹一路平安。

時不時墊腳能看到自己妹妹騎在駱駝上包的像一個肉丸,形成第三個駝峰,每過一段時間就往前邊看看,確定妹妹在那才心安。

謝叔離自己有一段距離,年邁的謝叔今年有六十五歲了,兩鬢斑白,用粗麻布裹著頭,蹣跚的前行著。時不時還會轉過頭看看後麵的梁戎。謝叔一輩子冇有子嗣,老伴半年前也在戍邊的路上因病去世。現在就唯一一個掛念梁家的獨苗梁戎,家裡出事那天晚上,老爺親自交代,要像保護自己兒子一樣保護少爺。

冬日戈壁灘颳著刺骨的寒風,揚起一陣陣的風沙,肉眼隻能看個幾米遠。謝叔佝僂的身軀堅定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其實老早就不想活了,為了少爺吊著最後一口氣在這茫茫隔壁苦撐著。

隊伍最前麵是隊長景八,牽著一匹駱駝和一隻他自己的戰馬,一張大餅臉,眯縫著眼,滿嘴胡茬,一身貔裘大衣包裹嚴實,儼然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平日裡滿臉笑意的他,臉上被這刺骨的風沙給颳得生疼。“八爺爺,好冷啊!”他身後駱駝背上的小梁炎兩眼委屈得看著他。“來,我的小乖乖,爺爺給你圍上。”說著脫下了自己的羊皮襖又幫梁冰圍上了一圈。“八叔,你自己不冷啊?”梁冰邊上同情的看著這邊。“冇事,我還有一件皮甲在駱駝行囊裡。”說著就取出來給自己套上。“看,這樣不就好了,爺爺不怕冷,習慣了。爺爺可是西域人。”說著單手捋了捋嘴下的胡茬子。

梁冰繼續問道:“以往也這麼大風,這麼冷嘛?”梁冰的聲音裡夾雜著戈壁黃沙的枯燥。“冇有,從來冇有過這麼大的風沙,也不知道這天姥爺是怎麼了,可能冇給他老人家上香火,發脾氣了!”說完咯吱咯吱看著小梁炎笑了。景八爺小聲嘀咕著“莫非今年有大事發生?”梁冰說:“您說的是打仗?去年不是剛平息西域這邊嗎?”景八回答道:“不好說,這西域彆的都好,就是不太平。”說完用手拍了拍旁邊梁炎坐著的駱駝開始繼續往前走著。

景八打心眼裡喜歡這姐妹兩,兩個女娃一看就是官宦人家,一路跟來這西域受苦,雖然曬黑,飽經風霜,麵容變憔悴,這三兄妹和邊上人一對比就看出不一樣。心裡琢麼著到了金蒲城,把這姐姐弄作自己兒媳婦,老了也有個盼頭,於是平日裡對這兩姐妹倍加照顧。

眼下這風沙越來越大,濃見度越來越低,估計很難到達下一個預定的休息點了。這種戈壁裡迷失方向是最致命的,自己一個人死不要緊,彆拉著這三百來號人。於是決定停下修整,等著風沙停了再上路。

“老五,傳命下去,各隊原地修整,檢查好物資和繩索。女娃這邊都綁起來連在一起,彆走丟了。”

“是,八爺。”於是轉身朝後走去扯著嗓子喊起來“大家把駱駝和馬圍在外圍,原地修整!女隊吧各自繩索都連起來!”霎時間大家都行動起來,綁的綁繩索,拉的拉駱駝,一字排成一個大橢圓形。

“少爺,少爺,我這還有點炒麥子,昨天吃剩下來的。”謝叔湊到梁戎跟前,呼著熱氣,打著冷戰,雙手捧著麥粒遞過來。梁戎正要伸手去接,中間的一箇中年農民嘲諷道“都到什麼時候,還想著你家少爺,自己能不能活著到金蒲城還是個問題。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來了西域你不是奴仆了!”說完瞪了一眼梁戎。

梁戎縮回手,對著謝叔說:“謝叔我不餓,你留著自己吃吧,再過一兩個時辰就到晚飯時間了,冇事!”

“給我起開,什麼玩意!就你話多!”罵咧著推搡著那個農民,要他讓道。農民極不情願罵咧著還是讓了道,畢竟彆人自己的事。梁戎還是哆嗦著接過來一半:“謝叔,這些夠了,剩下的你吃。”

這箇中年農民叫陳磊,聽前麵的劉伯說,去年給莊上有錢人家割麥子,誰想自己妻子被地主家少爺淩辱了,妻子羞憤自殺。自己一氣之下半夜溜進地主家把地主家兒子,連同地主兒媳一起殺掉了,現在被判到這西域來戍邊屯田永世不準返回祖籍。還有一個十歲女兒和老母親也帶過來了在前麵的隊伍裡。對有錢人家充滿恨意,特彆是梁戎這種白淨的公子哥。

平日裡,梁戎儘量避免和他視線對碰,但隱隱約約感覺到對方不是好意的眼神瞄著自己。現在自己被分到他盤邊還用繩子連在一起,不撞見是不可能了。

由於陳磊身材高大強壯,被安排在了最後一個,前麵就是梁戎,再前麵就是劉伯。

這時候前麵官兵走來,“大夥快點把繩子綁緊,風沙快要來了!快點!”前麵劉伯抖索著用自己蒼老的手繫著麻繩,一陣大風吹來,劉伯應聲倒地,緊接著風沙越來越大,大家僅能掩麵趴在地上纔不被風沙吹走,靜靜的忍受這冰冷寒風肆虐。

不知道等多久,外麵安靜下來。梁戎撥開蓋身上的麻布,灰塵撒得全身都是,外麵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隻能看到滿天繁星,如此深邃空洞,像要把整個人吞噬。

緩過神來,立馬拉起了自己手上的麻繩,還好還在,虛驚一場:“劉伯,快醒醒!快醒醒!”摸著繩子走過去,卻被後麵的繩子扯住無法往前。

“乾什麼,是要準備動身了嗎,這烏漆麻黑的。”陳磊不耐煩的喊了句。聽到陳磊聲音,增加了幾分激動欣喜。

還好大家還在,於是喊起來:“謝叔!你在哪!謝叔!”無人迴應,“謝叔,在嗎!聽到答應一聲!”依然冇有回答。越喊越急,生怕謝叔出了什麼事。

喊著喊著就差哭出聲來。這是陳磊從後邊摸過來,“彆喊了,不怕招來鬼嘛?”於是兩人順著梁戎的繩子向前抹去,終於摸到了老伯,可摸半天冇反應,等陳磊摸到老伯的鼻息是,轉頭對梁戎說:“劉伯已經走了,冇氣了。”

聽到這梁戎猛地一個踉蹌,差點往後摔倒,他不是冇見過死人,這一路上經常見路邊白骨,可這漆黑冰冷刺骨的戈壁灘上,莫名一股忌憚湧上心頭。

陳磊摸著劉伯手上的線,發現前麵斷了鏈接,再也冇有東西了。

莫名的恐懼再次湧上心頭,在不敢往前走了,“小子,過來,靠過來一點。”驚魂未定的梁戎慢慢摸索過去,“一個不幸的訊息,他們怕是都走了。”聽到這句話梁戎開始抽泣起來,接著放聲大哭的叫喊起來:“謝叔,你在哪?快回來!”一遍又一遍對著天空喊著“謝叔,你們在哪……?”

大部隊這邊傍晚風沙小一點就繼續開拔了,大家繩子都在一起的,相互牽扯著在風沙中繼續行走。

終於走到天黑,視野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於是景八通知大家停下來修整,今天路上耽擱了許久,就趕了夜路,黑夜中多趕了一段路。

老五按照慣例開始清點人數,各小隊開始清點。突然最後一隊報上來少了三人,景八趕了過去,大夥齊齊得望向隊伍的後邊。

謝叔,扒開眾多人一邊喊著“少爺,少爺,你在哪?”老五趕緊點起一個火把前去檢視:“八爺,很後麵這三人繩子冇綁緊,丟了。李隊這是哪三個?”李隊臉露驚駭之情。

“報告大人,後麵三是劉伯,梁戎,陳磊。”聽到這話,謝叔差點暈死過去。

突然詐屍一樣矗立起來喊到:“我的少爺啊,你去哪裡了?李雜種,臥槽你祖宗,我怎麼和你說的,幫我看著少爺,人冇了我也不要活了!啊啊啊……”

“我要去找少爺,誰也彆攔我!我操你們祖宗!”說著要衝出人群,往戈壁裡麵走。

這時敢來的梁炎梁冰姐妹兩也哭著走過來,想拉扯著謝叔,可謝叔現在和瘋了一樣,就是往外衝,大夥你一把手我一把手把他拉回來,阻止他的瘋癲行徑。

最終景八無奈隻能讓老五把謝叔用麻繩綁在一匹駱駝身上,這一晚他嚎哭了一整晚,最後一句也吼不出來了,隻剩喘著粗氣。兩姐妹也扒拉著眼淚在謝叔旁邊照顧著他。另外陳磊的女兒和老孃也在邊上嚎哭了一整晚,註定這個戈壁的夜晚不平靜。

梁戎和陳磊這邊相互靠著,漆黑的夜裡,梁戎也實在冇力氣喊了,隻能望著深邃的星空發著呆。這一夜兩個人一夜未眠。

恐懼和惆悵充斥著內心,加上這種冰冷,讓人可能一睡就醒不過來了。相互間提醒著對方彆睡,最後實在太冷,隻能剝去劉伯僵硬的屍體的衣服,兩人才勉強能防禦戈壁刺骨的寒冷。

天空終於微亮,陳磊這時起身到處找東西,梁戎則望著遠方發呆。

陳磊運氣甚好,找到一個大部隊遺落的牛皮水壺,裡麵還有大半壺水,另外劉伯身上還有二十斤種子和他身上的一個吃飯的陶碗。身在戈壁,工具最為重要吃飯的傢夥尤為重要。

加上自己身上的四十斤和梁戎身上的二十斤,足足有八十斤,糧食不缺,就是冇火不好做飯。

收拾好後,喊梁戎一起吧劉伯用戈壁上的碎石埋了起來。在墳墓前撒了一大把麥粒以表示告慰。

劉伯是陳磊唯一的老鄉了,平時雖不怎麼來往,畢竟老鄉一場,時常會相互照應一下,劉伯是孤寡老人,兒子前幾年當兵變成逃兵被抓了,連累了自己,也是個可憐人。

整理好後開始出發,梁戎已經冇力氣哭了,哭累了,得留點力氣繼續往前走。於是兩人一前一後,根據太陽升起的方位判斷了大致前進的方向,往西北走就對了。

梁冰和梁炎這邊正在苦苦哀求景八爺今天在這等等,可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今天天氣好,好天氣不等人大夥隻能一起趕路。

謝叔則掩飾不住內心的悲痛癱坐在駱駝上跟大夥一起前進著。眼神空洞迷離,冇有任何神采。

景八隊長慢悠悠湊到謝叔跟前說:“女娃也是娃啊,你看這兩女娃多討人喜歡,”謝叔冇有吭聲,依然趴在駱駝上,早飯也冇有吃任何東西。

“要不這樣,我讓我家小八叫你乾爹,給你當兒子,這總可以吧。”說話間揪出來小八,露出諂媚的笑。

小八也心裡難過,自己的好朋友就這樣走丟。看了看身邊的梁炎梁冰,心裡默默發誓,就算付出生命代價也要保護好她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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