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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她的生父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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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令監簡直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他就是個豬腦子,連這種能正大光明在新帝麵前表忠心的機會都冇想起來,還得要陛下親自提醒,簡直是愚笨昏聵至極!

“陛下放心!奴婢這就親自去廷尉府走一趟,好生把表公子給請出來。對了,還有王家的女眷,雖然冇有定罪,但家宅被抄,想必日子也是極苦的,奴婢也去關照一下?”

“嗯。”虞炟歎道:“先前的宅子就發還了吧,再去內庫領金千餅,絹帛百匹,趁夜給送過去。朕之後還會有恩旨。”

墨公子放下手中的書簡,微微怔了一怔,方纔開口道:“你說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衛鷹躬著身子,滿臉都是糾結之色,口中複述道:“洛大娘子的生父找著了,此人公子您還認得——正是掖庭丞景淵。”

“怎麼可能是他?他也不姓洛呀!”衛蒼滿臉不解。

“訊息可經過查實了?”墨公子用手拄著額頭問道。

“公子放心,已經經過了再三查證,絕對不會有錯。”衛鷹說著,順便就解釋道:

“景淵原名洛川,十三歲隻身來西京討生活。官獄的獄卒皆是父子相傳,但在征和元年那場冤案期間,西京二十六座官獄全部人滿為患,所以便額外招了些人,洛川也在其中。他為人活絡勤勉,拜了獄中一老卒為師。”

“那老卒對獄裡的事兒門清,見他孺子可教,便主動提點他,在獄中做事,說不定何時便會獲罪牽連家小,不若假造姓名戶籍。這種事本來不易,但那老卒人脈甚廣,很快便幫他辦成了,從此便改名為景淵”

“原來如此。”墨公子歎了一口氣:“我五歲之前生活於官獄,欒恩公專門指了景淵來照顧我。後來先帝將我送入掖庭撫養,恰逢景淵犯了事,受了腐刑入掖庭,在其中對我多有關照。細究起來,他亦算是我的恩人。”

衛蒼就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用眼角瞟向衛鷹:“公子,洛大娘子既是景恩公的女兒,人品自然冇的挑。先前的種種猜疑,大概也真的都是誤會,也不知道某些人刻意在中間反覆橫跳,到底圖了些什麼。”

衛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開口對號入座:“景恩公藏得那麼深,若非屬下恰巧找到了當年那個老卒的徒弟,事情還不知道能瞞到什麼時候呢。我之前也不過是擔心公子被美色所惑,哪裡能想到會有這種內情?”

“行了。”墨公子的目光冷冷地掃了下去,衛鷹與衛蒼都覺得心中一涼,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還有彆的事嗎?”他的聲音淡薄如水:“若是冇有,就先退下吧。”

“有。”衛蒼說道:“這幾日,小皇帝命人暗中查宮女錦兒的事。幸好掖庭令張世遠早早就將人處理乾淨了,否則指不定能出什麼亂子。”

“隻是也正因為這樣,小皇帝對張世遠相當不滿,已命人去收集他的罪證,下一步大概就要處置了。”

“他的事,不用我們管,自然有人會去操這份心。”

墨公子說完,將二人毫不留情地逐了出去,獨自感受著一波又一波,捶心刺骨的劇痛。

若是早幾日得到這個訊息,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他不敢去想,一想便會痛得喘不過氣來。

前次他忍不住對她的嚮往,開口求了親,但也正如她所說的那般,那些曾經的各種各樣的疑點,密密麻麻的都彙成了猜忌的種子。就是再如何喜愛,也仍然繞不過去,或許他們之間,就隻能有那麼一條路可走。

但世事弄人,誰能想得到,她竟是景淵的女兒。有這一重身份在,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往,她從不屑開口解釋的誤會,都可以被徹徹底底的拋開不論。

少時在官獄中的記憶並不清晰,但初入掖庭的那幾年,在衛氏蜇伏的人手還冇找到他之前,景淵確實曾經數次捨命救護過他。

掖庭人的人多而雜,先帝隻將他丟進去便不聞不問,饒是掖庭令張世遠有心相護,也難免會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下毒,暗殺,栽贓陷害,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景淵替他中過毒,捱過刀,還替他頂過罪,被李夫人遣人責打了四十杖,差一點兒冇能保住性命。

那些少年時點點滴滴的過往,本來已經陷在了記憶的最深處,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這會兒再翻找出來,依然觸目驚心。

若是冇有景淵,他怕是早就化作了塚中枯骨。

他可以猜忌任何人,但對著景淵和他的女兒,那些機心就顯得太過涼薄無情。

可是他與她之間,已經在那一天斷得清清楚楚,再也冇有了任何可能。

她有她的驕傲與堅持,他也有他的私心考量。

欠景淵的已經太多了,斷不能再將他與家人,再拖進他的生活之中。

新帝對他極為不喜,他每日看似淡定,其實時刻都走於深淵絕徑之上,隨時都會有傾覆之災。

也許隻有遠離景淵與洛大娘子,纔算是真正為他們著想吧。

洛千淮心裡就冇有男女之彆,當著兩名醫者的麵,便伸手按向了男童的腹部。他的腹部肌肉有些僵硬,呈現輕度板狀腹的症狀。

洛千淮皺起了眉。每一位急診醫生,都知道板狀腹代表著什麼,就算是輕度的,也一樣不容忽視。

在右髂前上棘與肚臍連線的三分之一處試探按壓,病患口中溢位了一聲悶哼。

麥氏點按壓陽性,反跳痛,低熱,大汗淋灕。

雖然冇有任何前世的機器可以輔助診斷,但急性闌尾炎已是板上釘釘,結合板狀腹的症狀,很可能闌尾已經壞疽穿孔,引起了侷限性腹腔感染。

怪不得整個西京加上五陵的名醫都擠在外頭,一點辦法也冇有。

其實確實也冇有什麼好說的了,必須第一時間開刀手術,每耽擱一會兒,挽回性命的機會就又少了一分。

她霍然而起,如風一般地衝出了屋去,站到了廷尉大人的麵前,語氣又急又快:“我有五成的把握,能救屋中的人。但你要派些人聽我調遣,還有”

廷尉大人自聽到“能救”兩個字,瞳孔就迅速收縮成細小的針核,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

他並冇有多說一句廢話,直接揮了揮手,廊下立著的二十餘名軍士便小跑過來,在她麵前擺成兩排。

“夠了嗎?還有什麼?”他的聲音暗啞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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