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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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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官道上的廢棄驛站,烏家一行人在此歇下過夜,此刻天黯人寂夜正濃。

烏家兄妹此次進京之行的管事烏風,在料理完整班人馬的食宿,又率人巡查過周邊情況後,此刻正躺在自個兒的鋪蓋捲上,舒展著疲憊的身體,準備夢會周公。

他曾隨著自個兒老子幾次走過這條官道,早些年他爹還曾有機會隨烏大人上京述職,和他講過不少沿路風土,他自然曉得這一路少不得風餐露宿,出發前便備妥了相關物什。此刻宿在這荒郊野嶺的廢棄驛站,眾人三三兩兩散在原本的廳堂裡打地鋪,正好派上用場。

大概是連日勞累,公子小姐與其他隨從們已沉沉睡下,偶有幾句鼾聲囈語,卻更顯得四周夜色深沉。

在這荒無人煙的官道上也無需安排什麼人值夜,索性大家都睡個好覺。連先前眾人所生的那堆篝火,此時也熄了,熄了也好,省得無人看顧燃著了周邊的乾草,倒引出一場火來。

深秋的夜有些冷,不過這破驛站好歹還有片瓦遮身、圍牆周擋,蓋上厚實被褥倒也不礙,避開昨天下雨漏進來的雨水,尋塊乾地兒睡覺也便是了。

身下是臨行前婆娘曬得鬆軟的棉布鋪卷,鼻尖縈著地上稻草泛起的淡淡潮味,睏意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正欲昏昏睡去,腦中還胡亂想著:好在烏家的兩位少主都是好相與的,三人又有著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安頓起居悉隨他的安排,不然這荒廢的官道上,還真難尋著幾家打尖住店的住處……

忽而,幾乎已經看見周公招手的他卻忽的身上一凜,汗毛乍起,驚醒了過來!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黑漆漆的驛站裡此刻一片寂靜,隻隱隱瞥見屋頂破洞裡漏出的幾點微弱星光。

不對,是在驛站外!窸窸窣窣、淒淒切切,好似一陣女人的奇怪歌聲,在距離驛站不遠的外頭,忽遠忽近。

這荒郊野外、深更半夜的,哪來的勞什子女人唱歌,烏風越聽越覺得渾身發寒。

他臨睡前在周邊巡查時,分明冇發現任何異樣,可如今卻聽得分明,那時斷時續的可怖歌聲幽幽忽忽的在夜空裡蕩著,帶著一絲尖銳幽怨的淒意,彷彿一團無端扭曲的絲線,懸浮在空中,絲絲縷縷怪異扭動著,又密密麻麻鑽入人的耳窩裡來。

莫不是遇上了什麼山精怪魈?密匝匝的白毛汗打濕了被褥,烏風直感覺渾身上下一顆顆雞皮疙瘩炸裂開來,可他卻僵得連根小指都動彈不得。早就聽聞無人老屋易生邪祟,難道真有半夜鬼哭?!可小姐公子都在此處,這該如何是好!

驚慌之下,他隻能裂眥而瞪,死死盯住那聲響來處,萬不敢闔一下眼睛。連那星光此刻似乎都顯亮了些,卻更照得昏暗的驛站中鬼影重重,令人心駭。

就在此時,烏風眸光稍稍一偏,隻見不遠處柱子旁似乎有個人形黑影,在一片濃稠夜色中,稍稍動了動……

還不止一個!膽裂魂飛之際,他隻覺得喉嚨一陣發緊喀喀直響,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咽喉,竟然連喊人的勁都泄了!

“嘩,沙沙……”外頭一陣夜風捲過,捲動荒草起伏。

門外的聲響忽而窒了一息,緊接著卻又迫得更近了,更近了,那歌聲彷彿就貼在驛站那碗大破洞的大門之上了!那東西要進來了!

啊!烏風隻覺得雙耳上的每一根細微汗毛都針紮一般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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