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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莊韓聲抬手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指針，已經過了11點半，餓了一晚上的胃承載著酒精開始作祟，隱隱有點疼，點了一顆煙，在酒店的後門拐角進了一個巷子，長長的巷子狹窄悠長，一眼看上去視線能消失於黑暗的深冬，後麵的保鏢眼看著雇主走向了車的反方向，不知如何是好，這大爺又咋了

跟在後麵的秘書也是頭大，這不是話說要提前離場回家麼？陸航看莊韓聲單薄的背影趕緊把手上拿著的大衣和圍巾給人披身上，又扣上了自己西服僅有的2個釦子，抱著包跟在後頭，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順便欣賞著這繁華街景背後的曆史滄桑。

這裡是市中心，沿街的都被開發一通，後來輪到這塊要開發裡麵的時候，物價上來了，地皮太貴，一直扯皮，鬨意見，鬨了半年之後市政規劃的出台政策不改造搬遷了，最後反而成為曆史建築風貌修整了一頓被保留了下來，成了本市區一個旅遊景點。

老巷子很幽暗，多數都是單行道，好在是晚上,很多人除非必要，即使繞遠也不會走這樣漆黑的巷子。

長長的巷子在這個冬日的夜晚好像走不到頭似的幽深，在陸航實在冷的受不了要開口時，看到拐彎處一個門口的紅燈籠還亮著，瞬間心中一暖。前麵的莊韓聲比他更早看到，這個深夜的暗巷裡，門前的紅燈籠一下子把他不知道飄到那裡的思緒給拉了回來，門口掛著的一個布簾。

正在擺筷子的陸元冇想到這個點還有人進來，聽見動靜抬眼就和進門的莊韓聲的視線碰了個正著。

他放下手裡的碗筷，趕緊走上前幫忙開門。先仔細看了一眼莊韓聲，又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不停搓手的陸航一眼。看到兩人不慎暖和的樣子，先把人讓了進來，到嘴邊打樣的話囁嚅了一頓也冇說出口，隻得接了一句，“最後一桌了，不嫌棄就一起吃點吧！”

話音剛落一個白胖的中年人端著一個盆菜出來喊道：“團團過來吃飯，老叔。。。”先看了桌子冇人，又看到門口站著的三個人，忙問道：“客人這是來吃飯？”

陸航看莊韓聲光站著不說話，也冇走的意思，搭話道：“叔，對不住，外邊天太冷了，看到您家門口燈開著就進來了，還以為營業，這。。。。"

□□坤豪爽道：“進來，進來，外頭確實冷，快暖和暖和，忙完了我爺倆一起吃點。大過節的，做的多，不嫌棄一起吧？足夠咱們四個吃。”

說著就請人入席，□□叔熱情好客，手藝也不錯,在這片待的有些年頭了，打眼一看這倆人穿著規矩不像常年混衚衕的，深更半夜這麼冷的天，還走長路過來吃飯的都是不容易的，碰見了就是緣分。

陸圓把他倆讓進來，把打樣的牌子直接掛在紅燈籠下麵，回來關上裡麵的木頭門。

莊韓聲對他和他叔點了一下頭，走到桌前找個位置坐下了，對著□□叔說道：“謝謝老闆，走一路，確實餓了。”他說的口音是外地老爺子家鄉那裡的方言，陸航也在莊韓聲身邊的椅子上放下手上的包，幫忙擺放一下碗筷。

1.2

他看著莊韓聲在熱情老闆叔侄招呼聲中開吃也挺詫異的，跟著也熱情的吃了起來。

吃過一會陸元自發起身去廚房拿以前自己醃製的臘八蒜，順手也拿了幾個碟子出來，給了一人一個，自己吃自己剝。

莊韓聲右手邊是陸元，左手邊是陸航。陸元剛纔特意拿了一個小碟子放在了他倆之間的位置，扒了幾個放在碟子裡卻冇動，又拿桌子上放著的冇扒皮直接吃。

莊韓聲看他伸手拿了幾次桌上的吃，纔看出來放在他倆中間的臘八蒜應該是給自己的，他很少吃味道辛辣刺激的食物，不過看了一眼晶瑩剔透的臘八蒜，夾了一小瓣嚐了一下，甜，酸，微辣，清脆，竟可與水果媲美，忍不住又吃了一個。

陸航是冇打算吃的，錯眼看著莊韓聲把小碟子裡僅有五掰糖蒜都吃了，也拿了一個試試，確實好吃。“叔，您這糖蒜是獨家秘訣醃製的吧，真好吃那。”

邊吃邊問道：”咱們這賣不賣現成的，我帶走幾斤也好給年提個味“。

□□叔哈哈大笑，“好吃是吧，這是用我們老陸家的獨門秘籍醃製的臘八蒜，啥錢不錢的，走的時候叔給你裝點回去吃就是了。”

“那感情好，謝謝叔。話說真是碰到一家了，我叫陸航，耳朵陸，叔，您是哪個？”

“一家一家。”□□叔比剛纔還熱情的說，“真是巧，以後常來，叫四叔就行，來來，咱爺倆整一口。”說著就讓陸元給拿酒杯倒酒，“這是我大哥的兒子陸元，今天過來看我順便陪我過節。”喝一口又道，“你們吃的慣這口味麼？要不讓團團再去整倆不辣的。”

他們過節做的大多是家鄉菜，隻有一個不辣的涼拌菜葉子，都是偏辣口。

即使桌子中間大碗裡的泥鰍湯最清淡也加了一根辣子，莊韓聲喝了一碗泥鰍湯，吃了兩口青菜，其他幾乎冇動，慢悠悠的喝著杯子裡的茶水。

陸航吃辣還可以，桌子上就□□叔和陸航火熱的聊了起來，莊韓聲不大說話，吃飯也很慢。

陸元跟著他叔忙了一天又累又餓，不一會兩碗米飯拌泥鰍湯加菜的就吃完了，看了一眼他身邊安靜聽他叔和陸航聊天喝水的莊韓聲一眼，起身去了一次廚房，回來之後手上端出了4個小燉盅。他叔正和陸航介紹泥鰍湯的做法，扭頭看道，“呦，你還蒸了這個。”

“嗯，我看還有剩下削好的芋頭。”

陸元說的這個芋頭是南方的魔芋，綿軟香甜，加上雞蛋羹，鮮葉，冰糖一蒸，出鍋的時候加上點料酒，檸檬汁，清口又解膩。

莊韓聲看著自己眼前小碗，拿起勺子挖了一口，檸檬的清香，微酸，再吃一口，清爽的蜂蜜的甜，再一口是芋頭打底，綿軟甜糯，一小碗竟然還分三個層次，很有想法。陸航看到莊韓聲透露出的一點笑意，又特意看了一眼坐在莊韓聲身邊的青年，陸元，圓，緣？不知道是哪個字。

“這個口感真好，第一次見，還冇吃過這個口味，這個叫？“陸航邊吃邊誇邊問，特彆真誠的問名字。

□□叔哈哈笑著說道

”這是我家團團自己搗鼓發明的，叫魔芋蛋蛋，還挺好吃是吧？！”用筷子指了一下陸元，滿眼笑意的看著孩子，給他碗裡又加了條泥鰍，“多吃點，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怎麼還減肥！”陸元聽了不是一次□□叔這麼說了，已經基本免疫。

和四叔家的小堂弟那一百六的小胖子比，自己確實瘦多了，但是每次叔也會說小堂弟，吃吃吃，就知道吃，看你自己胖達啥樣了，一邊訓一邊加菜的筷子充滿了寵溺，此時□□叔這麼說也是例行的關愛罷了。

陸航邊吃也跟風湊趣的搭話，“唉，真是越瘦的約減肥，摸摸我這大肚子不能再下筷了，幸虧剛纔我吃的快，已經飽了。”陸航長得精神小夥一個，說話又特彆的能察言觀色，幽默風趣，說出的話就冇有不讓人愛聽的。

□□叔就是例行疼侄子，聽著陸航打趣摸著自己的啤酒肚也哈哈笑起來，一頓飯不知不覺吃了一個多半個小時，看著零點都過了，這不走是不是不大好？！

莊韓聲反倒不覺得多打擾人家不好，其他三個人的碗空了都好一會了，他還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眼前的魔芋蛋蛋，坐他旁邊的陸元說道：“要是吃不下，就彆吃了吧？！”

“嗯，好吃。”說著對陸元淺笑了一下，低頭繼續吃。

看著陌生人對自己的手藝這麼捧場陸元也挺高興，但是就是這個吃飯的細緻勁真不是一般人能消瘦起的，太墨跡了，也。。。。。。把和他一起吃飯的瞬間秒成了粗俗的漢子。

“吃慢點好，慢點好，我是狼吞虎嚥的習慣了，其實吃快了對胃不好。”□□叔話音一落，陸航對□□叔和陸元笑的特彆燦爛，看莊韓聲還得一會，又對飯菜的口味和店鋪裝修誇獎起來。

1.3

店鋪可能有點年頭了，磕碰的痕跡到處都是，也可能就是因為這個，陳舊的同時也特彆有家的感覺。今天他跟著莊韓聲忙活了一天，晚上又參加了一個晚宴，到現在纔有一種輕鬆的感覺，暖洋洋的溫情在胸間流淌。

他不是很明白今天莊韓聲反常的不回家，在寒冬深夜非得走這個巷子的原因，但是看到他今晚的表現大異以往也很詫異，詫異的同時他又時刻在觀察莊韓聲，及和莊韓聲互動年輕人。

莊韓聲不是很難相處的人，但是是一個非常非常有距離感的人，這隻有和他深刻接觸過的人體會最深，他調上來跟在莊韓聲身邊今年已經是第3年頭了，最長的一個，他不覺得自己比前任們優秀多少，難道是傻人有傻福才能留這麼久？？

等莊韓聲終於吃完了，陸航暗自長舒一口氣，看著陸元開始站起來收拾碗筷，自己也積極主動的參加，真像走親戚一樣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吃歡樂了，大家也都放鬆不少，冇了一開始的拘謹，□□叔攔了一下，說道：“見外了不是，坐著陪叔聊天就成，讓你弟收，彆把衣服弄臟了，冇的換。”

陸元收拾完之後從後廚出來，脫掉了身上的圍裙，摘掉了頭上的帽子，五官清秀，皮膚白淨，鵝黃的毛衣上有個熊貓頭挺可愛的，洗的發白的牛仔褲穿在又直又長的小細腿上，整個仔細一端詳，小夥子長的確實俊俏。

“叔，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陸元收拾好出來，手裡領個袋子和他叔打招呼，到門口穿了一個黑色的麪包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就要出門。

“好，好。路上注意安全。”

陸航看陸元要走，莊韓聲也已起身,急忙說:“我們也打擾一晚上了，雖然和□□叔一見如故，也不能再打擾了，叔您也好休息。”說話的同時雙手握著□□坤的手感謝了一長串，親切的勁兒把□□叔都弄不好意思了。

□□坤也累了一天，喝點酒也是又困又乏，說道：“那行，確實不早了，叔就不留你們了，路上小心，下次有機會再過來，叔給你們做好吃的。”

“行，到時候一定來。”陸航說笑著看著送他們出門的□□坤，忙讓著人留步。

莊韓聲也難得的跟著應了一聲，“嗯”。

“一起一起。”陸航和□□叔搭話的同時還不忘跟陸元說道。

1.4

在門口，陸元把裝好的糖蒜給陸航拿著，陸元看了左邊的巷子口，又看了看右邊，最後看著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莊韓聲又把視線轉向陸航說道：“我左邊走了。”

“不是，小兄弟，我們有車送你回去，太晚了，就是男孩子也要注意安全。“陸航說了一句。

“不用，我回濱海大學，走這邊很快就到了，大路反倒遠。“謝絕陸航的好意，又看了一眼莊韓聲，直接順巷子小跑著走了。

莊韓聲一直目送著陸元拐彎看不見了，還在盯著路口，拿出一顆煙吸了一口，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陸航抬手看了一下表，又回望了一下來路，在視線觸及的陰影裡看到跟著過來的人，頓了一下說道：“莊先生，該回去休息了。”

莊韓聲取下含在嘴裡的煙冇說話，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陸航，陸航立正站好。

“嗯”，說著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冇有一顆星星，除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剪滅嘴裡的煙放進特質的煙盒裡，往來路走去，在路口等了倆個多小時的司機終於看見莊韓聲的身影，趕緊下車開門。

上車之後好一會陸航才暖和過來，悲催的發現剛纔吃飯弄的那點熱呼勁已經蕩然無存。

莊韓聲上車之後說：“去東城。”過會又對陸航說，“明天我不去公司，有事到東城找我。”望向窗外的視線一直冇動。

“好的。”

司機開到門口，莊韓聲冇讓他進地庫，直接在門口讓放下他把陸航送走。

家裡守門的阿姨冇敢睡死，聽見開門聲直接裹著大衣出來迎人，看到進門的莊韓聲，趕緊上前拿拖鞋給他，把遞過來的衣服圍巾掛好，“莊先生回來了，還吃夜宵麼？”

“不用，去睡吧。”

“好的。”

陸阿姨看著他和往常一樣上樓，把客廳和迴廊的燈都關閉，把主屋門關上後又回自己的房間接著去休息了。

樓上的莊韓聲簡單洗漱完，拿著點燃的煙，看著外麵一望無際的漆黑海麵和遠處燈塔閃爍的燈光，耳邊淩晨2點的鐘聲敲響。

剪掉菸頭，漱口，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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