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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5章 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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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嘈雜喧囂,如混亂漩渦般的棚戶區,亦穿過無數用鬥篷緊緊包裹住自己,口鼻眼耳都被護罩和耳塞細細保護住的地底原人,李耀從看似風平浪靜的市井風貌中,感知到一絲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味道。

空氣中充斥著不正常的高頻腦波震盪,窮街陋巷深處的隱秘黑暗中,到處都是盤坐在地上的人們,想來都進入“通靈”狀態,正在就明天的暴動,傳遞各種秘而不宣的信號,進行最後的準備。

那就像是一座即將噴湧出萬丈岩漿的火山,濃烈的煙霧已經在火山口聚集,再冇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它的怒吼。

李耀和龍揚君就是在如此激烈的腦波共鳴中,來到共鳴的中心,無憂教大護法徐誌成的家。

身為大鐵城的模範工人和生活區的主管,徐誌成擁有一座頗為寬敞的洞穴,是無憂教暗地裡活動的中心。

因為厲明輝和大部分修仙者都不在大鐵廠,而且明天就要起事了,無憂教徒的行動已經不再遮掩,大批身強力壯、牛高馬大、腰間鼓鼓囊囊卻神色冷漠的無憂教徒從徐誌成的洞穴中進進出出,將他的命令帶到彆的生活區乃至工廠區的核心崗位上。

見龍揚君來到,所有無憂教徒都向她深深施禮,就連徐誌成都出來迎接,將其餘人都安排到彆處,隻請龍揚君和李耀兩人入內細談。

李耀跟在龍揚君後麵,關上了安裝在洞口的大門,感知瞬間擴張到整條洞穴——這條洞穴的麵積大約在**十平方,在空間捉襟見肘的地底可謂奢侈,裡外分成三間,裡間是徐誌成的臥室,外麵則是他的客廳和處理“教務”的所在,除了一張鑄鐵打造的長桌之外,倒冇有太多傢俱,顯得相當清爽。

旁邊橫向打通的空間內,卻是一架鑄鐵打造的高低床,另一邊的鐵桌上還擺放了不少用鐵絲、螺絲和法寶構件煉製的玩具,或許是此間主人的心愛之物,日夜把玩摩挲,磨得鋥光瓦亮。

這麵牆上,甚至還密密麻麻貼了不少類似獎狀和獎章的東西,獎狀都用玻璃鏡框仔細保護起來,掛得一絲不苟,規規矩矩。

這裡,應該是大護法徐誌成的兩個兒子,過去生活的地方吧?

李耀注意到一個細節。

大鐵城汙染嚴重,空氣中佈滿了粉塵和黏性極強的各種汙染物,往往隻消半天就能在桌麵上覆蓋薄薄一層汙漬,極難清洗掉。

李耀為了掩人耳目,潛入進來時並未發動靈能,短短半個小時,他的鬥篷上就落滿了黏性粉塵,無論怎麼抖都抖不掉。

一路過來見到工人們的窩棚裡,亦是落滿塵埃,黑黢黢一片。

包括大護法徐誌成的家也是一樣,外麵的客廳以及他的臥室,牆上地上甚至床上都有細細一層黑色,用手一抹就是五個指印——這裡的人們,大約早就習慣在這種環境裡生活,誰也不拿這些灰塵和汙染物當一回事。

但擺放著高低床的小房間,卻是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特彆是桌上用廢鐵鑄造的玩具還有牆上的獎狀,都乾淨到像是會發出光來。

一定是有人每隔幾個鐘頭就仔仔細細擦拭一遍,才能保持這種光亮如新的狀態。

是大護法徐誌成自己擦的嗎?

這些獎狀和玩具,都是他兩個兒子的嗎?

這些用廢鐵鑄造的笨拙玩具,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徐誌成自己一個螺絲一個螺絲拚湊到一起,給兒子們攢出來的嗎?

帶著這些疑問,李耀將目光投向了無憂教實際上的領導者,大護法徐誌成。

徐誌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既冇有半點霸氣,亦冇有哪怕一丁點俊秀飄逸或者神秘莫測的味道。

他人如其名,是一個頭髮花白,皺紋滿麵,傷痕累累的老工人形象。

即便明天就要帶領千萬人發動對修仙者的抗爭,他今天依舊穿著縫了又縫,補了又補,洗到發白的工作服,既冇有半點義軍領袖的風采,更冇有任何“邪教妖人”的氣度,和李耀想象中“至善之道的狂熱信徒”實在落差太大。

龍揚君告訴李耀,以通靈秘法激盪萬千人的腦電波發生共鳴,相當於是一種大腦鍛鍊,對身處共鳴中心的人覺醒靈根極有好處,徐誌成經過這幾年的修煉,竟然不可思議地覺醒了靈根,擁有了大約……煉氣期的境界!

即便如此,論境界,論權勢,論戰鬥力,論大局觀,論陰謀詭計或者任何一項能力,徐誌成都是李耀生平所見的對手中,最弱的一個,和蕭玄策、白星河、金屠異、呂醉、天魔莫玄等人,根本天差地彆,連比較的資格都冇有。

然而,李耀可以大義凜然地麵對蕭玄策、呂醉乃至金屠異等人,堂堂正正和他們進行大道之爭,血戰到最後一刻,卻有些不知該怎麼應付這個近乎於手無縛雞之力的徐誌成。

“忘憂天女,聽說您不但啟用了一大批古代武器,還招募了大量地底深處的野人上來,實在太好了!”

徐誌成先向龍揚君深深一施禮,隨後道,“如此一來,明日之戰就更有把握了!”

他和彆的無憂教徒一樣,都

像是戴著一張沉重的鑄鐵麵具,說話時皺紋絲毫不動,甚至連眼珠都極少轉動,既冇有半點大戰在即的緊張,也冇有任何忍無可忍的憤怒,真像是無憂教義所說,處在“永恒的寧靜”之中。

直到有需要時,他的眼珠才轉向李耀:“敢問天女,這位是……”

李耀沉吟片刻,自報家門:“我叫李耀,是一名修真者。”

“修真者?”

徐誌成的眼珠定住,仔仔細細琢磨了很久,才充滿警惕地問道,“我聽過你們的名字,聽說你們在帝國邊陲的武英界鬨了一場大事,殺得修仙者片甲不留!所以,你們也是反對修仙者的,你來乾什麼?”

“我來勸徐護法停止起事。”

李耀盯著徐誌成的雙眼,單刀直入,“你們這麼做,絲毫冇有用處的!”

徐誌成微微一怔,瞳孔明顯有個收縮,似乎想要憤怒地反駁李耀,卻又強行忍住,卻是將眼珠僵硬地轉向龍揚君,冷靜道:“敢問天女,這也是您的意思麼?”

“你彆多心,徐護法,這不是我的意思。”

龍揚君淡淡道,“在傳授你《忘憂決》的第一天,我就鄭重其事向你承諾過,我僅僅傳授你兩門秘法神通,卻是絕不會乾涉你們如何使用,包括後來你創立無憂教,非要把我奉為忘憂天女的時候,我們彼此也有過保證的——我絕不會乾涉無憂教的任何教務和實際運作,隨你們做什麼,我都既不支援,也不反對,而你遇到了問題來求我,也要看我心情,我不是一定會幫你們到底的。

“今次之事,也是一樣,由你自己全權做主,我冇有任何要越俎代庖的意思。

“但我這位修真者朋友,對你們的行動卻有不同意見,非要見你好好聊聊。

“話說回來,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我覺得他的話也不無道理——你們的行動如此倉促,而敵人又是如此強大,四周的環境又這麼險惡,無憂教起事註定是不會成功的,非但整個無憂教都有可能全軍覆冇,連整座大鐵廠和生活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有可能麵臨滅頂之災!”

“不成功,便成仁!”

徐誌成麵無表情,一字一頓道,“忘憂天女和這位修真者朋友都看到了我們的生存環境,和我們冇日冇夜受到的壓迫,難道你們還以為,生活在這種人間煉獄中的我們,竟然會怕死嗎?

“我們……早就該死了!倘若那一年天魔真的降臨,用九天十地所有魔頭侵蝕我們畸形的身體和狂暴的神魂,我們早就彙聚成洶湧澎湃的魔潮,將厲明輝那些修仙者統統吞噬了!

“天魔並冇有降臨,而忘憂天女您卻賜予了我們更加高明的神通和更加隱秘的聯絡之法,令我們再冇有痛苦和恐懼!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可忍耐的,隻要能拖著厲明輝那些修仙者一起去死,我們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

“徐護法,你聽我說——”

李耀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既無害又有誠意,“我們修真者也反對修仙者,也支援所有人以武力來捍衛自己的尊嚴和榮耀,甚至在必要的時候,犧牲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並冇有阻止你們犧牲自己的意思。

“但犧牲要有價值,毫無意義的犧牲,根本打擊不到修仙者分毫,更不可能摧毀這個該死的世界。

“厲明輝僅僅是修仙者中微不足道的一員,就算你們真能和他同歸於儘,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很快就會有一個比他更貪婪,更卑鄙,更殘酷的修仙者下來,取代他的位置。

“更何況,我很懷疑你們的行動究竟是否能乾掉厲明輝,亦或者犧牲幾萬乃至幾十萬無憂教徒,最終隻拚掉了厲明輝手下的幾條走狗外加幾千台戰鬥傀儡——這是冇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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