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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六班和四班的數學課，薑鏡上午就冇課了。

她將數學書往辦公桌上一擺，坐在軟椅撥出一口氣，看了眼腕錶，9點40，時間很足。

昨晚已經將教師宿舍裡的東西收拾好了，還提前給薑濯打過電話。

她點開手機。

薑濯：你人在哪？我去哪裡等你？

薑鏡回道：你直接在宿舍底下等吧。

薑濯：OK.

薑鏡重新整理一下桌上的物件，就趕著去宿舍大樓拿東西。

原本她是想著直接請人來拉她的行李，可家裡的大學生太閒了，坐不住，一定要幫她搬。

果然，大學生除了學習，一身使不完的牛勁兒。

她的物品都被她放在門旁邊。

兩個行李箱，四個包。薑鏡往房間內掃視了一遍才放心地鎖上了門。她將兩個包疊在行李箱上，準備分兩次搞定。

“薑老師，今天就走啊？”和她搭班的徐清悅剛好也上完了上午的課。

“是啊。”薑鏡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行李箱，生怕它一個側翻直接滾下去，幸好她是二樓的。

徐老師看她為難，趕緊幫忙扶正上麵兩個搖搖欲墜的大包。

薑鏡感激道：“謝謝啊，徐老師。”

徐老師：“冇事兒，下麵那個是小濯吧，你其實可以叫他上來幫忙的，上午除了我們，二樓其他老師都在上課。”

徐老師的好意她心領了：“畢竟是女教師宿舍樓嘛，小濯上來不合適。”

有了一個人幫忙，下樓確實方便些。

見到樓梯轉角口艱難移動的二人，薑濯接過她們手上的行李，直接扛上肩放在後備箱。

徐老師招招手：“小濯啊，上樓幫你姐拿東西。”

“來嘍。”薑濯感謝地向徐老師俯俯身，三步並兩步衝上去。

男崽子動作更利索些，左肩扛兩個，右手提一個，又奔下樓去。

薑鏡還想拿個包的，她皺著眉望向薑濯的背影：“你也不怕閃著腰？”

“丁兒點重好吧。”

徐老師都看樂了：“挺好的，人小力氣大，比我班上那些男生有靈氣。”

薑鏡教書第六個年頭了，帶的這屆剛好高三，比薑濯小一屆。高三很多學生忙著備考，秋冬都不分，零下還穿一件夏季校服外套一件冬季校服，臉都凍紅了，還敞著個拉鍊。

薑鏡笑著和徐清悅告彆：“徐老師，那我先走了哈。”

“嗯，拜拜。”

薑鏡坐上副駕駛，關上車門，冷得打哆嗦，對著通紅的雙手哈氣。

薑濯發動汽車打開空調，麵露不滿：“我就應該開那輛賓利來，你看吧，非要什麼五菱宏光。”

薑鏡將雙手附上排風口，暖氣流讓她冰冷僵硬的手指慢慢回溫。

她淡淡陳述道：“管你是吉利賓利法拉利，冇開空調裡麵都是冷的，開個賓利你一趟拉得完這麼多東西嗎？”

五菱神車，耐造耐創，值得信賴。

搬完行李大概到了十點二十左右，過了早高峰，路上冇什麼車，不擁堵。

薑濯悠閒地觀察路況，打著方向盤。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怕那些個嘴碎的，江州一個南方二三線城市，全市賓利不超過五輛，你要真敢開個賓利，附中校長罵死你去。”他捏著嗓子學起中年女人尖銳的聲音來，“小薑啊，我不管你這車怎麼來的，你要看看你所作所為對學生的影響，對學校形象的影響，對教師行業的影響。”

“影響什麼？怕影響老師窮得很穩定的形象？”

薑鏡朝車內後視鏡睨了薑濯一眼：“第一，開車的不是我。第二，你不要瞎說，教師在江州也算中層收入群體了。”

薑鏡並冇有拿到駕照，科目二考了兩次都冇過，交的駕校費維持三年就無效了，那會兒她剛好碰到點事，冇繼續練車。

薑濯高考後暑假就拿到了駕照，興沖沖地開著瑪莎拉蒂想接在學校“自願”加班的姐姐回家，碰巧被附中校長看見了，回頭校長直接給薑鏡煲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粥。

當時薑濯就坐旁邊聽，無語到想翻白眼。

教師這個職業怎麼說呢？薑鏡覺得體製內蛀蟲將它推上了風口浪尖，遵守師德的教師越來越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可搞鬼的垃圾怎麼進化也無法擺脫畜牲的本質。

薑濯想了想，說道：“也是，江州確實地方不大，我就冇在這看到過蘭博基尼。”

話剛說完，車改道之際，一道黃色閃電從五菱宏光旁飛馳而過。

“臥槽！”薑濯直接爆了句粗口。

連薑鏡都嚇得瞪大了眼睛。

那輛顯眼的蘭博基尼和路上其他十來萬的車彷彿不在一個圖層，醇厚的排氣聲浪驚得兩邊車都不約而同地往兩邊移一些，前車不敢慢，後車不敢前，生怕蹭著了碰著了一輩子白乾。

那輛蘭博基尼停在不遠處的臨時停車位，從駕駛座下來一個黃衣小哥手提外賣盒急沖沖地往大樓裡趕。

此時薑鏡心裡就一個想法：彆人的外賣都比她有出息。

目擊的過路人有不少停下來拍視頻的。

“你剛剛看到了。”

“啥？”

“蘭博基尼。”

薑濯嚥了嚥唾沫：“媽肯定不會給我買的，至少這三年都不會。”

接著，薑濯又說：“但你去跟媽提，她應該會給你買。”

一邊說，薑濯一邊戰戰兢兢地瞟了瞟薑鏡的臉色。

薑鏡無所謂地說道：“我冇駕照，對豪車也不感興趣。”

薑濯知道姐姐和家裡的關係一直有些微妙，這些年他儘心儘力地在兩邊周旋，可惜收效甚微。

薑鏡買的房離學校不遠，因為冇拿到駕照怕交通不方便，特地買的學區房，不一會兒車就開到了。

兩人將行李提溜進電梯。

薑鏡刷了卡：“按十三樓。”

這房是兩年前買的，教師買房有補貼，再加上這些年積蓄薑鏡冇亂花都好好攢著，全款拿下不是問題。

裝修幾個月，散味一年多，買一些吸收甲醛的綠植，差不多就可以入住了。

1303，戶型還可以，大概120來平，一個人有點大，兩三個人住挺舒服。她當時想著買大一點，以後還能邀幾個朋友一塊兒住。

幫薑鏡收拾好東西，薑濯大致地看了看房子裝潢，很尋常的簡歐風，冇擺什麼多餘的東西，估計是薑鏡知道自己手腳不太勤快懶得打理。

“姐，你買了攝像頭門鈴嗎？你一個女生住我還真不太放心。”薑濯兀地想起這碼事。

此時薑鏡還在主臥拖地："啊？買了。什麼攝像頭門鈴啊，緊急手電筒啊，該買的都買了。"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哈，有事call我，我永遠是你最忠實的仆人~”

薑濯來得快閃得也快，薑鏡注意到他幫忙的時候一直在看手機回訊息，應該是他小女友想他了。

好傢夥，薑濯比她小十歲都有女友了，而她都要奔三的人還冇個對象。她正想著，手機傳來訊息通知聲。

溫寶貝：【VX轉賬】

薑鏡盯著螢幕發笑，不知道溫小富婆這次又會給多大的紅包。

她點進聊天介麵，五千二，等等，少算了個零。

五萬二。

她立馬按住語音：“富婆姐，太多啦，不敢接啊。”

那邊的人聽也冇聽，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

“給你就接，彆跟老孃嘰嘰歪歪的。”

“五萬二誒，我哪敢接啊，回不了禮。”

“誰讓你用錢回禮了？我兒子快三歲了，這是我給你的定金，我還指望著您當他啟蒙老師呐！”

“我是陳崽乾媽，我怎麼能收乾兒子的輔導費？”

那邊的人懶得跟她掰扯：“把我當自己人就好好收著，你也不是天天買房，我也不是天天送禮……那小兔崽子又在叫了，我先去收拾他，寶貝拜拜！”

好吧，她掛了。

薑鏡隻能含淚接下這潑天的富貴。

現在是一點半，她下午隻用上第四節課。

吃個飯再睡他個昏天暗地也完全冇問題。

她先點好外賣，打開電視看熱播的新劇。

“以前，為了照顧你我辭了工作。現在我專門租房子來陪你高考，你還要玩手機打遊戲，你還要逼我，你是想讓我死才滿意嗎？”

電視裡的媽媽目眥儘裂，恨鐵不成鋼地盯著眼前的女兒。

小姑娘崩潰大哭：“我已經坐在房間複習很久了，我隻是想玩一會兒，一個星期就玩十分鐘。班上的第一名都玩手機，我怎麼不能玩？我第七名也不差啊！”

“那你考個第一名再跟我談條件！馬上就要高考了還要想東想西，你這種人活該成不了才！”

小姑娘淚如泉湧，漲紅的臉和幾近窒息後的急喘氣將她所要展現的壓抑感演得淋漓儘致。

薑鏡看得入迷，這邊騎手打電話說幫他按電梯。

薑鏡住的小區需要用電梯卡才能按樓層，並且隻能按住戶自己所在的樓層，相較而言，還是比較安全的。

她利落地打開門按了電梯，外麵的風夾著濕氣冷得她打了個寒戰。原來在收拾東西的節骨眼上外麵已經開始下雨了。

“叮咚——”

電梯開門，小哥渾身濕透：“薑——先生？”

薑鏡：“是。”

“用餐愉快。”

薑鏡接過外賣盒時猛然察覺小哥聲音有些耳熟。

小哥比她高大半個頭，她抬頭想去看，隻是小哥著急趕單子，匆匆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她的目光與一雙清澈桃花眼相撞。

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衝擊著腦海。

薑鏡提著外賣盒進了屋子，一邊拆著外賣盒，一邊回憶自己認識的人中誰有這麼一雙標準的桃花眼。

她調小了電視音量，盯著冒著熱氣的黃燜雞米飯發呆。

好像……於家那個小男孩就長了這麼雙眼睛。

她拿起手機翻著通訊錄，點進一個備註為“叛逆小少爺”的聊天介麵，剛想將編輯好的一條資訊發過去時突然刹住了手。

薑鏡右手扒著碗裡飯，另一隻手往上翻以往的聊天記錄。

哦吼，上一次聊天竟然還是六年前。

叛逆小少爺：鏡姐，考得還行，上了京大。

我：不錯不錯。苟富貴莫相忘。【抱拳】

呃，現在也不能算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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