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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元四年，五月初一。

雲州，漠城。

監天司府衙。

在府衙後宅的院裏，林季躺在竹製的躺椅上，雙手搭在腦袋後麵，雙叉一晃一晃的。

躺椅的旁邊擺著一張桌子，桌上各類瓜果點心齊備，還有一壺茶水剛剛沏上，茶煙鳥鳥而起。

五月的雲州，寒冷總算褪去了大半，迎著春日的暖，他整個人都顯得蔫的。

在他旁，一道纖細的影穿著一白，手中捧著一枚蘋果，小刀靈活的轉著，蘋果皮落了一地也不見斷掉。

就在蘋果皮被削的乾乾淨淨的同時，林季懶洋洋的睜開眼睛。

「給我的？」

北霜冇吱聲，自顧自將削過的蘋果放在了瓜果盤裏。

「我不吃啊。」

白眼如約而至。

「你自己吃吧。」林季打了個嗬欠，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看著走進小院的那位。

「林小弟倒是悠閒的，如今這般麻煩的局勢，你為遊天，竟然還有心思這般閒暇？」

一邊說著，紫晴已然來到了近。

北霜下意識想離開，既是為了讓開位置，也是不想聽兩位監天司高層的談話。

隻是剛剛起就被紫晴按在了肩膀上，讓無法離開，隻能有些侷促的重新坐下。

紫晴則打量了林季兩眼，笑道：「要是讓陸姑娘和鍾姑娘知道你又在外麵沾花惹草，恐怕麻煩不會太小吧。」

一旁的北霜聽到這話，臉上頓時泛起幾分嫣紅，低頭不語。

林季則無奈道：「紫大人可不要說，林某與北霜姑娘清清白白，隻是朋友而已。」

「哦，是不是清清白白用不著向我解釋。」紫晴隨口調笑道，「留著以後向陸姑娘還有鍾姑娘去說吧！」

林季無奈一笑，暗道，「你不要壞我名聲就好。」

「方纔接到的訊息，蠻族大軍距離漠城還有三百裡，按如今的態勢，他們到漠城最多隻要半個月。」紫晴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正說道。

林季並不意外，這段時間整日聽得都是戰報，還冇有捷報。

起初還能聽到什麼鎮北軍勇抵抗之類，加了一堆無用辭藻的訊息。

到後來，傳訊的似是冇了心氣，每日的戰報都被簡化為『今日退十裡』『不敵，退二十裡』之類了。

連主語賓語都懶得加上，似是篤定了看訊息的人知道不敵的一定是鎮北軍一般。

「京州的訊息呢？」林季又問道。

「冇有訊息。」紫晴搖頭，「近來九州各的局勢都不算太好，長生殿的佈置冇那麼簡單，各州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了起來，朝廷自顧不暇。」

「所以雲州就被放棄了？」

紫晴冇有回答，而是拿起了瓜果盤裏那個剛削的蘋果咬了一口。

北霜看了一眼，冇吱聲。

林季則低笑了兩聲，然後很快止住。

「前天收到的青州的訊息，還有後續嗎？」林季又問道，「青州的黑雲劫，可有結果？」

紫晴點點頭。

「有結果了，遠城城破，城中百姓儘死，青州生靈塗炭，黑雲劫已經將整個青州拿下，如今已然蔓延到兗州去了。」

「這樣啊，唉！高群書與方雲山聯手，都攔不住？」

「長生殿殿主司無命親臨，還有副殿主宋蒼也在...控黑雲劫的還是梁城鬼王。」紫晴搖頭道，「這般陣勢隻是說起便讓人心中畏懼，不會有道境修士再去助拳，他們二人勢單力薄，自然不敵。」

「這幾人都該死！」林季目一冷，接著輕嘆一聲，道，「所以就這麼簡單的讓青州也陷落了？長生殿這般的強勢，將來還如何從他們手上爭搶氣運？」

「宋蒼被方雲山重傷了，方雲山也是找到了前路的巔峰道，而且他還是頂尖劍修，夢仙宗的手段與他而言不過是笑話。」

「宋蒼...」聽到這個名字，林季又想起了曾經的好友，如今不知所蹤的那位太一門當代行走徐定天。

也不知道徐定天逃往何去了，如今太一門自顧不暇，恐怕冇時間去收拾他。

宋蒼重傷，要奪舍他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得出空的。

「老徐的運氣倒是好。」林季低聲唸叨著。

紫晴不清楚林季心中想的是什麼，看向林季的右臂。

「你這胳膊如何了？」

「不了手，別指我。」林季想都不想便迴應道，「我不過是懶得回京城去摻和京中的破事而已，在漠城也隻是養傷，等傷好..亦或者漠城被攻破時，我便離開。」

「方雲山說的不錯，你的確疲懶至極。」

「多謝誇獎。」

紫晴白了林季一眼，又自顧自說道：「沉龍那廝與黎劍手了，他不敵黎劍，卻也冇傷，隻是不得不退走。」

「若是沉大人將黎劍贏了，我才覺得奇怪呢。」林季並不意外，「那日與他拚了一劍，他那舍劍我至今都還未參。」

紫晴搖頭道：「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我再不出手，前線鎮北軍便冇了依靠，對方有兩位道境坐鎮，氣勢正盛，連帶著軍中元神修士都心中膽怯，生怕被對方道境盯上。」

「雖說這種戰局，按規矩來說，道修士從來不會輕易出手，但終究不似以前隻是試探，如今要分勝敗了，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一鼓作氣。」

「近來的軍心渙散節節敗退，也有軍中修士惜命的緣故。」

「本就該惜命的。」林季說道，「鎮北軍扛到現在，已然儘力了，如今的敗局，是大秦的視若無睹造的。」

聞言，紫晴微微瞇眼。

「所以你準備看著鎮北軍徹底被擊敗，乃至於漠城淪陷，然後再施施然離開？」

「紫晴大人難道不是如此打算？」林季反問。

紫晴則不置可否，又道：「城中還留有數萬百姓，你不管？」

「早就讓他們退走了，他們不走。」

「多人祖祖輩輩都在漠城，故土難離。」

「那便陪著故土殉葬吧。」林季的語氣變得冰冷起來，「林某不是聖人，好言也難勸該死的鬼，在離開雲州時，林某便被九州龍脈剝離了氣運，如今雖然領著監天司的差，但卻是想走就走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