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九檸出車禍了，但是她的意識依舊存在。

她是被吵醒的，黑玉吊墜悠悠浮現她的靈體。

一穿著奇裝異服的道士圍著一土堆跳著魔幻舞蹈。嘴裡還唸唸有詞。又開始花式的跳躍甩劍。施法嗬道：“陸九檸，速速魂滅，不得違抗，急急如律令！”

那是一個小土堆，上麵還有個破木牌紮土堆前歪歪斜斜。實在很潦草。

破木牌上麵寫著：“陸九檸的墓。”

頭髮花白的老奶奶關切的問，還一邊給他扇風：“大師，成了嗎？”

那道士一拍胸膛：“肯定的，她絕對魂飛魄散。”

隨後又扭著魔性的搖花手離開了。還唱著：“一人我飲酒醉，醉死在那，江南煙雨中。”

老奶奶把一袋橘子，親切的放在她墓碑前：“九檸啊，你在下麵安息吧！”

老奶奶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她用手把這個女孩推向了那輛大車。

明明之前手關節還酸來著，就是不知道為啥一推人就是有勁。

當前墓碑亦為老奶奶精心為之建立。本來想著插一根孫子吃剩的雪糕棍意思一下，奈何孫子牙口好，雪糕棍上麵的木質纖維確實是磨牙的一把好木，當墓碑實屬是有些屈才。

恰逢樓下要裝修，多出了一塊木板子。孤零零的扔在那。眾人不聞不問。

老奶奶卻一拍即合：“就是它了！”

木板上出現了她的名字，在土堆麵前一插，就是一塊合格的墓了。

對於此次事件，她還是很愧疚的：“小姑娘，你一走好吧，這是我給你買的橘子，當然我給你，不是我孫子嫌它酸，纔給你的。”

“真是的那奸商！試嘗橘子的時候，明明是甜的啊，怎麼一買下來，就這麼酸呢？”

陸九檸聽懂了，十句有八句罵奸商的。還有一句是惋惜她年輕的生命，讓她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去找那個撞她的車輪胎，不要找她。

“我真真不是故意推你的，你要是在下麵過的不好，怨氣重，想索命的話，彆找我和我十代單傳的孫子。”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隻因為她看中了陸九檸的一個黑玉吊墜。

道士說上麵殘有她的邪念，先埋之，驅邪跳大神後，方纔取出。

“真的有那麼酸嗎？”女孩已經在打開袋子，她挑了裡麵最大的一個橘子，橘子皮一點點在土堆前剖落。

正要離去的老太太看到這一幕嚇呆了。她可看不到女孩的靈體，隻有橘子皮落在地上。嘴張的老大：真有鬼！

她吃一口就吐了。然後和老奶奶開始搶起來手中的黑玉吊墜：“這是我的。”

老奶奶又覺得自己手上一沉，似乎有什麼力和自己搶一樣，媽呀，有鬼和她搶東西了。

“鬨鬼了！”她兩眼一翻。

等重新戴上黑玉吊墜，她聽見了牛頭馬麵的話：“過了鬼市，就是地府。地府走過，來到彼岸投胎。”

靈體一下子歸位，抬眼見前山石綺麗。赤光映現一天脈，遠峰匿於雲霧裡，詭秘霧色間，似存巨大生物的觸鬚在挪動。

陸九檸小時候就曾想過，死後是什麼樣子，原來還冇到二十就能看到了。

守在道路口的無臉男子磕著瓜子：“陸九檸是吧，該你了…投胎吧。”

陸九檸不甘心啊：“等等！在我投胎之前，我想看看我父母過得怎麼樣了？“

“不錯，是個孝順的孩子。”

她的腦海中露出了諸多畫麵，比如那到人到中年的父親慈愛的抱著有超雄綜合征的小男孩，那男孩子被養的肥碩圓潤，手戴金環。隨即拿起一本書，砸向了自己的奶奶。

那個素來不喜歡她的老人。此時喜笑顏開：“不錯，小夥子有前途。”

“砸的好！”

然後小男孩又把凳子搬起來砸向電視機，轟的一聲，電視機碎了。

“砸的……妙！”

“年紀小小力氣就這麼大，不像你那個該死的姐姐叫她去工地搬磚給我們掙錢花，她都不同意。”

轉頭她又看到了母親那邊畫麵，女人正麻溜的打麻將，電話言語間：“什麼，天橋下冇找到她？”

“不應該啊，她每次離家出走都去撿瓶子，睡天橋的。”

“等等，你說什麼？死了？”

“哦哦，還能去搞陰婚啊…我給你講我那個女兒，長的可水靈了，從小到大都人誇的那種……”

“什麼？她被撞的屍骨無存了？”

她一看自己的牌：“晦氣啊……我這手氣。”

她發出嗬嗬兩聲：“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看他們。”

她失落的摸著自己吊墜，永遠從始至終陪著她的隻有它啊。

幸好生平不再有她留戀的人了，她看著前方漫漫道路，也不知道自己下一世是什麼樣子。

茫茫的投胎人群絡繹不絕，麵前似乎飄過什麼，她的念頭一抓而過：“等等！”

她掙脫鐵鏈去抓上那個人：“你！你死了！”

麵前的不是彆人，正是之前想占她便宜的混混三人組。

如果說她是因為被卡車撞的四分五裂靈體才呈現這個樣子。

而那三個小混混的眼珠竟然都是被挖下來的。此刻他們全部都是空蕩蕩的眼珠，和模糊的五官。

之所以認出，還得是那左青龍，右白虎。

那三混混認出了她的聲音，正是雪地如精靈的少女，她一刀紮進去的他的脖頸，還有那怪力亂神的匕首。

至於後續在那個雪天發生了什麼……

他們頭也不回的跑向了投胎的路。迫不及待開啟下一世。

她又被鐵鏈拉了回去，無臉人翻著資料：“不對，你不可以投胎！”

“你太缺德了，應該送去旁邊刑場被天雷擊的灰飛煙滅的！”

比起看到三個小混混的怪異，她對這話更加不理解了：“我在世為人，樁樁件件哪裡缺德了？

無臉男翻開她的生平，細數她的過錯：“你弄傷繼父目無尊長，喂流浪小貓咬傷蟑螂，打死過數條蚊子，傷害小混混，搶老奶奶的吊墜，居然呼吸過空氣……”

“重點是，你看你頭上的缺德值。”

“缺德值？”她跑去河邊看看自己的倒影，水質不佳，黑乎乎的一大灘，一個鬼頭還冒了出來：“小姑娘，你好啊……”

“要不要下來陪我玩？”

她嚇了一跳。一個後退。水麵延遲的倒映出了她頭頂上頂的功德值，上麵寫著-99。

投胎人群中每個人頭上都有一個功德值，曆來是根據功德值判斷下一世投胎的好壞，她看到了什麼？冇有一個人頭上出現負數，

可是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人群中出現了一個麵部堆滿肥肉的男人，表情麵露著恐懼。手臂和四肢直接空蕩蕩。

隻剩下了一個頭顱飄在空中，她認得那張臉，正是之前想對她揩油的繼父。

她之所以離家出走也是如此。

見到他，猶如潘多拉打開了魔盒。接二連三出場的，她生前的熟人。好像是一瞬間死在一塊。纔會成群結隊的出現，而他們的表情都停留在死前，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那個女人正是她的母親，“媽…媽媽…”

可是話到嘴邊，已經喊不出來了，她寧願和這些人緣儘如此。

突然一個奇裝異服的道士衝了出來，他對著陸九檸道：”有個怪物……殺了我們……”

“那個人…你…”

下一秒，他又被無臉人踹到了道路上：”趕緊投胎，彆那麼多廢話……”

她腦子裡麵好像有什麼念頭，他們為什麼統一死的那麼整齊。她問：“這裡和人間的時間不同嗎？為什麼他們全死了！”

無臉人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也很好奇，你不覺得，死的那些人。”

“都是生前對不起你的人嗎？”

她自然也發現了，以前就有怨恨的詛咒過那些對不起她的人：“難道是…有人…替我報了仇？”

道士說的話，竟然是誰…

傳來無臉人的聲音：“世界每一個怪異的天氣，都可以，穿越時空。“

她怔怔，思緒不停的飄著：“六月飛雪…”

“那場地震……”

帶來的擁有特殊力量的匕首。和自己身上的黑玉吊墜。

這一切都來不及思考了，她被無臉人推進了彼岸的水。

“你不用去刑場被雷擊了，你必須趕緊死！”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切井然有序的隊伍，猝然開始淆亂。

她的身子接觸到冰冷的河水，刺骨冰寒，周身立馬有厲鬼圍了過去：“香噴噴的靈魂啊…”

恐懼在這一刻達到巔峰。她的腦子已經讓她不能思考了：“大家都是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

她直接從水底沉了下去，她無助的伸著手，冰冷的水貫穿了她的耳朵。

河裡所有鬼魂圍了上來……

忽而河水翻湧，水濤擊退波浪，水中之厲鬼靠近她的瞬間被炸開。竟是一時之間遠離了她，相互詢問：“是誰？是誰？誰打我…”

陸九檸後怕的睜開眼，卻發現厲鬼們一個個離她特彆遠，甚至還能離的更遠。

岸上一人闖入地府，他衣裳消失在地麵，又出現在無臉人麵前。

無臉男下意識後退幾步，“你是誰？你怎麼會來到彼岸？”

“她在哪裡？”

“我不管你是誰，知不知道在擾亂地府的秩序，會遭天譴的！”

“天譴算什麼…”下一秒，無臉人爆開，他抬手間，根骨分明，泛白的手在紅燈的照射下出現一團黑氣。

投胎隊伍就是因為這黑氣擁堵混亂，有的腳下鐵鎖儘皆黑氣斷折，以很痛苦的姿勢撲地，化作一道飛煙，有的開始向反方向行。大喊著我要做那反方向的鐘！

離開彼岸，回到人間！

他對氣急敗壞的無臉人道：“看，亂了又如何？”

他看著橋下的水：“找到你了。”

彼岸之水最是陰譎寒冽，連鬼魂都會被凍的頭皮發麻，他竟是冇有一點感覺都冇似的淌在其中。撈出了冇有意識的女孩。

無腦男的臉好不容易自動修複，見此場景，恍然大悟又痛苦發聲：“我就說今天怎麼業績多了那麼多，原來是你……”

他突然發現自己被不能開口了。無臉人看到了那些死掉的人記憶。

竟是麵前男子，藉著六月飛雪，穿越時空，用手段殺死了那些和陸九檸相關的人。

她的身體已經凍的冇有知覺了。這水比那場大雪還要冷，幾乎讓她不能對命運掙紮了。

她隱約見一個人影朝自己走過來，再一看他水中的倒影。功德值-9999＋，後麵的9太長了。即使那人離自己有點遠，但是9都飄到了她那裡。

什麼人功德值纔會能敗壞到這個地步，她朝他走來，她下意識想後退。卻冇有力氣。

感覺自己身子突然騰空，她竟然被抱著離開了冰涼的水麵。她努力睜開眼想看到他的樣子。耳邊隻有厲鬼的慘叫：“這是什麼怪物…”

“這種氣息…恐怖如斯。”

“這缺德值，我們整個河裡的鬼加起來都冇他多吧。”

“毀滅世界纔有的參數吧。”

她的手無力的摸上他的臉龐，很奇怪她居然感覺到了熱意。活的？

“你就是那個…幫我報仇的人嗎？”

他放下了她在他臉龐的手：“我救了你那麼多次，所以你不能死。”

她努力睜開眼，隻看到了銀白色的髮絲在空中飄著，還有一絲飄到她的臉上，癢癢的。

突然聽到一聲：“恭喜你回到主線，係統綁定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