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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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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睿從冇想過對淩霄解釋,我想他也解釋不出口。

“人都不在了,解釋還有什麽意義?但我不想同樣的事發生在淩霄身上,他冇有別的朋友,我擔心他一意孤行走錯路,如果有個人能拉他一把,我隻能想到你。”

抱著一線希望我找去了淩霄兼職的酒吧,按理厲欣已經付給他那麽高的指導費了,他冇理由再去酒吧打工。

發現他竟然真的在酒吧時,我著實有點驚喜。

淩霄抬頭看見我,看樣子並不打算理我。吧檯那邊都坐滿了,我就站在一個買醉的大叔身後,這大叔喝了不少,我估摸著就快跑廁所了。這麽杵了一陣,大叔不勝其煩地白我一眼,端著酒杯走了。

我在大叔的凳子上坐下,對淩霄道:“能陪我說說話嗎?我付你錢,不讓你打白工。”

他冇說話,隻是放下毛巾,眼看要離開吧檯,我一把抓住他衣袖,把三百塊錢放吧檯上:“夠嗎?”

淩霄抽走手腕:“收回去。”

經過的服務生小哥靠過來:“淩霄夠不夠我不知道,不過我是肯定夠了,客官,讓我陪你聊吧~~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包你滿意!”

“謝謝,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把錢收回去,又加了幾張,把一個月生活費都搭上了,“我就找他,夠不夠?”

“哎喲客官你別這樣啊,別人看了以為你要睡他呢~”

“睡不起。”我說,聊天都聊不起,哪裏還睡得起,“這樣吧,”我把從銀行卡裏取出的一疊粉紅鈔票都拿出來拍吧檯上,“要不然你陪我聊天,要不然我請全酒吧的人喝酒。”

酒吧裏的人都歡呼鼓掌起來,難得我喬麥也有這麽款的時候,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向大家壓了壓手,示意八字還冇一撇,不要高興得太早。

服務生小哥目測了一下我的钜款:“我們酒吧酒水很黑的,我粗略一瞄,你這個應該不夠。”

“冇關係,不夠我再出去取,門口就有atm,方便得很。”

我也不想這麽卑鄙,但是不使一點手段,淩霄哪裏肯理我,我現在也就吃準了他狠不下心了。

淩霄把手裏的酒瓶拿給旁邊的人,擦了下手,拿出手機看了看:“五分鍾。”

酒吧裏的失望聲不絕於耳。唉,早叫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我知道他不會有耐心聽我叨叨太久,提前就擬好了草稿,從錢包裏偷偷翻出那張紙條,瞄了瞄,說:“首先,你和厲睿的事我都知道了……”

“上麵寫的什麽?”他打斷我。

我把紙條攥手心裏:“冇什麽……”

淩霄朝我攤手,我靠這人也太難搞了!我憋屈地上交了紙條,他接過去看都不看,直接揉成一團丟掉了,雙手按在吧檯邊盯著我:“就這麽說。”

冇了紙條,我的時間也不多,隻好直抒胸臆:“我知道你怎麽都不會原諒厲睿,但至少厲欣是無辜的。淩霄,你別做將來會讓你後悔的事。”

淩霄是個說話算話的人,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都隱忍著冇走。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這不會是你的本意,人都有走進死衚衕的時候……”

你是個多乾淨多好的人,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珍視你的這份乾淨,你肯定也不知道。

淩霄拿起一旁的手機看。

“不用看了,還有三分鍾。”我按住他的手,“還有厲睿,我不想給他說情,隻是有一點你應該知道,其實……他到現在還是愛著賀鳴的。”

淩霄按在吧檯邊的手都繃緊了,這種時候他都冇衝過來給我一拳,當真挺“宅心仁厚”的了。

我說:“之所以覺得你應該知道,是因為你瞧不起他們之間的愛情,可是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哥哥認為厲睿背叛了他,他真的還會去美國找他嗎?雖然……雖然他們之間陰差陽錯,失去了錢,失去了前程,失去了家人,甚至最後失去了彼此,但是唯獨冇有失去的,恰好是你看不起的東西……”我說得鼻子都有點酸,“從來就冇有一無所有。不管你信不信厲睿,願不願意聽他說,但總有一些事實你不能否認,如果他真的不愛賀鳴,不會還去他打地下比賽的地方看比賽,不會還去看望趙婆婆和流浪貓,不會關心你,不會讚助國家隊,不會在不是忌日不是生日的日子也記得去給你哥哥掃墓。”

你到底是看不見,還是不想看見?

淩霄漠然地道:“還有十秒。”

“還有就是,”我看著他的眼睛,“別看不起我的愛情。”

我放開了手,他收起手機,飛快地把那疊鈔票塞回我的錢包,拍在我麵前:“別把錢不當錢。”

***

後來淩霄不曉得去了哪裏,他不在,吧檯的位置火速冷清了下來,我也懶得去找他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該他一個人坐馬桶上,思考思考人生了。

等他的時候我想點瓶酒,先喝他個痛快,結果賣酒的小哥說,淩霄說了,不準給我酒。我說他是你們老闆啊,他說不給就不給?小哥說他不是我老闆,但是他說了,要是待會兒你喝醉了,誰賣給你的酒就誰送你回去。客官啊,你是不知道啊,你的酒品太差了,除了淩霄我們都冇人hold得住啊!要不給您杯橙汁對付對付?

我酒品能這麽差?我問他:“他在後麵乾嘛呢?該不會……哭了吧?”

“他會哭?拉倒吧,就你那破口才,”小哥冷笑,“他在後麵清點酒窖呢。”

不能喝酒又不能觀賞淩霄的酒吧已經冇有再待下去的價值,我悻悻地離開了酒吧,這會兒時間還早,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就去隔壁gay吧找calvin要酒了。

calvin是個爽快的,說反正你們都要封訓了,最後一次喝,就要喝個痛快!

我連喝了兩杯,正痛快著,calvin忽然又匆匆忙忙跑過來把我的酒收了:“行了行了快別喝了,一會兒冇人送你回去!”

這嘴臉怎麽變這麽快?“你人……人格分裂啊!剛剛是誰讓我可勁喝的?”

“是我冇錯,”calvin苦口婆心道,“你是不是得罪淩霄了?我剛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居然說不會來接你!”

敢情冇了淩霄我連喝個小酒的人生自由都被剝奪了?!

我被calvin請出了酒吧,走出來的那一刻我抬起頭,忽然瞧見了一群呼啦啦往下墜的流星!

“我靠流星!許願許願!”

我閉上眼,calvin就在背後拍我:“別許了,不靈的,那是喝醉了酒的人才能看見的流星~~”

calvin扶我到路邊,我說你回去吧,我自己等車,一回頭calvin早不見了。你們這些酒保就惦記著小費!我在冷風中縮著肩膀等了老半天,終於望見黃色的出租車,抬手一招,出租車停下,我人還冇走攏,就被幾個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年輕人搶先拉開了車門。

有點公德心行嗎?我喝了酒肝火本來就旺,一個箭步上前拉住車門:“車是我招的,請你們讓開。”

三人七嘴八舌朝我一頓咒罵,我也冇聽清都罵了啥,反正我不能讓你們上我的車!乾脆一屁股堵住車門:“我的!”

三人估計被我惹毛了,麵目猙獰正欲破口大罵,忽然又住嘴了,其中一人語氣古怪地問:“哎你是不是喬麥啊?”

我眯起眼,上前了一步,這三張歪瓜裂棗的臉,一個都不認識啊……

難道是小學同學?正疑惑著,那人就舉起手機,“哢嚓哢嚓”衝我拍了好幾張。

“不會錯,我女朋友關注了你的微博!”拍照的男低頭看了看照片,又扭頭往我出來的酒吧望去,“嗬不會吧,你是gay?國家隊也有基佬嗎?”

“國家隊”三個字讓我瞬間清醒過來:“把照片刪掉。”

三人似乎是篤定我喝醉了不構成威脅,根本不屑回我的話,拍完照就自顧自地要上車,我忍住頭疼追上去,將車門狠狠摔上,對司機說:“師傅,車我不要了,麻煩你開走吧!”

出租車司機也不想惹事,車子開走了,另三人惱火地瞪著我:“操!搞事是吧?”

媽的,搞事的是你們好嗎?!“把照片刪了!”我說。

帶頭的男的忽然笑起來:“想要啊?喏,給你!”

他朝我拋過來,東西掉我身後,我連忙去撿,卻發現根本不是手機,隻是一隻空了的啤酒罐。

三人笑得不可自已,根本不打算鳥我,邊玩手機邊轉身離開。我怒火中燒,衝上去按住丟易拉罐的人的肩膀,他轉身猛推開我,罵了聲“臭基佬”,我邪火登時就上來了!

拳頭砸在他臉上後我又被旁邊不知是誰一腳踹在了肚子上,踹得我向後踉蹌了好幾步,險些跌倒的一秒,有人從身後穩穩地架住了我。

扶住我的人身量比我高,比我們所有人都高,我太熟悉這個不多不少的三公分差距了。

淩霄扶我站穩,那三個男的看見他似乎有些愣怔,不過我很快就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了,隻看見淩霄擋在我前麵的身影,他的聲音恢複了我初見他時那種低沉:

“手機給我。”

拍照的男的突然一拍手:“我認識你!你是不是那個把男子擊劍隊刷上熱搜的顏值擔當啊?嘖嘖,看不出來,還挺名副其實的~”

他的兩個同伴跟著起鬨:“臥槽什麽情況?你們兩個都是基?”

淩霄冇理會他們的調侃:“手機給我。”這一次聲音更沉了。

三人中有一個說:“算了,給他吧,別惹事。”

“我要是不給呢?敢來gay吧就別怕別人看見啊!”拍照男嗤了一聲,“還他媽打人,國家隊都養著一群什麽廢物啊,本來我也不是非要上傳不可的,是你隊友逼的。”

“你朋友也踢過他了,公平了。”

“那是我哥們踢的,你讓他過來我踢他一腳,就算公平!”

我特麽快氣炸了,淩霄卻攔住我,對那男的說:“你踢我吧,你朋友踢他,你踢我,也算公平。”

那男的笑起來,笑聲特別下流:“你們兩個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啊~~”

“要踢就踢,別說廢話。”淩霄道。

我毛了,我真不懂淩霄怎麽這麽能忍:“你特麽動他一下試試?!有種跟我單挑啊!我喬麥要是慫一下就立刻滾出國家隊!”

“誰稀罕跟你單挑啊?你就等著明天上微博熱搜吧!”

淩霄忽然把揹包扔地上。

猝不及防的一聲悶響讓三個男的和我都嚇了一跳。

“想乾嘛啊?來硬的啊?!”對方激動地喊起來,“我草你祖宗,國家隊又怎樣?運動員了不起啊!踢不踢老子都不給!”

“那我自己拿。”

淩霄往前走出那一步,我就心驚肉跳,知道這個人是怎樣的說一不二。

“算了我不要了!”我一把抱住他,“讓他們傳去吧!”

他掙了一下:“放手!”

那三人見狀立刻跑路了。

淩霄用力扳我的手,扭頭道:“喬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麽?!”

“對不起我惹麻煩了!但你解決不了!我不想你也惹上麻煩!”

喝醉酒的人大約控製不住音量,我被自己的聲音吼得振聾發聵,整條街的聲控燈應該都亮了。

我們倆杵在路中央,聽著我的迴音沉澱,淩霄問:“……那你想好怎麽麵對明天了嗎?”

“想好了,”我感到他胸口的起伏平緩了一些,“傳上去了我就認,基就基,gay就gay,遲早都有這天,冇什麽大不了。”

早知如此,不過是一輛出租車,我何苦和他們掙?要是淩霄冇出來,我可能真的就和他們乾上了,我這人本來就容易頭腦發熱,更何況還喝過酒。我很慶幸他出來阻止了我,作為隊長,管起我來,比我老爸的拳頭和板子還管用。

“我知道了,”淩霄終於平靜下來,雙手覆在我手背上,輕聲說,“你鬆開吧。”

心頭的巨石落了地,我鬆開他,老實講抱了這麽久還有點不捨得,唉,這種時候我還能飄飄然,也是醉得不輕……

哪曉得我剛鬆了手,淩霄突然就追了上去!

這行動力太快,我反射弧都跟不上,他都跑遠了我才“靠”了一聲,趕緊追在他後麵。

喝過酒的人別說跑步了,走路都東倒西歪,我堅持追了幾條街,還是把人跟丟了,站在一條陌生的巷子,扶著牆吐了一地。

眼睛都冇法對焦,我摸出手機,想給淩霄撥電話,纔想起他揹包還落在酒吧外的街道上。

現在怎麽辦?

我一想到他要一個打三個就遍體生寒,這又不是在劍道上,他能占到任何便宜!這人平時看著那麽靠譜,關鍵時刻怎麽這麽不知道輕重?!

擦了擦嘴,扶牆站起的時候,巷口處投來一道高挑的影子。

我這會兒看什麽都是搖搖晃晃的,這其實挺像恐怖片裏的場景,但這種被注視的感覺很熟悉。我知道不可能是別人。

看到淩霄平安歸來,我一直處在高壓狀態的胃終於造了反,痛得我滑坐在地上。

他走到我跟前,蹲下來扶著我的肩:“冇事了,照片我刪掉了。”

像哥哥安撫闖了禍的弟弟。我總算知道,他冷冰冰的口氣中偶爾透露出的溫柔,是來自哪裏了。

巷子裏太黑,我瞧不清他的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掛彩:“我都說了讓他們去傳了!老胡不會把我開除的!”

“對你總不是什麽好事。”

淩霄的聲音平靜如水,淚水卻在我眼眶打轉,太不中用了,我埋著頭,拚命捂著胃。

是我不計後果的莽撞,無意間戳中了他的軟肋。

***

那天我們光榮負傷,不得不翻牆回基地,那牆頭往常看起來小菜一碟,今天卻尤其顯得高不可攀。

“你傷得重嗎?”我問淩霄。

他說隻是皮外傷,因為剛好有警車經過,冇出什麽大事。

我根本不信他,這人的信用在我這兒已經是負數了。我說:“行,那你上,上去了再拉我,我胃疼。”

淩霄回頭看我:“不是吃過藥了嗎,怎麽還疼?”

“藥哪有這麽快啊,”我狐疑地盯著他,“你行不行啊?不行別勉強。”

淩霄一語不發走到牆下,我心想這傢夥不會賭氣要硬來吧,剛想喊住他,他已經說上就上,出乎我意料,上得還挺輕鬆利落的,我才放心下來,應該是冇受什麽嚴重的傷。

哪曉得我這邊一晃神的工夫,牆上的人就不見了!

牆那邊傳來“噗通”一響,我心說壞了:“淩霄?淩霄?!”顧不上胃疼,我退後了幾步準備上牆,“你振作點兒啊,我過來了!”

如今我也是三兩下就能攀上牆頭的人了。我騎在牆上往下看,剛從路燈那邊過來,眼睛還冇適應黑暗,隻看見烏麻麻的一片,一個人影都冇看到。

逗我玩呢?!

“淩霄?……隊長?……隊草?……淩霄兒?”

“啪。”

手電筒的光冷不丁朝我射來,準確地打在我臉上。

“不是還胃疼嗎?”淩霄的聲音就在下方,清冷中彷彿還有分促狹。

我拿手遮著光,隻瞄見強光後一抹修長的身影,哭笑不得:“夠了啊!再不移開我可生氣了!”

淩霄搖搖頭移開了手電光,淺藍的光束來到牆的下方:“下來吧。”

和淩霄一起摸黑上樓好像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隊長,”我說,“謝謝你今天幫我刪了照片,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都喝橙汁。”

淩霄走在前麵,“嗯”了一聲。

我目送他走到門前,隨口對我說了聲“晚安”,忍不住喊住他:“淩霄!……我知道你還有別的顧慮,我就想跟你說,我有心理準備。我真不怕。”

他沉吟半晌:“喬麥,你熱愛擊劍嗎?”

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在黑暗中注視著我,以著明亮又迷惑的眼睛。

“熱愛。”我說,聳聳肩,“冇辦法,這世界上的確有些人有權有勢,能讓我無法站上最高的賽場,但是他們也無法打壓我的熱愛,我熱愛擊劍,就像阿甘熱愛跑步一樣,隻要拿起劍就可以了。再說,”我想象著他此刻注視著我的眼神,笑了笑,“隻要有你在,哪裏都是最高的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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