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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三生三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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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大人真的有辦法救張生嗎?」

「救不救他,很重要嗎?」

鸞歌腳步未停,語意不明地反問。

「如果宿主不打算救他,又為什麼還要費儘心思找過來呢?」

糰子問出自己的疑惑。

鸞歌當然不是走在路上突然遇見的張生和青竹,她特意在青竹鎮打聽了許多傳說,從各種蛛絲馬跡推斷出“青竹娘娘”的隱居地。

至於張生……

她隻是在城外的小溪中釣起了一封信。

收信人,張生。

那是一封註定送不到收信人手中的慰問家書,畢竟,凡世與四海八荒之間的結界,人世間的驛馬並不能通過。

至於原本屬於塵世之人如何誤入東荒俊疾山,那便是鸞歌此行的目的了。

她相信,答案很快便會主動送上門來。

「救人是醫生的職責,我並非醫生,也救不了他。」

鸞歌冇有明說的是,張生並不是真的病入膏肓,就算是折顏親自前來,也是束手無策。

鸞歌一點兒也不著急,每日早出晚歸,來往於青竹鎮與鎮外山林中,扮足了采藥女的角色。

等到張生於約定的最後一日前來拜訪時,鸞歌正在她臨時租下來的院子中翻曬藥材。

“黃芪、當歸……”

張生一眼便認出了這些不過是些普通的補氣血的藥材,眼中難掩失望。

張生一時想起妻子的說辭,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什麼**藥,竟真的信了這年輕的少女能救自己。

張生的情緒幾乎是不加掩飾的,鸞歌輕易便能感受到他的不信任,她隻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直至所有藥材全部翻曬完畢,她纔像是突然發現站在跟前的張生一樣,驚訝著說道:“張公子?你身體不好,怎麼不在家好好歇著?”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人說久病成醫,我病了這麼些年,卻也不是半點長進都無。”

張生的臉上泛起苦笑。

他聽得出鸞歌語中的諷刺,並不否認自己病弱的事實。

“張公子的想法我已明瞭,可這治病之事,若隻有你一人同意,怕也是不行的吧?”

頂著鸞歌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張生狼狽地後退兩步,發出猛烈的咳嗽聲,腰身也不自覺佝僂下去。

「你看,他其實也不是全然無知,隻是因為自己是受益方,所以纔可以裝作一無所知。」

鸞歌在心底譏諷。

而糰子也發出無奈的歎息。

它想讓宿主大人明白感情的美好,可好像適得其反了。

糰子透過鸞歌的視角看向前方搖搖欲墜的張生,頗有些對方不成器的感慨。

“張郎——”

隱在後麵的青竹終究還是忍不住衝了出來,有力的雙手扶住了張生。

緊接著又走出來一位白衣少女,眉眼間與青竹有幾分相似,少女看向青竹的眼神亦是恨鐵不成鋼。

注意到鸞歌投向自己的眼神,少女滿含歉意地朝著鸞歌見禮:“家姐禮數不周,對青歌姑娘多有怠慢,我手中有一千年虎膽與萬年蛇蛻,便送與閣下代家姐賠罪,還望閣下海涵。”

鸞歌微微勾唇,心中起了些興致。

“你與青竹是親姐妹?”

“是,我們是孿生姐妹。”

“你喚何名?”

“白篁。”

“那麼,你也是來求我救人的麼?”

白篁搖了搖頭說道:“修行之事,向來是與天爭與命鬥,我自知姐姐使用禁術在先,不敢奢求姑娘相救。”

“阿篁?”

原本還關心張生的青竹,感受到來自姐妹的“背刺”,不敢置信地抬頭,滿眼受傷地望向白篁。

“阿姐,彆再執迷不悟了,回頭吧。”

白篁平淡而悲傷地看向青竹,勸說道。

可世上情事,向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青竹陷得太深,她已經回不了頭了。

“為何他人都可以,唯獨我不能與張郎長相廝守?為何!”

青竹神情漸漸癲狂。

十年,百年,千年,與張生在一起已經是青竹的執念。

她心生魔障,情劫陷落,已無回頭的餘地了。

“為何?你不是早就知道為何了嗎?”

鸞歌清冷的聲音猶如寺中晨鐘,將昏昏沉沉的青竹一下子敲醒。

她淒慘一笑:“是,我早知……可我不甘心——”

因為不甘心與一見傾心的張郎再無相見之日,她強行將他留在俊疾山,留在深山之中,留在她一人身邊。

後來,又為了強留張生的性命,不惜動用禁術。

她放棄了成仙的機會,放棄了一半的壽命,卻還是留不住張生。

如此,她又怎麼能甘心?

“凡人壽命不過百年,你們相見時張生壽數已儘,無論如何,你們都註定無法廝守。”

鸞歌不過三言兩語,便將青竹千年來的努力化作泡沫。

“不可能!我們初見時明明——”

青竹不願相信鸞歌所說,她還記得與張生初見時,他雖衣著破爛不堪,可容顏俊美,分明是一位俊俏少年郎,又哪裡是壽數已儘的樣子?

“你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是一派胡言!”

鸞歌毫不在意被白篁死死攔住的青竹,反而笑吟吟地看向張生:“我說的對與不對,青竹姑娘說了可不算,不如由張公子來替我們解答疑惑?”

張生不敢對上青竹期盼的眼神,隻是低斂眉目。

“張公子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呢?你毀了他人的成仙之路,其中因果,也不知你擔不擔得起啊!”

張生在鸞歌清淩淩的眼神中逐漸敗下陣來。

“我不過是想要長生,何錯之有!”

張生終還是敗下陣來,破罐子破摔道。

隻是他說這話時,始終逃避著青竹的視線。

而青竹聞言腦中“嗡”的一聲,似是一直以來支撐著她的那根琴絃繃斷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竹愣愣的,有些反應不過來,又或許是不想明白,她懇求著,以期張生仍如往日那般“欺騙”她。

可張生早就不想再這般苟活下去了,有了這個缺口,他便也將這些年的忐忑惶恐全然發泄出來。

“我說,我從未愛過你,現在,你聽懂了嗎?”

張生不再逃避,定定地看著青竹說出了這番頗為絕情的話。

“不……”

青竹不住地搖頭。

“我不信,張郎,你一定是在騙我,對嗎?我們那般相愛,你定是不願我在你離開後傷心,對嗎?”

青竹還想自欺欺人,可張生堅決的態度,卻逼得她不得不相信那個事實。

從頭到尾,都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噗嗤”。

一把利刃插在了張生的心口,張生震驚地低頭,握著刀柄的那隻玉手,他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每日喂他喝藥的手。

那是青竹。

張生張了張口,可血沫盈滿口腔,他除了咳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而他對麵的青竹也好不到哪去。

即便如此,青竹仍是忍著魂魄的疼痛,又將那把利刃深入了幾分。

張生看著青竹的嘴唇蠕動著,卻並未發出任何聲音。

他隻認出了一個“我”字,至於後麵的,究竟是“愛”還是“恨”,他已經無法再追究了。

與張生的身體一同倒下的,還有生命力漸漸消散的青竹。

“阿篁……”

青竹隻來得及再叫一聲白篁,剩餘的,也已無法再說出口,隻是眼中的悲傷與歉意怎麼也揮散不去。

“姐姐——”

白篁抱著青竹的屍身,泣不成聲。

鸞歌冷眼旁觀著,心中並冇有什麼波動,反而是係統空間裡的糰子,看著這對苦命鴛鴦的悲慘結局嗚嗚咽咽。

「嗚嗚嗚,真是太感人了!」

「你們係統的戀愛課程應該改進了。」

鸞歌在心底吐槽。

「啊?為什麼?」

糰子不明所以。

看著傻乎乎的糰子,鸞歌嘴角露出一絲無奈。

「冇什麼,傻人有傻福,你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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