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牛鬍子

城東區南邊一處比較偏僻的大院外，停著一輛破舊的小貨車，車上的圍欄裡拴著一頭黃牛。黃牛似乎感覺到了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看著赤膊而來的幾個壯漢，眼裡充滿了不安。

領頭的那個肥胖的絡腮鬍子，自胸脯向下長了一溜兒稀疏的毛，一直延伸到小腹，最後消失在花褲衩中。他嘴裡叼著菸頭，大大咧咧地走到小貨車旁，伸手抽掉了圍欄的插銷。

在幾個幫手的注視下，黃牛被絡腮鬍子牽下，不情願的走進了大院。在鐵皮搭成的棚子下麵，四周豎立著碗口粗的鋼管，正好撐起了鐵皮棚子。鋼管上延伸出四根拇指粗的繩子，一頭打成繩結，已經套在了黃牛的蹄子上。

黃牛開始躁動不安，驚恐地看著四個漢子慢慢地把繩子收緊，等到後知後覺想要逃離這個死亡之地的時候，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四道尼龍繩子繃得像弓弦一樣，牛腿不由自主地往外掰開，再想動彈已經是不太可能了。看到那個絡腮鬍子搓了搓手，操起了早就放在一邊的大鐵錘，黃牛悲憤地嘶吼了一聲，兩行清淚無助地掉落……

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黃牛猝然倒地，抽搐了幾下就一動不動了。早有小刀手操起了牛耳尖刀過來放血，絡腮鬍子則是點上一支菸走到了一邊喝水。放倒了牛，其他的事情自有幫手負責，已經不用他操心。

不知道為什麼，喝水的牛鬍子突然間生出一種豪氣，恍惚間自己就是行走江湖的大俠，而那頭不幸的黃牛，就是死在他手上的對手。每個人都有一個武俠夢，曾經為了看《射鵰英雄傳》而不得不在晚上厚著臉皮跑到鄰居家的牛鬍子，這一刻似乎圓了自己的武俠夢。

就在牛鬍子還沉浸在那種飄渺的狀態中的時候，突然一個負責送貨的小弟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不顧幾個正在剝牛皮的同伴驚訝的眼神，氣喘籲籲地對著牛鬍子喊道，“牛哥，不好了！”

“顧二蛋是你小姨子被豬拱了，還是你特孃的卵蛋被哪個小姐給割掉了？”牛鬍子非常不滿顧二蛋打斷了他的幻境，有點惱怒地瞪了這個傢夥一眼，冇好氣地喝罵道。

“不是……”顧二蛋顧不上伸手抹一把汗，急促地說道，“牛哥，我看到刀疤臉他們被人全部乾倒了！”

“放你孃的狗屁！”牛鬍子不悅道，“大疤這次帶了十幾個兄弟，怎麼可能再次失手？再說，隻要是知道他們是我牛鬍子的兄弟，起碼說也得有幾分忌憚吧！”

顧二蛋隻好苦笑了一下，不得不硬著頭皮道，“牛哥，我送貨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刀疤臉他們在和人乾仗，本來想去湊個熱鬨的，哪知道那夥人太厲害，幾下就把刀疤臉他們全都乾倒了，嚇得我連車都冇敢下，就趕緊跑回來報信了！”

“尼瑪的，顧二蛋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啊？”一個正在熟練地把牛腿割下的漢子笑罵道，“我聽說上次是他大意了，才吃了不大不小的虧。這次他是做足了準備，還帶了十幾個弟兄，要是還搞不定那幾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夥，那他以後還有什麼臉跟著牛哥混？”

牛鬍子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從身邊的桌子上拿起了煙，慢悠悠的點上一支，愜意地吐了個不成樣子的菸圈。

顧二蛋急得趕緊證明自己冇有說假話，“要不然你們打個電話問問，看看我是不是瞎說！”

看到牛鬍子遞過來不滿的眼神，顧二蛋渾身一激靈，趕緊掏出手機，撥通了刀疤臉的電話。他還算不笨，知道隨手開了擴音。

一陣熟悉的響鈴過後，裡麵傳來了那個熟悉的女聲，“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

不用牛鬍子吩咐，顧二蛋馬上又一次撥號，隨著鈴聲響起，終於有人接電話了，卻沉默著不說話。

“喂，疤哥……疤哥……”不要看顧二蛋背後說刀疤臉長刀疤臉短的，真要麵對麵了，還是老老實實地叫一聲疤哥的。誰讓刀疤臉深得牛鬍子的信任，一些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他去做呢。

“刀疤臉接不了電話了！”餘見海冷冷地說道，“警察馬上就到，你們去派出所看望他吧……”

開著擴音，牛鬍子他們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個有點陰沉的聲音，正在剔骨的漢子一分心，尖刀差點割到了手，驚得他趕緊放下刀，有點不解地望著牛鬍子，“老大，刀疤臉真的又被乾了？”

“你是哪個？”牛鬍子有點陰沉地哼了一聲，“就是你三番五次地和我過不去？敢不敢透個名號，看我牛鬍子敢不敢叫你知道刀疤臉是誰的人！”

餘見海嗤笑了一聲，“我管你牛鬍子羊鬍子的，和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刀疤臉一直和我過不去，有話你去問警察吧！”

嘟嘟嘟……

牛鬍子陰測測地笑了，有點玩味的看了顧二蛋一眼，嚇得顧二蛋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脖子。作為牛鬍子忠實的狗腿子，顧二蛋知道這個熟悉的動作的含義，有人要倒黴了。

顧二蛋清楚地記得，上一次牛鬍子這樣笑的時候，正是和另外一夥殺牛的起衝突的時候，那夥人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的宣稱，他們纔不管你是牛鬍子還是羊鬍子，誰敢不讓老子殺牛賣肉，老子就和誰冇完。

也就是在那天，顧二蛋聽到了讓人渾身不舒服的冷笑，然後就跟著牛鬍子出了門。那天以後，城東區就隻剩下了一夥殺牛的，那個號稱“冇完”的傢夥，被砍斷了一條胳膊，所有的家當被砸得稀巴爛，從此就再也冇有出現過。

現在顧二蛋又聽到了久違的冷笑，不禁為那個兩次放倒刀疤臉的人感到一絲擔心。得罪了牛哥，還能安安穩穩的走出市區？

“二蛋，前頭帶路！老子親自去一趟！真特麼的翻天了，在城東區居然還有人敢不給我牛鬍子麵子！”

一輛現代小轎車，一輛送貨的小貨車，加上拉牛的那輛車，呼嘯著向刀疤臉出事的地方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