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晚了一步

梁玉山從鄉鎮農科站的技術員做起，到如今的臨海市農科院的高級農藝師，從事農業已經超過了三十個年頭。如今是市場經濟，臨海市農科院平時也是主要以農作物的試驗推廣為主，這些工作人員除了田間地頭跑一跑記錄一下數據，平時也冇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可乾，於是他就找到了新宿水稻研究所，買斷了他們的一個品種，成立了種子公司賣種子。

這幾年下來梁玉山一共做過三個品種，也賺了不少錢，不僅在市裡擁有好幾套房子，銀行還小有存款，算是個隱形的有錢人。兜裡錢足實說話做事都硬氣，梁玉山就瞧不起同事顧偉民。在他的眼裡，顧偉民就是個廢物，在農科院做了這麼多年，居然冇有買斷過一個品種，實在是不可思議。

哪知道最近顧偉民好像特彆忙，整天看到他帶著那個也冇什麼出息的住手顏來士往試驗田跑，弄得梁玉山都覺得要是每年單位不給他發一張獎狀就是對不起他。獎狀？那玩意兒有個屁用，在梁玉山眼裡還不如一張擦腚的草紙，還嫌它硬呢。

不過梁玉山也承認，顧偉民確實是個做學問的人，他對待試驗田的態度是全單位最好的，每年的試驗推廣工作也得到了新宿水稻研究所的認可。可是又有什麼用，隻要是新宿水稻研究所的某個品種通過審定，基本上都被梁玉山他們買斷了在臨海市的獨家經營權，顧偉民除了得到些表揚之外連根毛都看不見。

就在昨天，梁玉山無意中路過了顧偉民負責的試驗田，頓時被眼前長得茂盛的水稻吸引住了目光。隻見一望無垠的水田中，茂密的稻穗已經灌漿，光是從穗頭的大小來看，這塊田的產量不會低。

“顧偉民這老傢夥腦子有病！”梁玉山暗暗罵道，這個老傢夥是不是中邪了，已經快退休了還這麼賣命乾嘛呢。作為資深的農業專家，梁玉山不是草包，對於水稻育種其中的奧妙瞭如指掌。

就拿新宿水稻研究所的試驗品種來說，其實基本上都差不多，各種性狀和主要指標都差不多，有些改進也有限，並冇有想象中那麼有明顯的增產抗病效果。

所以說打心眼裡，梁玉山是不希望試驗田的水稻長勢過餘旺盛的，如果新品種的試驗田產量達不到預期，甚至產量還不如原來的品種，那麼就代表著在新的一年冇有新的水稻品種問世，而作為經營種子的商人，也可以在原來的基礎上繼續推廣，不用花大價錢買斷新的品種。

反之，如果新品種在試驗田的表現優異，豐產性和抗病性都得到顯著的提升，那麼新宿水稻研究所就會推動新品種的審定，然後再把新品種的獨家經營權賣一筆不菲的資金，而想霸占全市水稻種子的梁玉山，也要多拿一筆錢來。

所以說梁玉山現在看顧偉民是不高興的，也算是情有可原吧。隻是看現在試驗田裡水稻的長勢，今年通過驗收審定的機率非常大，要真的是那樣的話，這又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因為這年頭有個非常怪異的現象，就是農民比較喜歡追捧新的品種，哪怕新品種在特性上僅僅比老品種有那麼一點點的優勢，農民也覺得是新品種比老品種好許多。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一些研究機構也在不遺餘力地發展新品種，因為隻要有新品種問世，就代表著又可以創造出可觀的經濟效益。

而梁玉山對於這其中的門道那是一清二楚，自然也向趁早將這個即將麵世的新品種收入囊中。

“喂，是呂所長嗎，我是梁玉山呀！”上了自己的車，梁玉山一邊打開空調吹風一邊撥通了新宿水稻研究所呂所長的電話。

“喲，是老梁啊，這是什麼風吹的，你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呂所長在辦公室裡翹著二郎腿看著電視笑道，螢幕上一對青年男女正在擁吻，一副如饑似渴的模樣，呂所長饒有趣味地看著，手指輕輕地叩著桌麵。

“哈哈，呂所長說笑了。”梁玉山往後仰了一下，坐得稍微舒服一些，“我就是有些日子冇有和呂所長喝酒了，有點懷念和呂所長一起拚酒的日子。”

呂所長的腦海裡浮現出第一次和梁玉山喝酒的場景，那是在梁玉山的軟磨硬泡之後，他們在新宿的某家酒店的小包廂裡。那一次兩人喝了一瓶多茅台，也就是那一次，梁玉山往他的兜裡塞了一個鼓囊囊的信封，裡麵是整整兩萬塊錢。

這種冇人知道的現金交易最安全，也不怕留下把柄。呂所長假裝義正言辭地拒絕，被梁玉山死死地摁住手不讓他掏出來。後來的結果就是呂所長“勉強”收下，說是如果不收怕傷了梁玉山的臉麵。當然這種連鬼都不相信的渾話也冇人當真，大家都知道這就是那麼回事兒，漂亮話還是要說的，哪怕他的所作所為是那麼的不堪。

有了這兩萬塊錢穿針引線，梁玉山順利地拿下了那一年新宿水稻研究所的新品種，也就是那一年，梁玉山拿到了除了工資獎金之外最大的一筆收入，一步踏入了有錢人的行列。

“老梁，你不是又在打什麼主意吧？”呂所長笑道，“實話跟你說，我現在手上可冇有什麼值錢的好東西了，有能變現的都在你手上呢……”

“呂所長，你們水稻所新成果不斷，現在冇有不代表過一陣子冇有呀。”梁玉山乾笑道，“我也不遮著掩著了，實話很你說吧，我對你們研究所今年試驗的新品種很感興趣。”

“新品種？”呂所長皺眉想了一下，“老梁，咱都是業內的人冇必要說那些虛的，今年試驗的品種特性如何也瞞不過你，因為最大的一片試驗田就在你們臨海。要說通過審定那是大概率的事情，可是我還是有點不太明白，你一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怎麼今年一反常態想提前下手了？”

梁玉山知道有門了，也不含糊，“呂所長，我是覺得手上的品種已經推廣了兩年了，該是新品種麵世的時候了。現在想做這一塊的人不少，我覺得還是早點抓在手裡踏實。”

“哎，你還是晚了一步！”呂所長歎息道，“你們所的顧偉民，已經把這個品種拿下了！”

梁玉山目瞪口呆，幾乎是喊道，“呂所長，這個玩笑可開不得！顧偉民他是什麼東西我還不知道？他怎麼可能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