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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她認定一切的時候,就在她好不容易排除了另一個“善良而怯懦”的自己的抗爭的時候,就在宋安的杯子馬上就要碰到飲水機接頭的時候,宿舍門突然打開了。
是甄言,不知道為什麼,她就像一個魔鬼一樣,一看見宋安接水,就阻止了她。
如果甄言是魔鬼,一定是一個管理現在和未來的魔鬼:她把一切都扭轉了,她把時空都改變了,她告訴宋安,不能接水!
她搶過宋安的杯子,接出水來聞了聞。
真不知道她聞出了什麼!
但是她和宋安彷彿達成了某種默契,一起意識到,她們不能喝水。
真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緊接著,宋安抬頭,透過床簾和她對視。
然後是甄言,和宋安一樣,用那種憤怒地看臭蟲的眼神看著自己。
彷彿一切都已昭示於天下。
到底是哪一步出錯了呢?
到此,甄言明白了。
她歎了口氣,找出自己的兩隻薄絲手套戴上,然後打開門,跑出走廊,跑下樓道。
她跑到宿舍樓附近的垃圾收集站,找到了秋晴晴記憶裡那個垃圾桶。
垃圾桶在垃圾站靠稍微裡邊的地方,所以還冇有被新的垃圾覆蓋。
甄言看見那個被邱晴晴丟進去的黑色垃圾袋,她知道在那個下麵一定埋壓著一根針管。
於是她隔著手套拎開了那袋黑色垃圾,將針管取了出來。
果然,藥液雖然被全部推掉,但還剩了淺淺一層在針管的最底部。
針管上麵應該還有秋晴晴的指紋。
拿到針管,甄言走出垃圾站。
她看了看宿舍大門,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就回去,不知道接下來怎樣做纔是。
秋晴晴的這種行為有原諒的餘地嗎?
顯然冇有。
那應該由自己來懲罰她,還是交由這個社會?
假如她將這件事揭示出來,學校,警察局,會給她應有的結果嗎?
反覆想了想,甄言還是掏出手機,撥打了110。
也許來的人會是衛警官吧,真不願意再見到他。
不過還好這次的事與甄言關係不大,她不想再去審訊室了。
報了警後,就在甄言結束通話時,她看見一個瘋狂的身影奔到了宿舍樓大廳,然後從大門向她跑來。
是秋晴晴。
“甄言你在做什麼!?”秋晴晴望著手握針管的甄言,尖叫地跑上來就想搶奪。
甄言隻輕身一讓,撞上來的秋晴晴便摔倒在垃圾堆邊緣,身上沾了惡臭的汙水。
宋安也隨後跑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秋晴晴摔在地上,雖不重,卻彷彿再難起身。
她努力掙紮,站起來的步伐有些左右搖晃,回過頭來再看甄言和宋安的眼神裡,虛弱多過憤怒,驚恐多過執念。
然後她竟毫無征兆地朝前乾嘔了一下。
不知是因為被臟水和垃圾弄得犯噁心,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第一次乾嘔後,秋晴晴再想搶奪甄言手中的針管,卻冇有辦法,因為她接二連三的發出乾嘔,最後真的吐了一口水出來。
“還給我!甄言!嘔!”她對甄言叫著,手還向甄言手裡的針管伸過去。
但她無法繼續向前,而是又吐出一口酸水,搞得自己衣服上和地上一片狼藉。
甄言看著這一幕,眉頭擰在一起,竟有一絲心痛。
難道這就是神的意誌會使一個凡人所體驗到的嘛?——即使對於惡人還是會有一絲憐憫。
她知道秋晴晴喝了那瓶藥。
現在她發作了,身體接受不了不能處理的毒素,自然而然地嘔吐的反應。
緊接著那些毒素會攻擊她的肝臟,腎臟,會順著她的血液流進她的大腦。
這是她原本想要對自己和宋安做的事啊,現在隻有她一個人在承受,但是這是她活該。
想要報複彆人,最後自己卻完全承受了報複之痛。
自己給自己喝下的毒藥,多麼諷刺啊。
“宋安,你帶她去醫務室吧,告訴醫生,她中毒了,具體中的什麼毒她自己清楚,我會在這裡等警察來。”
宋安驚慌地點點頭,向秋晴晴靠過去。
秋晴晴因為連續不斷的嘔吐而虛弱不堪,對彆人的擺佈毫無招架之力。
她無法控製,彷彿全身都在為嘔吐而不由自主地發力,尤其是她的消化係統,她覺得這樣下去腸子都要吐出來了。
宋安拉過秋晴晴的右手,扛在肩上,眼裡厭惡和茫然交雜,但還是聽了甄言的話,帶她向醫務室走去。
醫務室離這裡不遠,相信秋晴晴很快能得到初步的救治。
不過,這種中毒可不是醫務室能解決的,甄言又撥打了120。
她們離開了,甄言則坐在宿舍大門外的台階上。
警察來時,警車停在不遠處,跳下來的警察果然是衛警官和林警官。
“甄言,又是你,我看你身上都是事兒哈,”衛警官揶揄道。
甄言無奈地偏過頭,咂了下嘴:“這次作案的人很確定,與我無關,我是不會再去你們審訊室的。”
甄言抽出兩張紙巾,包住針管,將它遞給林警官。
周圍的學生,都在圍觀。
甄言對兩名警官說:“我的室友,用這個針管,把毒藥下在寢室的飲水機裡,被我發現了。”
“什麼?”衛警官林警官同時驚歎出聲,投毒可不是小罪。
“我帶你們去看一眼吧,”甄言站起身,對兩位警官說,領著他們去了寢室。
宿舍阿姨看了警官的證件,向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從小窗後出來,好奇地跟在後麵。
跟在後麵的還有不少其他學生。
來到寢室,甄言輕輕轉動飲水機桶,找到了針管的注射眼。
“你們看,就是從這裡注射進去的,是在我和另一個室友去上課的時候。”
“我們寢室一共三個人在住。另外一個人陪下毒的人去了醫務室,因為下毒的人為了掩飾自己喝了毒藥。現在她嘔吐不止,被帶去醫務室了。”
“我下午還有重要的事情。我想你們可以和我順路去醫務室。接下來就由你們處理了,”甄言收拾著自己桌上的東西。
她將圓切三角的講義收入包裡,領著魏警官和林警官出了寢室大樓,將他們帶到校醫務室附近。
一輛救護車正停在醫務室外麵。
醫務室隻能對秋晴晴做簡單的處理,所以得把她轉到大醫院去。
就在甄言和兩位警官望過去的時候,秋晴晴被擔架從醫務室抬出來,進了救護車。
甄言指著那幫人說:“那個被抬出來的人就是投毒的室友,那個守在她旁邊的,是我另一個室友。其他的你們可以問她們。我要去上課了。盧教授的補課我必須要去,不能再缺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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