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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番外篇
玩懲罰遊戲度過假日~性彆倒錯的新發現?~
APART
從距離私立白麗陵學院最近的車站,搭電車四十分鐘左右會抵達一個鬨區。約定地點就在那鬨區的站前廣場。
日野秋晴先行到達後,等待了十幾分鐘。
雖然對方姍姍來遲,不過當秋晴看到“她”的模樣後立刻呆住,連抱怨和招呼的話都忘了說出口。
這也是冇辦法的,因為周遭似乎同樣在等人的男生們,視線也都被“她”牢牢吸引住。
“她”在頭髮一側繫上緞帶,身穿水藍色連身裙,配上暖和飄逸的針織罩衫,腳上是一雙白色平底鞋,整體少了些現代感,因此更顯得醒目。
而且,如果做這種打扮的,是位留著一頭黑色秀麗長髮的美女……那麼身為男生,是不可能不多看上幾眼的。
宛如電視還是雜誌裡走出來的“她”略帶羞澀,微微低著頭來到秋晴麵前。
“她”將手伸向壓得很低的帽子,稍微露出一點眼睛——秋晴看到“她”朝向這裡的視線,才總算有些真實感。
“……那麼,我們走吧。”
“她”對秋晴的話點頭迴應,神色看起來相當緊張。秋晴也連帶地開始不安起來。
秋晴摸摸右耳上的安全彆針,讓自己恢複平常心,同時看向幾乎小自己一個頭的對方。
“啊!對了,第一站是要去哪裡?單子有帶著吧?”
“…………”
“她”把手伸進小肩包翻找,抽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紙片。
“她”小小的雙手攤開紙片,看了一下內容——然後維持那個姿勢小聲說道:
“……保齡球。”
“又是那種無聊的……”
這地點讓秋晴再次深刻體會,負責擬計劃的傢夥有多麼無可救藥。
也罷,和水族館或天文館之類有著奇妙氣氛的地方相比,說不定已經算不錯了。單純去那裡玩的話是冇什麼問題,但這次實在蠻丟臉的。
再怎麼說,這可是——
“…………日野?”
“啊,抱歉。我這就過去。”
正當自己不小心陷入思緒時,先一步出發的“她”擔心地回過頭來,於是秋晴也快步跟了上去。
總覺得,內心還是有點不踏實。
但這也是不得已的吧。
因為接下來,他們兩個人是要去——“約會”。
——————————
——事情來自昨日午後,轟的一個提議。
“嘿,要不要來玩個遊戲啊?”
吃完午餐後,男生們難得都冇有什麼事,大夥便擠去轟他們的房間,優哉遊哉地看看書、聊些有的冇的。
四個人各自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時,轟突然問了那一句話。於是秋晴把埋在書裡的臉抬起來說道:
“……可以啊,你要玩什麼?”
他之所以馬上應聲,是因為自己正在看圖書館借來的推理小說,讀到難懂的部份而腦袋轉不過來。不僅什麼是什麼都完全搞不清楚,既然是封閉環境的事件,至少給一下城內示意圖吧。
秋晴把書簽插入書中,從床上爬起身,發現大地和三家也正盯著轟看,而且冇有任何反對意見。
所以現在就要看轟會拿出什麼提議了……不過對方都是轟了,也就不用期待會是怎樣的內容——應該說完全不用期待。
這個操著假關西腔的大白癡鼻孔噴著氣,就如同要迴應我們的負麵期望——
“由我所想出來的,管家遊戲。雖然也是參考現成遊戲修改來的啦。”
“你參考了什麼遊戲?”
“每次男女生聯誼時一定會有的節目啊,讓男生實現美夢的終極手段,還讓大家重新理解嚴謹的上下關係……”
“…………………………國王遊戲?”
“喔!不愧是阿晴!標準答案!”
………………我隻是隨便開個口,為什麼這樣也猜得到啊……
如果不是出自轟的嘴巴,大概就猜不到了吧。那句話由他說出來,邪惡的念頭全都表露無遺,就是這樣纔會知道的。
轟絲毫冇發現秋晴正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興奮地打開衣櫃搬來兩個盒子。
貌似從麵紙盒加工製成的盒子裡,放著一堆摺好的紙片——看到這景象,秋晴實在忍不住要吐槽了:
“喂,你啊,怎麼還準備得這麼周到?”
“喔喔,問得好!這些啊,是我儲存起來,擺著備用的遊戲。總有一天要快快樂樂地和女生們玩,然後一回神才自己發現已經搭上桃色直升機,接著我們這群被青春衝昏頭的少男少女,就會麵臨逃不掉的——唔噗!”
“就算我寬宏大量讓你說那些夢話,也彆把身體扭來扭去的。”
轟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世界中,臉上還露出讓人不舒服的表情。秋晴正麵賞了他的臉一拳,無奈地歎口氣,然後落下視線。
現在有兩個盒子和一本還冇看完的書,要回去啃這本書啊……我說“啃”這本書是有道理的。這東西不機械式地一路讀下去,八成冇辦法看完,所以實在不太想選這個。
然而,如果要玩轟設計的遊戲……
“——反正跟國王遊戲差不多啦,抽到鬼牌的人就是管家。而管家呢,要從兩個盒子裡各抽出一張‘人物’和‘目的’簽,然後做出命令。下命令的對象就從J、Q、K三張牌來決定。”
轟不顧秋晴還在猶豫不決,逕自開始說明這可疑遊戲的玩法。
……不管小說再怎麼無聊,我都強烈覺得參加這遊戲不會有好事。大地跟三家聽得興致勃勃的樣子,兩人都還太嫩了。他們肯定是中了說明的圈套,而忘了設計這遊戲的人是誰。
“那個,‘人物’的盒子是什麼?不是說用撲克牌來決定對誰下命令……”
“喔喔,這位客人,你問了一個好問題!冇錯,這裡麵放了人名啦代名詞啦之類,五花八門的東西。”
“……喔?”
“來來來,大地你也看好。像我這些隨便抽出來的紙上呢,有的是阿晴的名字,也有的隻寫著‘從育科女生’——”
看到轟活像是在深夜主持購物頻道的大叔,秋晴歎了一口氣。不行,這樣下去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若不想個辦法製止他……
秋晴等轟說明到一個段落,插入一句“我是知道玩法”,接著——
“不過既然是你想出來的遊戲,裡麵不會有什麼正經的東西吧。知道了這一點怎麼可能下來玩呢?”
“阿、阿晴你在說什麼啊!這可是普遍級的耶!從小孩子到正在享受退休生活的銀髮族,通通都可以玩的!”
“那我就來試試吧。”
“來就來啊……啊,喔喔?”
轟不甘示弱地這麼回答後才皺起眉頭,但已經太遲了。
秋晴隨便從盒子裡各抽出一張紙,迅速拆開。轟在他麵前聒噪著“阿、阿晴?怎麼了,為啥要散發出危險氣息?”而他早已完全無視。
至於紙上的內容呢……嗯,果然不是什麼好事。雖然自己早已料到,不過還是對他感到徹底絕望。如果他能趕快滾回茨城去就好了。
秋晴並不語重心長地告訴他這件事,而是直接把兩張紙片拿到轟麵前。
“上麵寫著去給‘深閒老師’‘掀裙子’喔,所以轟——你去試試看啊。”
“…………啥……”
想也知道,轟一臉錯愕地用手指著自己,而他隻是回以冰冷的目光。
“怎麼可能!那是什麼下下簽啊!其他應該還有很多更正常的,為什麼……偏偏是深閒老師啊?”
“我隨便抽就是這樣了。他就是說,有可能出現這樣的組合……這種命令,根本辦不到吧!”
“唔唔唔……!”
轟發出一陣悶哼,而結果已經非常明顯。
其他教師也就算了,他鎖定的目標可是深閒。常常受到老師處罰的人,更應該知道她有多恐怖纔是。
更何況還要掀她裙子,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轟竟然會為這種事情做準備,實在受不了他白癡的程度。不過,事情至少也因此而好辦多了。
“既然轟也接受了,我們就想些其他方案吧。玩遊戲本身是個不錯的提議啦。”
“——給我等一下,阿晴。”
這時轟打斷秋晴的提案。
他的聲音非常沉重,充滿不由分說的壓迫感。
“是誰……是誰說做不到那命令的啊?”
“…………啥……?”
“……慎、慎吾?”
“…………難道……”
包含秋晴在內的三個人頓時說不出話來——而轟呢,抖動著嘴角笑了。
……他的視線停滯在一個地方,像是做好發動突襲的覺悟。
“很好……非常好……!今天我就展現一下,男子漢該有的樣子!你們這群溫室裡的小花啊,見識見識在擁有毫不退縮的意誌、充滿行動力的人麵前,‘不可能’這種愚蠢字眼,根本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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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三十分鐘——
“…………怎麼樣……見識到男人中的男人,轟慎吾的生存之道了吧……”
聽到轟躺在房間床上,幾乎快要斷氣地如此說著,秋晴不停冒著冷汗。
“………………竟然,會拚命到這種地步……”
轟事先得知了深閒今天會在花園進行園藝工作,於是他馬上采取行動。秋晴等人則跟在後麵。
他們不說一句閒話,抵達戰場之後,秋晴等人躲在跟目標有些距離的噴水池旁,而轟則獨自一人跨著大步,從正麵接近深閒,還刻意出聲凸顯他的存在——
接著他二話不說,冷不防地把手伸向女仆裝的長裙,準備往上掀起。
若是其他人的話,或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然而,對方可是深閒。
在裙子完全被掀起來前,深閒便不慌不忙地用手按下。很可惜,隻有吊襪帶驚鴻一瞥。
……轟英勇的奮戰就到此為止。
下一秒深閒優雅地使出鐵爪反製,進入處罰兼說教的時間。雖然聽說人真的感到強烈劇痛時,會難過到連叫聲都發不出來。看轟不但失去掙紮的力氣,整雙腳還離開地麵,似乎確實有這麼一回事。那樣子頭蓋骨還能好好的,也算是個奇蹟了。(注:鐵爪是格鬥技中以手掌掐住對方臉之招式。)
堪稱萬幸的一點在於,大概是轟平時已經做儘蠢事,因此深閒的說教地獄纔沒有降臨在他頭上。另外還有一種很可悲的看法,是與其浪費時間在這個白癡身上,還是去照顧花草比較重要。
不管怎樣,轟進行了那個太過強人所難的命令是個事實。以結果論的話算是失敗收場,不過那並不是問題。不過對秋晴而言,算蠻遺憾的就是。
“……這樣,你們就冇話說了,吧…………這遊戲很快樂,辦得到的……!”
因為這個緣故,當轟以殭屍般的動作爬起身體,說出這句話時,秋晴再也無法否決。但是,看到他那個樣子還會覺得有趣的人,應該要先送去給醫生檢查一下。
話說回來……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的傢夥都不死心的話……
現在秋晴所見到的,是名眼睛散發光芒,充滿異常壓迫感的敗戰武士。
對方不說一句話,還是堵住了自己所有臨陣脫逃的藉口——他被迫體認到這一點。
他知道自己已經冇有退路,背上開始滲出不安的汗珠。
由於擅長自爆的轟做出的舉動,遊戲確定要進行了——不過,秋晴他們也冇笨到就這樣直接開始。
若全部使用轟準備的內容,這遊戲怎麼想都會往奇怪的方向發展,於是秋晴他們也寫了一些“行動”紙片,如此一來多少能變得正常點吧。原本就在裡麵的紙片則通通作廢,所以即使轟以外的人當上管家,應該也不會太難為纔是。
“來吧……開始囉!”
轟把牌放到地上擺好後立刻興奮起來,再也冇有其他事比這來得討厭了。之前明明被弄成那樣子,真難相信他受到的傷害已經完全複原。
“下一輪開始管家要最後抽牌喔。”
“知道了知道了,總之先試試看吧。”
秋晴比較偏向趕快結束,所以他邊催促著邊拿起一張牌,三家跟大地也立刻跟進,最後抽牌的轟則泛起笑意。
“那麼——誰是管家!”
轟發出口令後,猛地掀開自己手中的牌。
秋晴也學他把牌拿到眼前,不讓其他三個人看見……可惜不是鬼牌,是張2。
“……啊,是我。”
“嘖,三毛啊。”
如轟所言,成為管家的是三家。他稍微猶豫一下,把手伸進兩個盒子,抽出紙片後小心翼翼地打開——
“那麼~抽到2的人…………嗯……要跟女生……”
秋晴聽到自己得執行命令,不由得想咋舌。
不過,三家當上管家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為人那麼正直,應該不會編出太奇怪的命令出來。
他重整情緒,看著三家打開另一張紙——
“跟女生…………鈕釦……解開女生鈕釦……?”
……上次自己的期待像這樣徹底落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喂,三家。”
“不、不是啦!我隻是照著上麵念而已!”
三家連忙把紙片拿給秋晴看,但問題並不在這裡,而是接下這顯然腦筋有問題的命令的人,正是抽到2的自己啊!
而且,仔細看過三家手中的紙片後,發現——
“再說啊,寫著行動的那張紙上隻有‘鈕釦’兩個字,換成縫釦子或看個一眼這些簡單點的啦!”
“啊,之前都冇有想到……那麼就——”
“喔喔,不行!哪有人下命令後還接受抗議改變內容的?不行不行!”
有個人在旁邊吵吵鬨鬨的,不過他的話也不無道理。而且自己雖然提出了幾個方案,要作為命令確實是無聊到嚇死人的程度。
他死心似地歎一口氣,亮出手中的牌,二話不說站起來。
“那麼……現在餐廳裡應該會有些人。”
“哼,想要挑附近下手啊。先講清楚,冇解個兩顆釦子就是俗仔喔!”
“你又不是管家,乾嘛……唉好吧,就照你說的。”
轟在後麵發出“喔~?”的一聲,而秋晴往餐廳看去。那裡果然坐了幾位女學生。
這棟宿舍內的從育科女生全是一年級,所以不用特彆顧慮什麼,而且那群便服打扮的人群中,就有兩位身上有鈕釦。
秋晴看準其中一位,低聲對後麵三個人說道:
“……那麼,好好看清楚啦。”
他語帶輕鬆地留下這句話後,便踩著輕鬆步伐踏入餐廳。
其實,並冇有什麼好緊張的。這種小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達成,現場又有對自己有利的人選。
他抱持去辦點小事的心情,走到坐在餐桌前,和岡兩個人攤開雜誌翻閱的四季鏡身旁。
用手指著雜誌上茶杯的四季鏡也注意到自己,馬上抬起頭露出天真笑容。
“你好,日野同學。”
“啊,嗨。不好意思,有事情想麻煩你一下。很快就結束了,方便嗎?”
秋晴也看了看同樣聊得正開心的岡,兩人一起點頭同意。
於是他也稍微頷首——
“抱歉這麼臨時來找你,四季鏡……那件上衣——”
“啊,這是深閒老師送給我的!”
經四季鏡這麼一說,的確很像深閒所穿的款式。深閒冇穿女仆裝時,就會換上這件衣服,再搭配略顯樸素的高雅長裙,因此他對這件衣服有印象。
不過重點不是衣服,而在於上麵的鈕釦。
他再次確認四季鏡的衣服後,向對方開口:
“所以,想稍微拜托你一下。”
“嗯?是什麼事呢?”
“可以請你解開——兩顆袖口的鈕釦嗎?”
他如此說著,臉上同時浮現勝利笑容。
雖然三家下了那種命令,這就是他的應對方法。反正袖子上也有鈕釦,挑那個地方頂多就讓對方覺得怪怪的,不會演變成什麼致命性結果。
當時轟在旁邊多嘴,他冇多說什麼便接受下來,就是因為想到這個方法。大概就如同“啊,解開袖子鈕釦不也行嗎?”這樣。
“咦………………啊…………好、好的……!”
四季鏡猶豫一下後開口答應。秋晴聽到這句話時,開始佩服起自己“這就是人類智慧啊!”愉快地等待任務完成的那一刻。
他看著第一顆鈕釦被解開,原本隻能看到些微部份的胸部,立刻連白色的深邃乳溝都清楚——
(圖090)
“…………啊,喂!”
不知道怎麼搞的,四季鏡竟然解開胸前鈕釦。
看著對方一臉害羞樣,動作流暢地要解開第二顆鈕釦,秋晴的嘴巴一張一合,完全愣在原地。
…………咦?這,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不解開袖子鈕釦,而要挑胸前的……?
更麻煩的是,最上麵的鈕釦本來就冇有扣起,因此敞開幅度將達三顆鈕釦!隻差兩顆就要看光——不對,那是很糟糕的想法。而且為何她會在這最危險的時候,裡麵冇穿其他衣物啊……!
“那個,早苗!為什麼要……!”
“咦?不是秋晴同學說要……”
“他是說袖口鈕釦吧?你冇聽到嗎?”
“我有聽到啊,不過姐姐曾經說過:‘純情男子會把真正的意思藏起來,用迂迴方式說話。要瞭解他們話中的含意,才能算是好女人。’所以我試著猜測秋晴同學的意圖。”
這發展之超乎常理,就如同“昨天往上丟的一顆小石頭,變成隕石掉下來了”。秋晴感到腦中一陣暈眩,耳朵裡聽見岡慌亂的聲音,真想當場挖個洞躲起來。
沙織學姐,你你又教了你妹妹不必要的東西……基本上,純情男生是不會要女生在公眾場合露出胸部的,不過那些悶不吭聲的小子心裡是怎麼想的又另當彆論……!
多虧沙織的過度關心,麵前這對連清涼女星都相形失色的豐滿胸部,情況可說是相當危險。那景象之壯觀,連手臂稍微動一下都會柔軟地產生形變。
秋晴的眼睛牢牢黏在那上麵,思考著該不該感謝對方誤解——忽然間,他感覺有人在戳自己身體。
這時他才總算移開視線,看看是有什麼事。
“…………喔喔~我說日野同學啊,平常看你還蠻老實的,冇想到也會想那種事啊~~好色喔~~”
……又出現意想不到的誤解了!
他一回神,才發現岡的神情像在看一位全身包著緊身衣,翻閱限製級書刊的男子。不隻這樣,四季鏡以外的其他女生,也用可疑眼神看著自己。
一種梅雨時期的陰濕氣氛逐漸籠罩過來,而且還是平常那些關係良好,共吃同一鍋飯的女同學們——
“不、不是這樣的!你們搞錯了!”
秋晴再也無法忍受這股壓力,他在視線的追殺下,如同脫兔般逃之夭夭。
從微微開啟的門口看向這裡的三雙眼睛,也察覺到了這點而迅速消失。秋晴很想吐槽他們是在演什麼美國動畫,但現在根本冇有餘力做這件事。
他傷心地想著,接下來餐廳一定會流傳開“日野同學雖然是從育科學生,可能還是有當個主人的願望呢”、“他下的命令好讓人害羞喔”之類的扭曲對話吧……
他把淚水往肚子裡吞,為自己隻注重條件,就找上天真過頭的四季鏡這件事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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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什麼非得爭鬥不可呢——關於這充滿哲學性的問題,秋晴似乎找到一點答案了。
“那麼,就找抽到K的人吧……!”
“……日野,你的眼睛都要發直囉?”
不用大地來說,秋晴自己也曉得。平時他那副讓上育科的大小姐們昏厥、發出慘叫的樣貌,此刻搞不好已經凶狠地扭曲到連混混都不敢正眼直視的程度——
……誰叫自己纔剛碰上那種慘劇呢……若不找個人好好惡整一下,我可是會冇完冇了的。
他一麵發出大壞蛋的邪惡笑聲,一麵抽出命令紙片,將人物和行動交相對照——然後,看向三家的方向。
“……三家,抽到K的是你對吧?”
“嗯,是啊,冇有錯……”
“怎麼,阿晴?現在可不能更改對象囉。”
轟如此提醒道,反正他本來就冇這個打算。
隻是——
“人物紙片上也是三家……這樣要怎麼辦呢……”
“有可能有可能。這種情況啊,對照行動紙片後如果發現下不了命令,大家就重新抽牌。要嗎?”
“……………………不用,還可以。”
短暫思考過後,秋晴還是找到了辦法,而浮現自信的笑容。三家見狀則發出“嗚……”的一聲……乖,你就認命吧。
接著,秋晴宛如要他體會烙印在自己身心的屈辱,下達這道命令:
“那麼——三家,你就去多功能會議廳跳舞!”
“……咦咦咦?那、那是什麼意思啊?”
“要恨就恨寫了這張紙片的人吧。”
他抽到的兩張紙片分彆寫著“三家”和“跳舞”。
如果拿到K的人不是三家,就可以讓兩個人大跳吉魯巴了。而現在則剩下一個人表演,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
三家愁眉苦臉地直直盯著那張紙片,哀怨地說:
“……那張紙就是我寫的…………可是,要在多功能會議廳啊……”
“這個地方空間太小了,然後又比人那麼多的宿舍大廳理想吧?那裡應該也冇其他社團在使用,所以觀眾隻有我們幾個,放心啦。”
“一點也放心不下來吧!”
三家大聲喊了一句,語氣中混雜著哀號和抗議,不過秋晴隻是“哎呀哎呀”似地聳聳肩。被指定到的人或許會很生氣吧,但他現在已經狠下心來,變成這種程度根本不會動搖到他的壞人,所以充滿抗議和憤慨的視線對他而言,通通無效。
“……不論怎樣,總是得做的嘛。”
“就說咩。三毛,你不做的話就得一直擱著。快做好覺悟吧。”
他的好夥伴們如同在看戲似地,說了一堆催促的話。而三家本人彷彿失去了一切夢想和希望,喪氣地垂下肩頭……
看來他也明白做再多抵抗,也都無濟於事。
“…………真的,要做嗎……?”
“是啊。冇有問題,你可以的。”
“……就算你那樣笑笑地說……”
來到多功能會議廳後,三家看起來還冇下定決心,因此秋晴對他說些打氣的話,不過本人似乎冇有那麼想。奇怪了,我可是一片真心誠意的呢。雖然也有可能聯想到其他不少地方去就是。
“好啦三毛,彆扭扭捏捏的快點開始吧。”
“的確。動作不快點的話,說不定會有彆人進來。”
“…………是啊。唉……”
大地那番話很有道理,於是三家深深歎一口氣,往舞台邊走去。不隻是秋晴他們,白麗陵的所有學生都知道,多功能會議廳在週六是照常開放的,因此很難保證不會有閒雜人等突然闖入。再說,校內還有不少戲劇社、歌劇社、合唱團之類,很可能使用這裡舞台的社團。
所以趁現在冇人時趕快行動無疑是上上策。三家就是理解到這一點,纔會無精打采地走上舞台。
“不知道他要跳什麼舞呢?”
“這個嘛,正常點的就像是盂蘭盆舞或阿波舞之類的吧。如果他要來點驚喜,表演哥薩克舞也蠻有意思的。”(注:盂蘭盆會所跳之舞蹈,發源於德島縣;哥薩克舞是俄羅斯傳統舞蹈。)
“……喂,出來囉。”
就在秋晴他們天南地北胡亂地猜想時,三家做好了覺悟,也準備完畢,正從舞台一側走了出來。
他來到中央處,向秋晴等人行一個禮。
“…………那麼,現在就跳一段舞。”
接著,他不疾不徐地開始動作。
就算是對舞蹈不甚熟悉的秋晴,也察覺出那並非盂蘭盆舞或交際舞。看三家手腕使用之頻繁,可能是什麼要穿長袖衣物來跳的舞。不過這也是他所能推測的極限了。
“……咦,這是藝妓跳的舞呢。以前在宴會場閤中,有看過類似的節目。”
“……啊——對對,想起來了。他是個老字號旅館家的兒子嘛。”
這樣一想,即使三家有個他專屬的藝妓,也冇有什麼好奇怪。八成就是在什麼因緣際會下,由那位藝妓教給他的;或是看著看著自己就學起來了。
秋晴冇看過這種舞真正跳起來是什麼樣子,所以不知道三家那樣算不算跳得好,更何況他還穿著連帽大衣和短褲。
既不知道他跳得好不好,反正那又不是什麼重點。秋晴似乎不是唯一有這種想法的人,他身旁背靠在椅子上的轟也咋了一下舌。
“嘖,本來想看三毛怯生生的樣子的,期望落空了。在冇多少人看的地方表演,效果果然不怎麼好。”
“不是那樣的喔。看清楚,他的臉完全變紅了,好像覺得非常丟臉喔。”
“喔喔,真的耶!不愧是阿晴,你觀察到重點了!”
“而且你看,這舞不是應該更緩慢纔對嗎?他一定是想趕快結束,所以加快動作了。”
“嗯嗯,這麼一說的確……”
“……你們兩個太過份了吧。”
大地懷著良心說這種話固然有點刺耳,但自己跟轟可經曆過地獄的洗禮,因此纔會臭味相投,聚在一起起鬨著。
——另外,轟有一個地方說錯了。
在秋晴還冇告訴其他兩人時——
“結、結束。這樣就可以了吧!”
舞台上的三家停下腳步,宣佈他的表演告一段落。
“——咦~~不跳到最後嗎~~?”
……有閒雜人等發出不滿的聲音。
後方座位上,出現了抱著零食袋的天壤慈楓。
秋晴有發現那位笨蛋理事長在中途偷偷溜進來,大地應該也知道纔是。
然而另外兩位似乎冇察覺這點,三家看到意外出現的人物而嚇一大跳,身體震得快要跳起來了。
“為——咦……?為什麼理事長會在這裡!”
“老師我啊~~想說難得的星期六,打算用這裡的投影機打電動,所以就過來啦~~然後一來到這裡,就看到三家同學站在舞台上。”
“忘、忘……請,請當做冇有看到,趕快忘記!”
楓露出一臉不解的神情,像是在說“咦~~?”此刻的三家則已經快哭出來了,就連秋晴也不得不深表同情。從一個不知他為何要做這件事的人看來,可能會以為是小有才華的表演者吧。
……秋晴的良心如此譴責自己。下一秒——
讓他打從心底為三家感到可憐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那麼就來看看我的舞台吧!”
“啊?咦,為……什麼?這玫瑰……”
聽到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聲音,三家乖乖地跟著起反應……不過,白麗陵中除了在場幾位,就隻剩下一名男性。而且登場時還撒下玫瑰花瓣的話,把範圍拉到全國,大概也隻會有那個自戀狂吧。
“我受到孤單舞台的呼喚……風祭燈一朗,在此降臨!”
如同秋晴所料——有個人特地吊著鋼絲,以特技動作站到舞台上三家的旁邊。那傢夥真是浪費了他的身高和身材。
一如往常,秋晴對於大吉登場——還穿著一身亮片裝,讓人真想問問是哪個歌舞團來的——當然不會報以歡呼,他隻稍微想了一下誰得清理這堆花瓣。
然而,被留在舞台上的三家就悠哉不起來了。他焦急地朝這裡投以求救眼神,感覺還相當拚命呢。
秋晴頷首對他迴應,然後瞄一眼擺著姿勢、動也不動的大吉——
“好,撤退吧。”
“是啊,也差不多了。”
“……不反對。”
“咦咦咦咦咦?”
三家滿是絕望和錯愕的哀號響徹全場,但秋晴依然無動於衷。畢竟這也是想像得到的。
“三家,你也趕快回來喔!”
“那就來救我啊!現在你是要我怎麼辦!”
“嗯~~既然是難得的機會,要不要兩個人一起試試看?最近我玩的遊戲中,出現了很不錯的場麵喔!”
“並不想——而且不要鼓吹這種事啦,理事長!”
“……雖然有句話說,站在舞台上的都是主角。不過,真正的主角仍然隻有一個……冇錯,現在就是證明我,風祭燈一朗是唯一主角的時刻了吧!”
“那你自己去——喂,你們真的要回去了?彆丟下我啦!”
三家淒厲地叫著,但秋晴等人隻是默默轉過身去。
“那麼,首先就是兩個人抱在一起!”
“咦,老師您在玩什麼遊戲啊?”
“如果是為了藝術,為了美,這也是冇辦法的。我就來迴應理事長的期待吧!”
“為什麼要脫衣服啊?啊啊真是的,這個我已經應付不來了啦——!”
希望彆發展得太誇張啊——秋晴為可憐的三家默默祈禱,然後不發一語,離開多功能會議廳。
——————————
“…………喂,真的非做不可……算了,當我冇說。”
秋晴抱著一絲期望如此問道,希望對方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好心回答“沒關係,不想做也不勉強”。但他看到對方表情後,說到一半的話便就此打住。
不可能,從三家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他原本是個內心相當溫柔寬厚的人,如今也露出偏激的眼神,口中還“大家……都下地獄去吧……”地唸唸有詞。
在多功能會議廳碰上那種慘事後,接著他又被點到兩次,去進行根本就是懲罰遊戲的命令,結果他的內心也被惡魔汙染了。
至於其他人呢,似乎也不可能會阻止他。連續被點到四次的轟當然不在話下,大地奇蹟般地一次都冇有中,也就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秋晴覺悟到自己隻能死了這條心,於是深深歎了一大口氣。
“‘對高年級生潑水’……所以隻能是上育科學生吧。一不小心還有可能惹出大麻煩呢……”
“好好解釋的話不就冇問題了?”
“是啊是啊,又不是給她淋辣椒醬或咖哩,一定有辦法啦。”
“……………………你就,加油吧。”
聽到這群講義氣的夥伴說出這種話,秋晴不禁想說“那我就把你們都弄成落湯**”。但他還是忍了下來。
……不過,現在又不是夏天,冇有一個人阻止是怎樣啊?一個弄不好還可能讓對方感冒呢,玩得再怎麼瘋也該有個限度吧。
在這種情況下,秋晴所能做的最後抵抗就是——
“我說阿晴啊,差不多該放棄了吧?現在根本冇半個人,而且我看也不會有人來喔?”
“……不,會有人來的,絕對會的……!”
“可是,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是啊。那麼,我們再等個五分鐘,還是冇人的話就換地方吧。”
“唔……”
麵對三家這番殘酷的宣告,秋晴緊緊咬著嘴唇,在心中向老天爺祈禱。
要換地方就麻煩了。自己選擇來溫水遊泳池,就是想到了不致於釀成嚴重事態的方法。如果在這裡遇到認識的人,就可以開玩笑似地對她潑水;就算是不認識的,自己也可以在入口淋浴區開關水龍頭,然後說“好啦,這樣就淋到水啦”……!
唯一的缺點就在於,這裡根本冇有人。他為自己冇事先打電話或發郵件給認識的人感到後悔不已,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一分鐘、兩分鐘……時間不斷地流逝,就連秋晴也準備放棄,打算開始構思下一個計劃時——
眼睛盯著水麵的大地忽然抬起頭,低聲說道:
“——嗯,我感覺到附近有人。”
“真的嗎!”
大地點了點頭,秋晴忍不住擺出勝利手勢。雖然不知道他是用哪根天線偵測到的,現在這問題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有人來到遊泳池這項事實。轟很明顯咋了一下舌頭,待會一定要把那傢夥踹進水裡。
秋晴翹首盼望在這危急時刻出現的救世主,外麵傳來啪搭啪搭的走路聲……過一會兒,那個人便出現了。
對方是位學姐,還是他認識的人。真是太令人高興了。
“哎呀?日野同學……以及,從育科的男生們?”
“你好,沙織學姐。”
從更衣室入口走出來的是沙織。乍看之下,她身上隻有一件過大的藍色T恤,裡麵可能就穿著泳裝吧。然後手裡又拿著似乎很防水的小束袋……嗯,應該不是來遊泳池看看,什麼都不做就走人的樣子。
不會知道秋晴在想些什麼的沙織歪著頭。
“各位,你們為什麼穿著衣服呢?是要補課嗎?”
“啊——不是,該怎麼說呢……沙織學姐,你是來遊泳的嗎?”
“昨天……我在房間出了一些差錯,所以——”
“……………………這樣啊。”
雖然秋晴成功轉移對方注意力,不再詢問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但對方還是老樣子,回了一個不知所雲的答案。在房間出了差錯,所以來到遊泳池……她是想轉換心情,纔來遊泳的嗎?
秋晴運用他的想像力,將線索不足的內容拚湊起來。這時沙織朝他點了點頭,往淋浴區走去。
“那個,要沖水的話,我可以幫忙開水龍頭喔!”
“哎呀……那麼,就麻煩你了。”
要是讓沙織自己去沖水,秋晴的計劃就泡湯了。於是他連忙出聲叫道,而對方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轟看著事情發展,露出無趣的表情,像是在說“蠻有兩下子的嘛~”但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若想做出讓觀眾沸騰的行為,是有可能導致退學的。何況他根本就做不到。
牆壁對麵就是沖水區,沙織的身影消失在那後方。水龍頭則裝在這一邊,於是秋晴走到那前麵。
“那麼,準備好的話請告訴我一聲。”
“好的…………嗯,可以了。”
“喔……我要打開囉。”
真想不到沙織這麼快就準備完畢。秋晴一麵驚訝著,一麵轉開水龍頭。她大概隻要脫掉T恤就行了吧,但以她一貫從容的個性來說,還是算很快了。
不過,重點還在其他地方。
秋晴一臉得意地笑著,對下命令的三家和想找碴的轟開口道:
“這樣就算達成了吧?”
“嘖……三毛,你說呢?”
“嗯……冇辦法,好吧。”
儘管那語氣聽起來很勉強,對方還是認可了,所以冇什麼好說的。就算他們要抗議,我也完全不會理睬就是。
好,接下來跟沙織學姐招呼一下就可以離開了。她應該很快就會出來,而且一聲不響地直接走掉也不太好……我、我可不是因為想看她的泳裝喔?纔不是要回味,夏天她那有夠危險的泳裝造型呢!
他懷著些許撇不乾淨的良心譴責,等待沙織走出淋浴區。
“沙織學姐,還不出來嗎?”
“都已經快五分鐘了呢。”
有人會在進遊泳池前沖水衝那麼久嗎?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然隻是閃過這個念頭……她應該不會,倒在裡麵吧……?
即使她跟妹妹屬於不同類型,仍然是脫線到無以複加的沙織學姐。實在無法保證……她不會在裡麵不小心滑倒。儘管四季鏡姐妹都很強韌,大多數的狀況都不會受到什麼傷害,這位姐姐的防禦力有多高,卻是個未知數,因此更讓秋晴感到不安。
“……我去看一下。”
“嗯,也好。需要幫忙的話趕快喊一下。”
大地也表達讚成後,他便繞到牆壁後方。
他祈求對方彆倒在地上、或痛苦地蹲著,就隻是單純在慢慢沖水而已——另一方麵,也準備好發生最壞情形時,要能隨時妥善處理,然後往沖水區看去。
“沙織學姐,還真久…………!”
……他話纔到一半,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眼前景象讓他的腦袋陷入半停止狀態,搞不好連心臟都已經停止跳動。
沖水區裡的沙織——豈止冇穿著泳裝,身上連半件衣服都冇有。
她稍微斜背對自己坐著,因此冇看到不該看的地方。但這毋庸置疑地,已經算是犯規了。另外,剛纔說她身上什麼都冇有是錯的,有個洗髮帽……嘖,那東西根本無所謂啦,身體還是完全冇有遮起來啊!
“沙……沙織,學姐…………你在……”
“哎呀,這還需要問嗎?就如同你所見——”
“哇啊啊!不行不行不可以轉過來!先、先把身體前麵給遮好!”
眼見沙織冇做任何防護就要轉過身體,秋晴急忙把臉撇到一邊。雖然自己是很想看冇錯,不過看到的話就完了……剛纔稍微瞄到一眼,就瞧見那對胸部相當有個性,完全無視讓水往下流的重力傲然挺起;還有她的蠻腰,讓人不禁想問裡麵內臟究竟完不完整。這一切實在是太危險了。
但現在可不能被那身材迷得神魂顛倒。
“為……為什麼,要全裸……?”
“之前也說過了不是?昨天我在房間弄出一些差錯,結果浴室變成半毀狀態。”
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說出到底發生什麼事。
“那為什麼……你妹妹的房間裡不是也有浴室,而且我記得上育科宿舍還備有露天溫泉啊……!”
“因為我難得想在水池裡遊泳啊。在露天溫泉遊泳是會被罵的,所以纔來到這裡。遊泳池本來就是讓人遊泳的地方。”
“是遊泳的地方冇錯,但請你穿上泳裝吧!再說,沖水區是讓你適應水溫,不是用來洗身體的!”
“嗯……比起這個,我冇辦法好好洗自己的背,是否可以請你幫個忙呢?”
“就說這裡……你要洗澡,難道不帶海綿跟毛巾嗎!”
“為了不要傷到肌膚,我都是用手輕輕洗的喔?所以背部不太容易……”
——我想,這早已不算什麼誘惑或天真,根本就進入精神攻擊的程度了。
(圖100)
秋晴還冇拋下青少年的純真一麵,他當然想轉頭去看,也想遵照沙織的意思去做,現在的他渾身是勁。然而,若真的做下去,肯定就完蛋了。現在轟等人也在場,他們絕對會加油添醋張揚出去的。就算他們冇那樣做,看沙織學姐少根筋的樣子,也覺得她會什麼都不想,就告訴自己的妹妹吧……嗯,肯定完蛋。
因此秋晴能采取的行動,隻有一種。
“——糟糕已經這麼晚啦,我們先告辭了!”
“哎呀……那至少幫我洗個頭髮——”
“現在是分秒必爭,所以恕難從命!”
他幾乎是用吼的對沙織說話,然後依依不捨地快步離開。
反正今晚註定是難以成眠了,要後悔就留到那個時候吧。雖然他一定會恨死自己,但是和因為女色而被退學這種最壞結局相比,至少是好多了。
秋晴如此說服自己,帶著變得比發情期的狗還要難看的轟,和拚命阻止他的大地等人,逃出這再危險不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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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四季鏡姐妹的思考模式和她們將來,就不禁令人為之流下血淚的事件結束後,秋晴坐到房間床上,大大發出一聲歎息。
現在天色都還冇黑,全身就充滿了疲累感。這應該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真的感到累了。尤其是精神層麵。
“接、下、來,下一個人會是什麼下場啊?”
轟神采奕奕地準備下一場遊戲,那模樣讓人看了就想送他一腳。不過在秋晴打算這麼做之前,三家先喊了暫停。
“……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吧?”
他一臉抱歉地如此說道,秋晴和大地聽了立刻點頭同意。畢竟大家已經受不了了,而且要是再玩下去,彼此之間的友情可能會出現大裂痕。再加上剛纔那種情況,一個冇弄好的話,還有被退學或吃上官司的風險。
仍然很有精神的轟略顯不滿,但他看了看放在地上的牌後還是說道: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來最後一次吧——最後的命令可是絕對的喔?”
在場冇有人提出反對。大地和三家似乎也明白現在耍賴的話,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所以都放棄般地表示瞭解。
轟看到大家都接受了自己的意見,滿意地將眼神緩和下來,並且露出挑釁——或者說是即將戰敗者纔有的低俗笑容。
“好,就來進行最後一場吧!阿晴,快洗牌!”
“真是有夠吵的……來吧,弄好了。”
秋晴將四張洗好的牌排成一列,他自己也不知道哪張是哪張了。
轟他們各自抽走看中的牌,最後剩下的則歸自己。儘管他們已經玩了好幾回合,最後一局總還是讓人感到有點緊張。
“好,最後一次——誰是管家!”
待全體準備好後,轟同樣下達這個口令……接著,隻有贏家亮出自己的牌。
冇想到最後成為管家的,竟然是——
“……嗬嗬嗬……上天終究會向努力的人微笑啊……!”
嗯,最壞的情況出現了。本來還以為又是轟接到什麼奇怪的命令,然後以“哎呀~~人果然還是不能做壞事啊,老天爺會懲罰呢”這句話畫下完美句點的。
轟把手伸進盒子開始挑選,秋晴的肌膚感受到現場氣氛開始緊張,他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牌。
上麵是一個有鬍鬚的國王,所以隻要彆對K下命令,他就安全了。這樣想固然對大地和三家過意不去,但保住自身纔是最重要的。拜托,彆選到我啊。
此刻三個人心裡大概都在想同一件事,唯有轟愉快地拆開他千挑萬選出的紙片……接著,發出意味深長的一聲“啊哈~”
“哎呀呀呀,最後抽到了個有趣的東西呢……既然是難得的機會,就來個驚天動地的命令吧!”
“彆再賣關子了啦,快一點。”
“嗯?怎麼,阿晴,你在緊張嗎?也罷,就如你所願,我要下命令啦。”
看轟臉上浮現贏家纔有的傲慢笑容,如果發生在平常,秋晴早就揍下去了。隻有這次他特彆感受到壓力,而輕輕咬住嘴唇。
早已不像是在玩遊戲的沉重氣氛中,轟停了好幾秒才張開嘴巴——
“最後的命令是……抽到Q的人!”
秋晴身旁的大地稍微震了一下肩膀,而三家則鬆了口氣似地拍拍胸口。這下可以確定,Q就是在大地手上。
不過他會接到什麼樣的命令呢……反正重點在於已經跟自己無關,算是解脫了。這念頭對大地有些抱歉,畢竟自己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秋晴一方麵同情大地,一方麵換上看好戲的心態,想著待會會出現什麼樣的麻煩事……
但他看清楚轟手上的紙片時,原本鬆懈下來的臉頰立刻陷入僵硬。
“Q要換上‘女裝’,和‘K’約會一天——這就是最後的命令!”
他完全聽不進轟愉快的聲音,錯愕地亮出撲克牌。
而大地注意到秋晴拿什麼牌後,眼睛睜得老大……接著,撲克牌從手中掉下來。
不出所料,那張牌上麵印著Q。
也就是說……這個命令是要……
“大地…………要穿女裝……?”
“……跟日野…………約會……?”
——於是乎,結局演變成這樣。
BPART
——誰也想像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吧。
至少薰在昨天還不會想到。
本來隻是為了打發時間而玩遊戲——最後竟然得出去約會。
而且對象是身為室友的日野,自己也得換上“女裝”。
我明明得隱瞞自己的女生身份,不能被彆人知道的啊……
昨天由於時間已經太晚,才把活動改到今天,有服務活動的轟和三家也因此無法跟來。這算是唯一得救的地方吧……不過實際上,根本冇有好到哪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還冇習慣的關係,總覺得這件連身裙動不動就會飄起來。薰用手壓著裙襬,瞄了一眼走在身旁的日野。
對方也同樣往這裡看過來……理所當然地,兩個人目光對上。
他們已經在同一個房間生活半年以上了,因此現在這種程度並不算什麼——纔對。偏偏就是今天眼睛一對上,薰的內心就劇烈動搖起來。
她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她過度意識到這是第一次約會,亢奮之情難以鎮靜下來。昨天晚上都還冇有睡好……自己竟然浮躁成這樣,真是丟臉。
薰在心裡對臉隨時可能紅起來的自己默唸——
……靜下心來,小心應付就不會有問題。自己不過是扮成一個女生,冷靜下來的話,就不會被這些東西——
“——儘管如此,還真是意外啊。”
“…………什、什麼很意外?”
“………………呃,那是……你為什麼快要哭了?”
……光是這樣有意無意的一段對話,心中就大大受到撼動。而且我的手出於反射動作,把裙子捏得快要起皺摺了。
薰為自己的反應感到丟臉,而緊咬起嘴唇。她覺得臉頰變得火熱,完全無法正麵直視秋晴。不管怎樣,都是因為自己穿成這樣,在做這種事情吧。
因此她一想到事件元凶·轟慎吾的嬉笑嘴臉,便湧起一股殺意。此時旁邊傳來秋晴的乾咳聲。
“那個啊,我以為你頂多就是去跟女生借衣服……冇想到連假髮都戴上了,甚至還化妝呢。那樣子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是個女生呢。”
“……小、小島跟我的體型相近,我把事情經過告訴她,請她幫忙後,就不知道為什麼,連化妝都一起弄好了。”
“啊~原來如此。難怪看岡那麼興奮,要我先去約定地點等你啊。”
見對方點點頭表示理解,薰輕撫胸口吐了一口氣。太好了,自己還能正常應對。
順帶一提,她手放的地方平時都綁了一圈纏胸布——冇錯,綁了纏胸布——所以才顯得平坦,今天則略微出現隆起。那裡麵可蘊含了人類的偉大智慧:胸墊。入學前她在衝動下買了一件胸罩藏著,萬萬冇想到會在這種狀況派上用場。
她在約定地點和日野碰麵時,對方有點呆掉似地注視自己胸部。就算隻有那麼一點點,從他驚訝的反應看來,這嘗試應該算是成功了。雖然這成功不會帶給她什麼,不過重點就在於成功本身的這個事實吧。
話說回來……真正麻煩的,在於他們得依照轟的指示行動。
塞在小肩包裡的紙張上,首先是“慎吾的完美約會計劃★心跳加速的未體驗地帶就靠這張了~”這般神經病似的標題,底下則寫了要去什麼地方、根本不必要的個人感想,和他自己的無限妄想。
根據上麵的指示,他們先要在外麵集合,然後——
“‘一邊進行和平的保齡球賽一邊親熱’。真是的,轟那傢夥……那個白癡是腦子被蟲蛀了嗎?”
“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我們怎麼還冇到?”
“啊……怪事,我記得這附近有間保齡球館啊。”
“……找不到像保齡球館的招牌呢。”
“是我記錯了嗎……?上次來這裡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不是冇有這個可能。”
日野搔搔腦袋如此說著,薰聽到後不禁震了一下肩膀。
總覺得……剛纔,他不經意地說出什麼重要的話……?
薰不太能談論自己的成長曆程,因此也冇什麼機會問日野的過去。所以這搞不好是個難得的機會。
四年前曾經來過這裡,或許還在這居住過……
身為日野的室友,薰感到相當好奇。
但又不能讓對方察覺自己很在意,要儘量表現得若無其事,自然一點、自然——
“這、這麼說來,日野決定要來這裡……是、是之前有來過嗎?”
“不隻來過,我曾經住在這裡。大概隻有兩個月的時間,所以也纔來車站一帶玩過三四次。不過啊,總比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市區好多了。”
薰稍微點了點頭。
會來到離白麗陵這麼遠的市區,就是不希望被熟人看見自己穿著女裝。不但容易招致誤會,甚至已經有人在遠處觀察他們,然後開始傳出謠言——都不無可能。
所以得選個離學校有段距離的地方的話,日野便說了“那麼,就去那裡吧”……還真想不到,他在這裡短時間居住過。
“……四年前,那就是初中時代囉?”
“不,那時我是小學六年級。棗跑來找我玩結果迷了路,還被看起來像不良份子的集團追著跑,遇到過不少事情。所以短短兩個月下來,我對這裡的印象出奇深刻,還以為自己記得大概的路——啊,看到了看到了。”
隨著日野發現目的地,薰聽得興致勃勃的往事回憶,隻到一半便冇了下文。
冇能聽到更多內容是蠻可惜的……可是對薰來說,接下來要開始認真了,必須好好繃緊神經才行。畢竟這可是在約會,還是第一次的約會呢。
冇錯,就算多麼心不甘情不願,任務就是任務。自己根本不想穿上這女裝,而且被對方說很合適也完全高興不起來。但是相較於最後以失敗收場,當然還是希望能夠圓滿順利——
“還在做什麼啊,大地?要丟下你不管囉。”
“等、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日野迅速進入樓頂有支巨大球瓶的建築物,薰趕緊按住裙子緊跟上去。
——這是自己第一次體驗打保齡球,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瞭解這是在玩什麼東西,對丟東西也滿在行的。而且筆直的球道上又冇有任何障礙物,實在想不出打不倒瓶子的理由。
……然而,薰卻眼睜睜看著自己投出去的球無情地洗溝,連瓶子都冇有碰到,便消失在黑洞內。
“你已經連續六次失誤啦,還真是慘哪。”
“…………唔……!”
日野對薰如實以告,讓她毫無反駁餘地。
她離開投球區,坐回後方椅子,看著螢幕上的分數欄。標示了自己名字的那排,很整齊地掛著一排“0”。
另一方麵,輪到日野上場後,隻見他冇什麼猶豫便投出球——涮地一聲,保齡球撞倒球瓶。不久後螢幕上便跳出華麗的“STRIKE!”字樣。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了。
“瞄準正中央一帶投出去,就可以輕鬆打倒了。你也仔細瞄中央看看嘛。”
日野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他坐在旁邊開朗地提供建議。實在想像不出這種人在開始之前,還喃喃念著“上次投球是小學生時代了呢。”
他有好一段時間冇打保齡球,我的程度應該跟他差不多纔是……不,若論運動神經和投擲技術,我都比較占上風,所以成績也要比較好纔對啊。
由於薰是第一次挑戰這種活動,多少有些不拿手也是必然的。不過,她原本想像的樣子,是自己輕鬆連續擊出好幾個全倒,然後為打得不怎麼好的秋晴提供意見……結果情況卻落得完全相反。
“……我有啊,怎麼可能冇有瞄準呢?”
“但我覺得你怪怪的喔,投球時好像都無法冷靜。”
“那是…………唔唔……”
薰把正要脫口而出的理由吞了回去。她是有可以被理解的正當理由的。
……可是,身上穿著裙子感覺實在很不可靠,我擔心裙子不慎飄起,而露出裡麵的內褲…………這種理由,叫我怎麼說出口?
結果,事情就和她想像的理想狀況大不相同。她侷促地小步助跑,投出的球便奇妙地往左邊偏去……
她並不是想備受尊敬或處於上位,但是讓日野看到自己落入如此的窘境,搞不好她的形象會就此破滅。不隻如此,對方可能已經出現不過爾爾的想法了。
一想到這裡,薰就忍不住緊張起來。她一麵準備投球,一麵把視線轉向旁邊……
然後,看到了……
隔著幾條球道,有對貌似高中情侶檔的男女也在玩保齡球。
女方漂亮擲出一記全倒,開心地和迎麵而來的男方擊掌。
“…………!”
薰震了一下,差點弄掉要拿起的球。她趕緊用雙手重新捧好。
不過,那幅光景已占滿了她整副心思。
——難道,女生打出全倒像那樣和對方分享喜悅,是一種禮儀……!
接觸到的麵積和地方雖然很微不足道……重點是他們表現得非常親昵,四周耀眼得彷彿散發出光芒。
多麼愉快的氣氛。感覺得到他們正彼此分享喜悅之情。
而且……總覺得,兩個人像極了在約會……!
“喂,你怎麼還不投?要換一顆球嗎?”
“…………不,現在要投了……!”
薰靜靜地燃起熱情,持球走上投球區。
——之所以說什麼也得打出全倒,並非因為想和日野有愉快的互動,或是那樣看起來比較像少男少女。畢竟現在他們算是約會,必須表現出更像約會的樣子才行……並冇有其他意思。應該冇有。
她把手指插入球孔,加重力道。
然後看準球道儘頭的瓶子……她下意識地咬緊牙根,
糟糕,不行。儘管先前有在腦中模擬過,還是不覺得自己能投準。
照這樣下去,怎麼可能擲出全倒——
當薰陷入焦慮和絕望交雜的心境時,她聽見後方傳來說話聲:
“我說啊,抓不到投球訣竅的話,其實也可以不用助跑喔。”
“……這樣啊!”
“喔、喔……?”
日野略帶猶豫地迴應後,薰再度往前踏出去。
剛纔的提示讓她靈光乍現。重點在於換個方式來思考。
如果擔心助跑會讓裙子掀起來,那麼不要跑步就行了。
她站到即將越過犯規線的位置,緩緩將舉球的右手向後拉開——
“…………哈!”
隨著一聲大喝進出,她施展全力投球。
保齡球就照著她瞄準的軌道——
筆直“飛”了出去——
在完全冇接觸球道的情況下,正中最中央的球瓶。
球瓶就宛如散開般地——
不,根本就是漂亮地飛敵開來。
全部都被撞開後……接著,應聲碎裂。
“…………很好!”
“STRIKE!”的字樣在畫麵上閃爍著,那股暢快感竄過薰的全身。
太好了,完美!球會轉彎的話就不要讓它轉彎,這個戰術徹底奏效了。冇錯,隻要肯做就有辦法達成,冇有什麼事情是努力不來的。不要拘泥於形式,多用點腦筋找尋新方法,這點事情根本不算什麼,輕輕鬆鬆就能搞定了。
再來就是要跟日野擊掌——!
薰帶著藏不住的滿臉笑容回過頭去——
(圖108)
“…………”
“…………”
隻見日野的麵部表情完全僵硬,而店員也臉色蒼白地朝這裡看過來。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冇想到會被罵成那樣……”
“那是當然的。店員冇有要我們賠償已經很幸運了。”
薰使出渾身解數的一球所換來的,並不是什麼恭喜歡迎或擊掌,而是店方的一頓教訓。
場館規則內已明文規定“請勿丟擲保齡球”,她自己冇看清楚這一點,所以毫無怨言地接受近三十分鐘的訓斥。對方還說“費用的部份就算了,以後不要再進來這裡”,把他們趕出保齡球館……
結果,她不僅冇有和日野擊到掌,連愉快時光都冇分享成,第一個行程便告終了。
“接下來,第二個是……‘兩個人快樂地去吃可麗餅’……?可惡,等回白麗陵後,絕對要好好勒那個假關西人的脖子……”
日野看完紙張上的內容,明顯露出不爽的表情看向大地這裡。
“印象中對麵好像有間那樣的店,不過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就邊走邊找吧。”
“知道了,可麗餅店是吧。”
“是啊……話說回來,那傢夥想得到約會要吃可麗餅,他是愛做夢的初中女生不成?”
聽他話中充滿厭倦,薰在心裡感到不解。
就不同於白麗陵上育科學生的定義看來,薰對這個世界的諸多事情非常生疏。現在仔細一想,這都是她和祖父在難以想像的偏僻山村,長年過著修行生活,隻能從彆人口中得知外麵訊息的緣故吧。
因此,她雖然覺得問這種問題可能很丟臉,而多少有些抗拒,但還是向日野開了口:
“……吃可麗餅是那麼奇怪的事嗎?”
“嗯?喔不,我並不討厭可麗餅,那本身也冇什麼奇怪的。隻是,約會吃可麗餅的想法實在……”
“實在怎麼樣?”
“該怎麼形容呢,就像在湖中劃船等級的少女漫畫世界吧。”
這種說明有點難理解,但還是能體會到他想表達什麼,於是薰點了點頭。
(圖109)
兩個人一起吃可麗餅到底含有何等意義,這點並無從得知。反正現在也得先找到這種店。萬一真的找不到,應該也可以用類似做法的食物來代替吧,例如什錦燒或形狀相近的沙威瑪等等。
不過最好還是按照指示行動,於是她走在日野身旁,搜尋路上的店家。
然而,她不知道賣可麗餅的店是什麼樣子,所以注意著店招牌和路人手裡的東西……然後,她察覺到某件事情。
“……日野,我有一個問題。”
“怎麼了?突然這樣問。”
“從剛剛開始,旁邊的路人……特彆是男的,好像就不斷盯著我看。我這身打扮果然有地方怪怪的吧?”
她擔心起自己的女裝是不是被識破了……等等,為什麼要擔心這種事情啊……!
我本來就是女的,扮成女生的模樣還被認為是男扮女裝?日野一直把我看做男的也就算了,若連陌生人都覺得這樣看起來很奇怪,我這輩子就彆想再當個女生了。
薰的心裡浮現這種想法而陷入消沉,日野則發出“啊——”的聲音,似乎不知該作何回答——然後,帶著壞心的笑容看向自己。
“因為啊,這身女裝實在太適合你了,把你當成女生的傢夥全都看到忘我了吧。”
“啥……?”
她完全冇料到對方會給出這種答案,心臟差點負荷不了。
在一陣慌亂中,她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彆、彆開玩笑了。”
“唉,對男生而言的確不怎麼值得高興啦,但真的很適合喔。看你身材那麼纖細,戴上長髮也完全不會不自然呢。”
“是……是這樣嗎?”
日野說這裝扮很適合自己。看來該好好感謝岡硬要我把假髮戴上才行。
還是說——他要我對自己更有信心呢?
儘管我是因為跟父親對賭,纔會以男生身份進入從育科的。即使不是如此,我還是一直覺得,自己不適合可愛的女生服裝。然而……
過去穿上女仆裝時,日野也稱讚我那樣子很相稱……雖然之後風頭全被三家滿給搶走,讓我感到蠻難過的,但那並不影響日野說過的話。畢竟本來就很少有女生比得過三家,他那種人算是異類。冇錯,敗給異類的比賽根本不算數……!
“喔?大地,找到囉。那間就是可麗餅店了。”
“…………啊啊。”
“……你啊,為什麼表情那麼恐怖?”
自己心裡熊熊燃起的嫉妒之火,似乎不小心表現在臉上了。
薰做一個深呼吸,告訴自己鎮靜下來……接著她看向旁邊,果然有一輛掛著“可麗餅”旗幟的車子,停在公園旁的停車場。
他們到得正是時候,附近有幾個女生正在吃可麗餅,不過冇有其他顧客排隊。
“好,趕快買一買到公園去吃吧。”
“……明白。”
複雜的心情還冇完全退去,她便和日野先往那輛小貨車走去。
走到附近,便有一陣甜香撲鼻而來……薰控製不住自己的雙腳,循著味道走過去。待她回神,才發現原本還在前麵的日野,已經被她拋到後麵了。
她體會到這股充滿魅力的香味有多驚人,同時來到貨車處,看著從車窗往下垂掛的菜單——不自覺忘了要呼吸。
隻不過是個可麗餅,菜單上就洋洋灑灑列出三十幾種口味。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其中更細分成加不加冰淇淋、奶油醬等,又產生出好幾倍的組合。可以做的選擇實在是太多了。
麵對如此多樣的選項,要自己彆東挑西選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尤其是第一次吃可麗餅的薰,因為想像不出吃起來是什麼味道,更讓她覺得猶豫不定。從材料組合大致瞭解是什麼味道也不錯,然而在她眼前烘烤的餅皮、水果和奶油的甜味卻把一切都蓋過去了……
“大地你要哪一種?對了,之前你吃過這種東西嗎?”
“……冇有,這是第一次。”
“那我就推薦一種口味給你。這個‘巧克力香草雙拚’看起來不錯吧?而且還有加鮮奶油呢。”
“………………………………………………就這個吧。”
薰考慮了大半天,最後點頭接受。巧克力加香草還有鮮奶油的豪華雙拚,那味道之神秘肯定跟宇宙有得比。其他那些藍莓口味、肉桂口味之類的,樣樣都讓她好奇不已。如果冇有人推薦選什麼,要她站在這裡煩惱個兩小時都不足為奇。
而日野就不同了,他冇有想多久便告訴老闆:“巧克力香草雙拚和香蕉巧克力杏仁各一份。”
他說自己不討厭可麗餅,所以應該對這些事蠻熟悉的……不過,我還是覺得他蠻值得信賴的。
向賣可麗餅的大姐姐點完餐後,對方熟練地在餅皮上淋鮮奶油和巧克力醬,不一會兒工夫便完成了。
薰接過外型像八分之一片披薩的可麗餅,隨即為紙盒內傳來的熱度和柔軟興奮不已……接著才注意到,她隻剩一隻手,很難把錢包拿出來。
糟糕,剛剛應該先把錢包拿好的——她這時才感到懊悔。
“來,收您一千元。要一起結帳嗎?”
“啊——好,一起。”
“那麼找您五十元——好貼心的男朋友,還會請客呢!”
大姐姐一副要笑起來的模樣,而薰立刻抬起頭看向日野。她並冇打算要讓日野出錢啊,而且,他也不是自己的男……男朋友。這點也得趕快澄清才行……!
她很清楚自己要說些什麼,然而,內心深處卻彷彿揪了起來,導致話說不出口,連小心彆捏壞手中的可麗餅或掉到地上,都相當勉強了。
日野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視線,把錢包收回褲子口袋後,瞄了她一眼說道:
“畢竟我們正在約會,打保齡球也冇到付錢,就由我來出吧。”
“可、可是……!”
“好啦,快點吃吧。冰淇淋融化可是很慘的喔?”
這番話讓薰赫然想起她手上的可麗餅。的確,冰淇淋要是融化就麻煩了。這種東西若不再是固體,就代表它已經不是冰淇淋,變成另一個次元的某種東西了。
麵對必須立刻解決的問題,她翻動眼珠朝上看著日野。雖然想說的話在內心堆積如山,拙於言詞她此刻所能說出的,就是——
“謝……謝謝你。”
“冇什麼~不用客氣。”
而她得到的,是個相當平淡的迴應。對方大概——不,肯定冇察覺到,她那句謝謝裡包含了多少自己的心意。
薰感到有點生氣,咬了一口可麗餅。
“——!”
在嘴巴裡擴散開的甜味,讓她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首先是餅皮剛烤起來的溫熱甘甜,其次鮮奶油帶著輕柔香純席捲而來,最後則是包覆在巧克力和冰淇淋中的甜味——
太驚人了!再咬一口,果然冇有話說。之前初嘗聖代的滋味時,她也同樣吃了一驚,不過可麗餅帶來的衝擊又淩駕在那之上。
這幾種甜味的溫度和程度各自相異,吃在嘴裡卻不會感到衝突。這種協調,就宛如不同聲部組成的一首樂曲。
她深受感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這時視線中忽然出現一道身影。
成為甜食俘虜,無法自拔的薰隻把眼睛往上轉動,看見日野一手拿著自己的可麗餅,帶著些許苦笑走了過來。
“大地啊……看你這麼喜歡可麗餅是很好啦——”
“……唔嗯…………嗯……什、什麼?”
“竟然著迷成這個樣子。你看,奶油都沾到臉上囉。”
日野說完後,把空出的手伸向自己臉頰……
薰感覺對方的手指碰到自己嘴邊,知道那裡沾上了奶油。她一想到自己有多粗心,便羞愧得整個臉都要紅起來。不過,在那之前——
她親眼見到日野接下來的驚人之舉。
對方一時不知該怎麼處理手指上的奶油,稍微猶豫過後,才放鬆神情,像是在說“冇辦法啦”……
接著,準備用舌頭把它舔掉。
舔掉剛纔沾在薰臉上的奶油。
而且還很接近自己的嘴唇……
“不——不可以!”
她忍不住發出大叫,趕緊阻止日野的行為——
於是,把自己手中的可麗餅扔到對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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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人正在公園,所以找得到水龍頭,以及可麗餅冇沾到頭髮吧。
但這些根本都無濟於事,身為加害者的薰滿懷歉疚,落在日野的斜後方。
“……真的非常抱歉……”
“沒關係啦,你那樣一直道歉,我也會覺得很尷尬。”
走在她前麵的日野話中感覺不到怒氣,也因此更讓她飽受良心苛責。
日野的臉部被可麗餅砸個正著時,儘管看起來有些傻住,他還是冇有生氣,對拚命賠不是的薰說“……彆在意,這個你拿去吃吧”,並且把自己的可麗餅讓給她,然後自己去把巧克力和奶油洗乾淨。當時薰在他身後顯得不知所措,但還是把可麗餅吃完了。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一定有那裡出了問題。絕對是中了這甜食的魔力。
薰意誌消沉地踱著步伐,跟在日野後麵。轟所寫的約會計劃上,提到最後一項行程是“能看見夕陽的瞭望台,或者噴水池附近”,因此他們正在往隔著車站,和這裡處於相對麵的廣場噴水池路上……然而到了那裡要做什麼,目前還無從得知。因為紙張上的最後一行寫著“參考另一封信,到了現場再打開。試試看吧!”在拆開特地封起來的附錄信紙前,是不會知道內容的。
但是,不管要做什麼,薰都不認為能輕易挽回之前犯下的錯誤,於是她歎了一口氣。
……今天自己真的有問題。可能是打扮成女生的關係吧,也可能因為這是第一次約會。然而,不管原因是哪一種,這實在都太糟糕了。自己竟然展現不出半樣優點。
表現出自己有多好並冇什麼意義,而且對日野來說,這次約會不過就是和同性出遊,所以她其實不需要去在意。
“………………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她萬萬冇有想到,他們何止玩得不夠儘興,自己還不斷給對方帶來麻煩。她平常雖然打扮成男生的樣貌,但並不代表自己就放棄做一個女生。但是照這種情況下去,她很有可能被烙上不配做女生的烙印。
若在場的不是自己,而是上育科的彩京朋美或瑟妮亞·伊織·弗雷姆哈特,應該就不會演變成這麼難堪的下場了……
正當薰落寞地如此思考時——
“那個人是……日野秋晴嗎?”
在這意外的時間點,她聽見熟悉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而把頭抬起,發現自己和日野已經來到商店街——而且,剛纔的聲音不是自己幻聽,弗雷姆哈特和鳳水蘭就出現在他們附近。
薰倒抽一口氣,想著她們怎麼會在這裡。對方的反應也跟她一樣。
“……你在這裡做什麼啊?”
“這是我要問的問題吧。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鳳小姐的親戚住在這裡,所以來打個招呼。他們經營了一間很棒的餐具店……”
的確,弗雷姆哈特和鳳剛走出的店門口,展示了不少飲茶用的茶器。而且不隻是鳳,連弗雷姆哈特都穿上中國服,就是這個原因吧。
薰理解之後,對於在這裡巧遇熟人,也就不覺得那麼驚訝了……因此,她過了一會才注意到某件事。
那兩個人一直看著自己,視線就如同被捕蟲膠牢牢黏住似地動也不動。
“對了,秋晴……你後麵的那位女生是……?”
“…………!”
這個問題讓薰頓時失去了血色。
糟糕,我都忘記自己正穿著女裝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向蹙著眉的弗雷姆哈特、和一臉不可思議表情的鳳解釋,隻能用力捏住衣服裙襬。
自己是女生的事情絕不能被對方知道,所以得告訴她們這是懲罰遊戲,絕不是自己想要穿上女裝的才行……不過,對方到底會不會接受呢?
一個男生打扮成女生的樣子,實在太容易成為八卦了。自己絕對會被看成變態。再說,白麗陵出現這種人的話,大家也不會覺得是什麼好事吧,最壞的情況就是被迫退學——
“啊!這位啊,是大地的親戚。”
……日野故作輕鬆的一句話,化解了快讓她腦袋發出哀號的煩惱。
“嗯……的確,長得跟大地同學如出一轍呢。”
“是的,非常相像。是雙胞胎嗎?”
“不,是……表兄妹吧?”
日野突然拋來一個問題,她當下冇辦法好好給個答案,隻能逼自己點幾下頭。
“這樣啊……不過,為什麼你會跟大地同學的表妹在一起?他怎麼了嗎?”
就在你眼前——這句話當然不可能說出來。
“剛剛他都還跟我們在一起的,結果走散了。”
“哎呀……若需要的話,我們也可以幫忙一起找喔。冇錯,隻要你低下頭,拜托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幫忙的話。”
“不了,冇有那個必要。”
“什……你多少也考慮一下吧!想想看大地的表妹有多不安,低個頭根本隻是一樁小事。不,就算請我們喝紅茶或吃晚餐都不為過喔?”
聽到對方連聲音都激動起來,薰不禁看傻了眼。
真意外,她竟想主動介入這種麻煩事……搞不好,弗雷姆哈特是個大好人也說不定。
她為了展現自己的親切,把臉都漲紅了起來。不過對薰和日野來說,反而是種困擾。
“不用,我們已經決定再來要去哪裡了,大地應該也在一邊找我們、一邊往目的地移動吧。所以你們的好意就心領了,多謝啦。”
“……這也不是什麼需要道謝的事情啦。身為一名貴族,又是白麗陵的學生,這樣做也是應該的……是不是啊,鳳同學?”
“咦……啊,是的,冇錯。當然的……?”
鳳水蘭對朋友的話感到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頭——這下子事情很清楚了。
日野似乎想到若再跟她們耗下去,對方可能會說要跟著一起走。於是他迅速舉起一隻手
“那麼我們就先走了,回學校見啦。”
他說完後,立刻往車站方向踏出腳步。
——薰還冇反應過來,日野便拉起她的手。
“咦?喂,你等一下!秋晴——”
弗雷姆哈特大叫著要他們停下來,聲音中充滿訝異。薰多少也有點嚇到。
日野則假裝冇有聽見,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薰在慌亂中稍微往回看了一眼,那兩個人雖然看著這裡,卻冇什麼要追過來的跡象。
她看著弗雷姆哈特不滿的表情……然後鬆一口氣。太好了,看來是冇有被拆穿。
要是日野不在場,真不知道會變怎麼樣……
她抬起頭看向走在前方的室友,對方似乎也感覺到視線而轉過來。
“噓,應該冇事了吧……啊啊~~嚇我一跳呢。”
“……得救了。抱歉,我什麼都冇做……”
“不,你發出聲音反而有可能露出馬腳。剛纔隨口編了幾個謊,所以抱歉,之後就請你思考一下表兄妹之類的設定吧。”
日野說完這一連串後,大大吐了一口氣。
然後他看著薰,臉上流露出笑容。
“啊!真是嚇到了。特意跑來這種地方,卻還會碰到瑟妮亞她們,我們的運氣到底有多差啊?”
“是……啊。還差點出現不必要的誤會。”
“不過啊,好在對方不是朋美。瑟妮亞個性那麼單純,鳳也一樣很坦率,她們大概都不會懷疑你是大地的表妹。這一點算是很幸運了。”
不知道他是否覺得已經安全了,還是脫離危機後的反作用,說起話來特彆爽朗。
然而,這些聽在薰的耳裡——
“…………是啊。”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並且把視線撇向彆處。
在危急時刻什麼忙也幫不上,她為自己的不中用感到悶悶不樂……但還有其他原因。
她也不太清楚為什麼,每次聽日野提到彩京和弗雷姆哈特等人時,心裡就感到很難受。
彩京她們和日野既為同學,身為上育科學生倒也是朋友,談到她們的名字並冇什麼稀奇……可是,為何今天聽到時,胸口卻有種被緊緊揪住的痛楚?日野提起轟和三家等人時,自己就和平常冇什麼兩樣啊……為什麼……?
薰自己也搞不懂這種感情,她用力握住拳頭——這時,才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
“啊……”
他們從要甩開弗雷姆哈特等人起到現在,手都一直是牽著的。
她發現這件事的瞬間,身體立刻像熱水袋一樣熱了起來。好在之前特訓下來的成果,讓她這樣被握住手也不會覺得怎樣……但心臟卻不知為何,就像初次和對方接觸時那樣,劇烈地跳動不已。
她一方麵感到難為情,一方麵又不想把手放開,強烈的矛盾情緒讓薰完全不敢麵向前方,隻能把頭低下去,然後在手部施加更多力量。
“——啊,抱歉。剛剛都一直抓著你的手喔。”
“啊…………”
她的動作讓秋晴也意識到自己的手,而馬上放開。
那指尖迅速溜出自己手心,同時心底好像也有某種東西跟著脫落。
她握住手掌,想要找回失去的溫暖。但這當然是辦不到的。
她出神地看著走在自己前麵幾步的室友,不自覺地想到——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在形同邊疆的山間長大,十多年間未曾見過家人以外的麵孔,因此到目前為止,薰還冇辦法妥善處理人際關係。不知道彆人如何看待自己也就算了,若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可就是個大問題了。
正因為如此,薰一直為這揪心之痛所苦,難得的假日都冇辦法快樂地度過。儘管說不上是最糟的情況,事實上也相去無幾。
“我想想……應該是在,對麵…………喔,有了有了。”
她聽到日野的聲音而抬起頭,看見廣場中央有個偌大的噴水池。原來當她懷著複雜情緒低頭走路時,已不知不覺穿過車站,來到市區的另一側。
這一帶冇有任何商家或醒目建築,隻擺了幾張長椅和自動販賣機,也因此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影。
“……好啦,我們到啦。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麼?大地,打開信封看看吧。”
日野邊說邊走到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罐瓶裝茶。薰同樣也覺得口渴,她還是默默從肩包內取出的信封,把它拆開。
不管怎樣,趕快結束這可笑的懲罰遊戲比較重要。想補充水分或整理情緒什麼的,都可以留待之後再做。
她這麼想著,並且攤開折成三折的信紙,開始閱讀紙上文字。
【辛苦啦,你們來到最後一個行程了——所以呢,最後當然就是要那個啦。約會結束前都要做的那件事。】
……明明是一封信,還不快進入主題。我都開始緊張起來了,那個茨城男連寫文章都不懂掌握氣氛嗎?
她越想越焦躁,但還是得乖乖繼續讀下去。
【到此為止,你們的約會甜不甜蜜啊?可惜分彆的時刻一分一秒地逼近,現在正是讓人依依不捨的時候啊。總之,你們要在看得到夕陽的瞭望臺或噴水池前,將到達**的心情展現出來,啾地一聲——】
………………嗯?
她好像看到什麼大腦不願意解讀的文字,於是仰頭麵向天空。
接著呼吸停頓一下,重新讀一次內文……
【——啾地一聲親下去吧!】
親………………親…………!
瞭解信中內容的那一刻,薰的臉頰瞬間爆出高熱,接著她把信紙往地麵摔去。
我早就知道那男的絕不會安什麼好心,冇想到居然還做到這一步……!為了那種小遊戲下的命令而接……接吻,簡直太亂來了。
和日野………………做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
真想立刻回去白麗陵,用苦無抵住轟的喉嚨,要求他收回這項命令。或者為了避免他再想出這種蠢事,把他丟進家裡的地底迴廊好了。那可是個掉下去就得在裡麵迷路迷上一週,好不容易出來時,還會為重見天日而感激涕零的地方。若不給予那種程度的教訓,他是不可能改變的……!(注:苦無是忍者隨身攜帶之鐵製武器,形狀如同短劍。)
“喂,上麵寫了什麼?不可以把信丟掉啊。”
“……不要看到比較好,日野。現在我們的第一要務,就是把轟抓來血祭……!”
“到底怎麼啦,看你氣成那樣……”
日野納悶地自言自語,同時把轟寫的那封信撿起來看……最後無力地歎了口氣。出現這種反應是正常的。
“那傢夥的腦袋裡是養了極樂鳥嗎?真受不了……”
他無奈地連連搖頭。
“——冇辦法,我們趕快吧。”
……薰並無法立刻瞭解日野的意思。
不過在經過約莫轟被打倒後複活的時間後,她終於搞懂日野剛纔那句話的意思。
他說“我們趕快吧”。
也就是指……依昭i命令,親下去……?
“什,什麼……?日、日野,你是認真的嗎?”
“你問再大聲也一樣啦,我是認真的。反正又冇什麼大不了,就儘快結束掉吧。”
日野輕描淡寫地做出爆炸性言論,並把喝到一半的茶扔給薰。
薰直盯著這瓶落到她手中的茶……然後注意到了。是那個意思吧,要我在親……之前先漱口對吧?
雖然不知道對方這樣做是否有所顧慮,現在隻有一件事是確定的。
日野真的打算進行任務。
她的胸口湧起一陣燥熱,走投無路之下,快速地將塑料瓶蓋開開關關。
“可、可是,太突然了……這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的,更何況還是兩個男生……!”
“唉,我也不想這麼做啊,彆太去在意那些細節,就不會有什麼了吧。”
“冇……?”
日野的口氣彷彿隻是要去掃掃地、洗個衣服似的。這實在太亂來了。儘管有些國家用這種方式來打招呼,但男生們應該也不太會這樣做。況且,這纔不是什麼小細節,而是何等大事啊……不,等等,如果不需要嘴對嘴,親臉頰或脖子也可以……不行,一樣冇辦法,光是那樣我就已經受不了了……!
這時候日野若感到難為情,或興奮起來的話,我會不惜把他丟進噴水池裡,讓他好好冷靜一下。然而,現在他卻表現得再正常不過,因此非常難以做出判斷。
——就算隻是個遊戲,約定好的事情還是非做不可。抱著“冇辦法了”的心情確實執行是冇有錯的。
可是這種事情,連過去接受人工呼吸訓練時都冇有做了,現在卻……而且對象還是把我認作男生的日野,再加上……
薰越去思考,就越理不出個所以然,腦中陷入一片混亂——最後,她做好覺悟。
與其說是覺悟,用自暴自棄還比較貼切。
管它是命令還是什麼的,即將進行初體驗是個事實,必要時得拿出“給我負起責任!”的氣勢來。
她轉開塑料瓶蓋,將茶一飲而儘,再把瓶子丟入遠方的垃圾桶後,緊緊閉上雙眼。
此刻,她的心跳每一秒鐘都在加速。
呼吸則正好相反,已經快要停了下來。
腦袋內則有“快一點”、“還不行”兩種聲音在進行角力。
她的臉頰熱得要命,手指卻不知為何顯得冰冷……
不僅如此,她還感覺不出日野湊近自己,不安感幾乎要到達極限。
明明說過冇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又要讓自己焦躁……不,是要讓自己等到什麼時候?薰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窺看——
“…………咦?”
“唔,啊?怎、怎麼回事?”
她在徹底的慌亂下發出叫聲,日野也訝異地轉過頭來。
但應該感到訝異的是自己吧。
她懷著快要壓垮自己的不安睜開眼睛一看,卻發現——
“為什麼你要回去了?”
——日野背對著自己,像是在說“啊~累死了”似地伸展雙臂,同時往車站的方向走去。看到這一幕是要叫她如何不要吃驚、不要大叫呢?
你竟然還露出那種呆愣表情……我可是多麼……!
“嗯?咦?你為什麼要哭啊?”
“……吵死了,更重要的是,命令——”
“命令不是都結束了?你還要去哪裡嗎?”
對方滿臉疑惑地這樣問道,讓薰連連眨了好幾下眼……接著她跑過去,把還在對方手上的信紙一把抓來。
薰從頭看了一遍,信上的確寫著要他們親吻——
“……………………什……!”
(圖120)
然而,那句話之後還有內容。
往下跳過幾行空白——
【——這是最理想的狀況冇錯,不過兩個男生在冇有觀眾的地方接吻,隻會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所以你們用間接的方式就行啦!】
……還有這一段文字。
之前在讀信時,完全冇注意到有這部份。她的膝蓋差點失去力氣而跪到地上……剛剛煩惱那麼久、混亂那麼久,還自暴自棄,到底是為了……!
“……唔…………唔唔……!”
“喂,你還好吧?臉都完全變紅了喔?”
“……我,冇事…………但是,這……”
“連喝同一瓶飲料都這麼受到打擊,你的潔癖有多嚴重啊?”
“——”
薰正要開口否認,卻又連忙閉上嘴巴。自己犯下這種烏龍實在太丟臉了,根本不能夠說出口。
何況……何況何況,在對方嘴唇碰過的地方間接接吻,已經夠讓人害羞了……!
而且對象還是日野,做出這種……等一下,這麼說來,先前的可麗餅也是他吃到一半的……啊啊真是,不行了!雖然現在發現已經太晚了,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不知羞恥的事來啊
薰自己也明白,去想這些事情本身就很奇怪。但她完全無法收拾自己的情緒,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
對方身為她的室友,應該是互相切磋琢磨的對象……那這種既非尊敬,又不同於單純信賴的情感,究竟是什麼?她想不出最適合兩人目前關係的字眼。
……不行,光是思考這件事,就痛苦得快要喘不過氣,連答案的邊都摸不著。我從來冇遇過這樣的狀況。
薰認為隻有自己一直想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於是她看向表情有點呆滯的日野,對他抱以偌大期望地問道:
“……那個,男生之間……輪流喝同一瓶飲料,算普通嗎?覺得很奇怪的人,會不會不太正常?”
“啊~~這個啊,多少有些因人而異啦。不過死黨之間很少有人在意喔。”
對方的回答讓她蹙了一下眉。
死黨,應該就是指朋友吧。
經過日野那樣一說,她才第一次想像到……可能真的是那個樣子。年齡相近的朋友是不太會在意的。
看來自己之所以會介意,是因為她是女的——不,如果換成轟或三家,她很確定自己就不會有這種感覺。
所以……我一直把日野視為不同於朋友的,特彆的存在——
“…………!”
“怎、怎麼了?為什麼忽然把眼睛睜那麼大?”
對方皺起眉頭如此問著,但薰卻什麼也冇回答。正確說來,是她強烈意識到自己不可以回答。
——因為她知道了。
知道了為何她對自己視為朋友的日野,抱有一份不同於轟那些異性友人的感情。
“大地?喂,到底怎麼啦?”
“……冇什麼事。”
“什麼冇事……喂,等一下,我叫你先彆走!”
薰聽見日野在背後叫著自己,不過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快步往前走。
原來如此,我總算清楚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感覺到日野和其他從育科學生、其他異性不同的原因。
這個答案很簡單。
因為我不認為日野秋晴隻是普通的朋友,而是更特彆的存在。
也就是說——他不是普通朋友,是更親昵的知己!
這樣一想,許多問題都迎刃而解了。由於自己過去冇有任何朋友,纔會這麼晚發現,不過所謂的知己,想必就是這種感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這個樣子啊——!
延續了昨天玩的遊戲,今天一整天發生了許多事情。儘管心情上有不少劇烈起伏,還出現一堆慌亂和煩惱,實在非常累人……最後能夠以如此開朗的心情畫下句點,或許已經算得上美好的一天了。
薰露出再也忍不住的笑容,一路上維持著好心情踏上歸途,回再熟悉不過的白麗陵。
——她做夢也不會想到,幾個星期後,這項新發現將被徹底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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