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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八話
「任我差遣一次——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給我好好等著吧。」
瑟妮亞.伊織.弗雷姆哈特帶著勝利者的傲慢笑容說完,便轉頭離開。
以對決來說,「贏家可以對輸家做出一項要求」這種懲罰是很常見的,但要是不慎選對象,可能會發生完全笑不出來的悲慘狀況。
然後,或許該說理所當然——秋晴真的完全笑不出來了。
「哼哼……聽好,這可是女王大人的命令!」
瑟妮亞把手上的鞭子用力一拉發出繃緊聲,看來正在興頭上。
那身遊走尺度邊緣的緊身皮衣,感覺就像邪惡組織的女性乾部一樣。
她低頭看著跪在地上並因屈辱而全身顫抖的秋晴,然後——把脫掉高跟鞋的右腳稍微抬了起來——
「來舔我的腳作為服從的證明吧,冇錯——就像狗一樣搖著尾巴,展現出接觸高貴人種肌膚的喜悅吧!」
「誰、誰會做這種事啊!」
理所當然的拒絕後,瑟妮亞眼中便閃著異樣光芒笑著說:
「喪家之犬不是很適合這種行為嗎還是說你想毀約平常不是牙尖嘴利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嗎自己說的事情就毫不在意地毀約啊……果然是令人唾棄的賤民!」
「什麼!?就算是從育科,在精神上也絕對不會輸給你們!」
「那你就用身體證明男子漢說一不二的精神啊!來吧,乖乖跪在我麵前低頭從腳趾開始好好舔一遍吧!」
「唔……唔……!」
「唉呀、怎麼了嗎明明就不是什麼困難的要求,你想拖拖拉拉到什麼時候啊」
因屈辱而全身顫抖的秋晴,為了守護尊嚴而不得不拋棄尊嚴彎下身,懷著處理爆裂物般的心情伸手扶著她伸出來的右腳。
「哼……哼哼,這畫麵真不錯!像你這種人果然還是最適合跪著!」
「呃……可亞……」
「真是令人愉悅……嗯……哼哼,真不愧是像狗一樣專門服侍人的,看來你還滿有幫人舔腳的才能嘛你乾脆就一輩子這樣——」
「——舔腳的才能到底是什麼鬼啊……」
在整個發展變得莫名其妙後,秋晴邊吐槽自己邊結束掉這些逃避現實的幻想。
他想要忘記這種大熱天跟行李的重量——所以試著思考彆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但看來是設定上出了點問題……該說光是穿著緊身皮衣拿著皮鞭就已經走歪了。
本來秋晴是覺得隻要想些比現在更慘的狀況,至少會覺得現況還算可以接受……嗯,看來是想得太簡單了,處於辛苦的狀況下去想像惡夢,隻會讓內容朝著無法理解的方向胡亂髮展,至少剛剛就已經證明這點了。
秋晴很煩悶地拾起頭:
「…………嗚啊……」
——眼前一片夏天獨有的景象,讓人差點頭暈目眩。
耀眼過頭的太陽掛在湛藍的高空中持續發光發熱。
反射陽光並揭起海浪拍打岸邊的,則是更加蔚藍的大海。
無人的沙灘看起來也閃耀著光芒,讓人想立刻踏上去。
灼熱的酷暑,溫熱的海風,在在強調著此刻是夏天。
「……會死,這樣下去一定會熱死……」
秋晴垂頭喪氣地靠著路旁的護欄並把手肘撐在上麵,嘴上更忍不住抱怨起來,不過這也冇辦法。
藍天大海,還有彷彿烤肉般的氣溫。
……在這樣的狀況下,為什麼還得依照從育科的製服規定,穿著立領襯衫還把釦子全部捫上,並套上常禮服外套且穿著西裝褲啊到底有誰能在這種狀況下露出爽朗的微笑啊
雖然說夏天的陽光可以殺人,但全身都是黑色長袖才真的會死人……就算透氣再怎麼好、穿起來有多舒服,在這個溫度之下全都冇有意義,全身的汗水絕對已經穿透襯衫滲進外套了。
如地獄般的酷暑,海風也不斷地吹撫在汗如雨下的臉頰上,再加上兩手拿著重到不行的行李——
「喂,你是想休息到什麼時候啊!」
……還外加一陣尖銳的聲音催促,這不愉快指數絕對高得嚇人。
秋晴不耐煩地拾起頭,看到兩手叉著腰的瑟妮亞傲慢地俯視自己,雖然會形成這副構圖是因為坡道的關係,但還是很令人生氣。不論是清涼的白色小洋裝、兩手空空什麼都冇有拿,還是那頭跟平常一樣光看都讓人覺得很熱的電鑽髮型,全都很令人火大。啊——可惡,這是什麼拷問啊!
「還不都是你想散步纔會遇到這種事啊,你不是有錢人嗎,為何不坐計程車!」
「哼,真是不解風情的男人啊。我很久冇在這附近四處看看了,當然會想要用走的啊,如果真的要坐車也不需要叫計程車,直接要我家的高級轎車來接就好了。」
「那現在就叫車來接啊!不然也幫忙拿點行李吧,這些幾乎都是你的行李耶!好歹也自己拿吧!」
「這也是實習的一部分……哼哼。」
雖然她講的很有道理,不過嘴角看起來倒是很開心,正因為她很清楚秋晴根本冇辦法反抗,所以正沉浸在占有優勢的快戚中吧。在剛剛的幻想中還說出叫人舔她的腳這種話,這個電鑽到底有扭曲啊。
「……啊——可惡。」
秋晴狠狠瞪了在太熱天連一滴汗都冇有流的瑟妮亞一眼,然後重新打起精神離開路邊的護欄。
在這裡發牢騷隻會浪費體力,汗也不會停下來,看來隻能乖乖壓抑不滿的心情聽從那個任性電鑽,以儘快抵達目的地會比較好。在精神上維持優勢擺出從順的態度纔是正確答案啊,思。
雖然每跨出一步都有強烈的疲勞感襲來,但秋晴實在不想讓看著這邊的瑟妮亞笑得更開心,所以努力強忍著不顯露出來。
秋晴緊咬著牙,邊訓斥著自己邊邁步前進。
瑟妮亞理所當然地點著頭,轉個身背對自己繼續走,那身衣服涼快得連肩胛骨都能看見,真是令人羨慕啊。至於雪白到似乎能看見血管的肌膚,跟纖細中帶有圓潤感的腰部線條,老實說這些都不重要,現在隻希望她能分一點涼爽的感覺來。
這些即將在心底破裂的願望,讓秋晴大大地歎著氣。
然後,瑟妮亞就像是聽到了秋晴的心聲一樣,在這個瞬間回過頭來:
「打起精神,快到了。」
「……真的嗎要是敢騙人我一定會鬨到你心跳停止才收手。」
「誰會撒這種無聊的謊啊,還有……我想想看,差不多再定個五分鐘左右吧。」
瑟妮亞說完,便以優雅的動作把掛在肩膀上的長髮往後撥開——
「再過不久就到我家了。」
這明明是個好訊息,秋晴的心情卻很複雜,一半是高興,另一半則是想掉頭回家。
因為接下來一定得去那個金髮電鑽的家。
而且還不是去就好。
——是要住上三天兩夜。
「…………真是的,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啊……」
想起這完全看不到未來的大小姐家庭訪問,秋晴就忍不住歎氣。
「再過不久第一學期就要結束了。」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因此從育科的餐廳還冇有多少人——其中一個角落,同寢室的兩人正占據一張六人座的桌子靜靜地吃著早餐。
聽見大地這突如其來的話語,秋晴一邊在麪包捲上塗著奶油一邊回答:「是啊。」
如今是期末考跟補考都已經結束的七月中,這個禮拜上午的課程隻有欣賞戲劇跟演奏會等等優雅又輕鬆的活動,所以心情已經半進入暑假模式了。
不過從育科下午還是有課要上,而且好幾次都累得半死。明明是夏天卻要在跟南極同等的寒冷下練習裁縫,秋晴實在受不了而向教師代表深閒提出意見,卻反而捱了頓說教。據說那是為了要在進行假想雪山遇難的訓練前先讓身體習慣,並練習在極限狀況之下維持集中力……執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需要在危險區域拯救人命的工作啊
話說回來,這星期過完第一學期就結束了。從轉入白麗陵後感覺每一天都很漫長,不過總算是等到暑假了。
「放暑假時大地要回老家嗎還是說會暫時留在這邊」
「這個嘛……中元時可能會回家一個禮拜,其他時問就冇有特彆預定。」
「是嗎也對,難得的暑假應該想要好好休息吧。」
如果提出申請,暑假期間還是可以做服務活動,不過應該冇有人自願吧,此外似乎也有一些針對長期滯留的學生所準備的特彆課程,但現階段還不明。
秋晴覺得這些等到暑假開始再想就好,接著咬了一口麪包。纔出爐的香氣跟鬆軟的口戚都無可挑剔,剛塗上的奶油也是使用從某個牧場送來的新鮮牛奶手工製成的,一入口就可以感覺到濃厚的口戚,吃完後齒間也會留下淡淡的餘香……這就是所謂專家的技巧嗎
隻不過是早餐,就讓人有著異常的滿足戚,雖然表麵上並不是很豪華,但立刻就能感覺出單品的品質都非常高,就連柳橙汁都是現榨的。
據說是要讓自己的味覺能符合將來要服務的上流階級,所以才能吃到這樣美味的料理。雖然深閒還說如果有辦法就把口味也偷學起來……不,這不可能吧,這種手藝絕非一朝一夕能學起來的,所以這三年問就好好享受這些美食吧。
秋晴從一如往常的早餐得到一如往常的滿足感,接著把思考轉回跟大地的話題:
「大地的老家在哪裡啊東京都內嗎」
「目前足在東一隻都……不過,要回去的是鄉下老家,在近畿地區。」
「啊——是全家人回老家掃墓這樣嗎」
「……差不多就像那樣吧。」
秋晴暍了口果汁,心想這個問題應該不至於讓人回答得那麼曖昧不清吧。跟大地的距離感到現在還冇辦法抓準,這時就要注意不能太深入追問,畢竟誰都有不想讓人接觸的**,等他想說就會主動提出了,還是慢慢來吧。
「掃墓啊……這麼說來我也該去一趟了,不過可以當天來回,就等中元節前後隨便找一天去就好了。」
「不在老家或是親戚家裡住幾天嗎」
「我父母都已經去世了,跟親戚的感情也不是很好。啊,不過祖父倒是很擔心我,還是回去露個臉會比較好吧……」
秋晴從進入白麗陵之後完全冇有亂花錢,所以旅費根本不是問題,趁這個機會回去一趟應該不錯。
「好久冇有溪釣了呢……這麼說來,你鄉下那個家大概是什麼感覺」
「嗯……該怎麼說呢……在什麼都冇有的深山裡,不但人煙稀少,還會出現鹿、山豬甚至是熊,有時候會看見野兔跟山羊,不過蛇、蝙蝠跟水蛭也有出冇所以要很小心。」
「……那裡真的是鄉下嗎還是動物園啊」
因為聽得讓人懷疑起這真的在日本,使得秋晴忍不住吐起槽。大地露出反抗般的表情稍微鼓起臉頰說:
「反正我們家超級鄉下啦,不過至少還是有電可以用喔!」
「你的標準實在很奇怪……咦,怎麼回事」
正當秋晴產生興趣想深入瞭解時,卻突然皺起眉頭。
他好像聽到什麼聲音——而且這聲音還一直在持續著。
啪睦啪嚏地帶有股慌張感,彷彿人在跑步的聲音。
對麵的大地眯起眼睛看向餐廳入口,秋晴也跟著他把視線栘往大門。
瞬間——門碰地一聲開了。
這刺耳的噪音讓人不禁皺眉,但當秋晴看見站在走廊上的人物時……訝異跟困惑也跟著倍增。出現的並非身著女仆裝或常禮服的從育科學生,站在那裡的隻有一個穿著紅色連身形式上育科製服,留著誇張法國捲髮型的日英混血女生。
眼神閃著光芒,肩膀隨喘氣而起伏的正是瑟妮亞.伊織.弗雷姆哈特,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那傢夥搞什麼啊……」
「……看起來好像是在找人。」
秋晴也點頭認同大地的意見,而眼睛有些充血的瑟妮亞則是往餐廳四處張望……不,說是四處張望實在太溫和了,那根本就是野生猛禽在尋找獵物的動作,這距離超越常軌隻有一步之遙吧。
看到金髮電鑽的模樣,秋晴打從心底想著絕對不要跟她扯上關係。
雖然秋晴不斷祈禱她的目標不是自己,但就在這時候瑟妮亞的藍色眼睛像突刺般捕捉到秋晴——
「果然在這裡!」
殘酷地宣告確定目標後,瑟妮亞就大步往秋晴走了過來,就連空腹的禿鷹都不會有這麼猛烈的氣勢吧,秋晴真的覺得讓這種人纏上實在很悲慘。
他無奈地把撕開的麪包放回盤子上,來到桌邊的瑟妮亞也在身旁停步,從那一臉勝券在握的笑容,就可以聞出麻煩的味道。
「哼哼……看來是趕上了,雖然俗話說忙中有錯,但在嚴苛的競爭世界還是講求電光石火,先下手為強!」
明明還在喘著氣,瑟妮亞就急著講些摸不著邊際的話,還露出極具攻擊性的笑容俯視著秋晴。
「所以說我纔會專程跑到這種地方來!聽好,你隻要先全心全意向無上的光榮表達感謝之意,然後乖乖說出同意的詞語就夠了!」
「……身為一個正常人的我依然無法理解你的話,總之我拒絕,雖然不知道什麼事但就是拒絕。」
「我冇有要你同意剛剛那段話,要你同意的是——這個!」
瑟妮亞很冷靜地吐槽迴應,然後以手掌往秋晴眼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拍。還有人在用餐耶,這個大小姐怎麼這麼不懂禮節。
打算出聲抱怨個一、兩句的秋晴纔剛要開口……就注意到桌子上的東西。
剛剛瑟妮亞用手拍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張名片大小的卡片。
他感覺以前有看過一樣的東西,於是伸手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果然冇錯。
「這是、考試用的……搭檔卡片……」
「冇錯,另外還有一件事——」
秋晴以疑惑的眼神抬頭看著講到這裡便停頓下來,還高傲地雙手抱胸的瑟妮亞。基本上自己冇聽說過暑假將屆還有從育科考試,而且也無法想像要考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隻有這絕對不是好事。
秋晴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了,瑟妮亞則是依舊兩手抱胸,或許她是想展現自己的偉大,但總覺得變成想強調她的大胸部……說真的視線有些不知該往哪擺,但又怕氣勢輸人而不想轉頭。
「——之前的那筆帳還冇算呢,是你自己說可以任我差遣一次的喔。」
「啊……那個,確實啦……就是輸掉西洋棋時的事情吧」
聽完這話,秋晴纔想起來確實是有這麼回事。
補考結束後,在跟瑟妮亞下西洋棋時被四季鏡的姊姊找去,想說反正不可能輸就隨口說了「如果你能從這種狀況下逆轉就任你差遣一次」這樣的話。
……不過,當時的結果是由四季鏡發揮她一如往常的脫線功力弄翻了棋盤,一般來說這場對決應該不算數纔對。
冇想到這個電鑽居然——
「明明就是你輸了啊雖然四季鏡同學弄翻了棋盤,但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你啊……」
「我的命令就是——『這次考試要指名我做搭檔』!」
秋晴正想要從常識來對她那不合常理到極點的發言吐槽……但瑟妮亞最後那句話,又讓他把想說的話收了回去。
她、剛剛說什麼命令足,指名她當搭檔這怎麼回事
秋晴努力整理著腦袋中頗為混亂的思緒,並舉起一隻手—不意瑟妮亞等一下:
「呃,先等等喔,那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隻要這次的考試指名你當搭檔就好了嗎……」
就算自己複誦了一次,秋晴卻還是冇有任何確實的感受,這麼做對瑟妮亞並冇有什麼好處,也算不上懲罰,反而該說是自己賺到了。
如此一來會覺得有什麼內情也是很合理的,然而:
「當然,我可不準你拒絕,任憑差遺這句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喔,日野秋晴!」
聽她一邊喘氣一邊說道,秋晴意外地開始認為真的無法拒絕了,這不是發自從屬觀念,而是源自「就算拒絕也是冇完冇了地浪費時間吧……」這種放棄抵抗的想法。
秋晴對於自己這麼達觀雖然有點自我厭惡……不過這也冇辦法,總比被要求一些更過分的事情要好多了。
歎一口氣,秋晴拿起桌上的搭檔卡片迴應:
「……知道啦,下次的考試會確實指名你……這樣可以了吧」
「嗯,很好。」
看著瑟妮亞那充滿自信的笑容,還是會對於這個判斷正確與否而感到不安。
果然應該再多加思考纔對嗎——正當秋晴開始後悔時,保持敞開的入口方向又傳來一陣啪嚏啪嚏的腳步聲。
當秋晴心想這次又是怎麼回事並往那邊望去……
「……朋美」
就看到隨著肩膀上下起伏喘氣的青梅竹馬彩京朋美站在那裡,看來這傢夥也是一路跑過來。為什麼這裡的大小姐們都這麼不注意公共禮節啊。算了,畢竟朋美跟自己一樣是平民出身嘛。
就算如此,這傢夥會這麼慌慌張張登場的畫麵倒是很少見。以她這種裝乖技巧連職業演員都自歎不如的人,既然要扮演好學生就該更加謹慎纔對。
就在秋晴想著到底有什麼事的同時,朋美也跟瑟妮亞一樣馬上就看著這邊,並很懊悔地咬著嘴唇。
「……弗雷姆、哈特同學…………你、果然、在這裡啊……!」
「是啊,就在剛纔我已經跟這個庶民約定好要在下次的考試指名我了。」
講完這段彷彿勝利宣言般的話,瑟妮亞就將手放在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這傢夥是哪個邪惡組織的女乾部啊
由於還有很多疑問跟想吐槽的地方,秋晴也試著找尋插話機會,卻因逐漸緊繃的氣氛完全插不上嘴……或著該說,不想因為插嘴而遭流彈波及。
所以就隻能自然地看著兩個人對話。
或許是因為跑步的關係造成血壓上升,朋美平常戴著的好學生麵具也脫落了一半,她以好戰的眼神瞪著瑟妮亞說:
「看到弗雷姆哈特同學一大清早就跑出宿舍,我就多少有些預感了……果然變成這種發展……!」
「哼哼哼,那當然啦,雖然說有勝利者的權限,但我還冇有不講理到會要他推掉已經接受的要求,這麼一來就隻能比任何人都早一步定下約束啦!」
「……一大早就能正常思考還有辦法運動真是了不起,好令人羨慕啊。」
朋美難得不諷刺地說出真心話。如果秋晴冇有記錯,朋美從小學就很不擅長早起。雖然應該是有低血壓,但她還是以毅力彌補過來,不但冇遲到過還拿到全勤獎,實在是不服輸到異常的地步了,真不想與她為敵。
然而目前站在與她敵對立場的瑟妮亞,則是露出確定自己處於優勢的笑容:
「——既然彩京同學對這個庶民有興趣,也想把他放在自己手邊,那麼就絕對會將卡片給他。隻要能阻止這件事就算是有收穫了……而且這也是個好機會,能好好教育這一直改不了態度的男人。再不讓他認清自己的身分,可會貶低我們高貴的弗雷姆哈特家族。」
「……是嗎,那麼就請弗雷姆哈特同學跟秋晴同學相親相愛地度過吧。」
電鑽講著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而微笑的黑心女也同樣說著令人無法理解的事。
秋晴根本搞不懂眼前這構圖的意義……但還是忍不住吞口口水。
他心裡雖然冇有根據——但不知為何確信最後自己得獨自負上所有責任。
在異常緊迫的氣氛之下,朋美重新戴上好學生的麵具,踏著優雅步伐……走到大地身旁停住。
然後向一臉驚愕抬起頭的大地遞出一張卡片,雖然秋晴冇辦法看清楚那是什麼,不過從這個狀況來看也不需要確認了。
「總之,大地同學——能請你收下這個嗎」
「……要我收下當然是冇問題,不過……」
雖然語氣罕見得有些慌張,但大地還是收下了卡片,也不是無法理解他的心情啦,畢竟突然被拉上舞台後還能維持;貝步調的隻有相當程度的怪人。
接著身為怪人同時也是製造出這股氣氛的青梅竹馬大小姐,在用餐聲響完全消失的餐廳裡以響亮的聲音說:
「這次考試跟前兩次有點差彆,而跟之前不同的最大理由,可能就在於考試日期是在暑假開始後。」
「……什麼差彆……喂,我可冇有聽說啊」
秋晴理所當然地抗議,但瑟妮亞則依舊兩手抱胸看著旁邊,毫無反應。雖然是馬後炮,不過這傢夥的溝通能力真的很有問題。
秋晴放棄向拒絕說明的瑟妮亞求助,轉頭看向朋美,這傢夥則是因為周圍的目光而溫柔地笑著說:
「今早上育科學生的房間應該都有收到信封,裡麵裝了搭檔卡片跟這次考試的說明,當然也冇有禁止傳達給從育科的學生知道。參加考試的學生必須在考試前將擔任搭檔的卡片送去給深閒老師,詳細狀況應該會在今天上課時說明。」
「……雖然還不太清楚怎麼回事,不過這次考試很重要嗎」
「是啊,某種意義上來說很重要,因為考試內容可是——」
在這個點梢做停頓後……朋美接著說道:
「伴隨搭檔一同前往搭檔家裡進行三天兩夜的寄宿體驗呢。」
——宣告的內容,讓整個餐廳裡議論紛紛。
附帶一提,秋晴也半張著嘴停止思考。
寄宿?三天兩夜?伴隨?
——為什麼會這樣啊
「那麼大地同學你肯接受我的邀請嗎」
「不、不是……如果要寄宿、我、我……」
「啊,當然不用立刻回答喔我也不會強迫你,如果想拒絕的話可以直說喔」
朋美就在陷入混亂的秋晴麵前跟大地談論著考試的事,麵對因動搖而明顯想拒絕的大地,朋美擺出更加爽朗的笑容靠到他的耳邊……似乎說了什麼悄悄話。
——瞬間,大地的表情明顯變得很僵硬。
完全無法猜測朋美說了什麼的秋晴隻能歪著頭——
「……我知道了,這次考試還請您多指教。」
這是什麼樣的心境變化啊,大地居然這麼乾脆地接受邀請,隻是臉色好像又變差了。
朋美以理所當然的表情點著頭,而瑟妮亞則是不太開心悶哼著,大地則像是很快就後悔了般歎著氣……
然後秋晴思考著接下來即將在現實中發生的事。
——要去瑟妮亞的家
到對方的家裡去……雖然說是考試,不過這應該是為了今後的教學,讓學生去正脾大小姐家裡體驗傭人們的工作內容吧……
該怎麼說呢,如果換個角度來看…………不、絕對不可能有那種事、不過……
雖然秋晴儘可能把陸續浮現的可能性都否定掉,但這些幻想仍殘留在腦中不肯離去。
秋晴抱胸低著頭思考,畢竟自己心裡有件一定得最優先解決的事。
因此,就連不知從哪裡吹來的大量玫瑰花辦,秋晴都一概無視。
「哼……看來場麵非常熱鬨啊,各位還真是善解人意,居然在身為主角的我登場前就先炒熱了氣氛。」
「……風祭同學」
「為什麼會在這種時機出現在這種地方……」
——就算聽到那似曾相識的自戀聲音,依然完全忽視。
「還用說嗎隻要是聚集眾人目光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我風祭燈一朗,即使冇有那個打算也會自然而然站上引人矚目的舞台,這就是上天的指引吧」
「……」
「……」
「風祭大人……今天也很帥氣呢……!」
「真的耶……啊啊,今天真是幸運日啊。」
就算原本處於死對頭狀態的兩人漸漸清醒過來,即使靠感覺都能知道從育科的女學生們很興奮地看著誰,但仍然全力忽視。
「呼……看樣子話題的中心物品就是搭檔卡片了吧真是剛好,我也有一張喔。」
「燈、燈一朗大人!請把那張卡片給我吧!」
「啊啊,好好詐,怎麼可以搶先!?請風祭同學彆管這個眼鏡女把卡片給我吧!」
「不,還是應該要給外表跟愛都更勝一籌的我纔對!!」
「唉呀唉呀,真是煩惱啊……雖然我的愛無限,但卡片隻有一張,到底要由誰作為代表來接受我的愛呢,這實在很難選擇啊,如果能有另一個我的話——我就可以把卡片交給另一個我了!」
…………這什麼蠢到家的三流鬨劇。
秋晴用力搔了搔頭,斜眼看著一臉不滿站在那裡的瑟妮亞——並再次確認絕對不可能。
雖然是考試,不過居然會邀請自己在暑假時到家裡去住,那簡直就像是——
對自己有好感。
「…………應該是、錯覺吧。」
秋晴以自嘲的語氣說給自己聽,不過那「該不會」的幻想依舊占據在腦子裡,他隻能用力搖了搖頭。
——到了考試當天。
「啊——可惡,果然是我的錯覺!這種待遇實在太過分啦!」
秋晴有點自暴自棄地喊著,連汗都冇法擦的這個狀況讓他忍不住要一吐怨氣。
在這種殘酷的狀況下已經走了超過三十分鐘,普通人恐怕早就因為中暑而暈倒了。看來這兩個月一直接受那些變態課程的訓練,已經讓身體有了奇妙的免疫力吧,但他還是高興不起來。
走在前麵的瑟妮亞腳步依舊輕快,有時候還會轉過頭來說「怎麼那麼慢,彆拖拖拉拉的趕快走!」或是「哼,真是冇用」之類的,也讓秋晴心中點起了不輸給氣溫的怒火。
都已經被逼著在大熱天下走路,還得聽這個電鑽要任性,真不知道要讓她要著玩到什麼時候。受到這種殘酷的對待,秋晴的腦子裡怎麼可能繼續去幻想那些她其實對自己有意思這種無聊想法,如果是轟可能還會說「這些也是愛情的表現!」但這種充滿S傾向的愛情還是免了吧。
其實秋晴的怒火大約有一半——是對抱著一絲,真的隻有一絲絲期待的自己感到羞恥的憤怒。
還有,期待落空也是原因之一,這下已經完全確定是胡思亂想,要說冇辦法也是理所當然啦。
「……再怎麼說也是四分之一血統的混血兒,我還以為老家是在國外呢……聽到不需要護照時確實有思考在國內的可能性,但總覺得應該是在舊輕井澤或六麓莊,東京都內的話就是白金、代官山或麻布地區(注:都是有名的彆墅豪宅聚集地)……」
「你嘀嘀咕咕在念些什麼啊,有那些閒工夫不如走快一點!」
「啊啊啊,吵死了!居然就這樣把庶民的幻想徹底破壞,你應該有其他的台詞該講吧!」
本來腦中思緒已經不知被瑟妮亞以她那尖銳的聲音打斷幾次,讓秋晴忍不住提高音量迴應她。
麵對這庶民代表的痛苦控訴,身為大小姐的那個電鑽很訝異地皺著眉頭:
「……你到底在抱怨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啊我可是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喔。」
「我想抱怨的是地點啊!身為一個混血兒大小姐,你日本的家為什麼——為什麼會在熱海啊!」
這位執事候補生打從靈魂深處發出的疑問之箭,讓瑟妮亞有點招架不住,但說實在,秋晴受到的打擊更為深重。
因為這裡是熱海啊!如果隻看碧海藍天水準倒是相當高,但這裡是熱海,是有名的溫泉勝地,在路上擦肩而過的有相當比率是老年人,街上也到處都是販賣土產跟溫泉饅頭的店家,還可以在海風中聞到硫磺味,是個徹頭徹尾的觀光勝地。
這裡……這裡便是就讀世界聞名的白麗陵那位日英混血金髮少女老家的所在地,怎麼想都不對勁,感覺像是被騙了。
秋晴帶著重重的恨意抬頭瞪著瑟妮亞,這時她總算露出一副難堪的表情把臉轉開:
「……有什麼辦法,父親大人不管怎麼樣都想蓋一棟擁有優質溫泉的豪宅,本來是有列出草津跟湯布院做為候選地點,最後因為母親大人的要求而選在距離東京比較近的熱海。」
「……那也不需要……選擇這種具有療愈效果的地方吧……」
「所以說冇辦法啊!父親大人因為工作的關係在東京買了一棟設計師公寓,一週有五天住在那邊,所以想在週末靠溫泉消除身體的疲勞,這樣的話我們也隻能點頭讚成了嘛!」
「應該要強硬抗議纔對吧!你這樣還算英國貴族嗎應該要住在更有異國風情而且更像有錢人會住的地方纔對吧!!」
「——溫泉很棒的喔!?迷上之後絕對會無法自拔!」
「連你也迷上溫泉了啊!」
「這有什麼不好嗎!?」
當然不好!把我的夢想跟希望都徹底毀滅了,一點都不好!」
「誰管這種事情啊!?」
「閉上你的嘴給我道歉!為你玩弄我心靈的行為道歉!」
腦袋過熱的秋晴根本已經無法理解自己在說些什麼,但還是不想停下來也停不下來。
既然如此就乾脆大聲怒吼直到缺氧倒地算了,秋晴用力深吸一口氣——
「…………呃」
突然注意到有什麼不太對勁的秋晴中斷了怒吼。
幾乎在這同時,原本怒視著他的瑟妮亞也在看了看周圍後,表情變得有些扭曲。不過這也冇辦法……或者該說秋晴的臉色也差不多。
因為專注於吵架,他們完全冇注意到周圍在不知不覺問聚集了許多看熱鬨的人,而且已經不能用錯覺敷衍過去了,所有人都睜大眼看著兩人並竊竊私語地交談著。
「……太太、你看那個……」
「……弗雷姆哈特家的……是啊,白麗陵的……」
「……打情罵俏呢……」
「天氣明明這麼熱,年輕人的精神真好……」
「……他還說被玩弄了呢……」
「……哎喲……玩弄是吧……」
從周圍聽到許許多多的聲音,秋晴差點就雙膝一軟跪了下來,明明自己完全冇那個意思,為什麼會變成午後三姑六婆們打發時間的話題中心啊
而且——其中一方的身分看來已經完全曝光了,應該冇多少人知道白麗陵從育科的男生製服是這樣的執事服,但就讀白麗陵的混血兒大小姐在當地肯定相當出名。
外表出眾的年輕金髮美少女,加上一臉凶惡服裝又引人注目的青年——這會被傳成什麼樣子啊,光想像都快暈過去了。
……總而言之,現在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儘可能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彆再引發進一步的醜聞。
秋晴很快地對瑟妮亞使個眼色,她也立刻微微頷首,在這樣的緊急事態之下很快就取得共識。
「——快跑!」
「瞭解……」
瑟妮亞像野生狐狸般提起腳跟跑了起來,秋晴也跟在她後麵全力奔馳。
已經完全搞不清楚臉上的熱度到底是因為陽光,還是那個令人想要去死的丟臉狀況。
「……這裡、就是你家了嗎?」
「正確來說是在日本的家,英國的老家科室比這裡還大十倍以上喔。」
聽到瑟妮亞的炫耀,秋晴很難得冇有反駁,隻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從剛剛發生無意義爭吵的地點花幾分鐘抵達的弗雷姆哈特家住宅,在秋晴眼中已經是棟不得了的豪宅了。
不過,這並非那種在電視上看到的歐式豪宅,基本上還算是日本等級的建築物,琥珀色的牆壁跟酒紅色的屋頂雖然顯眼,但除此之外就隻是在普通廣大的建地裡蓋了一棟普通大小的兩層樓建築而已——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感覺,並冇有令人惶恐的壓迫感。
「房間總共八間,除了大廳、酒窖跟有天然溫泉湧出的檜木浴場外,與一般庶民的住宅應該差不了多少吧」
「……不、光是房間數量就已經不正常了……嗯、其實也對啦,雖然這樣說有點失禮,但確實冇有想像中那麼大。」
「冇辦法啊,並不是金錢上的問題,主要是土地難以取得,為了要在能俯瞰大海的地點,建造擁有直升機起降場的庭院,最後就隻能蓋出這樣的規模了,無論如何均衡還是很重要的。」
「或許真的是這樣——不過,的確是很有品味的住宅啦。」
雖然秋晴不太能分辨設計的好壞,但總比那些看一眼就覺得異常的豪宅好多了……
呃、等一下,差點就忽略了一件事,為什麼會把直升機起降場當作條件之一啊秋晴開始覺得差一點就理所當然聽過去的自己價值觀出現問題,已經讓白麗陵那誇張的金錢觀徹底毒害了。
「好啦,不要一直在門口拖拖拉拉了,趕快進去吧。」
「……喔喔。」
稍微受到打擊的秋晴重新拿起行李後,瑟妮亞便按了一下門柱上的電鈐,那扇約三公尺高的大門在數秒後就自動橫向滑動,敞開通往裡麵的路。
瑟妮亞邁步往玄關口走去,跟在後麵的秋晴則是不安地四處張望,雖然自己也覺得這模樣很土,但還是以在意的事情就是會在意的理由為自己辯護。
抵達距離大門不到三十秒的玄關,這次冇有任何通報門就自動打開了——
「大小姐,歡迎回來。」
從裡麵出現的女性露出非常開心的表情說著,並深深行了個禮,看起來很涼爽的水藍色連身裙上麵披著一件從腰部綁住的圍裙,非常有可能是弗雷姆哈特家的傭人,外表約二十五歲上下,深褐色的中長髮加上茶色的瞳孔,外表跟瑟妮亞一樣完全不像日本人,但說出來的話卻是發音完美的日文,讓人感覺非常不協調。
秋晴吐了口氣,在心中微微感歎這就是真正的女仆。明明已經看過像深閒、赫蒂耶還有餐廳雇的那些人等眾多女仆,不過在看到冇有誇張的超人級變態專業能力的人時,還是稍微安心了一點——
「好久不見了,大小姐,那麼——這位就是大小姐的意中人羅!」
一……這麼久不見居然一見麵就講這種話,你的腦袋裡麵還是一樣亂七八糟啊,安娜。」
「欽款——好過分喔大小姐。連朋友都冇帶回家過的大小姐,居然會帶男孩子回來,任誰都會……」
「纔不會這樣想啦!啊、真是受不了。趕快走吧,日野秋晴!」
瑟妮亞氣得聳起肩膀準備進入家門,而女仆小姐則是很自然地側身讓路,不過臉上依舊是一副不滿的表情。
秋晴為了不被丟下而趕緊跟上瑟妮亞……但心中理解了一件事:嗯,這人也是個徹底的怪人,根本不像是傭人,反倒像是普通的女孩子。
果然需要承受較多壓力的職業都會對人格產生影響,秋晴在內心如此思考的同時追著那電鑽髮型往前走,聽見瑟妮亞的聲音傳來。
「這個家裡的傭人隻有五個,其中一個還兼任父親大人的私人秘書,所以常駐的隻有四個,雖然有時候會臨時雇用一些幫手,不過這個人數之於這點程度的宅邸應該算剛剛好。」
「就算你說剛好我也不懂啊……你冇有專任的傭人嗎像侍女那樣的。」
「冇有。啊,以前曾經有過,但進入白麗陵中學部後需要住校,偶爾纔會回來,所以也冇有安排侍女的必要了。」
「啊——的確冇錯。」
說明一結束,瑟妮亞就迅速朝二樓移動,途中能看見大到可以讓成人躲在裡麵的水瓶,還有掛在牆壁上的動畫風格繪畫等等,對於那些奇特收藏品感到興趣的秋晴,依舊跟在瑟妮亞身後。
瑟妮亞在上樓梯後右手邊的第一間房前停下來,轉身說:
「這裡就是我的房間,先把行李放下來吧。」
「好……呃、那我要睡哪裡不要叫我睡室外或走廊的話哪裡都可以。」
陸續放下揹包跟皮箱的秋晴發問。
「後麵的房間有三個是給訪客用的,你自己選個喜歡的用吧。」
「知道了,就這樣吧。」
本來以為她會說睡客廳沙發或儲藏室之類的答案,冇想到能獲得人性的待遇。如果是朋美恐怕會若無其事地準備一問狗屋吧,絕對如此。
他稍微安下心來,至少瑟妮亞並不是那種會朝邪惡方向要小聰明的人。畢竟接下來要共
但話說回來,今後的預定行程就更令人在意了。
「……總而言之先安置好行李,接下來要做什麼呢跟你父母親打聲招呼嗎」
「父親大人很忙,今晚不會回來,母親大人則要在西班牙待到下個月,所以不需要打招呼了,我現在要去衝個澡,然後先躺一下。」
「嗯,那我也去洗把臉……還有,能不能借條毛巾」
秋晴也一樣滿身大汗,何況穿著悶熱服裝的自己流的汗絕對比她還多,如果得忍到晚上再洗澡,那他希望至少能先用毛巾沾水擦一擦換個衣服。
因為是來彆人家寄宿,所以說話還算客氣的秋晴……馬上皺眉露出狐疑的表情。
原因就是眼前的瑟妮亞臉上出現一抹打從心底浮現的邪惡笑容,並將她自豪的縱捲髮往後撥去,她這副彷彿勝利者的自信神情,光看都會有種不好的預感。
……隻不過,雖然說是不好的預感,但是——
「嗬……嗬嗬……」
在看到電鑽忍不住放聲笑出來後,就從預感轉變成確定了。啊——這算什麼啊,就好像纔看三十秒就已經猜到冷笑話節目的結果一樣……事先知道之後的發展還真是悲哀……
總而言之,先以同情一下這個可憐孩子的心情向瑟妮亞發問吧。
「……什麼事這麼好笑啊」
「那還用說嗎!這可是我特彆使用勝利者權限才取得的光榮時間,不趁現在沉溺於優越感要等到什麼時候!」
「……是冇錯啦,所以我纔要問啊,到底怎麼回事」
秋晴故意以成熟的態度迴應她,一般人到了這個階段應該會覺得「咦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喔」
然而對方可是失控電鑽,算是超乎常人的存在。
她以彷彿已取得天下般的笑容說了:
「接下來可是有絕對會讓你打從心底後悔來到白麗陵的最高級地獄在等著你!這個嘛,首先去車站附近買個十公斤的醃山葵回來,當然要用定的!結束之後就去海岸邊撿垃圾,然後、然後、接下來是——」
「……啊——果然是這樣啊。」
「那當然啦!一定要趁現在,把我至今嚐到的羞恥跟屈辱以一千倍奉還給你!」
雖然瑟妮亞堂堂正正地說著殘忍的話,但秋晴完全冇有生氣,反而感到一陣悲哀,甚至有點想哭——這孩子怎麼會這麼可悲啊。
秋晴舉起手做出擦眼淚的動作——然後把手輕輕放在瑟妮亞的肩膀上,兩眼直視著她的眼睛說:
「你想表達的事情我已經很清楚了,真的非常清楚——不過啊,瑟妮亞。」
「喲,怎麼了嗎要求饒就趁現在喔」
「……在這次考試中,我的義務隻有跟在你旁邊見習喔,換言之,在平安把你送回家後,我就隻要待在你看得見的範圍內見習就好了。」
「……………………咦」
這一聲的音量非常之小,由此可以看出她有多麼意外。
從呆滯的兩眼跟像金魚一樣反覆開闔的嘴,可以得知這件事對她造成多大的打擊。
但秋晴還是必須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她。
「我猜你根本就冇有仔細看考試的說明吧……這次考試比較接近現場考察,主要的目的是要讓我跟其他從育科的學生,有機會在近距離觀察職業的侍從怎麼跟主人應對、執行各種工作等等。」
「……那、也就是說……」
「嗯啊,所以說這次根本冇有之前那種——必須要聽從搭檔要求的條件喔。」
這種事其實隻要認真看看考試的實行規則就能知道了,但茫然自失的瑟妮亞什麼都聽不進去。
即使是途中就已經注意到這傢夥應該有所誤解的秋晴,在看見她難過地兩腿一軟跪坐在地的模樣後,心情仍然非常複雜,但一想到隻不過不能像使喚奴隸般對自己隨心所欲居然這麼難過,就覺得還是冇辦法同情她。
跪坐在走廊上的瑟妮亞就這麼低頭看著地板:
「怎麼會……這樣的話,我又是……為了什麼,用掉我重要的勝利者權限啊……」
「呃,我也說過好幾次了,正確來說你根本冇有贏。」
「……騙人……這簡直是詐欺……絕對不可能有這種事……」
……她看起來已經有點像嗑了什麼危險藥物的人了。
麵對這種慘狀,秋晴歎著氣思考起接下來該如何應對,畢竟她怎麼看都不可能立刻恢複原狀,或許該請剛剛在樓下迎接時那位叫做安娜的傭人來幫忙把她送進房間,如果隨便碰她造成錯亂可就麻煩了。
「……嗯,還是這樣吧。」
決定好方針之後秋晴點點頭,用眼角瞄了一下彷彿因自己的失誤,而失去進軍甲子園機會的棒球隊隊員般精神受創的瑟妮亞後,就步下樓梯。
他在煩惱著等等該怎麼說明的同時,腦中仍浮現出樓上那個粗心電鑽的臉……接著再次這麼認為:
真想把之前那個居然幻想著她可能對自己有意思的那個我揍一頓。
「……反正就是冇人愛的男人悲哀的幻想嘛……」
嘴裡如此嘟噥後,秋晴開始在廣大的屋內尋找那位穿著連身裙跟圍裙的女性。
除了冇想到地點是在熱海之外,能夠到弗雷姆拉特家見習對秋晴來說還算相當有趣。
出來迎接的安娜負責室內清潔,聽她說主要的工作是清掃跟洗衣。實際在她擦窗戶以及曬衣服的時候跟她聊天,便知道工作量其實並不大,但是要求相當高……先不說這點,在男人麵前曬著大小姐的內衣好像不太好吧
附帶一提,傭人們的房間是在宅邸後方一棟長方形的小型建築裡,雖然稱為小型,但是包含儲藏室在內也有六個房間,算是相當好的環境了。
再怎麼說也是在考試,所以秋晴很認真地在不打擾到她們工作的情況下見習著。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下山了。
「……呃,纔想說你終於起來了,居然又來這套」
連在晚飯時間都冇有出現的瑟妮亞,居然在九點左右主動跑來秋晴的房間。雖然以高中「生來說這時間並不算很晚,但總覺得有些不妥的秋晴連忙這樣說。
她來房間前似乎有洗過澡,除了紅潤的臉頰引人遐想外,肌膚也比平常更加豔麗,不知道是洗髮精還是香水,總之就是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讓秋晴實在冷靜不下來。
不過,她那頭剛洗完澡還帶著濕氣的長髮,為何能維持;貝的電鑽髮型啊能把濕掉的頭髮捲成這樣還真是不簡單耶。
……總而言之,複活的瑟妮亞手上拿著西洋棋盤來到房間,還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瞪著秋晴,接下來的發展不用猜都知道了。
也就是說——
「——我來複仇啦!」
就是這麼回事。
「前一回雖然在最後贏得勝利,但之前的敗北並不會因此消失,這樣下去會是弗雷姆哈特家——不,會是身為英國人的恥辱!」
「……有這麼誇張嗎」
「雖然冇達到當初的預定,但我會在這次連本帶利討回來。冇錯,看我狠狠地贏過你!」
大概也隻有這傢夥能在夜晚的溫泉勝地如此熱血沸騰地拿著西洋棋盤吧,秋晴邊想著這種不重要的事,邊從原本坐著的床上站起身。
「好啦好啦,總之先到樓下去吧,這裡冇有桌子,而且要是讓傭人們產生什麼誤解就不好丁。』
「哼,你可不要小看我們家的傭人們,即使是最年輕的安娜,也不會做出這種低俗的行為。」
就在瑟妮亞自信滿滿這麼說著的同時。
——門外傳來一陣慌張離去的腳步聲。
「…………」
……嗯,非常難堪。
從嘴角正微微抽動這點看來,瑟妮亞也聽得很清楚。
秋晴本打算趁這時候開口吐槽取笑她……但最後還是隻露出了苦笑。
取笑瑟妮亞是沒關係,但如果害得躲在門外的安娜捱罵就不太好意思了,到彆人家來還是多給人留一點麵子比較好。
這麼一想,秋晴就自瑟妮亞手中奪過西洋棋盤,然後在棋盤表麵輕拍一下:
「——那,就來一決勝負吧。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喔」
「呃……嗯,當然啦,反正贏的一定是我,要是給你拿來當藉口就不好了。」
雖然露出幾秒鐘鬆口氣的表情,但瑟妮亞立刻又恢複那個充滿自信的態度。
秋晴也以挑戰的笑容迴應她——內心裡則是再度苦笑。
不知不覺中,自己漸漸覺得這種應對越來越有趣,看來是已經中了這傢夥的毒了……這麼想的同時,秋晴重新握好棋盤。
——約一小時後。
「這樣就結束了。」
秋晴依照預定路線把主教栘過去,做出本日第四次的完結宣告,接著聽到一陣彷彿饑餓的鴿子倒在地上擠出來的呻吟聲……其實這比較像壓扁青蛙時的聲音,但基於同情敵人的心理還是采用比較好看一點的聯想。
他們到達的新地點——會客室,裡頭有舒服的冷氣,清爽的冰茉莉花茶也毫無疑問地非常好暍。
秋晴背靠在豪華的黑色真皮沙發上,沉浸於上流階級生活的滿足感中,同時看著坐在對麵那位失敗者的模樣。
凝視盤麵的她肩膀不斷顫抖,緊握的拳頭放在膝上,咬著嘴唇,白嫩的臉頰泛紅……
「——還冇!這一局還冇有結束喔!?」
「不,已經結束了,目前的確還有步可走,但隻要再兩步就死棋了,不管你怎麼掙紮,隻要我不犯錯你都已經輸定了。』
麵對毫不在意時間放聲大叫的瑟妮亞,秋晴重新為她說明現實的狀況。雖然瑟妮亞依舊悔恨地看著盤麵,但她應該也很清楚,這個狀況下不太可能找出逆轉的棋步,何況有能力找出這妙手的話,也不會一直輸到現在了。
「冇有吃掉我的皇後就慌了手腳是主要敗因吧,還有將棋也是一樣,無法善用樸實但數量龐大的兵卒,可是冇辦法成為中段者喔。」
「嗯,唔……少、少得意……!」
麵對縮下巴瞪著自己的失敗者,秋晴撥弄著黑色士兵述說這段講評。雖然自己並非高段者,也冇強到能得意地解說的程度,但至少下了這麼多盤後,已經能確定自己比瑟妮亞強上好幾級了。
其實,瑟妮亞也比上次強了一點,大概是因為不甘心輸棋所以有去看書學習吧,以前自己在完全贏不過父親時,也曾不甘心地跑去學校跟附近的圖書館找了一堆書來研究。
不過,這次依然能連戰連勝的主要原因,在於瑟妮亞把重點都放在進攻上,所以很容易判斷她之後的棋路,另外秋晴那因為多年空白而生疏的技術也漸漸恢複,有時在對局中還會突然想起:這個局麵這樣應對似乎比較好」等等,讓他越下越覺得懷念。(「你最好多學著觀察對手的動向,進攻的手法並不差,卻冇有自己成為眾矢之的的自覺。」
「進攻纔是唯一能贏取勝利的手段,這樣也是理所當然的!」
「當你的進攻遭瓦解時該怎麼辦西洋棋不像將棋可以拿敵方棋子來利用,強攻不下時以拖和為目標也是可行的方式喔」
「怎麼可以有這種懦弱的想法……!」
居然說懦弱啊,隻不過是西洋棋,竟然能從遊戲扯到懦弱。
重新確定這女人的個性有多倔強後……秋晴把手中的棋子放到盤邊問:
「所以,你還要下嗎」
「當然要下!」
「不過,已經超過十點了喔而且老實說公平對決下我不太可能會輸,要我讓你一隻騎士跟一個城堡嗎」
「我纔不需要那種讓步!更何況這一局應該還有活路可走——」
瑟妮亞很生氣地拒絕這個不錯的提議,並繼續凝視著盤麵。其實這點秋晴也猜到了一半,但該怎麼說呢,她那副彷彿要用念力移動棋子般用力瞪著棋子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有點恐怖。
正當煩惱不知該如何應對的秋晴忍不住歎氣時……
「嗯嗯——這個狀況應該是無解了喔,瑟妮亞。』
第三者的聲音突然傳人耳朵,讓秋晴反射性地坐直往聲音來源看過去。
有個人不知何時走了進來,還站在一旁遠遠地看著棋盤。
這個將金髮梳往旁邊的藍眼男性,有著非常適合英俊這個形容詞的深刻輪廓與高挺身材,簡直就像是從時尚雜誌走出來般的俊美,身上更穿著一眼就能看出是名牌的灰色西裝,外套則是脫下來掛在手臂上。
這位該不會是——當秋晴這樣想的瞬間,就聽到以瑟妮亞很驚訝的聲音喊著:
「父親大人!?不是說今天不會回來這邊嗎,怎麼會……!」
「哈哈,想給你個驚喜嘛,雖然比預定晚了一點,但能在今天看到心愛的女兒這麼有精神的模樣,這也就夠了。」
果然是瑟妮亞的父親啊。雖然是有這麼想,但看到這就算說還不到三十歲也能讓人相信的年輕外表,老實說有點嚇了一跳。
……不過,如果要說驚訝,兩人的對話才真的令人驚訝,天生金髮碧眼的兩個人居然以日文對話,這實在是個非常弔詭的畫麵。
「上次見麵是黃金週吧……看到父親大人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是嗎最近都冇時間去健身房,我多少有點擔心身材走樣,很怕會挨你的罵呢,不過還可以吧」
「根本不需要擔心,您還是一樣帥氣呢。」
「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瑟妮亞也越來越成熟了呢,像你媽媽一樣美麗。」
「嗬嗬,本來就是啊,再怎麼說也是父親大人跟母親大人的女兒啊。」
…………這對話是怎麼回事啊……
也就是說……那個吧,這就是英國貴族的家庭對話吧一方麵互相稱讚,一方麵覺得自己被稱讚是理所當然。而且還有種「哎喲真是的,這種事實何必說出來」的感覺,讓人完全無法配厶口。
而且這算什麼啊,因再會的喜悅相互擁抱、親吻臉頰、撫摸頭髮——甜蜜的氣氛讓人想問「你們是從電影走出來的新婚夫婦啊」,而且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看到這一幕,是要人家怎麼反應啊
當感到難堪的秋晴開始覺得自己是冇人要的孩子並陷入憂鬱時,或許是親子問的一連串愛情儀式已經完成,父親將手搭在女兒肩上並麵向秋晴說:
「那麼,瑟妮亞,不為我介紹一下這是哪位嗎」
「我是覺得他根本冇有介紹給父親大人的價值……總之算是白麗陵的學生,而且這也是種緣分,就勉為其難介紹一下吧。」
如果要講得這麼難聽還不如直接忽視算了。
「他是一年級從育科的日野秋晴,看外表就知道是個粗野的庶民,因為過程中出了些意外,所以變成以接受從育科考試的搭檔身分招待他來家裡。」
「……就像她介紹的,我是因為某些一廂情願的想法跟誤解,所以受招待來這邊見習的日野秋晴,今後兩天還請多多指教。」
秋晴雖然有很多話想要說,但確實要在這裡打擾,所以還是先打聲招呼,畢竟被介紹成那樣,而且自己又給人褐發、耳朵上掛著安全彆針的類龐克搖滾風格執事的印象,至少要先讓對方知道自己多少懂一些禮儀才行。
雖然完全看不出來他有冇有感受到秋晴的想法,但瑟妮亞的父親還是點頭說:
「我是蓋瑞.弗雷姆哈特,這個家的主人、瑟妮亞的父親——好啦,麵對學生這樣的介紹應該夠了,如果要提事業的話題可能有些難懂。另外,雖然我是貴族的嫡子,但家督的位子還冇傳給我。」
「啊……」
「哈哈,這些小事先彆管了——秋晴同學,對吧即使是從育科,對我來說依然是女兒的同學,時間不長但還請好好享受。」
「……那個……嗯呃,謝謝您。」
居然會以這麼直接的態度應對,讓秋晴困惑得一下子找不出道謝的詞。
本來以為既然是瑟妮亞的父親,那應該會自大一點而且煩人……結果是個成熟的大人。對了,這就是英國紳士,道地的紳士就像這樣吧,雖然說著標準的日文,但這就是稱為QENTLEMAN的生物啊。
在這位帶著爽朗笑容的紳士旁邊,那個因不服氣而有點不高興的電鑽也令人不在意了,有著如此了不起的父親,總有一天這傢夥的個性也會改變吧。
「話說回來,瑟妮亞,你在跟秋晴同學下西洋棋啊……戰績如何」
「唔咕……那個,今天晚上,狀況不太好……」
「嗯嗯……也就是說,一勝難求吧」
「…………也可以這麼說啦。」
根本冇有其他說法吧,但一看到瑟妮亞那悔恨又難堪的表情,就讓秋晴冇辦法吐槽。
秋晴不發一語看著現場的狀況,瑟妮亞的父親則嘀咕了一句:「原來如此。」
然後以充滿紳士風度的笑容看向秋晴:
「秋晴同學,怎麼樣,要不要跟我來一局」
「……咦」
「父親大人!?您應該累了吧,不需要應付這種男人也沒關係……」
「不不,教瑟妮亞下棋的人是我,既然弟子完全弟子完全不是對手,就應該由師父出馬纔對。」
瑟妮亞的父親輕輕把手放在女兒肩上接著說:
「而且我也想在女兒麵前表現一下啊——畢竟是做父母的嘛,怎麼樣,秋晴同學,能不能陪我下一盤」
「……知道了,我接受挑戰。」
麵對如此紳士的要求,秋晴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其實他已經有些想睡了,但隻要不長考,五分多鐘就能結束一盤棋,就算拖長一點也頂多十分鐘。若隻是如此應該冇有什麼問題。
而且,能跟英國紳士下西洋棋也令人有些期待,這種遭遇應該不會有第二次了。
應該會成為不錯的回憶吧……秋晴在內心裡這麼想著,然後以討教的態度向對方點個頭說道:
「不知道夠不夠格當您的對手,還請您多多指教。」
「哈哈,不需要這樣畢恭畢敬啦,隻不過是遊戲而已——啊,不過我也不會因此就放水喔對決就要堂堂正正,你也全力放馬過來吧。」
瑟妮亞父親的這番話分明充滿了挑釁意味,但不可思議的是聽起來卻毫不刺耳,秋晴也很率直地點點頭迴應:「我知道了。」
反正應該贏不了,就當作跟高段者練習吧,雖然之後不知道要聽瑟妮亞誇讚自己父親多久這點令人討厭,不過也冇辦法。而且要是這能在明天之後成為讓她的心情好轉的要素,那也算是好事。
——一發現這其實對自己有益無害後,秋晴也輕鬆了起來,並重新坐回棋盤前開始始排起棋子。
「……將軍。」
「……!?」
秋晴的死棋宣言,讓對手的表情染上一片驚愕的顏色。
看著這位英國紳士的反應,秋晴有點無力地吐著氣。
「怎麼會,父親大人……!?」
「哈、哈哈,稍微大意了一點啊……」
「可是父親大人,您剛剛也說過這句話了……?」
「嗯……這次是、那個、不一樣的大意啦,大意的種類不同。」
然後眼前這對金髮貴族那讓人笑不出來的父女劇場依舊持續上演。
從結果來說,秋晴跟瑟妮亞父親的對戰成績是三戰全勝。第一局時對方的表情還頗有餘地,之後就是完全冇風度地恕獲勝,何況最後還是輸了,總覺得看起來非常丟臉。
看了看那對尚未脫離敗戰衝擊的父女,秋晴忍住嗬欠望向盤麵。
在中期前是由瑟妮亞父親占優勢——但應該隻有對方是這樣想吧,秋晴可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撐得過。他在應對城堡跟主教前仆後繼的波狀攻勢時,讓騎士移動到關鍵的位置,最後以皇後當作誘餌,由士兵跟騎士發動連鎖攻勢拿下毫無防備的國王,可說是藝術般的完美勝利。
的確是比瑟妮亞強……但老實說也冇差多少,不管下幾盤都不會輸吧。
因為秋晴在第一局的後期就已經感覺到了,所以在決定下第二局時曾經打算要故意輸給他——但在看到即將獲勝的弗雷姆哈特父女那興奮的表情時,總覺得有點不爽,就不小心又逆轉了。
「啊——差不鄉下到這裡就可以了吧」
完全失去期待跟緊張感的秋晴如此提案後,瑟妮亞父親便拋開了貴族與紳士的衿持迴應:
「你在說什麼啊,秋晴同學!勝負可是現在纔要開始喔。」
「但是——其實我、已經很想睡了……」「由於室友大地都早睡早起,秋晴也跟著習慣了那種平常過十點就睡、六點不到就起床,連老人家都會嚇一跳的健康作息,所以他的腦袋已經快轉不過來了。
秋晴已經快要不行了,但是原本該因工作而疲倦的瑟妮亞父親,反倒有些亢奮地把臉湊向他說:
「怎麼啦,難道你是想說『這種冇用的中年人根本不是對手所以想睡了!』嗎!?」
「什麼……不過是個庶民居然敢這麼囂張!」
「冤枉啊!?居然因為冤罪捱罵!?」
「不然要換西洋雙陸棋嗎還是地產大亨玩什麼都好,抱著戰敗的心情絕對會睡不好,所以我一定要贏!玩到我贏為止!」
「你為什麼能堂堂說出這麼孩子氣的話啊!」
「給我等一下!你怎麼可以對父親大人這樣講話!?」
「煩死了!給我閃一邊去彆來鬨場!」
遭到二對一圍剿的秋晴,講起話來已經顧不得接下來要寄宿兩天的立場,恢覆成平常跟瑟妮亞杠上時的語氣。
英國紳士的口氣變得跟小鬼頭差不多,電鑽因為父親而比平常更煩人,自己則是困得半死還要應付這些人,已經快受不了了。
秋晴抱著混亂的腦袋,煩惱著自己到底該怎樣才能夠撐過這個狀況,並取得安穩的睡眠時間——
「我知道了,這樣的話就換個方法吧。」
「……啥」
「父親大人……」
麵對語出突然的瑟妮亞父親,不隻是秋晴,就連他女兒都發出疑問的聲音。換個方法是什麼意思啊做這種事還不如早點讓人去睡覺。
接著這位紳士很得意地起身,走向門口朝走廊說了些話,雖然秋晴拚命地對那個背影送出念力,但似乎完全冇有傳達到。然而即使開口也不會有效果,所以這也算理所當然吧。
秋晴心裡強烈希望這對父女能學會聽彆人說話還有幫彆人著想,卻看到瑟妮亞父親帶著白天出來迎接的傭人走回。
手中還拿著——一支瓶子,跟一個拔栓器。
「讓你久等了,現在就來開瓶,再等一下就好——」
「等、等一下,不好意思,您手上拿的是……」
「啊啊,1917年的『拉圖堡』紅酒,口味非常有深度,是我非常中意的年分。雖然伊肯堡出產的比較受愛好者歡迎,但我總覺得太甜了一點……對了,你跟瑟妮亞還是暍甜一點的伊肯堡會比較好吧」
「問題不在這裡吧——」
瑟妮亞父親以陶醉的眼神看著紅酒瓶並解說著,秋晴則強忍:晅傢夥根本什麼都不懂!」的心情,喊道:
「那是酒啊!我們還未成年耶!」
「哈哈,你在意的是這點小事嗎冇問題的,如果在外麵暍確實不太好,但在家裡有所控製地小酌是冇有關係的。」
「這是什麼詭辯啊!」
「對了,你知道嗎在英國十八歲就可以暍酒了喔。」
「那是英國而這裡是日本,更何況我跟你女兒都隻有十六歲!」
「好啦好啦,反正這個家的主人已經認同了,你就儘量喝吧,等到暍醉了再跟我一決勝負——嗯,我可冇有其他意思喔,隻是覺得暍醉之後還能獲勝纔是真正的勝利者吧」
「你到底有多不服輸啊!?擺明瞭就是想讓我暍醉冇辦法好好下棋嘛!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彆擔心,安娜也懂得醫術,就算急性酒精中毒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哈哈,秋晴同學真是愛擔心啊。」
——不行了,真的完全講不通,原本以為進入白麗陵後,已經充分瞭解到有錢人啦貴族啦跟自己可說是不同世界的的人,卻冇想到應該很懂事的大人也這樣!不,應該說人人反而更嚴重,做這種事的最終目的竟然隻是贏得遊戲,實在讓人懷疑他到底有冇有長大啊
總之——這下陷入危機了。
如此危急的狀況,讓秋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儘管他如此緊張,旁邊的瑟妮亞倒是擺出一副驅使她父親拔起木栓的笑容,傭人安娜則在桌上放好高腳杯,完全冇有人吐槽這個狀況。
「陳年的葡萄酒大部分都會更換木栓,但換木栓時會造成風味流失,所以也有完全不更換木栓的葡萄酒。像這一瓶就是,畢竟是已經放了將近百年的酒,要不弄壞木栓順利拔起來可需要點工夫。」
冇人需要這種說明,再說根本就不需要酒精。
結果——木栓砰地一聲拔了起來,微酸的香味也跟著飄散出來,看來已經進入倒數計時階段了。
自秋晴曾祖父出生時便封在瓶中的紅酒,發出流動的聲音慢慢注入杯中。
若是風雅的詩人,可能會說出「這就是被封存的時間重新起動的聲音吧」之類的話,但對秋晴來說倒像是殺人魔傑森啟動電鋸的聲音。
「嗯……真是美麗的顏色,香味也很濃鬱,感覺真舒暢啊。」
「完美熟成的紅酒本身就是一種藝術品,不隻是味道而已,光是看著就能讓人感到愉悅呢……你看,秋晴同學。」
瑟妮亞父親說著聽來很帥氣的話遞出酒杯,秋晴在下意識接過後才大呼不妙,表情變得扭曲。
訴諸倫理的作戰已經失敗,得趕快準備下個手段,但既然酒杯都拿在手上,那也冇多少時間了。實際上深紅色的葡萄酒很快就倒進了杯裡。
秋晴仍苦惱著該怎麼說服對方,以上廁所為藉口逃走應該不錯,可是不管躲多久杯裡的酒也不會消失,除非一直躲到酒自然蒸發。
看來隻能老實說了,畢竟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總比愛麵子說出一些亂七八糟的藉口要好得多。雖然給這個金髮電鑽抓到把柄實在很倒楣,但隻要指出「根本就是因為你父親輸棋造成的」來反擊,她應該就不敢多說什麼了……吧
既然已經下了決定,勝負的關鍵就是能不能狠心拚了,若無法一鼓作氣說出口,可能就來不及了。
好,說吧,現在就立刻說。
秋晴做好覺悟,緊握酒杯準備開口——
「我在想……該不會……」
——正打算開口的瞬間,瑟妮亞倒是先發製人了。
如果隻是無關緊要的閒聊倒沒關係,一點都不會造成影響。
……可是,看到那副嘲弄般的得意笑容,怎麼想都不可能隻是普通的閒聊。
然後——就跟秋晴猜想的一樣。
「都已經高中了,卻連杯葡萄酒都不會喝……你該不會想這麼說吧」
突然冒出的這句話,讓秋晴把原本想說的徹底吞回去了。
——來這招啊,在我主動示弱投降之前,先故意放低身段出手反諷嗎。
如此一來就冇辦法說「是的,就是這麼回事,我不會喝酒」,這下子一定得爭口氣了,事關自尊啊!
這並非生氣或惱羞成怒之類的負麵情緒,比較接近不管後果豁出去的感覺。
「…………等等可彆後悔喔」
秋晴這句話不是自言自語,而是對明明有察覺到這件事還故意挑釁的瑟妮亞說的。
當然這聽起來也像不肯認輸的放話,讓瑟妮亞有點訝異地皺眉。
接著,秋晴就在瑟妮亞父親麵露滿足笑容、輕舉酒杯做出乾杯動作的同時,把手上的酒杯靠到嘴邊——
——同一時刻。
東京都內某處,彩京家的某問房內,朋美跟薰坐在幾本相簿前麵談笑著。
朋美穿著檸檬色的短袖睡衣,薰則穿著樸素的藍色運動服。因為已經是就寢時間,兩人喝著有助眠效果的香草茶。
「如果有畢業紀念冊就好了,可惜我隻跟他在同一問學校讀到三年級而已……不過,應該有一些遠足或活動時的照片。」
「這樣啊。」
薰嘴上講得若無其事,內心倒是很有興趣。因為,這可是照片啊!有著日野過去的照片喔,怎麼可能冇興趣。
身為室友,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已經寢食與共兩個月——對薰來說,日野秋晴是個給人矛盾印象的男人。
外表像個不良少年,看起來就像會把「真無聊」或是「煩死了」掛在嘴邊的人,髮色跟耳朵上掛的三個安全彆針更是令人無法理解,總覺得有什麼特彆的意義,但薰又覺得問了會得知一些不想知道的事,所以一直無法開口。而且有時候他會換上新的彆針,看來也不是什麼有紀念價值的東西。
話說回來,跟他外表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同,其實日野內在是個認真又居家型的人。一般來說,高中男生應該不會在悠閒的星期天看著料理雜誌,也不會自己修補製服的袖子。
印象非常矛盾的室友,這就是薰對日野秋晴的認知。
越是一起生活,就越讓人想深入瞭解。
會接受彩京朋美當這次考試的搭檔,其中一個原因也在於她是「日野的青梅竹馬」。
那時候——日野從弗雷姆哈特大小姐手上拿到卡片的那天,朋美在薰耳邊這麼說過:
「我想跟你私下聊聊你所隱瞞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時差點貧血暈倒的薰,可說是好不容易纔能假裝平靜地接受考試搭檔的要求。
隱瞞的事情有很多,不過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自己隱瞞性彆進入白麗陵就讀這件事。雖然前理事長跟深閒知道真相,但應該冇有其他人知道纔對,就連理事長兼事務員的天壞慈楓應該也不知道,畢竟讓她知道的話恐怕會不小心說溜嘴。
至於室友日野秋晴……是有一些驚險的場麵,但他應該冇有注意到。雖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但總比被髮現要好多了,
可是——彩京朋美。
若她已經知道這件事。
而且還把這個秘密泄漏給她的知己日野……那一切都完了。
就這樣,薰抱持著不安跟疑惑來參加這次考試——
但在接送的車上,彩京朋美以像是說「今天天氣很好」般輕鬆的口氣說道:
「——雖然我已經查出大地同學其實是女生這件事,不過我並不打算威脅或是告發你,這點還請你安心。」
「……垣個……那、真是非常感謝……」
「當然,就連秋晴同學我也不會說,我可以賭上彩京家的名譽。」
「……那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其實也不算冇有,若考慮到將來,能取得你的信任就已經有相當的價值了,而且……」
「而且」
「我有很多關於秋晴同學的事想跟身為他室友的你聊聊,若我那時不那樣說,你也不會接受我的邀請吧」
聽到朋美微笑說著,薰的心裡點頭認同。
在那之後,跟彩京朋美的對話內容幾乎都跟日野秋晴有關……也好,至少比預想的要充實許多。
就像現在看著眼前的相簿一樣,白天也聽她講了不少過往,而且光是能看到跟現在的日野相去甚遠的小學時代照片,就讓薰覺得參加這次考試很值得了。
朋美以她纖細的手指慢慢翻著保管得相當用心的相簿,當然裡麵幾乎都是相簿主人的照片,但其中也有照到朋友的照片。
「……啊,好懷唸啊,這是八歲時的生日派對照片。」
「唔……這個是日野嗎……」
雖然薰這樣想,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向朋美確認一下。
「嗯嗯,是啊,這個我記得是……嗯,給拉炮聲嚇得差點哭出來的時候。」
聽朋美開心地解說,薰重新看著那張照片。
照片中的六個小孩子,最顯眼的是中間的女孩彩京朋美,從她開朗的笑容就能瞭解到,她從小就是個可愛又聰明的孩子,有著獨特的光環。
在她旁邊有個表情扭曲的黑髮少年,那一副隨時會哭出來、感覺完全不可靠又膽小的少
就是日野。
「很可愛吧他從以前就很內向,比起混在男孩子群裡,他與女孩子玩在一起的時間還比較多。其實他也不是討厭運動,但個性就是跟編花環還有扮家家酒比較合的樣子。」
「……真不得了,為什麼這孩子會變成現在那樣啊……內在冇有多少改變就是了……」
「他在雙親去世後似乎遇到了很多事,但我也冇有過問詳細狀況。我的原則就是他不想說就等到他主動開口……不過,有時候也會改變方針就是了。」
聽見朋美那溫柔聲音編織出來的話語,薰隻是無言地點點頭。自己也有不欲人知的內情,眼前的她當然也一樣,任何人都會有不想公開的秘密。
什麼時候——由日野主動說出這些事情的一天,真的會在白麗陵這三年內來臨嗎
薰在這麼想的同時翻開相簿下一頁……然後很懷疑地眨了好幾下眼:
「……這是、怎麼回事日野為什麼、會這樣……」
「咦……啊、這個嗎,好懷念喔。」
在照片中,年幼的日野秋晴滿臉通紅地在頭上隨便纏著一條白毛巾。如果隻是如此也就算了,但他正踢著一個梳著眼淚的微胖少年。
這張照片跟之前的印象判若兩人,讓薰懷疑地瞪大了眼,而朋美則竊笑地說道:
「在哭的這個孩子以前常常捉弄秋晴同學。你也知道吧,小學時跟女生感情很好的男生幾乎都會被人取笑,而且秋晴同學在一年級的時候還說過夢想是想當『新娘子』,所以常常受到捉弄。」
「……這倒是可以理解……」
「他其實是個話很少的孩子,就算稍微被整也不會還手,甚至連抱怨都不會……不過,暍醉的話似乎就會把平常的壓力全都釋放出來。」
「…………暍醉」
「是啊,因為吃了那種加酒的巧克力。我記得他連暍甜酒都會醉——總而言之,就是在他解開拘束器時,那些壞孩子又剛好來找碴,然後就變成這樣。這可把大家都嚇壞了。」
那倒也是啦,薰以複雜的表情點點頭。原本以為是草食動物的少年突然張牙舞爪撲上來,任誰都會嚇一跳,不過照片中日野的眼神怎麼看都非常凶猛,有著不像小學生的魄力。
居然意外得知了日野不為人知的一麵,但同時也煩惱起應對的手段,總之要記住小心酒精就是了。
呼……薰吐了口氣之後重新看著相簿——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話說回來,為什麼會有這種照片啊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在派對拍下的照片吧。」
雖然是個單純的疑問,卻令人很在意,正常的大人應該不可能會拍這種照片。
聽到這個疑問的朋美,露出帶點惡作劇感覺的微笑:
「那是我拍的喔,因為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證——不,是很好的回憶。」
「…………這樣、啊……」
「啊,剛好機會難得,明天就把這個帶去吧,他一定也會覺得很懷念。」
「…………嗯、或許、吧……」
薰低著頭嘀咕著——這是第一次,薰多少開始理解到,為什麼日野會這麼害怕這位大小姐了。
瑟妮亞.伊織.弗雷姆哈特這輩子從來冇有如此後悔過。
——冇錯,起初隻是想要稍微報複一下而已。
平常日野秋晴的態度實在讓人看不過去,總是取笑彆人的髮型還一直把切削機掛在嘴邊,所以想說總有一天要給他好看。
然後……從育科考試的通知來了。
當初是想著「就靠這個了!」雖然要招待他到家裡住上三天兩夜這點令人無法接受,但關在家裡的那段時問內他就非得聽話不可。日野秋晴雖然平常很囂張,但其實相當講義理人一情,所以隻要能以考試的型態締結主從關係,就算他心裡不願意,也還是會乖乖地像個隨從吧。
…………冇想到,這次考試的內容居然隻是單純的見習。
因為到考試當天都冇有發現,所以發現真相時的那種衝擊,就彷彿站上比薩斜塔頂樓時,建築物突然開始旋轉,接著遭離心力拋出塔外一樣。
再加上曆經敗戰後重新學習的西洋棋還是贏不了,就連父親參戰也被擊退——
所以看到日野秋晴對葡萄酒出現過剩的反應時,瑟妮亞心中瞬間點起一把火。
她立刻就注意到了,這個男人不擅長喝酒,要不就是根本冇有暍過。
那麼,暍了之後肯定會發生很有趣的事,說不定還能讓這個總是很囂張的庶民出糗難看,若真的暍不下去,至少也能看到他低頭求人的丟臉模樣也說不定……!
瑟妮亞光是這麼想就非常期待,於是抱持著確信對秋晴挑釁。
完全中計的秋晴稍梢傾斜著酒杯,暍下了一點點葡萄酒,這種高級的九十年分拉圖堡葡萄酒有著圓潤的口感跟微微的甜味,以品嚐的方式來說這種暍法並冇有錯。
不過,明明嘴上說得那麼有氣勢,暍的動作倒是滿冇用的,而且臉還一下子就紅了,果然是不太能喝酒啊。想著「光是知道這點就算抓到個把柄了」的瑟妮亞,心情愉悅地暍起葡萄酒……
在沙發上。
那真是令人驚嚇啊,那個原本小口小口喝著酒的庶民,突然仰起頭一乾而盡,接著放聲大笑。光是這副畫麵就令人瞠目結舌了,他竟然還露出凶猛的眼神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念些什麼。冇救了,這怎麼看都是要發酒瘋了。
這下不妙,絕對不能靠近現在的日野秋晴——瞬間做出判斷的瑟妮亞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想要慢慢地從秋晴旁邊離開……
「——喂,瑟妮亞。」
那至今不曾聽過的低沉語調,不禁讓她停下腳步。
瑟妮亞的頭彷彿被強大的磁力吸了過去,隻見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日野秋晴,以比平常凶惡好幾倍的眼神瞪著自己。
或許是因為身上穿著從育科製服吧,這傢夥身上明明帶著異常邪惡又怠惰的氣氛,眼神卻像尖銳的荊棘一樣……瑟妮亞怎麼想都覺得不能跟他正麵交鋒,最好趕快離這個流氓眼神越遠越好。
冇錯,這時候最好動如脫兔,毫不猶豫地——
「喂,給我過來!」
「纔不要。」
「——啊」
閃著沉重光芒的兩眼中,不爽的氣勢一口氣高漲許多。
不服輸的瑟妮亞將右手緊握在胸前,說:
「我、我可是……」
「反正你給我過來就對啦,隻是聊聊天而已嘛」
「…………」
不讓人拒絕指的就是這種狀況吧。
無論怎麼反駁或拒絕,對方根本聽不進去也不會迴應……或者該說因為暍醉的關係根本無法判斷了
總而言之,這醉漢獨特的壓迫感已經徹底震懾住瑟妮亞了。
當她用眼角餘光看旁邊敬愛的父親跟年紀接近的傭人想求救時——
「……喔喔這麼說來我居然忘了明天一大早還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談啊哈哈差不多該睡了哪!」
「唉呀老爺那真是不妙絕對不能浪費時間趕快去休息吧我現在就立刻去幫您準備床鋪!」
兩人就像是念繞口令般一搭一唱,然後快步地走出會客室。
…………看這個狀況,該不會…………被拋棄了……
看到自己信賴的兩人以大人的處世之術「留下替死鬼」這招迅速逃走,一臉愕然的瑟妮亞已經冇力反抗再度開口的秋晴了,隻能乖乖聽他的話坐回沙發上。
——就這樣,陷入大危機了啊。
暍醉的日野秋晴很大膽地把手伸過來搭在瑟妮亞肩上,再也冇有比這更令人生氣的事了吧……不過,這時候也隻能忍耐了,冇有人會幫忙,自己可能也冇有那股力量逃離。
要說不幸中的大幸,應該就是那瓶酒已由父親跟自己兩人暍完,至少不會讓秋晴醉得更嚴重,接下來就隻能等他醉倒或酒醒就好。
現在必須要忍辱負重——瑟妮亞反覆地如此告訴自己並強忍著不耐,動也不動地坐在秋晴旁邊。
可是……那毫不客氣地打量彆人的目光,迅速超越了瑟妮亞的忍耐極限,讓她忍不住開口問了:
「有、有什麼事嗎……」
「其實也冇什麼……不、當然有,你跟四季鏡到底是吃什麼才能讓胸部長這麼大的啊一般高中生不可能有這種身材吧。」
「什——!?」
聽到這麼直接的話,讓瑟妮亞瞬間滿臉通紅。她本來就有些自覺,但還是羞得猛搖頭。
「你、你、你在胡說什麼啊!?這、這可是性騷擾喔!怎麼這麼失禮!?」
「啊;什麼叫性騷擾啊,你這自信過剩的色情大胸女,明明你每次都故意穿得那麼少想給人看,少在那裡裝清純了。」
「色、色情大胸…………居、居然說我色……」
「什麼嘛,我可是在稱讚你耶。開心一點嘛,你絕對不會輸給那些寫真偶像啦,可以去車站前麵脫光衣服試試看喔。」
「…………」
這一句句屈辱的言語,聽得瑟妮亞渾身顫抖,表情也跟著逐漸扭曲。
所以說自己實在很討厭醉漢,更討厭低俗的庶民——她內心這麼抱怨著。
「朋美那傢夥一定很羨慕吧,那傢夥胸前雖然不平卻一點女人味都冇有。」
「…………彩京同學」
秋晴嘀咕地說出了令人在意的名字。
他口中的朋美不會是彆人,絕對是彩京朋美,瑟妮亞是有聽說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但更詳細的事就不知道了。雖然隻要去調查一下就好,但自己實在不想做這種無聊事。
不過,這並不代表冇有興趣,其實她心裡非常在意。
這個算是冤家的庶民,還有可說是天敵的彩京朋美——自己真的非常想知道這兩個人過去到底有著什麼關係。當然,這是為了贏得今後勝利的基礎,絕對不是因為好奇他們兩個怎麼度過孩童時期,或是擁有哪些共同的回憶之類的。
瑟妮亞暗自深呼吸鎮定下來,露出一臉完美的社交微笑向坐在旁邊的秋晴問:
「這、這麼說來你跟彩京同學從小就認識了吧」
「啊——是冇錯啦,小時候那傢夥真是會找麻煩啊……嗯其實現在也冇有變多少啦,本性難改嘛…………啊……」
好,看來是能夠正常回答,雖然還是有著暍醉時那種獨特的思考迴路,但還算能夠正常應對,就再加把勁吧!
「具體來說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呢」
「根本就是個孩子王,雖然很令人火大但是根本冇人敢跟她作對……雖然我跑得比那傢夥快、圖也畫得比較好,但是最顯眼最受歡迎的永遠是她。」
「……原來如此啊。」
「所謂壞到骨子裡就是指她那種人吧,在大人麵前乖得不得了,幾乎什麼事都辦得到,成績又很好。」
「那……不就是普通的好學生而已嗎」
因為怎麼聽都像在嫉妒,所以瑟妮亞忍不住出聲吐槽,接著她纔想到對方暍醉了,能正「常對話而且內容前後連貫才真的稀奇。
不過,秋晴卻歪嘴咋個舌繼續說了:
「基本上那傢夥很愛欺侮人。因為她很聰明,所以絕對不會侵犯到對方不想被碰觸的領域,但也很擅長在那條界線附近鬨人。總之不會做出真的令人討厭的事,卻又讓人恨得牙癢癢的……雖然想恨,但她有時又非常親切而且對人很好,明明黑心卻又不算陰險,實在讓人恨不起來啊。」
「…………呃……那是……在說彩」尿同學嗎……」
瑟妮亞為求保險確認了一下,秋晴倒是很乾脆地回答「那還用說嗎」,看來不會有錯。
……然而,瑟妮亞還是不太相信,因為方纔這男人口中的那個人物,不管怎麼樣都冇辦法跟自己認識的彩京朋美畫上等號。
最近十幾年內急速成長到世界知名的彩京家——其中最重要的關鍵人物彩京琢結婚的事,當然也在社交界引發話題,對方是個有孩子的喪夫女性這點瑟妮亞也早有聽說。
而在白麗陵中學部實際遇到的彩京朋美,是個給人樸素清純印象的少女,但同時也完全不知退讓,好幾次跟瑟妮亞直接杠上。
臉上那股輕鬆自如的笑容從來不曾問斷,成績也出類拔萃,隻要稍微惹到她就會以雙倍的帶刺言語奉還……
可是,卻冇想到會像秋晴說的那麼扭曲,那不知足顧慮對方還是目中無人的作法,在她聽來已有如青天霹靂。
這一定是因為暍醉的關係,把一些無中生有的妄想也混著說出來了吧
……雖然自己是這樣想。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呢
這樣的話,搞不好有機會抓住那個彩京朋美的弱點喔。
瑟妮亞腦子裡浮現宿敵那一臉鐵青垂頭喪氣的慘狀——
「……好啦,朋美那傢夥的事就彆管了吧。」
「怎麼可以彆管,再多說一點她的事——」
為了不讓這可遇不可求的絕佳機會溜走,想要繼續追問的瑟妮亞揚起上半身,把臉往日野秋晴靠過去——
「跟這樣的美女在一起,乾嘛還要講一堆其他女人的事情啊。」
「咦咦——!?」
聽到他像說悄悄話般在耳邊這麼說,瑟妮亞反射性地把身體往後仰。
突然,有一股像點了火的暖爐一樣的灼熱戚,往臉上還有身體內側襲來。突然聽到這種說詞——而且說這句話的還是日野秋晴,會動搖也是理所當然。
即使如此瑟妮亞仍拚命地想要維持平靜,她有些狼狽地瞪著秋晴說:
「彆、彆隨便尋人開心了!現在纔想要討好我也冇用——」
「啊—為什麼我非得要討好你不可啊」
「因為、你……不然的話,那個……」
「我說的是事實啊,全日本恐怕也冇幾個像你這麼漂亮的人吧」
在極近距離下,聽到這種話——到底該怎麼辦啊。
平常就算暍了紅酒也不會加快的心跳現在卻跳得很亂,呼吸也變得不太正常o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很大聲,視野裡麵隻有日野秋晴帶著微笑直直地看著自己。
都什麼時候了,被人說漂亮或是美女還會動搖成這樣,實在很不像自己。
瑟妮亞非常清楚自己的容貌及身材具有何種程度的魅力,而且因為在社交界生存也很需要稱讚對方的技巧,所以這種話早就聽膩了纔對。
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現在聽見一個醉漢說出毫無修飾的讚美,卻會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呢
這個平常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講話輕浮粗野又低俗而且搞不懂身分高低的男人,為什麼他說的話會這麼令人動搖——
「這、這一定是在作夢吧!?而且還是個惡夢,史上少見的恐怖惡夢!?」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彆再瞎扯了,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臉吧。」
「都是因為你說了那些不像你會說的話——咿呀!?你摸什麼啊——」
「冇什麼,隻是覺得你皮膚真好。」
「那也不可以——啊、嗯、唔……你、這……!」
秋晴的手指輕輕地從瑟妮亞的臉頰滑到耳朵,然後摸到脖子,每一次接觸都讓瑟妮亞的背脊感到一陣衝擊……本來因為怒火想要甩他個巴掌,身體卻酥麻得不聽使喚。
這下不妙,真的非常非常不妙,雖然瑟妮亞心裡很清楚,卻根本冇辦法從這臂彎中逃走,就連四肢還有多少力氣都弄不清了。
而且自己還就這樣被壓倒在沙發上,讓她開始焦急了。
孤男寡女,還在沙發上緊密重疊——
「你你你你想做什麼啊!?要開玩笑也彆太過分……」
瑟妮亞口中喊著,腦袋裡閃過某種可能性:
該不會,就這樣,
趁著醉意,
在無法抵抗的氣氛下,
犯下一夜的錯誤——
雖然理性不斷髮出警報,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發生這種事,但身體卻動彈不得。
秋晴慢慢靠近身體僵硬仰躺在那兒的瑟妮亞。
具體來說,是臉跟臉漸漸接近。
一直靠近到能感覺到對方呼吸的極近距離,瑟妮亞——
做好覺悟——用力地閉上了眼。
然後秋晴的胸口跟自己的胸部緊密重疊,能互相感覺到對方心臟的跳動……
「…………………………………………」
然而不論過了多久,她都冇感受到預期的觸感。
在這段期間內瑟妮亞一直屏住氣息,所以已經是極限了,從各種意義來看都是極限了。
於是她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
「…………咦」
對方保持身體與身體重疊的狀況下,橫趴在自己的頭旁邊。
日野秋晴——睡死了。
「……這個、是……咦也就是說、那個……」
出人意料的現實讓瑟妮亞差點暈了過去,但她依舊努力地想著,得出一個最能接受的可能性。
爛醉→藉著醉意肌膚相親→趁勢推倒→電量耗儘。
「——哪有這樣的啊!」
瑟妮亞緊咬著牙嘀咕。
實際上這種狀況已經發生,所以這句話並不是指「不可能有這種事」,當然也不是對於趁醉推倒彆人,卻又什麼都冇做就睡著的日野秋晴所發出的抗議,比起這些還有更重要的問題——
「因為力氣差距而陷入無法避免的狀況,雖然不願意但不得不接納,這也冇辦法……但是……!」
最後以未遂收場讓人鬆了口氣——但自己為什麼會感到一陣空虛啊。
對於自己那種冇用的反應,瑟妮亞在被壓住而動彈不得的狀態下咬牙切齒——
「……喲秋晴同學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看來如此,真是可惜。」
瑟妮亞突然聽到微弱的聲音,立刻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會客室的門開著一條微微的縫隙。
然後可以看到一隻碧藍色跟一隻深褐色的眼睛,呈縱向排列自縫隙看著這邊。
「唔……雖然秀就這樣閉幕讓人覺得有些可惜,但不用看到女兒羞恥的模樣也該開心吧……做父親的心情真是複雜。」
「身為傭人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能表—不意見,隻能觀賞享樂,實在可惜。」
「哈哈,真不傀是安娜,那種不知道是忠實執行職務、單純的好奇心、還是想要獨占主人的想法真是有意思啊。」
「能讓您稱讚真是我的榮幸,老爺!」
兩人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而且已經不知到底有冇有心要躲藏了。
麵對這樣的父親跟傭人,瑟妮亞滿臉通紅喊著:
「你們兩個人還在那邊看什麼好戲啊!?為什麼不趕快來救我啊!?」
「啊,被髮現了。」
「看來是被髮現了呢。」
「當然會發現啊!而且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哈哈,見證女兒的成長也是做父親的義務吧」
「維護大小姐的**是傭人的職責。」
「把那種義務跟職責全都灌水泥沉到馬裡亞納海溝最深處去吧!!」
即使對著那兩個完全靠不住的人怒吼,他們還是冇有任何過來幫忙的打算,令人懷疑那真的是自己父親跟可信任的傭人嗎
結果,瑟妮亞就這樣掙紮了幾分鐘,直到壓著她的秋晴被甩到地上前,都一直處於動彈不得的狀態。
「我總覺得醒來的時候右肩很痛,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
「還有啊,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我的記憶隻到跟你父親下西洋棋為止,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不知道啦。」
「……你好像頗不高興的耶,瑟妮亞,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位大小姐邊喊邊把頭轉開,讓秋晴隻能無奈地歎著氣。
考試第二天的早上,處於讓人完全高興不起來的氣氛中。
秋晴睡醒時已經過了十點。儘管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幾時回到房間的,但還是得去找昨天在門口迎接的女傭人借用一下淋浴室。雖然另一座能同時容納十人,還能聽到風雅流水聲的全檜木溫泉澡堂非常有魅力,然而一大早就泡進去可能整天都不想做事了,所以還是留到晚上再來享受吧!
準備的替換衣物是一如平常的從育科製服,雖然不太滿意,但隻能說服自己畢竟仍在考試期間並迅速更衣,接著前往餐廳跟正在吃著早午餐的瑟妮亞同桌坐下,但是……
不知道為什麼,瑟妮亞那傢夥一直不敢正眼看秋晴。不是低著頭,而是很明顯地避開視線,心情不好的等級非常高。
秋晴實在很不願意跟這種狀態的她說話,但是不問清楚永遠冇辦法理解狀況。再說昨晚的記憶很模糊,無聲的餐桌也實在讓人不太有食慾。
今天穿著一件刺繡紅色細肩帶短洋裝,頭髮還足一樣卷得像電鑽的瑟妮亞,不發一語地吃著籃子裡的義式弗卡夏麪包、海鮮沙拉並暍著南瓜湯,不斷以優雅的動作把食物送進口中。秋晴的食量不算少,但她吃的應該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更多。
「真不簡單……你腰這麼細,東西部吃到哪去了啊」
秋晴一把心底的感想說出口,瑟妮亞便以要超越音速的氣勢轉過來說:
「你、你為什麼知道我腰很細啊!?」
「嗯這種事,在看你穿那些強調身體線條的便服時就知道了吧。」
「咦……是、是這樣嗎……這麼說並不是因為記得昨晚的事情。」
「啊你說什麼」
「什麼都冇說!」
不,很明顯嘀咕了什麼啊。
話說回來,她那行動實在可疑到有點不好吐槽,讓秋晴隻好老實地迴應一聲「這樣啊」,再怎麼說這裡是她家,還是儘量不要造成麻煩會比較好。
隻有兩個人的飯局就在緊繃的氣氛下度過,很明顯會對消化有不良影響。要是瑟妮亞父親也在場的話還比較好一點,不過那個英國紳士也是有點難溝通的人,所以還是有惡化的可能性。
秋晴覺得就算去想這些不可能的事也冇有意義。正當他準備把手伸向加了藍莓果醬的優格時——叮呤呤呤,聽到一陣鈐鐺的聲音傳來。
「……嗯這是門鈴聲嗎」
「是啊。」
瑟妮亞麵無表情地迴應,接著聽到走廊傳來一陣往玄關走去的拖鞋聲,應該還是那位傭人前去應對吧。
客人嗎還是有什麼快遞之類的畢竟這種建築在日本算是豪宅,所以也有上門推銷的可能性……不過應該有不少明知這家人有錢,—但還是拿不出勇氣按電鈐的人,至少推銷報紙的就不太可能會上門。
秋晴腦袋正想著無關緊要的事情,拖鞋聲再度響起。
從昨天就打點著各種事情的女傭人進入餐廳,先低頭優美地鞠個躬後開口:
「大小姐,打擾您用餐真是非常抱歉……」
「有什麼事嗎這邊已經結束了就儘管說吧」
「有客人來拜訪您。」
「……客人」
說著,瑟妮亞皺起眉頭。
秋晴覺得這反應有點不可思議,一般來說有個一、兩位客人來訪也不奇怪吧是驚訝纔剛回到家就有人來玩呢還是說,這個電鑽根本冇有會上門來玩的朋友呢畢竟從她小就讀白麗陵,大部分的朋友都是在白麗陵認識的吧,不過纔剛放假幾天就跑來,的確也是有點詭異就是了。
——秋晴的思考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算猜對了。
「既然已經用完餐,那應該不用在意了吧」
迴盪在餐廳裡麵的客人聲音,讓秋晴原本拿在手上的湯匙掉進裝優格的容器。
不會吧秋晴下意識地轉頭。那傢夥怎麼可能會來彆開玩笑了,與其說那兩個人的戚晴不好,不如說她們根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
雖然在腦中否定,但他也不可能聽錯那熟到不行的聲音。秋晴戰戰兢兢地看著傭人的後方……出現在那裡的人影,是一張實在不想看到的臉。
另一方麵,氣血旺盛的瑟妮亞以幾乎要把椅子撞倒的氣勢站了起來。
「為、為什麼彩京同學……!?」
「咦,我來拜訪同班同學的家有這麼令人意外嗎」
帶著微笑這麼說的人,怎麼看都是秋晴的青梅竹馬彩京朋美,那個連好萊塢電影中的壞蛋都望塵莫及的黑心女。在她背後還可以看到大地的身影。
「想說趁著弗雷姆哈特同學還在日本的時候,趕快過來找你玩而已,打擾到你了嗎」
「……你還真有臉敢說這種話呢。」
「我也是女孩子啊,多多少少也會為彆人著想,畢竟弗雷姆哈特同學可是特地大清早跑出去,並勖用強權把男孩子帶回自己家裡,說不定玩得正開心啊。」
「你你你——你說什麼!?」
看著瑟妮亞誇張的反應,朋美用手輕觸臉頰,擺出一副「難道不是嗎」的模樣。
真厲害,黑心果然不是叫假的。明明都是事實,卻能說得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情一樣,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不過也冇人會想要這種才能。
「所以,你隻是為了取笑這傢夥纔來的還真閒啊。」
交給瑟妮亞恐怕不會有什麼進展,所以秋晴決定先把她的目的弄清楚。
雖然聽起來有點像在挑釁,不過畢竟是從小熟識的青梅竹馬,或者該說單方麵看透的關係,朋美露出微笑說:
「是啊,的確是很閒,所以纔想來弗雷姆哈特同學的家拜訪一下——或者該說,是為了提議而來。」
「……你說提議」
眉毛微微動著的瑟妮亞,似乎被挑起了興趣。那怎麼看都是宿敵放下來的釣餌,她卻還是二話不說地咬上去,看在旁人眼中實在是啼笑皆非。
「是啊,畢竟是難得的暑假,所以很想到海邊玩玩水,不過現在還算在考試,所以也冇空出國……不過,我突然想起似乎有個人在附近擁有一片私人海灘。」
「……也就是說,你想借那座島羅是這樣冇錯吧」
「不,我是想跟你一起去,當然,大地同學還有秋晴同學也一起參加,四個人一起——這就是我的提案。」
「我們也要嗎……也是啦,我們必須要跟在你們旁邊。」
秋晴真的不想與她們之問的事牽扯上關係,但這個幾乎什麼都不用做的考試唯一要求就是不能離開她們身邊,所以她們兩個如果說要去玩,自己跟大地也隻能奉陪。
那倒是冇有關係啦……不過她剛剛說島瑟妮亞家在這附近有一座島在日本擁有私人島嶼的人大概隻有某個超大牌歌星吧……弗雷姆哈特家族的人外表明明就是白人,為什麼這麼喜愛日本啊
當秋晴想著這些無關緊要事情的時候,瑟妮亞則一臉為難地皺眉,或許是覺得這突如起來的要求有什麼內情吧,畢竟對方是朋美,會這樣想也冇辦法。
——不過,如果要這樣說。
正因為對方是朋美,所以絕對不可能那麼單純。
擬定的策略永遠都比自己高明好幾層的女人——這就是彩京朋美。
這位黑心大小姐,現在依舊維持著那感覺不出惡意的微笑。
「如果冇辦法的話就算了吧……畢竟事出突然,而且去海邊玩還要脫衣服,可能需要花時間準備吧。」
「根本冇有這個必要,我全身上下可是隨時都處在最佳狀況,根本不用擔心!」
「是這樣嗎可是要穿泳裝耶看你這一餐好像吃得不少呢……啊啊,應該可以用大溪地裙遮起來吧」
「唔——我的身材冇必要用那種小手段來敷衍。」
「我冇有那個意思,不過,有很多東西穿著衣服看不出來喔。」
挑釁的台詞一句接著一句,而瑟妮亞也一一迴應……啊啊,果然是這樣,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秋晴偷偷看了一下大地,他也是一臉無奈,看來兩人抱持相同的意見。
看著這麼容易給人牽著鼻子走的考試搭檔,秋晴無奈地搖搖頭。說好聽是單純,說難聽一點就隻是個笨蛋。
……好吧,不管怎麼樣。
隻會轉個不停朝直線前進的電鑽會做出什麼回答,不用猜都知道。
「——要去就去吧!好,我就招待你們一起去弗雷姆哈特家的私人小島!」
看吧,果然冇錯……秋晴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
瑟妮亞說的那個島,從熱海港搭中型遊艇大概十分鐘就到了。
雖然是個一圈三公裡左右的小島,不過沙灘非常美麗,島中央的木屋裝設了發電機,空調設備也很完善,而且有將地下水過濾儲存起來,打開水龍頭就有清水可用。
想釣魚也可以,乘船一小段距離的地方還有絕佳的潛水地點,是個非常棒的度假勝地。
「嗯……怎麼說呢,這真是太棒了。」
說著,秋晴輕輕伸展著背,不管是陽光還是海風都跟昨天有著完全不同的爽快戚。
不過,隔壁的大地似乎不是那麼回事,雖然冇有顯示在臉上,還是可以感覺得出這位認真的室友很疲憊。
「你也乖乖脫掉不就好了,穿著製服很難過吧」
「……沒關係,完全冇問題。」
雖然嘴上這樣說,聲音裡卻有氣無力,想也知道是在虛張聲勢。
冇辦法,跟穿著四角泳褲上半身打赤膊的自己不同,在這種大太陽底下還穿著長袖製服絕對很辛苦,秋睛昨天從車站走到瑟妮亞家時就親身體驗過了。
山安娜駕駛遊艇到達島上,把行李放進木屋後——朋美遞給自己的,正是現在穿在身上的泳褲。
她不隻準備了自己的泳裝,連秋晴跟大地兩人的都有準備,讓人非常驚訝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但秋晴拿到泳褲時表情有些緊繃,因為深閒有說過,考試期間除了睡覺外都要穿著製服。
聽了之後朋美笑了笑這麼說:
「這麼悶熱的服裝光是看著都覺得難過,還足趕快換掉吧——就當做是我們的要求,怎麼樣當然冇有強製就是了。」
當時也在場的瑟妮亞對這句話並冇有意見。確實在這種天氣下,旁人光是看到黑色的執事服都會覺得悶吧,至於穿的人則已經不隻是悶的問題了。
既然她們都這麼說了,秋晴也二話不說接受,所以纔會換成這一副涼爽的泳裝造型……
「大地你也換泳裝吧雖然我可以理解你不太想穿那種奇怪的泳裝啦。」
「……不用。」
「朋美那傢夥在想什麼啊,隻要準備兩件同款式不同尺寸的泳褲就好了啊,為什麼要特彆幫大地準備那種不同的泳衣呢,難道是她的興趣嗎」
「…………誰知道。」
大地心情不太好地嘀咕,畢竟秋晴確實不可能知道原因。
朋美幫大地準備的款式,不知為何是連上半身都遮住的那種,有時候會看到小孩子或老;爺爺穿的橫條紋泳衣,設計上感覺很像囚服,可說充滿了詭異的品味。大地看到那件泳衣時表情有些扭曲,直說自己穿製服就好:朋美雖然如之前所言並冇強製大地穿上,但還是令人覺得她根本想故意整人。如果對象是秋晴的話肯定是如此冇錯,但實在冇有理由對大地做這種事吧。
還是一樣無法理解青梅竹馬意圖的秋晴,享受著夏天的空氣開始熱身。
就在這時——
「秋晴同學,大地同學,讓你們久等了。」
「……哼。」
聽到從木屋方向傳來的聲音,讓秋晴轉過頭去——此刻,他打從心底覺得參加這次考試真是太好了。
身著淡藍色連身泳裝的朋美帶著有些靦腆的微笑,紅色的芙蓉花形成絕佳的點綴,給人一種成熟又健康的印象,非常適合她。
……然而秋晴並未覺得驚豔,因為旁邊的瑟妮亞實在太驚人了。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平常光看到外表也能理解,而且雖說是以外但也有好幾次緊密接觸,所以非常清楚那傢夥並不隻是普通的電鑽。
可是,當秋晴實際看到眼前的泳裝造型時……就證明自己還是想得太天真了。
完全冇有多餘裝飾的白色比基尼——不過,上圍部分的布料很明顯不夠把胸部整個遮起來,旁邊跟下麵部稍微露出了點;下半身則是高腰款式,全身滿滿的性感魅力,讓人想問:晅真的是普通的高中生嗎」
朋美的身材並不算差……應該是啦,不過瑟妮亞的各部位都徹底淩駕在她之上,修長的四肢跟腰的高度都讓純種的日本人感到極度羨慕,更何況、那個……或者該說是女性的**美吧……
話說回來——那個胸部,緊緊包著卻又像隨時會衝出來的那對胸部,真的讓人想問會不會太誇張了點何況連大地那傢夥都稀奇地盯著看,這肯定有神秘的力量在其中運作。那麼根據轟的情報顯示,比這個神秘肉塊還要更大的四季鏡姊妹究竟到什麼等級了說不定算足世界遺產了吧。
先不管那些,這下——
「……秋晴、同學你眼神變得很色喔」
「……啊!?不、不是、你、你誤會了!」
直直地瞪著秋晴的朋美口中帶刺的話語,讓他趕緊恢複正常。糟糕,雖然急忙做了辯解但根本不是誤會,因為自己真的是以色色的眼神看呆了,根本冇有反駁的餘地。
被盯著的瑟妮亞趕緊用雙手擋住胸部,這樣多可惜啊——啊、訂正一下,給手腕壓住時的胸部更不得了,這實在太神奇啦!
不過讓女同學以輕蔑的視線看著還是會心痛,所以秋晴動員所有的自製心把視線自瑟妮亞身上移開。
「你、你們兩個也太慢了吧我們等好久了呢,對吧,大地」
「……冇什麼感覺,我又不像日野迫不及待。」
「唔喔、太賊了吧!你怎麼可以背叛呢!?」
身為男人這時候應該要口徑一致纔對吧,大地居然露出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關我的事」的表情,而且居然還說什麼迫不及待……呃、自己的確是浮躁到靜不下來,但說話時也該看看狀況吧!
果然如刺般的視線又更加尖銳,而且還帶有種無奈的感覺,可惡,青春期的少年對這種事情是冇有抵抗力的啊……!
這時候要是多話隻會引來更多非議,所以秋晴忍著不發一語,畢竟沉默是金,多話隻會禍從口出。
不過朋美似乎還不打算這樣放過他,嘴角揚起微笑說:
「會多花時間是因為要塗防曬油喔。」
「……那個、是說……你們、互相塗嗎……」
朋美緩緩地搖搖頭否定了那個美夢般的幻想。
「是拜托安娜幫忙塗的,本來是想說到沙灘上再塗就好……但要是秋晴同學看到後發情就麻煩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說什麼會發情啊!?當我是猴子嗎!?」
「難道不會嗎」
「當然不會!」
「也不會想故意拉掉泳裝嗎」
「那還用說!」
「但還是很想塗防曬油吧」
「當然…………不、其實、還好」
注意到自己說溜嘴的秋晴趕緊想矇混過去,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朋美那開心的眼神跟瑟妮亞更加險惡的眼神已經說明瞭一切,再加上大地也露出像看著禽獸般的眼神,簡直是四麵楚歌。
秋晴好不容易從常禮服跟西裝褲的束縛中解放,卻還是不斷流著討厭的汗水。
原本應該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居然會意氣相投地看著秋晴說起悄悄話。
「這麼說來,弗雷姆哈特同學——你知道庶民們在海邊嬉戲時,有一種把人埋進沙裡的玩法嗎,當然會讓被埋的人有辦法呼吸啦。」
「嗯嗯……聽起來還滿有意思的,要不要來試試看」
「那麼為了讓埋下去的人能呼吸,先去準備根水管吧。」
「好,之前開發用的挖土機應該還留在島上,我去拜托安娜開過來。」
……兩人正要好地擬定著殺人計劃……
秋晴很清楚不會真的被殺,但恐怕會體驗到瞬間的死亡,或是比死更恐怖的感受。總之就是這一類的災難即將降臨,而目標不是彆人,正是自己。
光想像埋進沙裡那種無法動彈、黑暗密閉又痛苦的狀況,秋晴就……臉頰不禁扭曲起來,乾笑了一下:
「……哈、哈哈……你們兩個……真是愛開玩笑啊……」
這句話背後還有確認「你們是開玩笑的吧」的意義。
秋晴邊以顫抖的聲音笑著,邊祈禱那兩個人還有一點仁慈的心……
——被埋了。
品嚐到活埋在沙子裡一小時這種難得經驗的秋晴,已經冇有玩水的力氣,隻能抱膝呆坐在水邊。
雖然坐了一小時以上,但他的心情完全冇有好轉。
……因為整個人被縱向埋下去,隻留了一根塑膠管用來呼吸。
一般人應該不知道吧,其實沙灘底下也有硬質土地,埋在裡麵的話身體會很冷,土壤會慢慢吸走體溫,而且挖過的土會變得柔軟,海水也會漸漸滲進來……眼睛也冇辦法張開……不知道是海浪還是平常感覺不到的微小地震影響,總覺得周圍的土壤在蠕動……啊啊啊,不行了,好想趕快忘掉。忘不掉的話乾脆直接消除記憶好了。
怎麼說呢,那已經算是完美的拷問了。一個小時,而且有時會為了確認安全挖開來看看—或是灑上海水等等,這一個小時內居然能折磨精神到這種程度……真是太恐怖了……
總而言之,秋晴已經完全喪失玩樂的心情,光看著朋美乘浪的泳姿,以及瑟妮亞躺在遮陽傘底下的模樣就已經夠了。
至於大地,雖然感覺快頂不住炎熱了,依舊努力撐著。畢竟除了遮陽傘底下以外完全冇有陰涼的地方,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中暑。看狀況差不多該向朋美或瑟妮亞提議回去休息了,可是……要是又被埋進去……!
秋晴實在冇想到這個年紀還會出現新的心靈創傷。從今以後大概冇辦法放心在海水浴場玩沙了,恐怕還會拚命想要把其他小孩子埋在沙裡麵的塑膠娃娃救出來。
「……唉。」
「你在這裡歎什麼氣啊」
嚴重傷心的秋晴,在聽到聲音後慢了好幾秒才轉過頭去。出現在那兒的正是心靈創傷製造機朋美。
秋晴看到穿著泳裝、頭髮濕潤,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青梅竹馬——再次歎了口氣。
「……你啊,會一輩子持續製造我的心靈創傷吧……」
「哎、哎喲真是的,不要那麼難過嘛,那隻是小小開個玩笑而已啦。」
「……人類可不是在土裡麵生活的動物啊……之前有聽說過在地底避難所生活的人會早死,現在我可以理解為什麼了……」
「……那個,對不起……」
可能是看到秋晴的情緒完全冇有好轉,或者是想到最後把人挖出來時,秋晴那副死魚眼跟快哭出來的模樣吧,就連朋美也難得地道歉了……如果看到那個狀況還能毫無罪惡感才真的是過分吧,瑟妮亞也很難堪地彆開頭道了歉。
……好啦,反正事情已經過了,而且兩個人都有反省,應該不會再埋一次了。
想到這裡,秋晴把抱膝的姿勢換成盤腿,抬頭看著朋美。
「那、有什麼事嗎肚子餓了」
「不是啦,隻是想趁這個機會來場比賽,秋晴也參加吧」
「比賽比什麼」
在不清楚比賽內容的狀況下,秋晴看了看周圍。穿著製服的大地依舊是一副參加忍耐大賽的表情,原本躺在遮陽傘底下的瑟妮亞……正在水邊做著熱身操。
「比賽長泳……其實也冇有多長,海麵上有個距離岸邊大概兩百公尺的浮標,以它為目標,碰到後再折回來,當然最快的人贏。」
「嗯……大地不參加嗎」
「是啊,看來是不打算脫掉製服吧。」
「……呃、誰知道。」
老實說,就算大地讓步穿著衣服下水,也肯定是壓倒性地獲勝。那傢夥的體能根本就超乎常人,秋晴在上課時也看過他的遊泳能力,所以能輕鬆預測結果。
或許是在快中暑的狀況下遊泳很危險……如果大地拒絕的理由不是這個,那不參加的理由就很明顯了。
不隻這樣,秋晴也因同樣的理由而不打算參加。
「我也算了,你們兩個人一決高下吧。」
「唔,為什麼不論是我或弗雷姆哈特同學,遊泳的速度絕對不會輸給普通男孩子喔,際該不會是怕輸吧」
「不,剛好相反,就算贏了也高興不起來所以不參加。我可是在從育科鍛鏈了快兩個月,在遊泳池中比短距離就算了,在有浪的海中遊一百公尺以上的長距離不可能會輸的。」
「……還真有自信啊。」
麵對朋美那聽起來有些不滿的聲音,秋晴隻是輕輕地迴應「還好啦÷
冇錯,秋晴在從育科接受操練的兩個月中,已經不知道遇過多少次瀕臨死亡的狀況,身體也自然學會應對的方法並得到足夠的體力了。
所以說,就算不直接跟朋美與瑟妮亞比賽長泳也能看出結果,更何況在旁邊看兩個人對決更加有趣。
就這樣,秋晴輕輕揮著手說:
「好啦,你加油吧先不管我那位臨時主人的腦力,比體力的話她可是很強的喔」
「哼哼,瞭解。這樣的話,我就證明自己不是隻動腦的謀士給你看。」
朋美留下像是勝利宣告般的台詞後,就朝向瑟妮亞所在的水邊走去,看著她的背影……秋晴確實覺得心情有好轉一點。那種覺得海邊真好的感覺漸漸恢複了,冇錯,大海並不是黑暗又恐怖的地方啊。
儘管被製造心靈創傷的凶手治癒,讓他的內心五味雜陳,但至少精神稍微恢複了。
秋晴側眼看看正在沙灘上用腳畫線做為起點的兩人,並走向精神有點恍惚的大地身邊。
目前氣溫應該接近三十點五度,在這種天氣下穿著製服,就算是大地也非常辛苦吧畢竟是室友,秋晴很清楚就算叫他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也絕對不會聽。
秋晴走到兩眼已經失焦的大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慢慢轉向自己的同時開口對他說了:
「不好意思,現在那兩個人要比賽,你能不能回木屋幫忙準備一點飲料最好是容易吸收的東西。」
「……飲料」
「是啊,飲料,還有毛巾也順便。」
「……可是、現在是考試中……要隨侍……」
就算已經搖搖欲墜了,大地還是一樣頑固。
不過這點狀況早在秋晴預料之中,也很清楚該怎麼應對。
「我會幫你顧著她們兩個人,拜托你了。」
對大地還是老實拜托他最有用,雖然做什麼都很認真但又不至於偏執,這點要求他一定會聽的。
而且他真的已經快到極限了,喉嚨絕對很乾,應該難以抵擋冷氣跟冰水的誘惑。
正如所料,大地猶豫一下後,點點頭說:「……好吧。」
雖然他朝向木屋走去的腳步有點不穩,令人擔心……不過應該冇問題啦,畢竟不用五分鐘就能定到了。
等到了那邊之後,那位傭人一定會讓大地好好補充水分,如果能再給他一頂帽子之類的就完美了。就算冇有帽子,把原來要拿過來的毛巾纏在頭上也可以,雖然不太好看,但總比讓陽光直接曬到頭要好多了。
好,這樣就冇問題了——秋晴很滿足地點頭。
剩下的就是看看朋美跟瑟妮亞的對決狀況。
他心想「應該要出發了吧」並轉過頭去一看——
「喔喔……已經遊那麼遠了。」
兩人已經抵達原本站著的岸邊與折返點浮標的中間點,而且還是場幾乎冇有差距的激烈競爭。
這個景象讓秋晴單純地感到佩服——朋美那傢夥,看來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本來以為手腳比較長的瑟妮亞會占優勢,但朋美以俐落的姿勢彌補。目前瑟妮亞稍微領先一點,但這應該是出發時的衝刺差距吧,朋美的腳程並不慢,隻能說是瑟妮亞太快了。
也就是說,兩人遊泳的速度幾乎一樣,而且兩個人都很快,這種速度的確不會輸給一般的男孩子。
……話說回來,來回總共有四百公尺,兩個人還都遊自由式,雖然比蛙式快上不少,但也更容易累,尤其是在海裡換氣時會被波浪影響,有時還會喝到海水,一般來說應該都會選擇蛙式。
這到底是有勇無謀、自信滿滿,還是該說兩個人都不服輸呢
無論如何,在兩人高速競泳的狀態下,距離漸漸拉開了。
果然還是手腳長的瑟妮亞比較占優勢,而且她體力也很好,速度根本不會慢下來:另一方麵,朋美的狀況則是漸漸有些不順。
搶先抵達折返地點浮標的是瑟妮亞,雖然秋晴離得實在太遠,所以不能確定是否有碰到,不過那個高傲自尊的集合體應該不會作弊。
瑟妮亞折返之後跟朋美擦身而過…………
不知為何她的手停了下來。
秋晴想搞清楚怎麼回事而仔細觀察,發現她停在原地四處張望,感覺好像還非常慌張。
接著朋美碰了一下浮標也折回來——就在這時秋晴終於注意到了。
——不見了。
瑟妮亞的比基尼,上半身的部分不見了。
她用一隻手遮住胸部,隻有肩膀以上稍微露出海麵,雖然因波浪的關係冇辦法看得很清楚……不過她的泳裝的確是消失了。
以細繩綁起來的款式,加上自由式的激烈動作,這可說是致命傷啊,從很多角度來說都非常致命。為什麼不在更靠近陸地的地方脫落啊還有為什麼手邊冇有望遠鏡啊這可是一輩子都不見得遇得到一回的意外,實在是太可惜——呃、不行,思考隨著波浪卷向奇怪的方向了。
「……喔,好像找到了……」
秋晴幾乎要發出詛咒神明的悲泣繼續看著,見到瑟妮亞朝旁邊伸手抓住某樣東西。儘管還是太遠冇辦法看清楚,但她似乎是順利找回泳裝了。
這段時間內朋美還是繼續遊著,雖然速度減慢了不少,但還是拉開了一段距離,目測至少有三十公尺以上。
這下勝負已經確定了吧——這樣想著的秋晴起身往起點走去——
突然問又停下了腳步。
重新穿上泳裝的瑟妮亞,正以猛烈的速度追上來。
——好快,這速度絕對比剛剛還要更快,雖然也可能是回程剛好有海浪推動的關係,但還是快得非常驚人。
證據就是她正漸漸縮短跟朋美的差距,儘管朋美改成蛙式而維持穩定的步調,但照這樣下去肯定能在終點前追上。
朝岸邊遊過來的兩人上演比預想還要精采的對決,讓秋晴看得興奮不已。
整個過程已經過了四分之三,剩下就是精神力的勝負了。
到底誰纔是真正的不服輸,能得到神明的眷顧呢再過不久就要揭曉……
——不過能開心觀戰的時間也到此為止了。
「啊……」
出現在視野中的意外狀況,讓秋晴發出小小的疑問。
眼看隻差幾公尺就要追上朋美,瑟妮亞的身體卻突然沉了下去。
感覺就像被某人從海中拉住腳一樣……但她立刻就重新浮上來。
然而,這並非可以在旁悠閒觀看的狀況。
瑟妮亞的兩隻手在海麵上拍著,怎麼看都是在拚命掙紮,彷彿就連要把臉露出海麵都很豐苦。
——等秋晴意識到她溺水時,身體已經先一步跳進海裡了。
或許該通知一下朋美比較好,可是那傢夥正專注地遊著泳,聽不到的機率很高。
況且她的體力已經幾乎耗儘,絕對不適合幫助一個身高比自己高而且溺水的人,甚至還有引發二次災害的可能。
所以秋晴毫不猶豫地遊向瑟妮亞身邊,途中發現青梅竹馬闖入的朋美雖然麵露驚訝,但秋晴完全忽視她並把速度提高到極限。
體戚時間過得很慢,但是瑟妮亞距離終點其實不到一百公尺,所以頂多隻花了一分鐘左右。
好不容易抵達瑟妮亞身邊時,她已經連頭都沉入水中了,秋晴趕緊潛入水中要將她抱上海麵。
雖然她有些掙紮,不過這並不算什麼,從育科的課程中已經上過好幾次急難救助課了,就連被亂動個不停的怪力女四季鏡抓住的危急狀態下,秋晴都能夠順利遊完全程,這種程度算很輕鬆了。
——然而,這並不是在上課。
碰到狀況時會出手幫忙的深閒並不在這裡,值得依靠的大地也不在。
所以秋晴能倚靠的隻有自己——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我絕對……不可能、會失敗、的啦……!」
秋晴一鼓作氣,硬是把已經冇反應的瑟妮亞的手臂架在肩上,自己的手臂則穿過腋下抱住對方的身體,開始遊往岸邊。
由於秋晴兩手都不能自由行動,所以冇辦法加速,但至少還是比遊得很爛的蛙式來得快一點。
他看看旁邊瑟妮亞的臉——眼睛閉著,不管怎麼叫都冇有迴應,看來失去意識了,這讓秋晴不禁咋舌。
急難救助講求迅速——但是絕對不能著急,如果引發二次災害就前功儘棄了。
實際經曆這種狀況真的會著急,心臟的跳動變得很詭異,而且會有種不管怎麼遊都冇辦法接近岸邊的錯覺。
……不過,冇問題。
應該冇問題的。
上課時,都可以在那個像洗衣機般的水流中遊泳了。
上課時,可是穿著製服在非常難遊的狀態下進行訓練。
跟那時比起來,海浪平穩得多,自己跟對方又都是穿著冇有多餘抵抗跟重量的泳裝。
所以,絕對冇問題……
秋晴心裡這麼相信著,咬緊牙關拚命地遊……
「——喂,秋晴!?」
當他聽到朋美緊張的聲音時,手指已經有沙的觸戚了。
「好……!」
秋晴站穩在期待已久的地麵,兩手抱住瑟妮亞的身體站起來。這時水的深度頂多隻到腰部而已了。
離開水麵時,抱在手中的瑟妮亞重量突然增加,不過沒關係,跟之前揹著一個大冰袋跑步直到全部融化的訓練比起來算很輕了。
秋晴小心地不讓流動的沙打亂腳步,慢慢定上海灘,朋美則難得露出很著急的神情靠近過來。
看到這傢夥不安的表情,秋晴反而感到一陣放心。做好了「自己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覺悟。
「弗雷姆哈特同學她——」
「冇事了,你冷靜點,先讓她躺下來……」
秋晴走到確定海浪不會打到的地方,小心地讓瑟妮亞躺下,然後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並把她的頭部往後仰,這樣就可以維持氣道暢通……應該吧。
嗯呃、接下來呢,在進行人工呼吸之前還有什麼要做的——
「……唔、嗯……」
「喔——瑟妮亞!喂、你冇事吧!?」
正當秋晴焦急時,他突然聽到小聲的呻吟,於是趕緊呼喊起瑟妮亞。
冇有反應……不過,雖然冇恢複意識但已經在呼吸了,胸口也有上下起伏。溺水的時間並不長,大概也不會因為喝太多水而有生命危險。
「應該……冇事了。」
秋晴嘀咕著往後坐倒在地。
真是的,完全冇想到會出這種事,居然會遇上需要急難救助的狀況,更冇料到那些誇張的實習課程居然會有發揮用途的一天。
「秋晴……弗雷姆哈特同學她……」
「喔、已經冇事了,應該很快就會恢複意識了。」
一臉緊張靠過來的朋美,表情也因安心而稍微放鬆。比賽中的對手發生意外,就算是這傢夥也冇辦法放心吧。
總而言之,已經冇事了……
「——你坐著發什麼呆啊,秋晴同學!」
「……咦」
秋晴正想要喘口氣時,卻不知為何捱了罵。
而且對方還是用優等生的口氣。
兩手壓著胸口的朋美,露出一副「我可是很拚命!」的表情,以了不起的口氣說:
「你在乾什麼啊!趕快爭取時間,幫弗雷姆哈特同學做人工呼吸啊!」
「啊……咦你說什麼啊,冇有那個必要……」
「幫溺水失去意識的人做人工呼吸是常識啊!所以快點啊,現在就親——不對,趕快人工呼吸。」
「哪有這種常識啦!你根本是故意說錯的吧!?」
「怎麼會呢,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絕對不可以開玩笑!所以趕快,馬上幫弗雷姆哈特同學人工呼吸!而且還要對豐滿的胸部做心臟按摩才行。」
「按摩……誰會做這種事啊,笨蛋!要是真這樣做的話肯定會被告上法院並被從社會上抹殺吧!」
秋晴強忍著害羞大聲怒吼,朋美則露出狀況絕佳的生動笑容迴應:
「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一定要爭取時問,趕快把空氣口對口送給她吧!叫你做你就趕快嘟起嘴上!」
「所以說根本冇有必要啦!而且你為什麼不自己來!?」
「我冇有受過訓練啊,讓有經驗的人來做比較安全!好了,趕快吧,趁弗雷姆哈特同學醒過來之前!」
「醒過來的話不就已經冇事了嗎!」
麵對朋美無有如理取鬨般「反正你快上就是了」的要求,秋晴則是儘可能甩掉邪念徹底抗戰。
這段蠢到不行的對話,一直持續到大地回來、瑟妮亞也剛好醒來時才結束。
白天度過了手忙腳亂的一日,到了晚上才總算安靜下來。
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白麗陵還是瑟妮亞的家都一樣。
雖然並不是說日期切換的同時所有事情都會重置,但在接近一天結束時,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會稍微覺得安心——
「……嗯,真不妙啊。」
秋晴站在二樓陽台上吹著風,用手搔著脖子自言自語地嘀咕。
想著這些事情恐怕又會被朋美捉弄吧。不行不行,得趕緊從感傷的深淵中爬出來,畢竟自己不是這種個性,冷靜想想就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真的發生了很多事。
朋美他們的到來,被埋在沙裡,瑟妮亞溺水的危機。之後等回到家還比賽打撞球、玩撲克牌度過一段歡樂時光,當然也捱了不少懲罰遊戲,最慘的還是朋美她們在自己想好好泡個澡時闖進來偷看,實在令人想哭……其實等到她們離開後,自己真的躲在水蒸氣裡麵哭,因為差一點就被看光了。
另外朋美跟大地也住了下來,所以大家就同桌吃晚餐。席間有挑釁、有爭吵、還有墨西哥辣醬亂灑的忍耐大會,實在非常熱鬨。不知道為什麼,安娜還特彆送酒過來,瑟妮亞則是在看到的瞬間臉一陣青一陣紅地阻止……到底怎麼回事啊雖然秋晴完全冇有要暍的打算啦,反正就是很奇妙的一幕。
嗯,不過,不管怎麼樣。
像這樣度過……果然,還是會覺得真是不錯的一天。
其實每天都平穩度過當然最好,但如果能充滿刺激又不受任何傷害說不定更好吧。
「——就算是夏天,你這樣還是會感冒的喔。」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請放心,我進白麗陵之後可是鍛鏈過了。」
秋晴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聲音,他頭也不回地直接迴應,因為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
那絕對不會消失在夜空中的清晰聲音,比平常稍微平靜一點,但還不至於會聽錯。
「好啦,有什麼事嗎今天已經很累了,我也差不多該睡了。」
「……很快就好,嗯,我想想……隻要三分鐘就行。你給我在這邊站好。」
「……嗯,瞭解。」
秋晴老實地答應,並轉身把背靠在陽台邊的扶手上。
平常聽到這種命令的口氣就想反彈,但今天已經累了,而且時間有點晚,可能已經有人先睡了,就不要太吵鬨吧。
月光、以及走廊上小小的燈光照著瑟妮亞,她身上披著一件薄外套,令人有些在意底下穿什麼。
總之秋晴努力地不往奇怪的方向去想,並等著聽瑟妮亞要說些什麼。
看來對方也在調整時機,在經過十幾秒的沉默後,她才雙眼直視著秋晴開口:
「我……好像還冇有跟你道謝吧。」
「嗯……不、其實也不需要道什麼謝,而且這樣不太符合你的個性吧。」
刻意重新提起那件事讓秋晴也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想要含混過去,但是瑟妮亞稍微眯起眼睛——
「那隻是你的認知有錯。」
她不像平常那樣情緒高漲地發火,反倒很平靜地以明白堅定的語氣這麼說。
如此一來秋晴也不好意思跟她打哈哈了。
看到瑟妮亞那認真的眼神,秋晴隻能一頭霧水地聽她說話。
「以前我就說過——我是瑟妮亞.伊織.弗雷姆哈特,繼承『紅翼水鳥』家紋的名門貴族,伯爵家主的孫女。所謂的貴族並不隻是掛個頭銜而已,要做出符合身分的行動、揹負相應的職責,纔是真正的貴族。我怎麼可能不遵守『高貴的義務』,變成那種隻會虛張聲勢的下賤人物呢。」
「……這樣、啊。」
秋晴點點頭,想起剛轉學時的事情。
的確,在餐廳對立時她好像有說過類似的話。
而且自己那時候就隱約覺得——態度凜然的瑟妮亞看起來有一股驚人的魅力。
其實她本來就長得很漂亮,整天空轉的電鑽其實也不差……不過跟這些無關,該說光是看著她就覺得體溫上升呢,或者說視線完全離不開呢……總之,就是感覺她閃耀著令人尊敬的光輝。
雖然這任性的傢夥總是高高在上又好戰,但她清楚理解自己的身分,以及今後的生存方式,並在這個大前提下行動,老實說這很了不起。跟雖然進入從育科,但因完全看不見將來而感到不安的自己完全不同。
所以秋晴纔會很嚮往宣示自己貴族身分時的瑟妮亞,當然就算撕開他的嘴,他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有點像是中了定身術般,一時之問忘記身體該怎麼行動的秋晴愣在那兒,看著瑟妮亞的一舉一動。
瑟妮亞以左手輕輕壓住被夜風吹動的金色長髮——
「總之,既然遇到這種差點喪命的事故並遭人搭救,要是完全不道謝實在說不過去。若讓父親大人跟祖父大人知道絕對會被逐出家門。」
「逐出家門太誇張了吧。」
「這絕非開玩笑也不誇張……」
講到一半突然停下來的瑟妮亞——
稍微彎腰低下頭,做出連在舞台劇都看不到的優雅動作。
一非常感謝您在我溺水時救了我,我以弗雷姆哈特家的名字發誓,一定會回報這份恩情。而且不用等到以後,我現在立刻報答。」
「……喔、喔喔。」
「——話是這麼說,但我也很煩惱該怎麼回報,如果是我們家的傭人可以直接給予獎賞,既然不是的話就該致贈謝禮。」
氣氛雖然緩和了一點,但瑟妮亞真的非常煩惱吧,眉頭閭甚至出現了些許皺紋。
對秋晴來說,隨便收她的禮也不太好,而且搞不好會很麻煩。如果送來巨大的佛像或是可能會觸犯國際條約的寵物,恐怕會立刻被趕出宿舍吧。就算收到寶石或有價值的古董應該也高興不起來,要是能賣掉還另當彆論……不對,怎麼可以隨便賣掉收到的禮物呢,所以這也不行。
話說回來,直接收現金也不太對……所以說的確是很令人煩惱。
秋晴兩手抱胸小聲嘀咕著:
「其實我不需要什麼謝禮啦……不過你應該不能接受吧」
「那當然,我絕對不能接受翠方麵受惠。」
「嗯、這樣的話……請儘量避免會留下來的東西吧,最好是用很快、而且很輕鬆就能解決的方法。」
這麼說著的秋晴,在腦袋裡想著「按摩肩膀三十分鐘」、「用那個巨大電鑽搞笑」之類馬上就可以解決而且還滿有趣的提案——
「——我知道了。」
「……咦」
聽到她下定決心的聲音,秋晴拾起原來看著地麵的目光——
瑟妮亞已經來到眼前,那華美的外表更令他忍不住吸了口氣。
她的手扶上了秋晴的左臉頰。
——當秋晴的注意力還集中在那碧藍眼睛跟微微泛紅的白皙臉頰時,一切就結束了。
輕觸臉頰然後立刻離開的柔軟觸感,若是閉著眼睛恐怕不會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秋晴的眼睛睜得很大,所以看得很清楚。
就像是算準時機的突襲般,瑟妮亞在秋晴的臉頰上輕輕地——
「……那個,你可不要誤會喔!從以前就有女王陛下對傑出騎士賜吻的獎賞方式,這可是有傳統的喔,我隻是照著執行而已!」
「…………呃、這……那個……」
對方那突如其來的行動與緊接著惱羞成怒的反應,讓秋晴有些混亂。一般來說就算對她發火也沒關係吧可是比起這個,目前還是該懷疑方纔發生的是不是幻覺,因此他以手指輕撫還留有微微觸感的臉頰。
這時,瑟妮亞大概是想起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吧,整張臉瞬間漲紅。
「反正回禮已經送完了!我要回去睡了!」
瑟妮亞像是要吵架般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陽台。
秋晴隻能呆滯地看著……
在她的背影消失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嘀咕了一句:
「…………冇搞錯吧」
秋晴真的很想問自己剛剛的經曆是現實還是幻想。
他以最古典的方式試著擰了一下自己的臉——好痛,非常痛。
也就是說…………那是現實。
那個瑟妮亞,對自己的臉頰、那個、親——
「……唔哇……這……這下、不妙啊…………」
秋晴蹲在地上,壓著噗通噗通跳得超大聲的心臟。
真不妙,這下恐怕真的糟了,說不定已經病人膏盲了。
之前不小心摸到她的胸部,也曾經不小心壓倒她過,但那時可冇這麼動搖過。
因為,那些全都是意外,是不得已纔會遇到的狀況……
但是,剛剛的那個——雖然說是謝禮,而且似乎是傳統,但不管怎麼樣,確實是由瑟妮亞主動的。
——或許,瑟妮亞並冇注意到。
冇注意到她自己到底做了多麼不得了的事情。
正因為秋晴有注意到,所以隻能深深地吐一口氣:
「…………明天要拿什麼表情麵對她啊……」
一想到這裡不是白麗陵,而且現在還處於根本無法逃避的考試期問,秋晴就忍不住抱頭叫苦。
……總之。
原本隔岸旁觀的睡意,這下子飛到地平線的彼端去了。
看來會是個睡不著的苦悶夜晚。
——回程的車上。
彩京朋美坐在不太會搖晃的加長型轎車裡,眼睛看著窗外的景色,但意識完全集中在彆的地方。
三天兩夜的考試還算是很有意思,而且也有非常刺激的部分,雖然可能有點過火,不過應該還在容許範圍內。
以排解無聊來說已經夠了——應該是夠了纔對。
「……喂,大地同學。」
「什麼事嗎」
朋美忍住想要歎氣的感覺,叫了一聲同行的搭檔,迴應的聲音裡冇有什麼感情。雖然有很多同學覺得這樣不錯,但或許是因為知道很多內情,所以朋美冇辦法讚成……不過,現在的問題並不在這裡。
眼前的問題應該是——
「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能不能幫我想想看」
「……是沒關係啦。」
「假設你有一個感情很好的異性朋友,雖然還不到戀愛的程度,但也算得上是喜歡的對象。」
「……」
朋美可以感覺得出來她有些困惑,但還是不管她的反應繼續說:
「有一天,你看到那個朋友跟另外一位異性接吻的場麵,而你也並不討厭那位親吻的對象……也就是跟自己同性彆的人物。」
「……………………嗯嗯。」
「然而,卻有種曖昧不明的感覺一直在胸口無法散去——大地同學,你覺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此同時,浮現在朋美腦子裡的——是夜晚的陽台。
在她惺忪的睡眼裡,那位耀眼的金髮少女,跟青梅竹馬的少年逐漸地接近…………然後親吻。
她不敢斷定絕對冇看錯,因為距離有點遠,而且自己還急急忙忙逃走了。
可是,隔天早上那兩個人的狀況——怎麼看都是意識著對方,對話內容還有點不太自然,而且那個氣氛……
「……雖然我不知道彩京問這個問題的意圖……不過那個,應該就是所謂的嫉妒吧,我對那種事情並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是很確定。」
「這……這樣啊。」
雖然是個不確定的答案,但朋美冇辦法做出更進一步的迴應。
嫉妒……她心想「原來這就是嫉妒啊」並看著自己的胸口。
——這怎麼可能
是嫉妒的話就代表……那個人對自己來說很特彆吧。
啊,不過好像聽說過也有對朋友的嫉妒,所以……冇錯,不隻男女問的戀愛感情纔會有嫉妒。
秋晴隻是關係很好的男性朋友,弗雷姆哈特同學則是——雖然合不來,但並不討厭的人。自己十分喜歡她那直腸子的個性,而她有時想動歪腦筋到最後卻總是撲空這點,實在太有趣了。隨心所欲地捉弄那兩個人時,自己幾乎可以忘掉平常那種無聊生活,真的非常有意思。
不過……那兩個人、交往的話……
「……唔唔……」
假設——冇錯,假設弗雷姆哈特同學真的對秋晴抱持好感,可是應該還冇有告白纔對,
所以說立刻演變成這種狀況的可能性非常低,而且兩人之間還有各式各樣的障礙。
可是、如果——萬一。
先不管交往與否。
如果兩人對彼此有好感的話——
到那時候,自己該怎麼應對呢……
「…………」
在安靜的車內,朋美反覆思考……然後,放棄了。
無論她怎麼思考,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正確答案。雖然覺得自己這樣很冇用,但在羞恥心的千擾下,根本冇辦法做出客觀的分析。
那該怎麼辦呢——結論很簡單。
「……乾脆來確認一下好了。」
自己對那個少年到底抱持什麼樣的感情、什麼樣的想法呢。
雖然有點害怕,但能弄清楚說不定也不錯。
心裡這樣想著的朋美,慢慢閉上了眼睛。
四季鏡早苗
高中部7-A從育科
1月29日生
身高:164公分體重:跟姊姊一樣
三圍:91.62.88
興趣:收集古董餐具(很快就不小心打破所以不在手邊)
備註:原本是就讀白麗陵的名門大小姐——但因為家道中落而立誌成為能支撐整個家族的人,在升上高中部時轉到從育科,靠著與生俱來的脫線能力跟無意義的驚人怪力,以專門扯人後腿的麻煩製造機身分大活躍……
上月司評語:脫線女仆,不過因為實在脫線過度而造成不得了的狀況,是個讓人理解任何事都要適可而止的優秀人才。
むにゅう評語:以前曾經覺得她的尺寸算剛剛好,但現在已經完全成了那個「豐滿」跟「柔軟」的俘虜了。
早苗冇有穿喔。
四季鏡紗織
高中部3-C上育科
8月3日生
身高:167公分體重:身材肉感但;其實很輕
三圍;;92.58.87
興趣:最近喜歡逛量販店跟百元商店
備註:早苗的姊姊,而且是白麗陵中首屈一指的美女。不過跟妹妹一樣是個天生的脫線個性,而且有把什麼都連結到脫掉衣服的特技。做什麼事都少根筋,有時候還會毫無惡意地傷到人。
上月司評語:完美證明瞭「老天不會賦予一個人兩種才能」這句話,無能一族的終極武器,脫線的方向跟妹妹稍微不同,該怎麼說呢……
自爆型**……
むにゅう評語:在房間時都是全裸生活的大姊姊,這麼說一個人的時候會在**的身上沾滿牛奶或是奶油?
沙織有穿喔。
愛榭.哈迪姆
高中部2-A上育科
6月11日生
身高:159公分體重:輕得令人驚奇
三圍:78.52.76
興趣:手工藝、收集香精油
備註:伊斯蘭係宗教之一阿弗蘭教的信徒,而且是在中東地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富豪女兒,因為戒律的關係不能讓人看到肌膚,而且幾乎冇人聽過她的聲音,是個充滿謎團的美少女。
上月司評語:神秘的女性總是會令人非常興奮,而且愛榭在故事內容中幾乎冇有機會以製服造型登場,所以這可是一張非常貴重的插圖。
むにゅう評語:好想讓她在耳邊說甜言蜜語的褐色皮膚大小姐,根本不需要勝負內衣!
愛榭是全裸穿罩袍。
赫蒂耶
高中部2-A上育科
9月26日生
身高:165公分體重:記錄已經刪除
三圍:83.56.79
興趣:種植香草、記錄愛榭大小姐的成長過程
備註:在懂事前就被當成愛榭專屬侍女來養育,不隻是家事能力,就連翻譯跟護衛都樣樣精通的超級女仆,無論任何事情都以愛榭為第一優先,完全不在乎手段跟過程。基本上算是上育科的學生。
上月司評語:過度保護的殺手仕女,似乎是個能跟深閒匹敵的高手,但有時會發生一些脫線的情況,這也是她的一大魅力,不過跟她牽扯上可能會冇命就是了。
むにゅう評語:為了紀錄「榭大小姐的成長過程」,從大小姐小時候就天天在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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