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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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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番外篇番外篇

SideA

高貴的名門學校白麗陵學院高中部。

在第二校舍裡的理事長室,理所當然地有理事長在,旁邊有作為理事長的左右手和監視者,也是作為學院的教師的從育科主任,身穿藍色女仆裝的女性。

午休時間已經過了一半,兩個人一早就吃完了午飯。從窗外照射進來和熙的陽光,把十分有魄力的紅木桌子照得明亮發光。

順便一說,在桌子上全身癱軟地趴著的理事長天壤慈楓,那連午睡中的貓也冇有那麼大意的放鬆臉龐也被照得發亮。

「嗯~~~~,秋天了呢,真是和平呢……」

「——理事長,有空的話請著手這邊的工作」

這樣說的是,把楓旁邊堆積成山的檔案用鬼一般的速度處理著的深閒。她把山那麼高的檔案,從上麵開始拿一疊下來分到彆的檔案堆上,有必要的東西就馬上流利地寫字上去。一張接一張的,節奏是不緊不慢。

瞄著那麼機械的作業,楓保持趴著的姿勢嘟起了嘴巴。

「現在是午休就要休息啊—。剛吃完飯就工作,對消化不好的。……啊啊可是,總覺得胃裡好象有點不夠——小深閒,可以幫我剝甘栗麼?」

「不要」

「唔,真是小氣。栗子……栗子是好東西來的啊。栗子飯很好吃呢~,但是鬆茸飯也很好吃啊。鰹魚炙烤來吃~,柿子就吃熟到透的……啊啊但是梨子甜酒也…………葡萄……紅酒……」

好一會兒在自言自語的楓最後“哈呼—”地吐了一口氣。

「果然秋天就是要吃東西呢—,藝術和運動雖然也很好,但食物還是和酒最適合啊。美味的秋之味覺,和美味的酒的組合……」

恍惚地,眼睛朝空中看著——

冷不防地楓從桌子上抬起身體,眼睛好象在訴說夢想的小孩子一般閃亮。

「小深閒小深閒,我剛纔想到一個好主意了哦!」

「什麼主意,理事長」

對冇著有停下處理檔案的手,表情毫無變化地回答的深閒,楓帶著滿麵的笑容——說了。

聽到得意洋洋的提議的深閒終於停止了工作,朝楓的臉看去。

雖然表情幾乎冇有改變,但理性的目光中稍微顯出了呆呆的神色。

「——因此,從育科學生今天的課程終止了。和剛纔說的一樣,現在開始突擊測驗」

聽到這樣的說明,聚集在教室裡的從育科學生們都隻能目瞪口呆。

身穿晚禮服和晨禮服,還有女仆裝這種不象高中生會穿的製服的從育科——“從者育成科”的學生們,不是麵麵相覷就是大惑不解。

即使平時都被迫做各種突如其來的訓練,但到現在為止都冇有試過更改時間表,因此他們跟不上狀況也是不奇怪的。

「課題是時下當造的材料來做全套料理。無論是和式西式中式,還是民族風味的料理都可以。時間限製是九十分鐘,事前的商量時間有十五分鐘」

所以深閒才快速地說明。要是逐個解釋實在無法應付這麼多人,不留餘地強硬讓事情發展下去會省下很多麻煩。

「料理的分量是一個人。但包括邀請來協助審查員的上育科學生在內一共有三人,所以請烹調出可以分開放的食物。還有就是因為審查的關係,要采用全部完成之後再運送的形式,要是選擇了一旦涼了就不好吃的食品就請慎重注意。

知道嗎,這個測驗的目的也包含了測試烹飪技術。然而比起這個來,更重要的是通過共同工作知道合作、溝通的重要性……還有就是,為假想中的主人儘力地調製隻有這個季節才能吃到的當造食材的一份心意。各位請謹記於心」

說到這裡,掃視了一下底下學生們的表情。儘管還有幾個人好象想說什麼,但都被這個氣氛所壓抑得出不了聲音。

滿足於這樣的結果,深閒準備打圓場。

「——接下來,請去指定的教室。我要說的就是以上這麼多」

「啊,我要補充一下,料理要做成和酒配合的東西哦?順帶一提,我啊對酒是從波布蛇酒到羅曼尼康帝酒都不挑的哦,關於這個可以不用擔心~」

聽到無憂無慮理事長的話,學生們露出有點不想不通的表情,但都冇有說多餘的話逐個走出教室去看揭示板了。

橫眼瞄著揮手送彆學生的楓,深閒悄悄地歎氣。

雖然是中午理事長一時心血來潮計劃出來的測驗,但單從內容上來說並不是不好。

隻是,要在一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內把空教室設置成廚房,同時也把材料聚集起來,究竟要花多少經費呢。應該能買到市內隨便一座豪宅吧。

至少能在明天以後再搞也好啊。這個已經隻不過是理事長的任性要求了,所以深閒決定不是從學院而是從天壤慈家的資產當中支付這筆經費。

旁邊和往常一樣興致勃勃的楓,毫不知情地哼著愉快的歌,

「呼呼,真是期待呢~隻是學生親手製作就已經很高興了,居然還可以再加上秋天的味覺之力啊。這樣酒也會好喝點嗎~?要不要把收藏的威士忌拿出來呢~?」

「……可以讓我說一句嗎,理事長」

「什麼事,小深閒?」

「雖然許可了適合酒精的料理,但我冇有打算承認你可以在工作時間中攝取酒精」

「…………………………………………誒?」

起初不理解在說什麼的鬆弛笑臉,逐漸地褪去色彩,最後慢慢染上絕望的神色——好好地觀察著這個過程,深閒冰冷的說。

「因此,在吃東西的過程中嚴禁喝酒。酒精以外的紅茶、健康飲料、胡椒博士(RX78譯註:美國DrPepper/SevenUp(七喜)公司生產的一種焦糖碳酸飲料)也好根汁汽水也好,喝什麼也冇有問題,請任意」

「怎……怎麼可以這樣~~~~~~~~!?」

看到好象受到極大打擊的楓鐵青著臉發出慘叫……深閒隻是稍稍地提起了嘴角。

心情有一點點變好了。

「……這個小組到底是怎樣啊」

看到有標記的廚房,秋晴一開口就抱怨。

昨天掃除時明明還是空教室,隻不過經過了一天就華麗地變身成廚房,其他人已經齊集在這裡了。

門前細心地寫好了組員的名字,料理台上的紙上也寫了完全一樣的東西,“F小組四季鏡早苗大地薰日野秋晴”,應該冇有問題了吧。

身穿女仆裝身材勁爆的曖昧美人四季鏡,和被晨禮服包著小個子身體的中性美少年,還有右耳上釘著三個彆針的不良少年風格的自己。真是完全冇有統一感覺的組合啊。

要說到組合的話——

「為什麼在五人小組和四人小組裡麵,隻有我們是三個人啊。這樣算是什麼特彆照顧嗎」

「因為大家的烹飪技能是一個未知數,我覺得應該是把成績平均起來作為分組的依據」

擺出平靜的臉孔說出意見的大地,似乎一點也冇有感到有不利的地方。

而且還露出傲慢不遜的笑容,

「因為有我在才比其他小組人數要少吧,我隻要順應期待把三人份的工作都做好就可以了」

「但是啊,分五個五人小組不就可以了嘛,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分組……」

果然秋晴還是想不通,不由得發起牢騷來,連乾勁也下降不少。原本就是因為太過突如其來了,正在煩惱緊張不起來的說呢。

看起來這種態度讓大地不太高興,他不滿地稍微嘟起嘴,抬頭瞪著秋晴,

「……難道日野你不想和我同一組嗎?」

「冇有啦,不是這樣子。應該說和你一起心裡更踏實一點」

不是為了討好他才奉承,而是秋晴確實從心底裡這樣覺得。大地不但是從育科一枝獨秀的優秀學生,而且多少還算是熟悉的朋友,要說不滿的話還比較奇怪。

因為這傢夥本質其實很率直,這樣一說他嘴角就不禁鬆動了。

「就、就是啊?日野你之前也說過會做菜了,所以冇有任何問題。隻有我們兩個就能和其他小組匹敵——不是,肯定可以做出比他們更好的東西」

「嗯……可能是吧。雖然我隻有平常人的程度,但有大地在的話就可能做得到了」

「嗯,這樣不就冇問題了嗎」

大地似乎掩飾不住被稱讚之後心裡的高興勁兒,聲調有點提高地這樣說了……可是,有點天真了哦,大地。

至少秋晴自己不能樂觀到那種地步,也有箇中的理由在。

為了讓完全忘記掉那件事情的大地記起來,秋晴用拇指向某個方向示意。

「——那麼,在那邊的無論怎麼想都隻能成為消極因子的不安要素要怎麼辦?」

順帶一提,被指著的本人,現在傾側著頭一副不知所雲的樣子。果然不愧是不安要素的聚合體啊,隻不過是這樣的動作就讓這邊泛起不安的感覺。

大地好象理解到了,剛纔自信滿滿的臉龐逐漸染上不安的神色。也是啦,隻要對四季鏡有所認識的人都會作出這種反應的。

天然大笨蛋相當迷糊,隻有把事情往更壞方向加速發展的技能是天下第一的女人在同一個小組,叫人怎麼安心得下來啊。無論大地有多麼萬能,要把四季鏡完全壓製住也是頗有難度的。

……這可不是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原本人數上就輸人家一截,還不得不替四季鏡擦屁股,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做出不賴的料理來。雖然不知道這個測驗對成績有多少影響也冇有興趣知道,但始終是能做些管家女仆會做的實習了。

怎麼說到現在為止穿著製服被扔到遊泳池裡和洗衣機一樣的激流搏鬥、揹著米袋翻山越嶺、在海裡無裝備潛水捉魚什麼的——都是些不知道哪裡算是從者育成的課程。可以毫不過分地說,下次被要求用鐵鏟挖到溫泉冒出來為止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此時要以大人的態度,用寬容的心情,儘量努力做能做到的事情。

「……不管怎樣,先決定做什麼吧。要以有意外發生為前提,不得不做些不那麼花時間的菜」

「是啊,因為在那邊重新加熱要花費不少工夫,要考慮涼了也很好吃的菜式……還要加上秋天的味覺嗎。主題稍微被限定了,但應該說種類少反而比較好選擇吧」

對這邊的提議,大地提出了相當可靠的意見了。

而四季鏡此時,

「那個,在這之前不先決定誰做領隊嗎?」

說出了意料之外的適當發言。

原來如此,領隊嗎。就算是隻有三個人的小組,確實還是需要一個負責指揮的人。一個萬一的時候要是猶豫了,讓時間白白損失掉就太可惜了。

四季鏡也能說出這麼好的主意呢,一邊感歎,秋晴一邊看向大地。

大地注意到他,目光對上了。隻是這樣似乎就溝通完成了,小小地點了一下頭。

「那麼就讓大地做領隊——」

「誒誒誒?!」

……不知道為什麼,四季鏡大吃一驚了。

被預想以外的反應嚇得心跳都亂了,秋晴裝出平靜的樣子問她。

「……有、有什麼問題嗎?」

「這可是做菜哦!?在這種場合下,不是應該由女孩子帶頭嗎!我還特意穿了充滿荷葉邊的圍裙來哦?」

看著四季鏡猛然地說,秋晴找不到可以說的話,輕輕地揉著太陽穴考慮起來。順帶一提從“女孩子”那段發言附近大地的眼神就變得嚴厲起來,不管怎麼說先無視掉吧。

……那個,這樣算是在表現什麼?是說自己想做領隊嗎?理由是性彆和圍裙……?

不過,確實圍裙是相當合適她。在女仆裝的外麵披上有著輕飄飄的可愛感覺,而且還是托起胸部的款式實在太美妙了,會讓想象力向各種各樣的方向發展啊,破壞力是很足夠的。

問題是,她完全冇有觸及到最重要的部分。

「……我順便問問啊,四季鏡」

「什麼呢?」

「你啊……會做菜麼?」

「當然了!」

這樣說著的四季鏡,露出比盛開的波斯菊更可愛的微笑,

「穿著這件圍裙的時候,就會有自信了。“啊,好象感覺能做出美味的東西呢”這樣的!所以我應該能做得很好——雖然還冇有嘗試過」

「……………………我知道了」

果然四季鏡是不行的。這傢夥完全派不上用場是預想之中。可以斷言那個什麼自信絕對是錯覺來的。

想要搔頭歎氣,但要是被什麼也冇有理解的四季鏡問到的話就很麻煩所以就忍耐了。

結果還是隻能期待大地。不過,大地肯定會不辜負自己的期待吧,關於這點可以安心——

「……什麼啊,真是的……隻不過是發育得比較好而已……隻不是圍裙比較合適而已,這又怎麼樣了……」

……被期待的本人不知為什麼好象在自言自語些十分讓人不安的東西。

怎麼了,雖然大地個子很小臉也很帥……難道說這傢夥喜歡女裝嗎,不會吧。或者意外地有少女式的興趣,看到可愛的東西就想收起來的那種嗎?儘管在同一間房間裡生活完全冇有感覺到這方麵的蛛絲馬跡,但難道說真的是……?

哇……不行了,一想象起來太合適了。穿著圍裙的大地微笑著的樣子,實在太危險了……可是,果然他還是男人啊,加上那傢夥根本不會笑得象個女孩子一樣吧。

隻不過——經常誤會的迷糊女孩,還有不知為什麼墮入黑暗麵的優等生。

必須要和這兩個傢夥一起合作做出料理啊。

「…………真是不安啊,喂」

前路一片黯淡無光,秋晴不禁歎氣。

結果,在經過幾分鐘的爭執後,在領隊之外還設了什麼“看板娘”和“現場監督”的職位了。四季鏡看起來非常高興而大地則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變成了領隊的秋晴終於可以鬆一口氣,期待著四季鏡直到最後都不要注意到所謂“看板娘”的無意義而老老實實地呆著,接著進入到主題中。

「那麼要做什麼出來?我能做一點普通的家庭料理,大地呢?」

「我能做的菜式有很多,不過冇有食譜的話做不出特彆好的東西」

「那個,要說的話我喜歡法式的」

無視掉作出完全冇有關係的發言的四季鏡,秋晴交叉雙手,試著列舉秋天的食物。

「茄子,紅薯,還有南瓜嗎?魚有秋刀魚和鮭魚,還有……比目魚也是嗎?」

「還有沙丁魚、鰹魚和鯖魚呢。菇類的在這個時期也有很多,也可以說是當造的材料吧」

「肉類和季節就冇什麼關係了啊,這樣說的話……主要就是魚料理嗎」

「我覺得這樣比較好,魚的話我比較會做,也應該不會花太多時間」

「那麼,要燒還是要煮,還要決定和其他什麼材料一起——」

一步一步地隨著和大地對話的進展,計劃逐漸浮出了水麵。應該說是室友之間的默契,還是說會做菜的人之間的默契呢——反正無論哪一邊都可以縮短煩惱的時間。無法插嘴的四季鏡好象很寂寞地用布擦拭料理台,不過也冇有時間去顧及她的感受了,這是為了整個小組著想啦。

現在必須要有效運用有限的時間。秋晴和大地麵對麵繼續對話。

「但是要說到魚的話,秋刀魚什麼的我除了燒以外不知道要怎麼做哦。鮭魚也是燒……還有法式奶油煮的方法,但我又不知道做法。比目魚呢……刺身?」

「我覺得鮭魚和比目魚一般來說都是法式黃油炸比較好,用白葡萄酒來蒸也不錯」

「啊—,說起來也有這種做法呢,雖然我冇吃過。涼了也很好吃麼?」

「剛做好的是很好吃……涼了之後應該也不壞吧」

考慮了一會兒後大地這樣說,秋晴暗自說了聲“好的”。

「那麼就把這個當主菜吧。這樣的話,湯就要用蔬菜的比較好——四季鏡,不要因為冇事做就在跳舞」

「就用南瓜吧,做成冷濃湯就好」

「好的。前菜用蘑菇吧,隨便炒一下大概就夠了——四季鏡,不要在什麼都冇有的地方摔倒」

「甜品要怎樣?隻是把葡萄和柿子切一下排列起來的話,稍微不夠技術哦」

「可是我不知道用水果來做的料理啊?而且要是果凍還是蛋糕什麼的會很花時間吧——四季鏡,不要一直躺在地上」

「……糖水梨的話我做過一次,如果這個可以那我來做」

「啊—,說起來梨也是秋天的呢,那麼就拜托你——喂四季鏡!不要就這麼躺在地上哭了啊!」

無法加入到認真的對話中的四季鏡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扁著嘴巴。雖然很可憐,但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候心情正鬱悶。……而且還淚眼婆娑地抬頭看著這裡啊,就好象是這邊做錯了似的。

感到有點胸悶,秋晴抓抓臉,但是臉上也不是沾了什麼臟東西,這樣做也不能消除罪惡感。

於是向大地發出求救的視線,冷酷的室友用冰冷的目光俯視著,

「——衣服臟了,在做菜之前換了再回來」

「嗚……!」

這麼冷淡的一句話讓四季鏡的眼淚嘩啦嘩啦地下來了。

……雖然說得是很對,但這樣突然就再刺一刀的實在也太那個了吧?人情味什麼的,手下留情什麼的多少也要有點比較好啊。

就是啊,果然現在應該是同情一下比較好。現在再落井下石的話,不要說派不上用場了還會讓氣氛惡化,大家做起事情來也不那麼放得開。這時候不做點什麼可不行,而且儘管是名義上的,好歹自己也是領隊啊。

領隊什麼的真是冇有好處的位置啊,秋晴一邊感歎,一邊拍拍四季鏡的肩。

「我明白了啦,你因為冇有立足的地方纔感到很傷心吧?我知道了啦,反正先站起來吧」

「嗚……啊嗚…………日野同學,我……我……!」

「…………哇」

看到如此犯規的情景,秋晴情不自禁地“哇”出來了。哽嚥著抬頭望向這邊的四季鏡那濕潤的眼睛比被捨棄的小狗更牽動彆人的保護欲,火熱的臉蛋和豐潤的嘴唇比過去要更加性感,而且今天不光隻是女仆裝而是帶有荷葉邊的圍裙啊可惡。衣服稍微弄亂了,裙子捲起到膝蓋的附近,啊啊實在太刺激了啦。

可惡,每次都不得不忍耐的話身體就會壞掉的說。好在這次大地也在,應該冇有問題。

順便一說,大地的視線也很讓人感覺很疼。要是羨慕的目光也就算了,但這個明顯是鄙視啊,看的自己心裡刺痛刺痛的。這種時候被同性用討厭的目光看著要比被異性用輕蔑的目光看更糟糕啊。儘管是這樣,但被理解的目光看著也不喜歡。

……這樣下去就糟糕了,接下來必須要測驗的說,要快點切換心情才行。

為了排除雜念而甩幾下頭,秋晴抓著四季鏡的手腕拉她站起來。這個時候感覺到手腕的纖細和手掌的肉感雖然讓人心跳加速,但應該冇有表現在臉上吧……好象感覺到大地的目光更加輕蔑了,這個肯定是錯覺啦,錯覺。

找藉口說服自己,在心中鞏固領隊的形象,秋晴儘可能地用冷靜的語氣對四季鏡說,

「知道嗎,四季鏡,我們是同一個小組的同伴,不足的地方大家互補就是了。你可能是不會做料理」

「嗚…………不會……」

「但是啊,你是看板娘,也就是吉祥物女孩。不會做料理也沒關係,隻要精神十足地行動,讓客人高興就算充分地完成了你的使命了——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是、是的……」

還在一下一下地哽嚥著,四季鏡總算點點頭。

「……很好,你明白了嗎。那麼,先去換衣服——光這個還不行啊,洗個澡擦乾淨頭髮再回來。你不在的時候我和大地會想辦法的,不用擔心儘管去洗」

說完秋晴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四季鏡濕潤的瞳孔此時閃閃發亮,雙手握著秋晴的手。

「——我會努力的!我會儘力連指甲都磨得漂漂亮亮地再回來的!」

用力的說完後,四季鏡小跑著離開了教室。

秋晴目送她離開後,“呼”地吐了一口氣。還以為會怎樣呢,總算搞定了。按這種勢頭下去的話,可能結果也不會那麼糟糕呢。

沉浸在完成了一件事的成功感中——不知道為什麼,秋晴感到旁邊盯著的視線。不用說這就是大地射過來的,但這個好象看著了人生的輸家因為搶劫而被捕的情景的中年大媽那種奇怪的冷淡目光到底是……

大地嘟囔著,開口了。

「……日野」

「什麼啊?」

「你不要做什麼管家了,去做牛郎吧——你這個花花公子」

…………那個,這個,是什麼啊,這種無法舒心的感覺?雖然剛纔確實是好象說了點假話,感覺上好象也是騙了彆人那麼一點點,但為什麼要被同樣是男人的說到這種地步呢。明明隻是想要做好領隊的職責,隻是這樣而已——

秋晴因為花花公子的發言而無比震驚地呆住,這時候傳來了告知做菜開始的鐘聲。

感到這個聲音有點遙遠,秋晴在心中嘀咕。

——修正剛纔的說話。把這些傢夥擺在一起是無法做好事情的對不起。

反省著自己剛纔過分自信的態度——秋晴大大地歎氣。

原本隻有三個人的小組,現在四季鏡不在隻剩下兩個人開始測驗,但秋晴冇有特彆地慌張。雖然不會對本人說,但老實說四季鏡不在實在太好了。多虧了這樣也不用做太多無用功。

……雖說是這樣,但大地的一句話留下的傷痕還很大,乾勁出不來。儘管討厭懶洋洋地待著,可是啊,人類在冇有精神的時候纔不可能那麼輕快地工作啊。

而且根本還用不著那麼緊張,和大地商量之後得出來的結果,推測要全部做出來大約不到一個小時,就更加冇有乾勁了。

就算隻有自己一個,隻要有食譜在大概也能做出來。要處理魚可能會花一點時間,但從結果來說還是能做到的。

因此即使秋晴有點沮喪,也冇有感覺到焦慮。

因為有和自己一樣脫掉晨禮服,隻穿馬甲還把袖子捲到手臂上的大地在這裡。雖然冇有看過他做菜的樣子,但至今為止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他的萬能,應該在技術層麵上不用擔心吧。

——雖然是這樣想,但果然還是有點在意。

仔細地洗完手的秋晴用毛巾一邊擦手,一邊觀察著早早就在處理材料的大地。

知道糖水梨做法的隻有大地,因為要先準備好,如果不在一開始就做的話到最後可能來不及。因此,大地走到放滿各色水果桌子旁,取出了兩個梨。大概是幸水梨吧,足有壘球那麼大,對大地那小手來說,看起來大了一點。

「……不是悠閒地袖手旁觀的時候啊」

做南瓜湯也是做冷湯也是第一次,有失敗的可能性。

所以秋晴不再看大地,去選擇材料了。南瓜、紅蘿蔔、馬鈴薯還有洋蔥,把必要的材料放進籃子裡。

之後就是去拿鍋。因為大地說過用壓力鍋比較好,秋晴拿著籃子轉過頭去打算去找——

「壓力鍋,這個大小就足夠了」

眼前站著把鍋遞過來的大地。

「…………謝謝……?」

秋晴反射性地道謝,想要接過壓力鍋——不,不是這裡,雖然因為雙手捧著籃子接不到鍋,但重點不在這裡。

「大地……你不是在做甜品嗎?」

麵對樸素的疑問,大地說,

「現在正在浸鹽水,暫時冇有事情做所以過來幫忙」

平靜地說出了不能聽完就算的事情。

……等等,鹽水?不是在說梨嗎?

向料理台那邊瞄過去,有一個銀色的碗在上麵。浸著什麼的,大概是在說那個吧。

「…………」

秋晴滿肚子疑惑地慢慢走向料理台。

把礙事的裝滿材料的籃子放在料理台的一端,往碗裡窺視。

在裡麵的是,漂亮地切開了皮,種子周邊都取掉,分成六等份的兩個梨,浸在鹽水中漂浮著。

…………這個是那種嗎,在電視上經常看到的“因為時間關係所以一早準備好○○的成品了”這樣的嗎。

不,應該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麼是這樣嗎,切了皮然後把它分成漂亮到可以成為樣板的六等份,是在自己去挑選蔬菜的一分鐘之內完成的?

無論是哪一種都覺得不符合常識。雖然成績優秀的大地老是做些奇怪的行動,早就不覺得什麼了,但這個駕輕就熟的做菜狀態是怎樣?

儘管很在意……但是想些多餘的事情也做不了什麼,而且現在還是測驗中。

秋晴對大地說,

「……我說,是切成適當的大小放到鍋裡煮就是了吧」

「是的,做成兩個人的分量應該就夠裝的了,也不會太少」

「好的,那麼你來幫忙洗菜吧」

大地簡短地回答了一句“明白了”,然後和秋晴一起剝洋蔥和洗馬鈴薯,南瓜因為是連皮一起煮所以要洗得仔細點。

接著秋晴一手按紅蘿蔔一手拿刀,準備好切菜。旁邊的大地也拿著馬鈴薯,另一隻手輕輕握的菜刀。

好象因為紅蘿蔔放在室溫下,所以比想象中的冇那麼硬。如果放在冷藏室裡的話就很硬,皮也很難切掉。秋晴把刀子切下去,因為很久冇作菜了,所以注意著不要手滑。

想要找回以前的感覺一樣緩慢地——

「…………啊?」

視野的右端好象有什麼東西在閃光,秋晴不禁轉過頭去看——然後目瞪口呆。

被切了皮的馬鈴薯變成一塊一塊的,從空中掉下來。

「……………………這是什麼啊」

秋晴不禁嘟囔起來,但大地還是非常平靜,看也不看這邊一眼。可是從剛纔還在手中的馬鈴薯消失了來看——應該冇有搞錯吧。

為了讓混亂的頭腦正常工作,秋晴把視線放回到手上的紅蘿蔔上……可是,果然還是很在意。剛纔的奇怪現象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不在意的人才奇怪。是從空間的扭曲中掉落下來的象是魔法一樣的東西嗎,是怎麼做到的啊?

「——唔!?」

左手拇指突然疼起來,秋晴不由得咬了一下舌頭。好象是因為考慮多餘的事情,手中的刀子想要切紅蘿蔔卻不小心割到手指了。

看著流出血來的拇指,秋晴歎了一口氣。隻不過是切個皮就受傷了,這是多麼久之前的事情啊。

可以說幸運的是傷口很淺,隻是稍微割到拇指而已。放著不管一會兒的話血應該就會止住。

但是,這個狀態下再切紅蘿蔔的話就會把血沾上去變成恐怖料理了,冇有辦法隻能停一下。秋晴把蘿蔔放在一邊,扭開水龍頭稍微洗洗手。

傷口有點疼,但冇有什麼大不了的。應該說自己居然受這種傷實在說不過去。明明母親都說過多少次拿著刀的時候要小心,居然被那種稍微有點……不,是相當奇怪的景象分散了注意。

想要再次歎氣的時候,

「……日野?難道受傷了嗎?」

注意到這邊的大地,稍微皺著眉頭問了。

不僅花了多餘的時間,還讓彆人擔心了,秋晴的心情越來越憂鬱。

不過,這個時候可不能擺出一副沮喪的樣子。秋晴勉強地笑出來,

「啊—,隻是稍微割到了而已。不好意思,我上衣口袋裡有絆創膏,能幫我拿一下麼?」

「……明白了,等等」

小小地點了一下頭,大地用毛巾擦了擦手,快步走向掛著上衣的椅子那裡。

為了可以立刻貼上絆創膏,秋晴用紙巾擦拭著濕掉的手。果然還是有一點血滲出來,不管它應該很快就會停止出血的。

「拿來了,是這個吧?」

「喔,謝了」

秋晴把大地拿來的絆創膏接過來,撕開包裝。儘管冇有預料到有這種測驗還有因為割到而受傷,但一直帶著這個出門實在太好了。

真是有備無患。為了讓終於有出場機會的絆創膏大顯身手,試著用單手來貼…………唔?真是有點難呢……?

「唔…………可惡……」

「……你在做什麼——給我」

試了很多次還是不行,大地一下子奪過絆創膏。

「我幫你貼,把手伸出來」

「……啊啊,麻煩你了」

這樣一說纔想起來,其實拜托大地就可以了。自己究竟有多麼的笨啊。

不過,因為轉到這裡來之後和大地的關係一直都有點微妙,不由自主地就養成了不去打攪他的習慣。這傢夥雖然個子小,但是沉默寡言的美形,第一印象也有讓人感到不敢接近的地方。

撇開這些,現在就接受大地的好意吧。

秋晴把左手伸到大地的胸前,張開手掌——

「…………哎呀」

可能是因為過了一段時間,血又滲出來了。

這個程度的話用紙巾擦一下就可以了……

不知道為什麼大地靠上來凝視著傷口。

又不是什麼不常見的東西,他卻非常嚴肅地僵硬在那裡一動不動…………有點可怕呢。

「大、大地……?」

秋晴感到相當的不自在,但是視線卻無法從大地身上移開,隻能偷偷地窺視著。大地輕輕地開口了。

「……日野,你有消毒過嗎?」

被這樣一問,秋晴想起剛纔隻是隨便用水洗過。雖然有消毒用的酒精,但這樣小的傷口就用不著消毒了吧。

「不,冇有啊……?」

他的意思就是在貼絆創膏之前要先消毒嗎。確實,接下來要做料理,還是要消毒比較好……可是,這個異樣的迫力是怎樣?

果然還是把握不了狀況,秋晴隻能疑惑。

大地把絆創膏用一隻手拿著……然後用右手緩緩地抓住秋晴的左手。

「什……?」

想要問的時候,被大地銳利的目光弄得一時語塞。

「——好了,交給我吧」

這句話讓秋晴完全無話可說了。

大地保持著嚴肅的表情,把抓住的左手拉過去,

——輕輕地用口舔起了傷口。

「喂……!?」

「嗯……這是消毒,忍耐一下」

「要說忍耐什麼的,這到底是…………!?」

在抗議的中途從脊髓傳來麻痹的感覺,秋晴慌張地閉上了嘴。要含著手指似乎也太那個了,大地輕輕地把嘴唇壓在手指肚上舔著傷口,要說疼的話其實還更象是癢癢的快感——等等,覺得這個是快感的腦袋太危險了吧。

可是,傷口被不一般的觸感摩擦的感覺…………這種奇怪的感覺真讓人困擾。這個舒服的感覺反而很令人噁心啊,要是女孩子這樣做就算了,但大地可是男生,啊啊但是大地比一般的女孩子長得還要漂亮……不是這個問題吧,腦袋一片混亂了啊。

「…………嗚哇……」

突如其來的大地的消毒活動,很舒服的事實反而成為煩惱的根源。整個過程實際上不夠十秒種,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秋晴覺得自己確實陷入了呼吸困難的狀態。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地微微紅著臉的大地,幫自己貼絆創膏的情景,不知為什麼看上去特彆地曖昧。冇救了,這樣肯定冇救了。

「啊—……那個,謝謝」

「……不用謝,又不是什麼緊要的事」

覺得這句話當中包含著害羞的這種感覺是錯覺嗎,還是……

又不能特地去確認,確認了也覺得不能乾什麼。不用說“覺得”了,其實要說“確信”也可以。

所以秋晴冇有說多餘的話,隻是反覆看著回去做料理的大地的背影和拇指上的絆創膏……大大地歎氣了。

來到這個白麗陵以來,總覺得老是發生這種會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事情……大概這不是錯覺吧。經過這件事他再次認識到這點。

在突發事件之後雖然氣氛變得有點糟糕,但料理本身進展得很順利。

大地的活躍當然對此有很大影響,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一開始冇有選擇需要花費很多功夫的料理。

大地努力做出來的糖水梨在浸鹽水之後切成薄片放進鍋裡,然後沾滿檸檬汁還有砂糖再放置一會兒,在十幾分鐘後關爐火,最後濾走殘渣,梨就會變得晶瑩剔透了。

炒蘑菇和香草也很簡單。隨便把刺芹側耳、灰樹花、占地菇和香草一起用小火炒一遍就可以了。秋晴早就做完了這個。

冷湯也是,煮完之後放進冰箱裡冷凍就是了。之後再鋪上一點歐芹就完成了。

最後是白葡萄酒蒸鮭魚,在大地厲害的技術下巨大的鮭魚被完美地切開,燒好以後放在平底鍋地加入白葡萄酒,蒸好之後已經上碟了。

——於是,剩下的時間還有五分鐘,要是平常一定就會急得焦頭爛額的時間段,現在卻能從容地和大地隨便說話也可以。

悠閒地過著根本不象是在考試中的時間的秋晴……完全地忘記了,組員不單是自己和大地,還有一個人的事情。

「——我回來了!」

隨著十分精神的聲音響起,教室的門也被推開,身穿女仆裝外加圍裙的女學生帶著最燦爛的笑容進來了。

「看板娘四季鏡早苗回來了!身體和內心都洗得乾乾淨淨,連指甲都磨得漂漂亮亮地回來了!」

似乎所說的都是真的,四季鏡真的不隻是換了衣服,頭髮稍微有點濕潤,紅潤的臉蛋散發出嫩滑的光芒。都不知道是不是去做護膚美容了,確實變得很漂亮。

……可是就算這樣讓人眼前一亮地登場,也冇有任何東西要做了啊。

秋晴正煩惱要怎麼把這個告訴她,乾勁十足的四季鏡卻毫不留情地走近,發出充滿期待的目光。

「那個,領隊,雖然遲來了,但我有什麼可以做的呢?」

「可以做的……可以做的事……」

老實說,冇有。

……可是,也不能就直接跟她說,總覺得不給她做點什麼就會很糟糕。

考慮了一下,秋晴看到裝著糖水梨的盤子。大概那個就可以了吧,就算是四季鏡也好,總不會搞砸的。

想到這裡,秋晴點了一下頭。

「——好的,四季鏡,你去做甜品的奶油泡沫吧」

「我、我明白了!」

「材料由我們來準備就好了,你負責攪拌就可以了。……大地,幫忙拿一大一小兩個盤和冰水來,還有白砂糖」

秋晴發出指示,然後自己從冰箱裡拿出生奶油。因為剛纔放了一點在冷湯裡所以分量不多,但用來做泡沫應該是冇問題的。

秋晴把生奶油倒進大地遞過來的盤中時,

「……日野,我們其實也不需要奶油泡沫」

把臉靠過來的大地疑惑地用四季鏡聽不到的小聲說。

「是這樣啦,但如果繼續那樣,那傢夥不就什麼也冇有做了嗎」

「雖然如此,但作為小組成績就冇有問題了吧?」

「隻從結果來說就是這樣,但那個可是深閒老師哦,我認為她肯定在全部考試教室裝上攝象機錄影下來了啦。然後如果被她知道隻有那傢夥冇有做事情,導致成績不好的話不是很可憐嗎?」

「…………確實是。不讓這麼有乾勁的傢夥做事情搞得成績差也不好。」

也許是考慮到攝象機的可能性,大地點頭這樣說。

秋晴把白砂糖適量地放進裝有生奶油的盤中,然後再加入冰水。

最後把盤和大地拿過來的攪拌器一起交給四季鏡。

「好的,攪拌吧,總之就是攪拌吧!其實是有竅門之類的注意事項之類的,不過現在什麼都不用理會,按你想的攪拌吧!」

「是、是的!作為看板娘,我會拚命努力的!」

滿麵喜色地接過盤子和攪拌器的四季鏡,瞬間變成用認真的目光凝視著生奶油……

「我去了!」

四季鏡發出喊聲的同時,哢嚓————地,開始飛快地攪拌起來了。

做泡沫如果用手的話是很累的,但因為是四季鏡所以不用擔心。她手臂很纖細力量卻很大,在體力方麵接受了從育科半年的地獄基礎訓練因此也冇問題。

問題就是她會不會發揮天性的迷糊個性而已。不過秋晴早就已經看透了這點所以冇有發出太複雜的指示。

隻不過是攪拌而已無論四季鏡怎麼迷糊——

「啊啊?!呀,飛出來了……!?」

無論四季鏡——

「盤、盤子拿不穩……呀」

是,四季鏡……

「呀、啊…………呀…………這、這個——呀啊!?」

…………對啊,是四季鏡嘛……

——剛纔確實是叫她攪拌啊,不管怎樣反正就是攪拌啊,又冇有說多餘的東西。

可是,為什麼會讓生奶油這樣盛大地飛濺出來,而且明明隻是站在同一個地方身體卻搖搖晃晃的呢。

「呀,不、不行……眼睛、眼睛好暈————呀啊啊啊?!」

然後——攪拌攪拌著眼睛開始亂轉,身體跟著轉了幾圈之後絆到自己,把盤子和攪拌器都扔飛了。

作為超越了人類認知範圍的四季鏡恐慌的結果,秋晴的臉上和衣服上都沾上了生奶油,大地也呆若木雞地站著中彈,四季鏡則是眼睛轉呀轉的跌坐在地上——

「啊呀!?」

自己扔出去的盤子倒過來蓋在了頭上,生奶油和冰水全流了出來。

「…………看到了非常驚人的事情啊……」

情不自禁地發出感想的秋晴搖搖頭。

真不愧是四季鏡。是白麗陵最自豪的比理事長還更厲害的天然無能迷糊女孩。剛纔似乎低估了她的效能了啊。

……話說回來,這傢夥連奶油泡沫也做不好嗎……

重新認識到四季鏡不同尋常之處,秋晴深深地歎氣……

「嗚、嗚…………黏糊糊的又很冷……」

再次變成半哭泣狀態的四季鏡這樣說,秋晴邊歎氣邊看下去——

「……………………哇」

比一小時之前同樣的狀況要變得更不得了了。

被還冇有凝固的生奶油和冰水弄得濕透的女仆裝和圍裙,緊緊地貼在四季鏡豐滿的身體上使線條顯露出來。特彆是引人注目的胸部附近似乎因為跌倒的時候掙脫了一個鈕釦……這邊俯視過去,好象能看到各種各樣的東西呢?關於這點這傢夥有冇有注意到呢?到這種地步了還真懷疑她是不是故意這樣誘惑乾脆就撲上去也可以吧……不行了,冇救了。

明明這邊快要被擊倒了,四季鏡還邊哽咽邊說,

「嗚嗚……難得還把身體弄乾淨了…………居然、被奶油弄臟……」

「…………」

秋晴被心中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的曖昧衝動所困擾,想要找到對哽咽中的四季鏡說的話……一會兒後終於找到了大概適合的說話,不敢直視她,說。

「……不管怎樣,你再去洗一次澡換衣服回來吧」

「……………………是的……」

「…………還有,不要舔你臉上的奶油,拜托了不要再這樣做了放過我吧……」

淚眼汪汪的看板娘似乎不太明白地傾斜著頭——

然後傳來了表示測驗結束的鐘聲。

因為是按照小組名稱字母的順序來試吃,秋晴那一組被安排到了最後。多虧了這個自己和大地可以去洗澡換衣服,可以說是好事。

可是——到最後,這個可能也是最大的失敗原因,秋晴漠然地這樣想。

不是第一組也可以,隻要不是最後的話,就算自己和大地冇有去洗澡,再次去換衣服的四季鏡也不會僅僅趕上試吃的時間了。“讓你們久等了!”什麼的,其實根本就冇有在等啦,無視掉這邊的心情,居然帶著比盛開的櫻花更燦爛的笑容來出現。

還有,不是最後一組的話,審查員應該也會不一樣。因為理事長說了“要對F班進行試食的是~”那樣的話,大概就是這樣吧。

順帶一提審查員是中間的理事長,加上左邊的上育科一年級生彩京朋美,右邊同樣是上育科一年級生的塞爾妮亞=伊織=佛雷姆哈特,超級豪華的陣容。

左邊的朋美是留著長到肩膀的淺墨色短髮的優等生風格美人,優雅的笑容真是相當適合她。還有,貼在額頭上的梨子薄片也非常適合。

右邊的塞爾妮亞是把金色閃亮長髮弄成鑽頭一樣的西歐風格美人,明顯的怒容並冇有破壞她的美麗。就算頭髮上粘著蘑菇也冇有問題。

中間的楓趴在了桌子上,雖然剛纔還是非常躍躍欲試的樣子,但臉上好象直接吃了一記鮭魚塊攻擊,之後就變成這樣了。順帶一提站在後麵的深閒是完全冇有事。

然後,在走第一步的時候就絆到自己的腳,把手推車豪爽地翻了上天的四季鏡,被冷湯弄得濕透站在那裡淚眼婆娑。

……我還想哭呢,但這種情況下哭也哭不出來。

所以秋晴擺出自暴自棄的笑容,說。

「——以上就是我們F小組的菜式“把炒蘑菇與香草和冷湯還有白葡萄酒蒸鮭魚加上糖水梨混合在一起潑出去”……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用自己最大限度的幽默感試著這樣說。

其實已經想象得出了,冇有人在笑。朋美臉上雖然是笑容,但那個肯定不是在笑,隻不過是冇有動那張麵具而已。在麵具下麵到底是什麼表情,根本冇有必要去確認。

可是,這邊也不能退縮。一早已經冇有退路了,現在隻能繼續前進。

「這次由世界上也很少見到的、本小組自豪的看板娘所帶來的驚喜節目…………請問分數是多少呢?」

秋晴擺出僵硬的笑容,有點膽怯地用敬語說了之後窺視她們的表情——立刻就後悔這樣問了。

誰也冇有改變表情,也冇有動。但是從肌膚上就能感受到怒氣又增加了好幾分,讓人想毫不猶豫地跪下求饒的氣氛充滿了整個房間……真想哭,其實應該說真想立刻消失算了。

但是,象是要讓秋晴這種空虛的願望破滅一樣,朋美的笑容變得更加柔和,她把額頭上的梨子片取下來,

「——那麼,送上這份美妙禮物的這個小組的代表,請問是哪位呢?」

這樣問了。不知道為什麼,視線緊緊地盯著秋晴。

另外一人的塞爾妮亞也把裝飾在頭髮上的蘑菇撥掉,

「對呢,哪一位是負責人?我真是非常有興趣知道」

這樣說著,視線果然還是鎖定了自己。

看到這兩個人的樣子,秋晴醒悟到他已經無路可退了。平常關係不好總是吵架的這兩個人,居然同心協力地向著一個目標。實在是太好了。要是目的不是為了泄憤的複仇,又或者至少那個目標不是自己,明明是值得慶賀的好事情的說。現實太殘酷了啊。

就算這樣,秋晴還是想要對大地和四季鏡發出求救的信號,想要發出大家一起努力跨過這場試煉吧這樣的信號,和他們進行目光接觸——

「……領隊是日野」

「嗚……日野同學是、是領隊……」

……兩個人都漂亮地躲開了秋晴的目光。

由於現場監督和看板孃的背叛,氣氛越發緊張。雖然知道這種事情也乾不了什麼倒不如不知道還比較幸福,,但還是深深地理解到這種氣氛。

然後——

「啊哈……果然是秋晴同學呢……?」

「呼呼……果然是你呢……?」

朋美和塞爾妮亞一齊說出差不多的話,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

兩個人都露出笑容……啊不,修正。

是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笑容對著這邊——

「……那麼,秋晴同學……」

「……做好覺悟了嗎……?」

過去從未有過的二人組合,宣告了地獄的開始。

秋晴的笑容僵硬著,在心中祈禱。真摯地,無論是哪裡的神啊佛啊都好,隻要能實現這個願望,做多大的讓步都可以,反正就是祈禱。

——儘可能讓我快點暈過去吧。

順帶一提。

這個祈禱完全冇有傳遞出去,秋晴大概有四次,已經做好了死的覺悟。

SideB

大地薰(♀)偽裝成男學生入學白麗陵從育科,很快就過了半年。

檔案是偽造的,宿舍也是去了男生那邊,不是女仆裝而是穿晨禮服進行學校生活。一開始還不斷擔心什麼時候會暴露女性的身份,或者是在某些事情上認識到男女有彆的地方而過著不舒服的日子,可是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

同時也習慣了白麗陵這間有錢學校的傻裡傻氣的地方,就算有一點突如其來的事情發生,也已經不太在意。但是突然進行要求做全套料理的測驗時還是有點驚訝。連實習也冇有做過就要測驗,實在不合常理。

可以說不幸中的大幸的,大概就是和室友日野秋晴分在同一個小組裡——薰暗地裡這樣想。

同樣是男人,要是轟的話就隻能說最糟糕了。那傢夥有冇有料理的技能不是問題,問題是實在和那種腦袋大概丟了三根螺絲釘的輕浮隨便個性合不來。三家的話還能妥協一下……可是明明是男人卻比一般的女生還要可愛,果然對著他還是不能冷靜下來。

所以能和日野一起,說不上僥倖但也算是相當有運氣了吧。即使小組隻有三個人,也應該對分組的深閒老師說感謝。

——明明自己是這樣想的。

眼前的日野卻露出一副冇有乾勁還是不服氣的樣子……反正就是不象是高興的心情。

因此薰不禁問他,

「……難道日野你不想和我同一組嗎?」

不由得發出了不滿。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不夠成熟,但已經說了出來也冇辦法後悔。

薰為了不讓自己更加丟臉,於是儘可能地不露出任何表情,但還是稍微有點怨恨地盯著日野——

「冇有啦,不是這樣子。應該說和你一起心裡更踏實一點」

得到的回答確實是很象日野的風格——一瞬間胸中竄過難以抑製的鼓動,薰總算忍耐過去了。

隻是這樣稍微說了點好聽的話就被感動是怎樣啊,差點就表露在臉上了的說。撲克臉,撲克臉……

對自己這樣說,薰儘量地裝出冷靜的樣子,想繼續說——

「——那麼,在那邊的無論怎麼想都隻能成為消極因子的不安要素要怎麼辦?」

日野用拇指指著的是四季鏡早苗……薰這個時候才終於注意到她。

三人小組裡分配到四季鏡這件事是知道的,但腦袋好像非常不願意承認這點。

因為那個是——敵人。

說是敵人可能很奇怪,這隻不過接近於單方麵的嫉妒而已。雖然不算是憎恨,但無論怎樣就是對她無法寬容對待。

可以做出那麼可愛的少女表情,非常適合穿荷葉邊衣服和圍裙,好像就是要讓彆人看一樣的大胸部……啊啊可惡,果然還是讓人不得不火冒三丈啊。

——最近,薰覺得世間真是不公平。

不是這樣的話,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差彆。

四季鏡和自己——明明同樣是女生,為什麼卻有這麼大的不同?

要是身體長得曲線玲瓏現在就不能偽裝男生了,這樣會有點困擾,不過那個時候就隻能放棄偽裝了。可是心中不想放棄的想法又糾纏在一起,真是讓人煩躁。

隻是想想這件事就煩悶不已,但表情依然保持撲克臉。日野的目光看著這邊,好象想說什麼似的,但這邊正在想事情根本就對他說的東西一無所知。

所以薰隨便說了幾句應付的話,表示“交給你了”地點點頭。

這樣做的時候,自己的心中逐漸地釋然了。就是啊,彆人是彆人,又不能把他們擺在和自己相同的境況下,所以不用在意。外貌不代表全部,而且也不是對自己的臉和身體有多討厭。

逃避現實是不好的,接下來是測驗,必須得捨棄奇怪的煩惱。

……好的,能行。似乎心中成功地妥協了。

薰重拾開朗的心情,無意之中聽到和日野交談的四季鏡的話,

「——在這種場合下,不是應該由女孩子帶頭嗎!我還特意穿了充滿荷葉邊的圍裙來哦?」

……根本就不應該聽的,立刻後悔了。

四季鏡的這句話不偏不倚正中薰的心結,讓薰的積怨按捺不住要爆發出來,但被拚命抑製住了。

——冷靜點,她是冇有惡意的,自己是女生的事情冇有人知道,那句話並不是在自以為是,隻不過是單純地想表達自己是女性…………表達自己過頭了啊,可惡。想怎樣啊,四季鏡!隻不過是發育得比較好而已,隻不過胸比較大而已,隻不過圍裙比較合適而已,這又怎麼樣了,可惡————啊啊冷靜不下來。要保持冷靜,要保持撲克臉。

薰為了掩飾自己而深呼吸,儘量地假裝冷靜沉默,日野此時似乎在小聲地抱怨,

「…………真是不安啊,喂」

薰在想,確實是這樣。

可是,兩人達到這個感想的心路曆程大概是完全不一樣的吧。

雖然依然有點心浮氣躁,但無論怎樣菜式已經決定了鐘聲也響了,薰儘快地開始了料理。

脫了晨禮服之後把袖子捲到手肘以上,薰一邊洗手,一邊淨想著怎麼讓日野那傢夥好看。

四季鏡不在,她被日野的花言巧語哄走,現在應該在去浴室的途中。

因此這裡現在隻有自己和日野兩個人,而且日野的心情微妙地有點不好。

其中一個原因大概是剛纔自己說的話吧,可是薰完全冇有想過道歉。說到底是他不對嘛,居然用那種牛郎一樣的甜言蜜語來騙女孩。那種溫柔的態度卻又不曾對室友的自己出現過,這是性彆歧視嗎?要是這樣那就搞錯了,可是這邊又不能表明身份,這個更加讓人不爽。

這樣的話,不好好地告訴那個花花公子心裡就不舒服。

要讓他知道,真正能幫上忙的是誰,可靠的是誰——

在心中下定這個有點搞錯了的決心,薰快速地洗完手,走過去堆積成山的材料的一角。

首先從需要一點工夫的糖水梨開始。水果就擺在蔬菜的旁邊,薰敏銳的目光捕捉到幸水梨,拿了兩個去調理台。

稍微洗洗梨子,從洗碗槽下麵的架子拿出菜刀和盤子——準備完畢。

說起來,已經很久冇有拿過菜刀了。暑假回家的幾天裡都是由母親和祖母一手包辦了料理,根本就冇辦法去幫忙。

儘管不是很緊張,但還是用力握緊刀子,在頭腦中想象切梨子的樣子。

「——來吧」

自言自語之後,全神貫注。

像是要把神經延伸到鋒利的刀刃上一樣集中精神,薰把梨拋到臉那麼高——

「…………嗯!」

拿著刀子的右手在空中高速移動。

感到刀子在空中停滯了的梨子表麵上淺淺地切進去,於是快速地轉動手腕,在皮和果肉之間轉圈。

轉了三圈把皮去了,接著把上下部分切掉,然後直直一刀,再交叉來兩刀。種子所在的中心部分因為又硬又不好吃,在那裡劃了一個圓弧去掉之後再收刀。

……結果,掉到盤子中的梨切成和想象一樣的形狀,薰鬆了一口氣。皮之類的不需要的部分都掉到洗碗槽的一邊,就算是嚴格的自己評分也是合格的。

接下來另一個梨子也是這樣,這次就比較輕鬆地完成了。在盤子中撒進天然鹽巴後第一階段便結束了。

看著漂浮在鹽水中的梨,薰有點得意。怎麼樣,這個高超的技術,如果說會做料理就女性化的話,這樣我就可以說是完美的女性了。

看過去,日野正在用籃子裝菜。因為要做南瓜冷湯,那傢夥也是要開始切菜了。

「……好的」

薰想,去稍微幫幫忙吧。

日野那傢夥,看到這個刀工也肯定會讚歎不已的,絕對會對我百般感激,重新認識到我的有用之處。

薰粗略一看,材料大概都拿齊全了,因此薰把剛纔在洗碗槽下找到的壓力鍋拿過去給日野。

日野轉過頭來一看這邊,不知道為什麼擺出一副呆呆的表情。雖然有點在意,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這個男人看到自己的技術。

簡短地回答了他的問題,薰說要幫忙。不知道為什麼好象很迷惑的日野拿著籃子走向調理台,薰也拿著壓力鍋跟過去。

兩人分彆把籃子和壓力鍋都放好,開始清洗蔬菜……在這期間,薰努力裝出冷靜的樣子,其實心中因為可以大顯身手的時刻正逐步接近所以興奮不已。

在回答日野的問題的時候也是,在腦中想象自己華麗地象個大和撫子一般使用菜刀的活躍模樣,一個不留神嘴邊就會浮現笑容。

一邊對自己說忍耐、忍耐,一邊在期待活躍的時刻到來而不禁加快手上洗菜的速度……

然後那個時刻終於到來了。

薰把菜刀和馬鈴薯拿在手上,保持著最興奮的感覺,確認在視野的一角站著的日野。他正在切紅蘿蔔的皮,一時半會都不會從這裡離開的吧。

對此很滿意的薰在心中說“好好地看著我可愛的身影吧”——把馬鈴薯拋到空中。

然後用右手的菜刀,用連自己也十分驚訝的流暢又優美的方式,做出把一切無用的動作都排除掉的藝術一般的動作

——完成了,這個可是滿分的成果。雖然去掉馬鈴薯的芽是比較難的,但這次用刀挑了出來之後和皮一起掉到洗碗槽的去了。即使是老家的祖母應該也冇有意見了吧。

抱著想說“怎麼樣”的興奮心情的薰,冇有移動視線地去窺視日野的樣子——結果卻大失所望了。

難得這一次用幾乎不能再完美的技巧展示給他看了,日野卻冇有往這邊看。真是冷淡的傢夥啊,明明是一般的賢妻良母都冇辦法做到的刀工,居然不瞧這邊。

這樣一想薰就怒從中來,為了泄憤一般地向下一個獵物出手了。那是一個生長得很健康的南瓜,皮也有點硬。

不過冇有關係,在這個憤怒的力量和千錘百鍊的技術下,隻不過是小小的南瓜皮,根本不是對手。薰一瞬間就將南瓜分成四等份,其中一塊還為了更容易煮而切成小塊。這個也非常順利。

不過,日野果然還是冇有朝這邊看。而且還可以微微察覺到他在頑固地就是不往這邊看。可惡……屈辱就是說這樣的心情麼。

象這種可以表現自己女性化一麵的情況幾乎冇有,要是認真地去做料理的話就算了,但這個從育科本來就很奇怪,基本冇有那麼簡單的。

因此纔要在這裡讓日野看到自己女性的一麵……等等,這樣做的話,難道會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性?這樣就糟糕了。雖然覺得就算給日野知道了,好好說明情況之後他應該會保守秘密的。應該說他肯定會主動幫自己保守秘密冇有錯。可是如果變成那種情況,在同一間房間裡生活當中蘊涵的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要是日野那傢夥無法自製的話,那個、什麼……想發生**關係的可能性也不是冇——這樣很糟糕不行一點也不好!要、要是變成那樣就糟糕了,果然還是不得不對他隱瞞。

……可是,這樣的話……難道一直被當成男生嗎?這樣也不能否認心中是有一點不情願的部分啊。薰為了平衡心情而揮刀向下一個目標——

「…………嗯?」

這個時候,薰終於注意到了。

日野在洗碗槽那邊一副憂鬱的表情,打開水龍頭讓水沖洗他的拇指。

「日野?難道受傷了嗎?」

「啊—,隻是稍微割到了而已。不好意思,我上衣口袋裡有絆創膏,能幫我拿一下麼?」

傷口似乎不是很深,薰鬆了一口氣,馬上就去做被拜托的事情了。迅速地把菜刀放下,洗手後拿毛巾擦擦,小快步地走向日野的上衣掛著的椅子那裡。

在比自己那件大一點的晨禮服的口袋裡,確實放著絆創膏。不僅是這個,甚至裁縫用具套裝也有。……這個東西連作為女性的自己也冇有經常拿著的說……果然不愧是日野,不能小看。

先不管這個,薰把絆創膏取下一張來回到日野那邊。把絆創膏給他的時候,日野道謝之後馬上就接過去開始剝包裝了。

「…………」

薰對他發出無言的抗議視線。難得還想替他貼的,這種冷淡的態度是怎樣啊。……不,說是冷淡也過分了,那傢夥也算是懂得禮貌的男人。

可是太過分了,這樣不就不能自己主動說要給他貼了麼。其實也不是想幫他貼啦,但大家是同一個小組的又有室友的情誼在,親切點也是好的……

懊惱感逐漸地積聚起來,薰怨恨地看著日野,

「唔…………可惡……」

不能順利地貼上去,正在苦戰的他就在眼前。

機會——這樣想的時候,薰的身體已經作出行動了,一下子從日野手中拿過絆創膏。

「我幫你貼,把手伸出來」

「……啊啊,麻煩你了」

日野似乎有點驚訝地眨眨眼睛後,他這樣說著乖乖地把左手伸出來了。

隻不過是貼絆創膏而已,心中噴湧而出的優越感差點讓表情舒緩下來,薰不斷地在對自己說“保持平常心,保持平常心”。

又不是什麼值得興奮的事情,快點貼好絆創膏,接受道謝之後就結束,必須要回到料理工作中。

這樣想著,薰把絆創膏對準日野的拇指,

「…………哎呀」

發出聲音的是日野,薰也同時地皺起了眉頭。

傷口流出血來了。即使是很小的傷口,也是不會立刻結痂止血的。因此才需要治療。

——對,治療。要是受傷了,就應該用水消毒,然後貼絆創膏啊貼紗布啊綁繃帶啊什麼的。

可是,這次卻冇有消毒。就薰所看到的是冇有。

問日野,他果然回答說冇有。

——也就是說需要消毒。

必要的話就必須要做,可是冇有時間了,能儘快完成的最好。幸運的是,自古以來怎麼處理小傷口的方法自己知道,隻要用那個方法就好了。

腦裡認真思考後達成一致的結論,薰把絆創膏拿在一隻手上……

然後輕輕地用舌頭貼上日野拇指上的傷口。

「————!?」

「————」

日野似乎說了什麼,反正先隨便敷衍了,繼續。

仔細地,用心地,為了消除細菌地去舔。雖然說是舔,傷口其實很小,隻要舌尖小小動作就可以了。整個舌頭舔上去實在是有點下流,而且還很害羞。儘管現在也非常害羞,但冇有辦法,這是治療,必須要實行。

稍微認真地舔完傷口後,薰貼上絆創膏。臉上也許有點熱熱的,大概冇有被髮現吧。

日野有點納悶的樣子,可是也好好地道謝了。

接受道謝後,薰沉浸在滿足感中回去烹調。做了好事之後心情真好,而且還是緊接在料理之後獻身的治療。女性化至這種程度的行動應該不常見到。

就算外貌象個男生,最重要的還是內裡。做了這麼多讓他意識到女性的事情,日野那傢夥也會稍微刮目相看——

「…………嗯?」

想到這裡,薰才注意到。

料理和療傷確實是很女性化的行動。

可是——要是在被認為是男性的狀態下做的話,會被想成什麼樣呢?

「…………失敗啊……」

薰終於醒悟到,現在的狀態下無論怎樣表現女性化的一麵也是冇有意義的。

即使注意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有點微妙地搞錯了,也不能心情低落。薰切完魚做甜品,和自己說的一樣做了三人份的工作。……不過,雖然是有點鬱悶,但和日野一起做料理期間重新收拾了心情。

料理也是做出了良好的成果。可以自賣自誇地說,味道方麵是相當有自信的。日野的料理水準也有一定程度

——冇錯,料理做得很好。

問題是測驗接近結束的時候。

歸來的四季鏡由於日野的體貼而去做不必要的奶油泡沫,這成為了導火線。

自己也太小看四季鏡了。可是,居然連攪拌生奶油這種單純的工作都失敗,誰也不能預料到吧。

……不過,做不做得出那種預料也已經冇有關係了,都隻是馬後炮而已。對已經發生的事情再說這些也冇有任何意義。

重要的是,結果三個人都沾了一身的生奶油。

然後被日野半是強迫地拉到浴室來。

「…………怎麼辦」

口中嘀咕著,也是絲毫冇有辦法。

狀況是相當的糟糕。

要是早知道會品嚐到這種想立刻消失的滋味的話,不去想什麼洗澡就好了。

更衣室和浴室是連接著的,為了換掉被生奶油弄臟的製服,去那裡是理所當然的。上育科和從育科合起來纔有五個男生,所以更衣室裡放有各自的預備製服。

可是,不能在日野麵前脫衣服。就算是室友也好,之前一直以來都矇騙著他,這個時候纔來暴露身份是不行的吧。

因此薰打算先等日野換完衣服。

……想不到日野卻脫了衣服去洗澡了。

被日野的**嚇到,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冷靜、保持撲克臉”的效果也非常微小——所以對他突然的搭話不由得咬舌頭了

「時間不多了,不過洗洗身體和頭髮也可以了吧,快點洗完算了」

「是、是呢」

說完之後日野迅速地消失在浴室裡。

留在更衣室裡的薰重新取回了一點冷靜。洗澡什麼的,這種危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去做。換衣服就足夠了,應該說其實換衣服已經很危險了。

可是——沾上生奶油的頭髮和皮膚,確實是黏糊糊的,老實說很噁心,很想洗掉它。

查探一下氣息,很走運地日野在用裡麵一點的淋浴室,也就是說使用入口附近的淋浴室的話就不會被看到。

要比日野更快洗完,擦拭身體,穿上衣服,真是難度相當高的任務。對精神的壓力也非常大。儘管有擋板在,但臉和腳是冇有遮住的。一個不小心,從某些角度可能還會被看到更多的部位。這樣一想,心裡就對要在冇有地方隱藏的浴室裡變成全裸這件事產生了強大的抗拒。

在連猶豫的時間也冇有的狀況——現在想起來,要不是情勢緊迫,根本就不會變成那樣,根本不會做出那種決定。

——迅速地洗澡後換衣服的話,應該不會穿幫。

然後,結果就是對做出決定的自己後悔莫及。

打開不鏽鋼製的門,進去後馬上悄悄地竄進右邊的淋浴室——到這裡為止還很順利。

隻是,冇有考慮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嗚……」

往那邊一瞄——最裡麵的淋浴室的日野的身影進入到眼中,薰慌張地撇開視線然後低頭了。把頭上灑下來的水當成瀑布一樣,接著拚命地對自己說冷靜冷靜。

冇問題的,他冇有看這邊的身體。日野的**也是隻看到肩膀以上而已,應該冇有什麼大不了的。不是比泳裝的露出度更少嗎,剛纔那樣隻不過是看到臉——

想要這樣想…………但是不行,薰頭垂得更低了。

隻是想到可能被他看見了臉,心臟就撲通撲通地跳得更快,隻是傳來的水聲微妙地改變就讓人心神不寧,偶爾聽到“啊—……”和“要快點洗啊……”之類的自言自語就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好象全身都被偷窺了。

……雖然也明白這是錯覺,但無論如何就是相當地動搖,讓薰在洗澡的途中好幾次掉了海綿。

撿起這個來也花了一番工夫。因為在膝蓋以下也可以從那邊看到這裡,蹲下的時候總是在意會不會被看到在意得不得了。

隻要日野不在同一時間蹲下來就不會看到,這個十分理解。原本就不太可能會同時蹲下。……明明很清楚不可能,但就是躊躇不已,光是窺探著日野的樣子心中就無法停止悸動,計算好時機之後終於蹲下去把海綿撿起來了——最終還是采取了這種對心臟非常不好的行動。

這樣做的時候時間也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焦慮也在一點一點地增加。心急如焚卻導致了笨手笨腳,海綿又掉到地上,帶著想哭的心情去撿起來——

——宣告時間結束的扭緊旋塞的聲音傳來。

伴隨著啾、啾……的聲音,水聲漸漸地變小以至消失,相對地薰的心跳聲則是越來越大。

不安的旋渦在胸中混作一團,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我先走了,大地你也要快點」

從背後感到日野走出了浴室的氣息……

薰不禁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居然趕不及……」

太糟糕了,真想抱頭蹲下。

——居然在自己洗完之前,他就已經全部洗完。

確實是冇有預測到的事態啊。就算怎樣也洗得太快了吧。即使說因為父親和祖父都很喜歡洗澡洗很久所以才疏忽大意,但五分鐘之內洗完也太那個了吧,真懷疑他是不是有好好沖洗乾淨的。不幸中的大幸是,淋浴室是被擋板分隔開的,剛纔路過的日野應該隻能看見自己肩膀以上膝蓋以下的身體,不過真想對他發牢騷說“好好洗乾淨身體纔出來啊”。

…………不對,問題不在這裡啦。

「……這樣下去的話冇辦法出去啊……」

現在是完全的赤身**。要洗澡這也是當然的,但要是被看見**——毫無疑問,一定會暴露女生的身份。要說的話其實被看見**這點比較羞恥,但論重要性的話是身份的問題比較高。如果被知道明明是女生卻偽裝成男生去上學,是極有可能要退學的,這點是絕對地想避免。

啊可是**啊……要被看見一絲不掛的樣子這種的……無論如何都要被看到的話,要是有四季鏡那種發育良好的身體還比較好的說。讓人不會聯想到同年紀的日本人的豐滿胸部,意外地纖細的腰身,也不是很胖卻很有肉感的大腿,這些都讓日野的視線緊盯不放。那傢夥也是男人啦,果然還是喜歡那種女性的體型吧…………啊,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那傢夥的事情啊,這樣不就好象自己喜歡他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啦,雖然不是壞男人要說的話也算是細心的傢夥但這些都沒關係,隻是現在根本冇有時間去考慮這種事情——等等,這樣說的話不就是一旦有時間便會考慮的意思嗎…………

無法集中思考,薰一拳打在牆壁上。

「可惡……一切都是日野不好……!」

儘管覺得這是很自私的責任推卸,但就是不說不舒服。女人的心就是這樣複雜。

……可是,光是唉聲歎氣什麼也做不了。必須要想出對策,做點什麼才行。

薰扭幾下旋塞讓熱水的溫度下降,順便讓頭腦冷靜下來。

最終的結論就是——被看見了**就出局了。反過來看,在這點上做些什麼就可以了。

「……打開門,在日野回過頭之前讓他暈倒……就是這個!」

從連接更衣室和浴室的門到日野平常在用的儲物櫃,大概有五米少一點的距離。這種距離的話隻要跳一步就能接近,也能打開一條門縫扔肥皂過去扔暈他。

害怕的是可能會失敗。他不是背對著自己的話就很難實行,而且不知道日野是因為習慣了打架還是習慣了被捲入麻煩的事情中,隻有這種時候他的直覺才最敏感。儘管不覺得他能避開自己最快的一擊,但打中的部位有所偏差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過,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也是事實。在這裡迷惑的時候也不知道狀況何時會惡化。

——隻能放手一拚了。

堅定了覺悟的薰關上淋浴頭之後,做了一個深呼吸。由於不太喜歡依靠神明,於是向祖先大人祈求成功。拜托您保佑不成材的子孫——

「我說啊,大地」

「——?!」

緊接著祈禱完畢的瞬間。

日野和說話聲和開門的聲音一起傳了進來。一會之後,傳來了啪嚓的水聲。

薰可以輕易地想象得出發生了什麼。一時之間雖然想遮蔽身體,但除了清洗身體的海綿以外什麼也冇有。

用手按著從未這樣快速跳動過的心臟部位,薰背對著入口那邊僵硬了。祈禱之後居然是這樣嗎,可惡啊祖先大人!

懷著“我掛掉之後見到您的話給我走著瞧”這樣想哭出來的怨恨,薰盯著不斷在滴水的淋浴頭開口說。

「什、什麼事,有事就快說,冇事就快點出去」

「啊啊,你好象冇有拿毛巾進來啦,我就想幫你拿過來」

日野和平常完全一樣的語氣讓薰稍微一點點放心了。

太好了,似乎冇有穿幫。日野應該說是單純還是容易表達感情的傢夥,要是真的注意到自己的身份的話就會馬上表現出來吧,語氣冇有不同就代表冇有發現吧。

……其實仔細想想的話,這裡是有擋板的,就算對方看到了臉和腳,身體應該還是看不見的。平時就被人家看到的部分因為在**的狀態下被看到所以更加地害羞,不過比起被看到不想被見到的部分要好得多了。

薰有點冷靜下來了。冷靜一想,關上淋浴頭還背對著外邊看起來是相當不自然。

「……要你特地拿來真不好意思,謝謝」

因此薰一邊說出感謝的說話一邊轉過去——

和雙手撐在擋板上的日野秋晴,視線對上了。

——這次薰確實是完完全全地僵硬了。

正因為有擋板的存在,纔可以不讓人看見不想被看見的部分。可是從那個的上麵看下來的話,就是說擋板的作用至少有一半冇有意義了,這邊是**,正在轉身的途中,下半身應該冇有被看見但從某些角度來看,胸部,那個冇有被麻布包裹的冇有防備的胸部——

薰的腦袋亂成一團的時候,眼前的日野——

「這個拿去。要是試吃的順序來早了就很麻煩了,我就先出去了啊,你也要趕快來」

……冇有任何的動搖也冇有任何的驚訝,把手中的毛巾扔了過來。

然後就這樣,冇有彆的反應,走出了浴室。

五秒、十秒、一分鐘過去了——什麼也冇有發生。

「………………………………誒?」

身體依然僵硬著,頭上披著日野扔過來的毛巾,薰終於能發出疑問的聲音。

……剛纔完全地把胸部暴露出來了,冇有搞錯。連用手遮住都忘記了,應該是確實被看見了。

但是……那個反應是怎樣?

薰取下毛巾,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

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難道說那傢夥……都看見了胸部還冇有注意到我是女人嗎……?」

一臉愕然地嘀咕著,薰低頭瞧瞧自己的胸部。

——幾乎是一馬平川那樣可悲的平坦。

「……………………」

如果可以樂天地想“因為冇有暴露女生的身份啦,算了☆”應該會很好吧,但很遺憾自己並冇有那麼積極向上的個性。

失意的薰走出浴室,慢吞吞地換衣服。

從來冇有過象這一次,替自己的胸部捲上麻布的時候感到那樣強烈的空虛。

結果測驗在最後的最後還是因為四季鏡搞砸了,迎來了把料理潑在審查員身上的結局。

作為審查員的上育科學生彩京朋美和塞爾妮亞=伊織=佛雷姆哈特為了追究責任而在欺負日野秋晴,但薰卻絲毫一點也冇有想去救他。

——活該,你這個女人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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