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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七小說 > 皎皎少年華 > 第112章 心狠

第112章 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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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是因為當年的手段見不得光,朝堂軍隊皆有不服之人,他不得不倚重班示文,退居幕後暗自操作天巫教,私行殺人越貨,構陷汙衊的勾當,籍此剷除異己,鞏固皇權。此人心胸狹窄,手段卑鄙下作,實在不是仁君之選”,南砣伽說到這裡,眼裡幽光大盛,顧盼流轉之間,竟有幾分猙獰之意。

這番話聽下來,隻覺得他與離九淵恩怨頗深,不合已久,坊間傳聞多半是真的。沈月明半眯著眼睛,忽然問道:“本侯有一件事情非常好奇,還望大祭司能夠解惑。李三泰的家雖不處於鬨市之地,但也頗為繁華熱鬨。照常理說,班示文的人不應該去那裡殺人取心,況且他們得手後,為何隻挖了李夫人的心臟,卻將那孩子溺死在水缸之中?”,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纔有機會在小花的屍身上做手腳,誘騙班示文上鉤。

“本督主也有一事不明,想請大祭司解惑。本督主曾檢視過那老婦的傷口,從外形上看,與青角巷和稟新縣的屍體頗為相似,隻是手法更為熟練高明,或許並非同一人所為”,任鳳池麵色凝重地問道。

南砣伽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佛珠,隻低聲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如今看來,即便我們不打算插手此事,大祭司也定會引我等入局”,任鳳池目光清冷地說道,南砣伽嘴角微微彎起,說道:“天巫教中摘取活人心臟的手法,並非深奧的武功,極是易學”。

沈月明聞言,心中大怒,眼前這個雲淡風輕的男人,明明長著一副人畜無害,悲憫眾生的模樣,卻生了一副天底下最狠毒凶惡的心腸,為了一己私利,不惜親手殺害無辜之人,更將禍水東引栽贓陷害。

李三泰找錯了仇人,卻將自己暴露在了班示文的眼前,如今已是騎虎難下,坐困圍城。同時,也逼迫他們二人不得不與班示文直接對抗,畢竟小花屍身上的那招寒江複碧遊,真的是任鳳池親手做上去的,而班示文為了心映草,遲早會找上他們。這招借刀殺人的戲碼,真是高明,沈月明心中暗恨。

“沈侯還記得咱們初次見麵的情形嗎?”,南砣伽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臉上卻絲毫冇有一絲愧疚,“凡能成事者,必有犧牲,如果能夠犧牲少數人,而救贖大多數人,這筆買賣還是劃算的”,“但這是人命,不是買賣”,沈月明決然地打斷他的話。

“當你無情地剝奪他們的生命時,可曾問過他們是不是願意?而所謂救贖的更多人中,又焉知有多少魑魅魍魎?或許因此而死傷的人,比死在侗帝手中之人不遑多讓,大祭司禮敬神佛多年,看來菩薩的慈悲心腸,真是半點都冇有學到”。

南砣伽看了她半晌,長長地歎了口氣,淡淡說道:“此事已成死局,雙方不死不休。如今兩位也冇有彆的退路了,箭在弦上,無法回頭”,頓了一頓,他繼續說道:“你們今日前來,不就是想要除掉班示文嗎?本祭司就借給兩位一路東風,盼能達成所願,你們瞧,本祭司還是很通情達理的”,此時一陣風吹來,隻聽“噗”的一聲,供奉在佛前的一盞燭火,被吹滅了……。

“嗯,這大覺寺的佛經,果然非同凡響”,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便接踵而來,一旁服侍的女官連忙遞上一杯參茶,那婦人喝了幾口,方纔緩過來,“老嘍,真是不中用了”,她麵露苦色地說道。

那婦人身穿明黃色衣袍,繡著八寶平水海龍紋,領後垂明黃絛,袖口各有一隻四爪金龍,她約莫五十上下,容貌秀美,隻是兩鬢花白,竟夾雜著不少銀絲。

“太後孃娘,自月前生了那場風寒,這幾日咳得愈發厲害起來,奴婢這就讓醫官署再配多幾副藥丸過來”,跟隨多年的女官憂心忡忡地說道。

“不妨事,老毛病了,哀家已經安享了這些年的清福,多活一日,便已是賺了,隻是哀家心裡始終放心不下一件事,這個孽障……”,說到這裡,又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女官連忙遞上一杯熱茶。

沈月明和任鳳池回到驛館,天色已晚,剛跨進院落,便見李瑞站在房前,左右踱步,瞧見他們回來,臉上頓露喜色,快步走了過來,言道:“侯爺,昨日末將親自前往西涼山,有了重大的發現”。

因為顧嫣然極其冷淡的態度,李瑞心中悲苦交加,連續幾日萎靡不振。昨日他告假出門,沈月明原以為他是出去散散心,孰料他居然不聲不響地摸去了天巫教的老巢西涼山。

“李大哥,嫣然姐姐她”,沈月明剛想開口安慰他幾句,卻見李瑞麵露苦澀,搖了搖頭,說道:“侯爺,此番前來南榮,是為了儘快替陛下找到龍蔓葵。此等大事與兒女私情比起來,孰輕孰重,末將還是分得清的”,他頓了頓,繼續言道:“末將始終是大顯的軍將,為朝廷,為陛下,定當百死不辭”。

畢竟是出身顯貴的軍閥門第,定國安邦,馬革裹屍而還的軍人風範猶在,沈月明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究竟是何發現?”。

李瑞的神情有些凝重,道:“侯爺,末將在西涼山上發現了虎芫藤,而且後山還有許多天巫教的人把守,封鎖了大部分的山道”。

沈月明聞言,心中微動,之前梅太妃提過,虎芫藤乃劇毒之物,即便輕輕觸碰,若不及時處理,也極有可能毒發身亡。但它卻偏偏是龍蔓葵的伴生宿體,兩者相伴而生,如今有了虎芫藤的訊息,龍蔓葵自然多半就在這西涼山上,那日班示文果然有所隱瞞。

“還有一事”,李瑞壓低了聲音,“這幾日,西涼山上似乎又來了什麼大人物,聽附近的鄉民說,之前天巫教差不多每隔兩月便會封山。如今班示文身在樊郡城,南砣伽坐鎮紫微宮,除了他們二人,天巫教中還會有什麼大人物?”。

沈月明想起顧嫣然曾經說過離九淵中了劫皇蠱,每隔兩月便要閉關數日,且隻有班示文隨侍在側,加之與南砣伽見麵後聊起的種種情形,如今看來這位大人物多半就是侗帝離九淵無疑,想來留在宮中之人,應該是他的替身,難道他亦想染指龍蔓葵?

月華如水,映得一地冰涼,燕同律呆呆地望著天上滿如銀盤的月亮,他臉色蒼白,幾近透明,孱弱的皮膚下隱約可見墨色的血管,“咳咳咳咳”,聲音沉悶低啞。

田心公公連忙跑過來,手中抱著厚厚的雪貂大氅,嘴裡喊道:“哎呦喂,我的皇帝陛下喲,這麼大冷的天兒,您怎麼站這兒?”。

一邊埋怨,一邊又手腳麻利地將大氅繫上,燕同律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身拍拍他的肩膀,清瘦膈手,田心公公鼻頭一酸,皇帝主子如今瘦得幾乎就隻剩下這一把骨頭了。

“田心,今兒是十五,時間過得真快。你瞧,眼前的這座皇城,燈火交錯,幾乎望不見儘頭”,燕同律用手指了指慶福大街的方向,“那條街上不管什麼時候都熱熱鬨鬨的,當年朕偷偷溜出宮去找阿月玩的時候,她也總愛去那裡看雜耍表演。燕朝歌那廝素來飛揚跋扈得緊,朕最不待見他拽上天的表情,丫的,看著就想揍他。但朕是皇子,不能失了分寸,所以也一直冇能實現這個願望,如今……”,更無可能了,他低咳了兩聲。

田心公公聽了,心裡愈發淒苦,上次皇太後忽然發狂,死死抱住陛下,太醫院診斷說是得了癔症。據說當晚,陛下與太後孃娘單獨談了許久,次日便命人將她安置在聽禪閣,那是宮中的佛堂,非聖旨不得開啟宮門,血脈相連的母子,竟落得如今的結果,不由令人唏噓。

“還有,阿簡那小子,表麵上看起來沉穩端方,實則腹黑得緊。田心,你不知道,有一次,寧平侯府的嫡長子朱紹入宮遇見他,隨口說了一句長得真漂亮,這是哪家的姑娘?結果還不到半盞茶的工夫,朱紹便落入水潭中,那可是寒冬臘月啊,朕想想都覺得冷,聽說差一點兒就冇有救過來”。

燕同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嘴角的笑容愈發淡了,到後來幾乎成了喃喃自語,“如今他們幾個都不在,朕突然間很想念他們。朕坐擁天下,竟連個能說說心裡話的人,都找不出幾個來”,眼角處似有銀光閃動。寒夜寂寥,故人遠去,空空蕩蕩的皇宮,像極了一座空曠而冷寂的墳墓……。

轉角處,一身雍容華貴的皇後正遠遠地看著他,裴寂的臉上平靜無波,隻是清澈的眼底飛快地掠過幾許複雜的神色,像是憐憫,像是悲慼,轉眼間又是一片死寂。她右手握著一枚小巧精緻的玉蟬,如玉的手指戀戀不捨地摩挲著,站了一會兒,什麼話都冇有說,便轉身離去,髮簪上九尾鳳雉高高揚起,振翅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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