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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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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燕同律繼位不久,不若孝安帝在世時穩若金湯,但竟能讓一國之後如此忌憚不已,況且這位中宮皇後還是裴閣老的嫡孫女,而裴修乃大顯文臣之首,被授以中樞權柄,可見宮中的局勢不容樂觀。

裴寂見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慮,心知她已明白了幾分,當下開門見山地說道:“陛下與侯爺自幼相伴長大,況且又是親叔侄,自是一家人,眼下情勢危急,本宮就不繞彎子了。今日請侯爺前來,實屬無奈,還望侯爺鼎力相助,否則陛下與本宮恐性命堪憂”。

沈月明聞言,臉色大變,脫口說道:“娘娘何出此言?如今朝中究竟有何不妥?”,她去南榮尋藥不過三個月,聽裴後的意思,竟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不成?

“是太皇太後”,裴寂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扶住欄杆,眼裡露出一絲嘲諷,繼續說道:“當初,不知她以何種理由說服了皇太後,親手將賢親王射殺,還逼得陛下親自下了追捕燕朝歌的詔書。也許是太後孃娘心裡過意不去,臨去珈藍寺之前,親口將事情的由來告知了本宮”。

幕後黑手竟是隱居多年的太皇太後?沈月明有些驚訝地揚起秀眉,問道:“太皇太後孃娘為何要殺賢親王爺?皇太後又怎會如此聽命於她?”。

實在想不通,太皇太後已是大顯王朝最尊貴的女人,為何要殺燕舉?況且還是借皇太後之手?在眾目睽睽之下,沈嵐親自動手殺了燕舉,直接導致了燕朝歌的公然反叛,大顯北部分崩離析,國土淪落,這也是她親生兒子的江山。

裴寂搖搖頭,答道:“太後孃娘對此事始終不提隻字片語,隻告訴本宮,她有不得已的苦衷,還告誡本宮一定要小心太皇太後”,長歎一聲,她繼續說道:“前幾日,本宮剛剛得知,太皇太後似乎對福王動了心思,有意栽培他,沈侯,如今陛下身體欠安,本宮腹中之子尚未出生,你說,她究竟想做什麼?”。

福王燕瑾,如今已滿十歲,其生母是衛嬪,孝安帝薨後,按慣例晉封為衛太嬪,平日裡深入簡出,也不多話,再加上福王自幼多病,三歲時高燒不退,身子受損,反應比同齡的孩童要慢些,是以即使孝安帝子嗣不豐,也冇有對他多有寵愛,可以說母子皆是存在感極低的人。

“皇後孃娘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沈月明神情嚴肅地問道,“陛下乃至誠至孝之人,自幼在太皇太後膝下長大,對她老人家更是恭敬溫敦,從不敢懈怠。還請娘娘慎言,太皇太後身份尊貴至極,為何還要無緣無故地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去扶持一個孩子呢?”。

裴寂有些茫然地搖搖頭,開口言道:“本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這件事情必定是千真萬確的”,說到這裡,她端莊平和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極少見的傲然之色,道:“裴氏一族,出過三位帝師,五位一品將軍,三位一品龍圖閣大學士,四位當朝狀元,十七位兩榜進士,本宮的爺爺裴閣老更是先帝的啟蒙老師,托孤重臣”,說到這裡,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月明一眼,方纔緩緩地說道:“裴家能屹立百年不倒,終究還是有些手段的”。

烏木飛簷,青磚烏瓦,溫潤如玉的汝窯白瓷杯在熱水的浸潤下,尤顯光澤,滿室茶香,靜怡安寧。蕭簡身穿一襲白色常服,天青碧水色的綬帶係在腰間,他斜斜地靠在軟榻上,左手拿著一本書,右手端起茶杯,輕呷一口,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還是雲姨泡的茶最為香冽”。

雲秋姑姑柔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言道:“王爺打小就喜歡這個味道,奴婢還擔心手藝生疏了。對了,廚房剛送來滄州的桃花鱸魚,用來熬湯最是新鮮不過了,再配上些冬筍尖和上好的火腿,給王爺補補身子。前些日子您出門回來後,就一直有些咳嗽”,說到這裡,她鼻尖一酸,差點掉下淚來,急忙轉頭避過。

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雲秋目光複雜地看了蕭簡一眼,藏起了一輩子的思念和不捨,匆匆地行了個禮,快步走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蕭簡目光微閃,似乎自記事起,每次去宮中覲見太後時,雲秋姑姑總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還變著花樣給自己做各式小點心,現在想來,不是舐犢情深,又是什麼?

當初離開帝都時,太皇太後說什麼也不肯與他一道離開,反而讓雲秋姑姑跟了過來,他們母子算是團圓了。隻是他們分離太久,而他也早過了總角孩童的年齡,如今彼此心照不宣,算是不錯的結局,就先這樣吧。

目光轉回書中,緩緩地從裡麵抽出一張信紙,右下角蓋有一方鸞印,上麵寫了四個字:亂世爭雄。

原來這纔是她的打算,蕭簡有些悵然,自從宣仁太子失去了那把椅子的繼承權後,便已遠離大顯的政治權力中心,孝安帝在位三十餘年,如今已是元慶二年,物是人非,早就不是當年的模樣,她又何苦如此執著?

燕同律雖有皇子的自負與驕傲,但同樣有顆赤誠善良的心,也有果敢剛毅的雷霆手段,的確是最合適的新帝人選,大顯在他的治理下國泰民安,安穩富足。在老百姓的眼中,隻要有衣穿,有飯吃,究竟誰當皇帝,其實一點兒也不重要。祖母一生尊貴無雙,智謀過人,卻總是對著數十年前的舊事耿耿於懷,始終放不下……。

一麵是新君的情誼,一麵是祖母的執念,在那樣的情況下,遠走潁川是最好的選擇,想來陛下也是這般心思。更何況,在他心裡總有個避諱,那就是,絕對不希望有朝一日,與沈月明分場而立,矛戟相向。

想起在居原關時,他曾問過,倘若兩人有朝一日,刀兵相見,該當如何?她很認真地回答自己,她姓沈,不能給爺爺,給沈家抹黑,家國天下在她心中永遠排在第一位,為民,亦為己。

那麼他呢?姓蕭,還是姓燕?低沉的喘息從喉嚨深處慢慢湧上來,白皙修長的手指漸漸收攏,信紙化為齏粉,四處散落開去。

依雲殿內,燕靖一身戎裝,跪拜謝恩後,金刀闊馬地在案前坐下,看見對麵的沈月明,舉杯遙祝後,一飲而下,“皇兄辛苦啦,此次一舉殲滅北陵殘部,俘虜定坤長公主元天華,皇兄居功至偉,朕以茶代酒,敬皇兄一杯”,燕同律麵帶微笑地說道。

急忙站起身來,燕靖彎腰行禮道:“微臣實不敢當,保家衛國乃臣之職責所在。隻是此番北上駐防,微臣發現叛王將北境打理得有條不紊,各部落紛紛前來朝賀,絡繹不絕,其實力正在逐步壯大,切不可小覷,臣請陛下加強雍城以北的駐防兵力,並在乾州設立哨兵衛,以防後患”。

上月,燕靖奉命領兵北上,奔襲三百裡,在鬆原與北陵殘部正麵交鋒,據說元天華剛剛在燕朝歌手中吃了個悶虧,不但冇有得到任何好處,反而折損了五千人馬,狼狽逃竄之際,一頭栽進了大顯的包圍圈,被逮個正著。

“陛下,當初燕朝歌叛逃之時,我朝正全力鎮壓安親王燕舟的叛亂,而後又對南榮進行遏製,實在有些應顧不暇”。燕靖歎了口氣,有些擔憂地說道:“這次回朝,微臣途經雍城,發現燕朝歌那廝竟然趁著我朝國難之際,不斷侵占我朝國土,擴大其勢力範圍,還陸續吞併了五座北部邊陲小鎮。再加上他自稱是原華國女皇原秀秀的嫡長孫,引來各華國舊部紛紛來投,一時人聲鼎沸,聲望達到巔峰。咱們不可放任自流啊,否則養虎為患,悔之晚矣”。

燕同律點點頭,說道:“皇兄考慮得甚是,燕朝歌打小便是無法無天的性子,如今更像是一匹脫了韁的野馬,朕明日便下旨,著令平東衛主帥葉乾北上戍邊,另外葉允那小子不錯,沉穩踏實,吃苦耐勞,就讓他一同前往吧”,話音未落,急促的咳嗽聲突然響起,燕同律從袖中取出手帕將嘴捂住。

“陛下還好嗎?不是說服下龍蔓葵果後,就會好起來嗎?”,燕靖麵露焦急地問道,因梅太妃之故,再加上沈月明臨去南榮時的托付,燕靖對燕同律的中毒情況還是大體知曉的,卻不知道龍蔓葵果效用雖佳,但仍需配上青繁縷,方能徹底解毒。

沈月明見狀,低垂眼瞼,心中隱有焦慮,那日裴皇後親口示警,她便派出蓮光樓中最為頂尖的暗諜前去查探,果然發現太皇太後與福王府的人暗中來往的跡象,而且督撫司的汪瀾似乎也參與其中。

當初就是汪瀾這廝親自到孝安帝跟前,言辭鑿鑿地汙衊顧恒之,推波助瀾,最終鑄下大錯,似這等唯利是圖,狡猾奸詐之徒,沈月明恨不能食其肉,啖其骨。

隻可惜,即便這次顧氏昭雪,這等惡人也不過被罰奉一年而已,據說是太皇太後親自下的懿旨,稱其所轄製的督撫司屢破大案,為國分憂,當時不過是被奸人矇蔽,一時失察而已。再者,當初也是奉了先帝的旨意辦差,確有不得已之處,便酌情減低了罪責。

沈月明始終忘不了,金殿之上,汪瀾接旨後,臉上露出的殘酷笑意和眼底的陰冷,冇曾想,他竟是太皇太後的人。想起之前任鳳池對汪瀾的評價,隱忍而狠毒,狡詐而陰戾,真是個需要時刻提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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